艳鬼 作者:公子欢喜

    ，嘴角微微弯了三分。

    空华握着他的手说：“跟我回冥府吧。”声音混在了快震翻屋顶的杂声了，又像紧贴着桑陌的耳朵。

    穿着黑衣的男人只有脸是白的，高高的发冠将头长发束起，像是正在他的忘川边，风吹过就有猩红的彼岸花落满肩头。翻手为风，覆手为雨，世间生老病死因果循环尽在股掌。

    桑陌不答话，目光向上落到了挂着红绸的房梁上。难怪觉得这绸子红得异样，想了半天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原来……

    “你知道，后来天子的使臣是怎么死的吗？”他忽然回首扯开了话题。那个故事，关于不死的老神仙和忽然得病的天子以及翻山越岭的使臣。

    空华不解地看着他，艳鬼的笑容蓦然扩大了，带着点小小的奸诈和心满意足：“他是自尽的。”

    空华神色变，不待他追问，闹声四起。人群中央，头戴红花的侍女送上只铺着红帕的托盘，上面置着杆新秤，同样缠着红绸。众人的起哄声里，南风缓缓将新娘的盖头挑起。乌发挽作飞天髻，面上双逐烟眉。额间点桃花钿，抹浓红伴脸斜，她抬起头来，目光流转，红唇勾起万千风情，涂着鲜红蔻丹的素白玉手徐徐抬起，衣袖滑落，露出腕子上孤零零的只细金镯：“三郎……”

    妆妃。

    那年我十六，花骨朵才绽了个尖，怯怯开了两三瓣，好番豆蔻年华。父亲忙于公务着了凉，我伴着母亲和妹妹上国安寺进香。禅房前的竹林里，掉了只细金镯，丢了颗玲珑心。我慌了，因着这金镯，因着这拾起金镯的你，蝉衫竹架，晃眼，好似是竹子精托生，却又慈眉善目，慈悲过那佛堂里的佛陀。心如擂鼓，我捏着帕子捂住激荡的胸口，你夸我的裙子漂亮。那是旧的呀，都不知上身了少个春夏。还有这只镯，原不该在我腕上，不该叫我把它丢了，不该是我遇上你，当朝天子楚则昕，我的陛下。

    “你还认得我？”她抚着南风的脸喃喃问，像是怕口气再重些，眼前的人就要被吹走了。

    小书生楞楞地点头，体贴地执着她的手要将她扶起。她却意昂着头，不肯将目光从他脸上挪走分毫：“你要娶我？”

    这话问得奇怪，室嘈杂陡然寂静，晋王府擦拭新的雕花穹顶下，八方宾客言不发，双双眼睛投向中央身喜色的两人。

    南风有些不知所措，两手捏着秤杆，呐呐答道：“是啊……这不都拜堂了么？”

    妆妃的眼睛湿了，满头珠翠光华灼灼，映着张神色复杂的脸，再三重复：“你当真娶的是我？”

    “当真。”他道，却是满脸郑重。

    “从前，你看的总不是我。”她红着眼睛将张红唇勾起，嘴角却在颤抖，时，悲喜交加，唯有飞身扑进南风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两行清泪划下，滴落在南风肩头。

    小书生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是谁先喝了声彩，叫好声轰然而起。大庭广众之下，贯羞怯的南风抱着他的新娘，手拍着她的背，百般温柔安抚：“好了，别哭了，把妆哭花就不好看了。”两情依依。

    “真好。”角落里的桑陌喟然感叹。

    空华笑而不语。

    桑陌续道：“你圆了她个梦。”

    他伸手拍了拍前面那位陌生来客的肩，那人应声回头，艳鬼言不发，双尖尖利爪迅即刺进他的双眼。出手不过转瞬之间，却不见血花飞溅。空华沉默地看着，桑陌手里正抓着个纸人，真人般高矮，头上寥寥抹了几笔浓墨算作是头发，穿着绿色的纸衣，脸部已经被撕破。

    “我从不信你有好心。”挥手甩开纸人，艳鬼盯着他墨色的眼瞳冷声道，“你从未忘记过刑天。” 楚则昀也好，空华也好，叫什么名字并没有差别，为人行事始终都是那么阴狠：“在街上，你不是为了等我，而是在看她，又怕被她察觉，所以只得远远等在巷口。”

    见计谋被桑陌拆穿，空华不见愠怒，平声道：“她把刑天藏得很好，我几番派了夜鸦去找，只闻见刑天的气息，却探不到实物。不过你每次见完她，身上的杀气就会浓些。”

    “后来，我带着小猫起去的时候，想必你和她都谈妥了？小猫的作用不过是为你再确定次，你做事总是谨慎得很。”桑陌挑眉道。

    空华点头：“鬼众中，童鬼的感知最敏锐。见过她以后，小猫很害怕。看来，刑天直在她身上。”

    “经由我找到她，她不肯屈从。你便打探她的过往，寻找她的命门。而刚好，她最想要的东西也近在眼前。物换物，也算是桩公平的买卖。”

    艳鬼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像是在说桩与己无关的事。日日缠在身边，以噬心相胁，又逼他将过往叙述，靳家的长枪、小猫、甚至是碟碟核桃，这般软磨硬泡，看似是团团围着他转。目的不过是为了卸下他的心房，蒙上他的眼，从他的过往里探查旁人的故去：“你还是样精明得可怕。”

    “你也不差。”空华松开了握着桑陌的手，后退半步，隔着人群看着堂中相拥的两人，“这绸子的颜色果然太红了。”

    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在细微处大意了。

    “早。”艳鬼吊起起眉梢，洋洋得意地笑着，青白的脸色在满堂喜红的掩映下居然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红润。

    空华回过头，看到的恰是他闪烁的灰眸，像是要笑，却又似要落泪，不由怔住。

    堂上，她哭得梨花带雨，南风用红帕为她轻轻拭去。她执着他的手腕追问：“你为何会喜欢我？”

    南风说：“喜欢就是喜欢了……还有什么为什么的道理？”

    她不依，苦苦追着个答案。

    小书生只得挠着头说：“我……我第次见到你就觉得熟悉。”有人笑开，真是句被真真假假说了千遍万遍的句子。

    她却哭得凶，泪珠滚下，牵着丈夫的手在脸上狠狠地擦。红帕掉落，南风愣住了，只见得她张绝色倾城的脸被泪水洗得泛白：“那现在呢？没了眼角下这颗痣，你还觉得熟悉吗？”

    终于完成论文初稿……orz

    周三继续

    第二十三章

    曾几何时，裹了身狐裘的女子笑吟吟地点着自己的右眼下方：“我也有个妹妹，和我是母同胞呢。看，我这儿有颗痣，她没有。”

    她说谎。

    当年宫中曾有对姐妹花，鼻眼容貌酷似彼此，仅靠妹妹妆妃右眼下颗小痣来做区分。

    “眼角下有痣的是妹妹妆妃，没有痣的是姐姐华妃。”桑陌敛下眼淡淡道。

    这是如何身世哀凉的个女子呢？生就副倾国倾城貌，却并非无双，还有个才艺乖巧秀好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