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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鬼 作者:公子欢喜

    十章

    南风回来了,穿着身新衣,是雨后新竹般的苍翠颜色,皓白的袖边滚圈同色的精致纹饰,针脚细密得似暗藏了千言万语,却是卷云纹,缠绕于叶尖的轻风般飘逸。他在门边对桑陌笑,脸上微微泛着红,腼腆而羞涩:“表哥。”

    方唤得句就垂了头,抬手去耳边漫无目的地抓,像个高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孩子:“我……那个……东家对我挺好的。”

    桑陌上前几步去执他的手领他进屋,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些微起伏的袖口。屋子里,小猫正坐在桌边剥核桃,碎壳散了桌,小碟里却只盛了寥寥点碎屑,还不及他嘴边沾着的。小娃儿见了生人,跳下椅子跑来抱着桑陌的腿往后躲,南风顿时怔,不知要从何说起:“这……这孩子……”

    “捡来的。”

    不知怎么的,空华听了,觉得有些失落,合了茶碗朝他看去。桑陌正在给小猫擦脸,低着头,只能看到他微微向上挑起的眼角,得意时艳丽得勾魂摄魄,静谧时看他又觉得疏离。这毒舌的艳鬼,还道他会说些“你空华兄同人私生的”或是“你空华兄的孽债找上门”云云,却不想居然答得如此简单。

    南风也是呆,弯下腰同小猫大眼对小眼,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表哥……我……”

    他换了新衣,腰间悬挂香囊,发带上镶着翠石,仿佛是脸迷茫的孩子在夜间长大,即使脸上还青涩得带着稚气,整个人却已经成了杆早春的青竹,文弱却清俊,倘若能上得金殿面得龙颜,必是蟾宫折桂攀得金枝的那个。像极了个故人,先前也爱这般打扮,蝉衫竹架,纵使日后换了身天下只此人堪得的衣裳,每每想到他,眼前总脱不开片摇曳的青绿。

    “可是东家跟你说了什么?”南风躲躲闪闪地逃避着他的目光,桑陌却早已看破他的心思,取过手边的茶碗,问得淡然。

    纵使换了妆扮,南风终是南风,什么都放在脸上,叫人看不破也难:“嫌弃你教得不好?那就辞了吧,回来好好读书,再去寻份教职就是了。”

    “不、不是。东家待我很好……”他半坐在椅上数着手指头吞吞吐吐,转过眼求救似地看空华。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空华失笑,牵过了小猫,把他抱坐在膝头,手把手地教他剥核桃,脸上似笑非笑,“听说张员外家有位小姐,生得十分貌美。”

    桑陌斜过眼看南风,微挑的眼角透着几分存疑,他早垂了头,看样子似打算这辈子再不抬起来。

    城中张家,据说十分富裕,祖上曾是做过官的,现下经营着间酒楼,城外还有些田产,只要不遇上兵荒马乱或是不肖子孙胡乱挥霍,是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几代几辈的。据说他家有儿女,小姐生得闭月羞花,芙蓉如面柳如眉,有沉鱼落雁之姿,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养得也好,笑不露齿行不露裾。只是谁都没见过,种种传说都由张家的丫鬟奶妈们嘴里得来。据说张家行事都谨慎得很,不张不扬的,也没见过他家的子孙在城中仗势欺人作威作福。唯为人们熟知的是,每月月初与月末她家夫人总要上国安寺拜神。

    现在,这户张家要招南风入赘。

    家中年轻而俊秀的教书先生与闺中美貌而寂寞的小姐,好似是戏台子上的戏文。小姐在绣楼上落下块锦帕,恰巧落在先生的肩头,帕上绣双双飞的燕与朵并蒂的莲,淡淡散着兰香,挽住先生清心寡欲的心。然后,他抬头,她低头,她慌乱地关上窗户又忍不住藏起半边脸偷偷向下探,楼下茫茫的大雪里,他还捏着她的帕子怔怔出神,任由雪花蒙住他温柔得能融化早春冰河似的眼。见倾心,再见钟情,小姐的脸上抹着新制的胭脂,如天边被余晖层层渲染的晚霞,绣楼中的融融暖意仿佛直蔓延到楼下,将教书先生团团缠绕,在他的颊边熏出些许淡红痕迹。绣楼下相遇,后花园中私会。绣着双飞燕和并蒂莲的帕子被工工整整地提上了两行了诗文,字与字之间又那么勾缠缭绕,恨不得混做处去。他羞答答地递来,她羞答答地接过,指尖终于碰到了起,又赶紧再分开,连脸都扭向相反的两处,只是指尖上的那点刺烫温度却再也挥之不去了。

    南风啊南风,再不是那个低头念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小书生了,也懂得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懂得了“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再过几天就要穿大红喜服佩同心结三拜天地入洞房了。长大了呀……

    “雏鸟要离巢,你舍不得了?”他总喜欢从背后来抱住他,像是要将他的所有都并拥起,下巴搁着他的肩,两手环腰,让他挣脱不得,整个贴在他怀里,惬意而悠然的姿态。

    冥府之主空华,近来温柔得快要让他跟积雪起化开。

    桑陌弯起了嘴角笑着摇头,眉眼弯弯的,眼角上挑,灰色的眼瞳里映着满天星斗:“我期待得很。”

    既是入赘,又是无父无母孑然身,家中只有个表兄的,婚事筹备起来便爽快得了,纳彩问聘都有张家托了的媒婆操持着,不日就能成大礼,桑陌乐得清闲。只是南风还是惴惴不安的样子,微锁着的眉头仿佛对桑陌有千般万般的愧疚。

    艳鬼便放任了小猫在墙边玩泥巴,凑到他面前,指尖点着他蹙起的眉心:“没良心的是你,怎么哭丧着脸的还是你?”

    “我……”小书生涨红了脸,快要把新衣的袖子绞破,“表哥……过往你我总是在处的,现下……我抛下了你……我……”

    白教了他二十年,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呢?艳鬼好笑地再逼近他步,鼻尖快抵上鼻尖,南风猝不及防的眼睛里,惊骇和慌乱混成团:“你还能表哥过辈子么?”

    他半张着嘴不说话,呆呆傻傻的,跟小时候样可爱。口气里不禁添上些戏弄的口吻:“张家小姐美么?”用脂粉精心勾画出的面孔明艳得刺眼,他闪着他那双仿佛漾了水的灰瞳,桃花灼灼。

    小书生被他逼到了墙根,两手扒着背后,只能虚弱地点头。

    “喜欢她吗?”艳鬼又问,笑得邪恶,又似带着怜悯。

    南风局促得快要闭起眼睛,脸上红得都熟了。

    “说话。”

    他口气轻柔,像是在哄不肯安睡的婴儿,南风挨着墙角,在他的灰瞳注视下,几乎无处可躲。表哥爱戏弄人,自小不知给他耍了少遭,却总学不会怎么化解:“喜……喜欢……”

    两个字说出口,几乎抽空他浑身力气。

    艳鬼却不笑了,后退几步放过了他:“真的喜欢吗?”脸上空白得看不到表情。

    “嗯……”南风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他若再靠近步,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