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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 作者:公子欢喜
这个如微尘般的凡人继续过着他平凡的日子?
心绪烦杂间,空中忽然声低沉龙吟,文舒心中紧,再度仰头,空中如落飞火,漫天火红云朵中,条赤龙凌空而起,长须飘摇,通身红鳞遍闪红光。
「赤炎……」文舒不由惊叫。
却见那龙直向他而来,身躯仍盘旋在空中,龙首已到了他的跟前。
天族化出原形便代表已战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不必为我……」惊慌下,文舒脱口就要向勖扬君妥协,却被赤炎打断。
「你若跟他走,我再不认你这个朋友。」声调低沉,那龙扭头从身下扯下片龙鳞,红光直射入文舒眉间。
「你做什么?」勖扬自后赶来,语气却是惊慌。
文舒顿感周身热,自体内漫出的隐隐寒意竟都散开。
「只能这样了。」赤色的龙眼无奈地看着文舒,「也就能遮挡阵子。」
口气再度变得狂妄:「我就见不得他得意!」
赤龙昂首清啸,唤来阵飞沙走石遮天蔽日:「要走趁现在。」
它龙爪还未近身,文舒便被团光影罩住,急速向空中飞去。
耳边又是阵龙吟,却比方才为愤怒低沉。文舒匆忙间回首,条巨龙周身满是银光,正向他追来,却被身后的赤龙死死缠住。那银龙怒目圆睁,仍紧紧盯着他,心中不寒而栗。连日忧患加之体内热寒两道真气流窜,再支橕不住,眼前黑,便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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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宫皇子赤炎私带天崇宫天奴下凡,出言狂妄,不知悔改。着剔去僊骨,永世囚于天崇山下。
东海老龙王在南天门外跪足三天三夜,祈请天帝宽恕轻饶。
众僊皆言:「罪不至此啊。」
天帝御驾亲自上天崇山来问:「可大可小的事,是否太过了?」
适逢勖扬君驾云出宫,云端之上,他神色不动:「是么?」银紫色的眸中隐带丝戾气,不耐地扫来,天帝颤,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匆匆离去。
自此,再无人敢来嘴。
天崇山下的赤炎却过得自得其乐。从狭小的囚洞中向外看去,仅能看见狭窄的方天空。空中忽然出现道紫影,挡去朵正悠悠飘来的云朵,赤炎伸腿坐在洞中,咧开嘴角,笑得得意:「勖扬君,看你风尘仆仆,好忙碌啊。」
来者正是勖扬君,却是面色不善,薄唇抿成线似正压抑着什么:「他去了哪里?」
「哈……」赤炎失声大笑,对他道,「我好容易才隐去他的行踪,你道老子是傻的么?防的就是你,又怎么能告诉你?」
「你……」怒气被他的笑语激发,勖扬君逼近洞口,隔着栅栏狠狠看向赤炎。梳得齐整的发丝从银冠中掉落,凌乱地垂在额前,紫眸中凶光闪烁,却又隐现出心底的无奈。
他烙下的印记为赤炎的龙鳞所覆,便失了他的行踪。当时就有没来由的恐慌从心中升起,之后就仿佛如影随形般始终甩脱不去。喝茶时,下棋时,看书时……无论何时,个不小心,神思游移,就趁机钻进他的思考里。
找不到了,尽在掌握中的人就这样脱了他的掌控,从前他总是自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能与他这法力通天的天君相抗?便是放他自由的这百年间,他也始终牢牢掌控着他的行踪,可如今,再如何掐指捻算都是空白。思及,心中就是空,杂草丛生,枰上的黑棋白子都成了不顺眼,挥手拂去,连落在地上的杂声都能让他的心中再长出丛蓬草。鬼使神差地又驾着祥云下凡去,先前他到过的地方他居然都不经意地记下了,再走遭。茫茫天下之大,仿佛海底捞针。
「你当你片龙鳞能护得了他久?」心中千回百转,勖扬君面上仍不露声色,冷声道。
「切……」赤炎不答,反瞪起眼问他,「你放了他又能怎样?你天崇宫没人了么?连个听话的奴才都找不出来?哈哈,有你这种刻薄主子,再听话的奴才也得想着要走。」
「放肆!」心头被他的话刺到,袖起纱落,紫眸对上双炯炯的眼,勖扬不耐道,「他到底在哪里?」
「老子怎么知道?」赤炎收起笑意,学着他的声调冷道,「片龙鳞是护不了他久,那你还急什么?等两天不就完了?」
「哼!」勖扬君拂袖而去。
隔日他却又再度前来,赤炎隔着栅栏笑看他散落额前的银发:「为什么我觉得要被剔僊骨的是你?」
勖扬君收了昨日的高傲,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方道:「他的魂魄……受不住的。」
终究是凡人的魂魄,哪里经受得住魂上烙印这样的摧磨。纵使忍得住疼痛,长此以往,魂魄亦是越困越弱,最终脆弱得仿佛枯枝,不堪折。他原想以锁魂术困他百年,待把他带回僊宫后再帮他撤去,便当无碍。却没想到,竟横生波折,到头来失算的是他自己。每每想到这层,烦躁中就又生出恐慌。他这边日又日地等赤炎的龙鳞失效,他那边却是日又日地孱弱下去,待魂魄弱到无法再弱的地步那就是……
「哈哈哈哈……」赤炎再度失笑,斜眼睨他道,「你施下的术法,难不成还要来怨老子么?他便是灰飞烟灭……」
「住口!」勖扬君猛然打断他,戾气漫上眉梢,声色俱厉,道,「他若是灰飞烟灭,这其中也有你份。」
「哼!」对视良久,赤炎复又大大咧咧地坐下,对勖扬笑道,「他灰飞烟灭了又怎样?除开他,你天崇宫里没有听话办事的了?」
「我……」勖扬君时语塞,散落的发垂落到眼前,竟显出几分困顿。
不是他,都不是他。他摔碎了手里的茶盅,吓得身旁的天奴跪在地上抖作了团。即使是样的青衣,即使也在那个位置,他侧过眼就能看到,即使也是乖顺的眉眼,却依旧不样。说不出是什么不样,端过来的茶太烫了,太凉了,总算是不冷不热入口刚好,依旧要嫌弃太浓了,太淡了……百般都是挑剔,百般都是不满意。天奴们畏畏缩缩地端着打碎的茶盅退下去,独留下他人呆坐在偌大的殿中。慢慢地,慢慢地侧过眼,只看到大片烟紫色的纱幔兀自垂挂在那边,空落落的心仿佛这空落落的屋子,拿什么都填补不满。到底是哪里不同?除了他竟再容不得旁人。明知不会有结果,手指还是不可自控地拈起了算诀,依旧是空白。胸膛被大片不知名的情绪堵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焦躁脱了理智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