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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思凡 作者:公子欢喜

    阵阵忧虑。

    少时不懂看他脸色,无知无畏地迎上去问句:「主子生气了?」案上的白石镇纸擦着额角自鬓边飞过,灼热的疼痛和粘稠的鲜红中才明白过来,主子确实生气了,难怪众人都躲得远远的,活该他这个点都不机灵的自己来撞上。慢慢学会怎样机灵些,怎样看他的脸色,又怎样在他喜怒无常的性子下纵使不能全身而退也能保些许周全。

    追随他年,从他眼中隐隐泄露出的怒意和他晦暗的脸色上,就不难觉出他此刻的震怒。见赤炎挥手示意他要走,文舒不禁朝赤炎走去,生恐慢步再生出什么事端。

    「慢着。」文舒的脚步还未迈出,就听勖扬君低喝道。

    文舒心中跳,转头向他看去。勖扬君却不急不缓,将视线从文舒身上收回,慢条斯理地端起石桌上刚才文舒用过的茶盅,垂眼看青嫩的叶片在水中起落舒展。

    「怎么?你要反悔?」赤炎闻言,猛然起身,手按住腰间的剑柄,道,「勖扬君,我们可是说好的。老子最恨出尔反尔的小人。旁人把你天崇宫看得比天还大,老子可没放在眼里。老子买天帝的面子才跟你说声,你少得意。既然文舒都点了头,那今天老子非把他带走不可!要不然……哼!我就不信你这天崇宫还能拦得住我!」

    「是么?」勖扬君慢慢抬起眼来,唇边带丝冷笑。

    「你不信?」

    「……」笑意深,幽寒的眸子扫到文舒身上,文舒顿时凛,垂手道:

    「请主子高抬贵手。」

    「呵……我还是你主子么?」勖扬君霍然起身逼近文舒,声调低沉仿佛要把谁狠狠咬碎,「你想走?」

    身躯被逼得后仰,用尽力气才克制住想要往后退却的念头,文舒直视着他的眼:「是。」

    话音方落,就见他眼中怒意顿现,阴狠的光芒在紫眸中闪过,又转瞬被飞雪般的银光覆得严实。

    勖扬君后退步,脸上又是派无情无欲,眼中盯着文舒,口中对赤炎说道:「宫中还有项要务须得他处理,事成之后本君必亲自将他送去东海。不知赤炎皇子舍不舍得?」

    「你耍什么花样?」赤炎不敢轻信,想靠过来拉文舒,却被他抢先步挡在了身前。

    勖扬君道:「怎么?皇子信不过我?还是不敢?本君言出必行,只要他把事办完,今后他便与我天崇宫再无任何瓜葛。可要本君请来天帝作保?」

    赤炎神色犹豫,隔着他望向文舒,见文舒也是踌躇的神色,便问道:「你要他干什么?」

    「书斋中书册繁杂,本君要叫他整理。」

    「哼!你天崇宫没人了么?这种事也得倚着他?」赤炎嗤笑道。

    「你不敢?」勖扬君挑起眉,下巴微抬,挑衅地看向赤炎。

    赤炎不作答,暗忖这整理书册中总玩不出什么花样,到时候只要文舒理完,谅他勖扬君也说不出别的来,此时若意不肯答应,反显得自己胆怯,心中不禁犹豫。正找不到说辞,却听文舒道:

    「整理书册不过三五天的时日,皇子尽可放心。」

    勖扬君的目光扫过来,文舒撇开眼不去看他的表情,心中明知,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可事成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自此再无交集,终是线希望。

    希望当真只有线。

    膝下生疼,手也僵硬得如有千斤重,仅个抬手擦汗的动作,做起来也要让疲惫的身体经历阵酸痛。慢慢地直起身,极目是铺天盖地的白,偌大的殿堂中仿佛是用白纸厚厚地铺了层地毯,膝盖跪下去似乎还要往下陷几分。拿起张放到眼前看,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正午和煦的阳光穿过重重树影斜斜地照进来,洒在纸上变成个个金色的光点,光点里的字迹模糊起来,光点外的字迹还罩在阴暗里,丝丝凉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连凝固在纸上的墨迹也浸湿了,似乎要努力留住那匆匆拂过的指却又无力留住,只能不甘心地让它带走点点自己的痕迹。

    那日赤炎走后,勖扬君就把文舒带到了他的寝殿,文舒正疑惑,他紫袖轻摆,殿中如下雪般沸沸扬扬落下无数纷乱的书页,堆积于地,竟盖过了脚面。

    「不是要走么?那就快些理完吧。」他倚在门框上讥笑地看着文舒,「别让你的新主子等急了。」

    文舒看着他眼中的冷漠被怨毒点点取代,静静地问他:「天君当真会践诺吗?」

    他脸色沉,劈手挥来。

    嘴角抽痛,文舒盯着他盛满怒火的眼,缓缓道:「天君切勿言而无信。」

    「小心你的新主子等久了把你忘了。」勖扬君避开文舒的眼,冷声道。声不吭地倚在门边看着文舒慢慢跪下,将地上的纸张张看过,再张张比对着寻找。

    白纸无数,浩如烟海,成套成册的书卷被打散成只字词组等着他将它们找出、归类、梳理。已不知第几日了,在这里埋首抓牢线希望,废寝忘食,连日夜也快分不清,膝下的纸毯却丝毫没有减去厚度,步步挪着,膝盖在纸张中下陷。间或直起腰来缓口气,四周仍是茫茫的纸海,而他就似乎是被困于海中央的落难人,茫然地在海中张望,最后被海水吞噬。

    勖扬君总是倚在门边冷眼看着:「还想走?」

    文舒说:「是。」

    他衣袖挥,整理成册的书籍白蝴蝶般在寝殿中飞扬。

    日复日,所有动作都近乎机械,疲倦得连个「是」字都不想回答他。他仍日复日地问着,脸色日比日难看。

    自小就没有人敢来违逆他,老天君是个随性得从不顾及他人的人,即使是自己的亲儿也是高兴时才把他叫来看两眼。他在众人的唯唯诺诺中长大,连那天帝亦不敢拿他如何,天地间又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

    那日赤焰大大咧咧闯进他的殿上开口要人,口口声声「文舒愿意跟我走」,伯虞等人好奇地把目光转到他脸上,他犹如被当众甩了巴掌,怒从心起。小小的凡人天奴,拿什么来与他堂堂的天君对抗?遑论他当初自己许下的要留在天崇宫直到灰飞烟灭的诺言。

    自来只有他勖扬君说不要的,谁敢说不要他?何况是这个向乖顺得过分的凡人,居然有胆子敢来违逆他这个主子。

    面对着张张相似的白纸,疲惫到极致时连思考都不能,文舒只觉眼前忽然落下道暗影,迟缓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