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23

      艳鬼 作者:公子欢喜

    朝堂上那红衣内侍琅琅宣诏:骁骑将军靳烈,赐正二品镇西大将军职……即刻出征西疆!

    第十六章

    果然,你从未有过那般铁青的脸色,眼中恨不能射出两把利刃戳穿我的心肝,扭曲的快意叫我畅快淋漓地醉了整整夜。天明时分,却听朝堂上那红衣内侍琅琅宣诏:骁骑将军靳烈,赐正二品镇西大将军职……即刻出征西疆!

    那字字似晴天霹雳在耳边声声炸开,震得宿醉的脑中“嗡嗡”作响。谁料,下朝后,还未近得门前,就见府门外车马如龙。你昂首立于人群中央含笑看我走近,推着我,执着我的臂膀去掀开那厚重的绿昵轿帘。里头端坐的正是身诰命打扮的靳家老夫人,双清明眼下,我的膝头软得再也不住。

    你犹不甘心,众人面前说得好不堂皇:“既是桑大人保举的靳将军,靳老夫人当然也该由桑大人来照顾才是。”

    句话让跌倒在地的我再也直不起腰。

    “你从来不把我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偏偏只有这次……分明是要给我个教训。”桑陌坐在椅上,把那本靳家演义放在膝头,用力抚平上头的折痕,“你真狠。”

    空华隔着烛光看他,他却心意垂头看着那枯黄的书页:“好在靳老夫人对我很好。”半面孔隐在了黑暗里。

    这个半生征战沙场的女子有着坚强的天性,累累军功为她带来袭金灿灿的诰命礼服,也带走了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所剩唯的幼子靳烈是她最后的依靠。她总是坐在窗前,边望着那扇不知何时会打开的院门,边漫无边际地说着她的儿子,希望他成才,如他的父辈祖辈那样名震沙场光耀靳家门楣;希望他平安归来,乖乖顺顺地讨房贤良妻,生下群白胖儿孙好延续靳家香火;希望他能在早春时便归来,那时,正是靳府花园中紫玉兰的花期,她想在花下喝他亲手熬的芝麻糊……

    她总是那么安详地说着,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叫边的听客因牵连无辜而无地自容,这便是你给我的大不敬的惩罚。她见了,还是那么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桑大人,若是哪天不图那个了,就到靳家来吧。做错了总要受点惩戒,这是逃不过的。不过有我靳家出面相保,想必也不至于把你为难得太过。”

    瞬间,恍惚面前坐着的是早已模糊了面容的亲生母亲。

    “战事很顺利,不久就接到了攻下西昭城的捷报,不愧是靳家。”桑陌终于抬起了头,张苍白的脸整个都露在烛光之下,空华却在此时转开了视线,不想见他的表情,“大军凯旋时,带回的只有靳烈的长枪。”

    百战百胜的将军中了对方的毒箭,伤势沉重。他却不顾己身安危,星夜兼程拼命想要赶回京城接母亲回府。途中,车马颠簸,伤口再撕裂,久不愈合,兼之体虚染病,最终毒发而亡。

    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将军,尚不及见到京城的城门,尚不及见上老母面告句“儿子不孝”,便埋骨他乡。只因你楚则昀念之差,只因我桑陌言之失。

    寥寥几句的张简短折子念再念,却怎么也改不了既定的现实。刚强自若的女子状似平淡地接受了事实,却在他转身时,拔下头上的金簪刺进了自己的咽喉。先是丈夫,然后是长子、次子、幼子,她已经历了太伤痛,再的天性刚强也无法支撑她独自面对往后。

    那时,也正是大雪纷飞的冬日,靳府中的紫玉兰夜开遍。

    “其他的事她都忘得差不了,连你和南风都不认得。”年又年,牵挂着儿子的老妇总是在下雪的夜晚敲开晋王府的大门,她不记得时间的流逝、朝代的变,连当年的往事都忘了大半,谁是谁非对她并不重要,她唯在乎的就是儿子出征时许下的要来接她回家的诺言,只是雪下了场又场,这场等待等就是三百年,而那扇总是紧紧关闭着的院门却从未打开。三百年过,切山盟海誓灰飞烟灭,纵有再的坚持与执着也随之烟消云散,实在是不甘心,“靳烈从未来过。我在人间找过,却找不到他,鬼众中也没有他的消息。”

    “可叹的是,靳家倒,楚氏离亡国也就近了。”桑陌把书册放回到空华手边,神色疲倦,“冥冥中,果然切都是天注定。”

    “你答应她,定会让她见到靳烈?”依照他的性格,必定曾对靳家老夫人许下过重诺来作弥补。空华见他走,急急追问,“你到底许了她什么?”

    消失在门外的艳鬼始终没有回答。

    雪接连下了四天,温适雨的南方从未有过这样严寒的天气,厚如棉絮的积雪压弯了树枝,夜半未眠时,枕边“噼噼啪啪”俱是树丫被折断的脆响。气质阴寒的艳鬼也受不住这百年难遇的酷寒,卷在没有丝暖意的被窝里辗转反侧,于是屋外的细小动静都被扩大了无数倍,涌进耳朵里,夜鸦破空振翅的声音、喃喃的男人低语声、甚至是那间忙碌的屋子里的烛火“毕剥”的燃烧声……

    努力闭上眼睛,及至天明,桑陌还是未得刻休眠。那个搅扰他安睡的人却精神奕奕,早就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了靳老夫人面前:“来问老夫人安。”

    他说,他从前也是楚氏子民,久仰靳家高义,尤其仰慕靳老将军威名,也曾效力于靳烈帐下,战阵中睹名将风采。

    靳老夫人说:“这不算什么,不过为国尽忠而已。”眼角边的皱纹却叠了起来,对着这个已然是陌路的生人,客套而有礼。

    于是空华说得越发卖力,说靳老将军的长洲之战,气势壮阔得惊天地泣鬼神;说桂陵役靳家父子齐上阵,不费兵卒,惊得贼寇闻风丧胆弃城而逃,堪称人间佳话;还有你靳老夫人,沙场上辅佐夫婿整整十二年,他每每出征,你必相伴左右,通战鼓擂得地动山摇士气如虹……

    这些俱是演义小说中的段子,夸张渲染,半真半假。偏被他说得本正经,弯腰立在靳老夫人身畔,比手画脚,言辞真切,仿佛字句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始终面露忧色的老妇终于把目光自景色成不变的窗外转到他身上,听着他的叙述,脸色先是恍惚,而后,绽出了抹笑:“这些事,我都快忘了。”

    “可总有人不会忘。”空华俯下身低低凑到她耳边,神色恭谨地为她将当年细细描述,“昨天天桥下的茶馆里还在说着靳烈将军攻下西昭城的事……”

    桑陌在门槛外,静静地看着这幕,男人在窗前,白雪无暇的背景衬着他身墨黑,身侧斜斜挑出枝红梅,花朵正开在他的肩头,衬着他高高的黑冠,衬着他英姿勃发的面容,似是幅画,迷幻得叫人想收进柜中久久收藏。

    空华半跪在地,他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