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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东宫 作者:Erus
山子落在旁说:“先生尽管收下,只是徒儿心意而已。”山子落将“徒儿”二字咬得颇重。
许侑还是有些犹豫。玄澈便笑道:“前辈若是觉得太过贵重,不妨改日也送晚辈幅手书,百年之后其价值比之这拓本也不遑让,我皇室份珍品。”
许侑听玄澈这么说就笑了,想想也觉得是,他本就是随性的人,坦荡不拘,便笑呵呵地收下拓本,再看玄澈觉得这小子可爱得紧。
大堂突然安静下来,玄澈回头看去,不期然看到严锦飞翩然而来。
锦飞换了身青色衣物,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少了外露的妖娆,他像块真正的美玉,光华内敛,秀美卓然。他姗姗行来,引得人移不开眼。
锦飞路与旁人微笑致意,却看也不看太子,径直走到许侑面前,深深揖,道:“我家公子行动不便,无法亲自前来贺寿,特遣锦飞前来拜见,还请许先生见谅。”
“无妨,无妨。”许侑捋着胡子笑说,眼中透出抹关切,道,“你家公子身子可好?”
“家中公子……”
锦飞并不把话说完,只是露出些许悲戚与无奈之色。旁人见了都不禁扼腕,都想好好个才华横溢的公子却不知身患何疾命运舛,便都不再问那位隐公子的消息。
许侑直想看看究竟是何等钟灵毓秀的人物能写出那样手好字,他虽与着隐公子神交已久,也时有书信来往,却始终不得见。此次亲下请帖本想结识番,却不像听到如此噩耗,心中不免惭愧。
许侑道:“可惜,可惜……老夫唐突了……”
严锦飞道:“许先生切勿自责,并非什么大事,我家公子自小如此,早已习惯了。只是锦飞见公子平日出门有不便,不免疼惜而已。”严锦飞说得似是而非,引人往深处想。
许侑点点头道:“是了,是了,你家公子胸怀宽广非般人可比,倒是老夫世俗了。”
锦飞微微笑,双手送上幅字画,道:“公子说,许先生高傲自洁,般金石玉器只能是污了先生的眼,可传世至宝公子又拿不出来,只好自书幅字画聊表心意,还请先生千万不要怪他小气。”
许侑大笑:“怎么会,你家公子的字现在可是奇货可居!”说罢展开画卷,但见其中竹枝迎风而立,工笔精妙,栩栩如生,清高韵味流卷而出,果非凡品。又见画中题字——
淡烟古墨纵横,
写出此君半面。
不须日报平安,
高节清风曾见。
诗书之以狂草,洒脱自然,飘逸不羁,自有风骨,恰如诗中意境,又似写出了许侑的为人。
“好字!”
“这诗正如许先生!”
旁人纷纷抚掌叫好。许侑乐不可支,捻着胡子直说:“你家公子有心了!”
锦飞道:“先生喜欢就好,先生喜欢锦飞这趟也算不辱使命了。只是锦飞俗事缠身,这便要离去,还请先生恕罪。”
“呵,锦飞无需这般客气。”许侑道,“锦飞这就去吧,代老夫向你家公子问好。”
“锦飞定带到。”
锦飞拱手退下,经过玄澈身边时却停住,敛去笑容平平道:“太子殿下。”
玄澈微微颔首算是受了锦飞的礼。
锦飞冷冷道:“太子殿下,前日锦飞有得罪,还望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无妨。”玄澈回以同样冷淡的声音。
锦飞又说:“那日回去我家公子便责怪小人,说小人不应该小心眼挠了太子的虎须,小人心想也是,给公子添了麻烦甚是不妥,几日来心中惶恐,今日特向太子殿下告罪。”
“无妨。”玄澈还是这两个字。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嘴上怎么说都可以,眼神却骗不了人,傻子都看得出这两人间气氛不对,想起这几日的传闻,加肯定了太子与隐公子得力助手不和的消息。
许侑看这二人,锦飞桃花眼被怨恨蒙上了灰色,反倒不美,而太子虽冷漠却也淡然,神色坦然无畏。不论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谁对谁错,就此刻看来心境上锦飞差之太。
这太子倒也不凡……许侑心想。
名人办寿筵就跟演戏样,许府成了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方唱。
锦飞才走没久,就听到外面先后有人来报安王和大皇子到。
安王只是派人将礼物送来,送礼的人进来拜见了番便匆匆离去。看来这安王也知自己在书学派上下再大功夫也没用,干脆做个表面人情就算了。
另边玄沃富丽堂皇地就进来了,在看到玄澈时只是微笑点头。他给许侑作揖,旁有人捧上盆玉雕的竹子盆景。比巴掌略大的竹子以墨玉雕琢而成,通体灵光流动,雕琢精巧,纤毫毕现,竹下又以黄玉作土,红玉为盆,当真是稀世珍品。然而这份礼比之拓本不显其贵重,比之字画又输了风雅,加之许侑虽爱竹却不爱这等金玉之物,玄沃这份礼送的真是不讨人心。
玄沃才亮出礼物就听到旁人议论,他是特意来讨好许侑了,却不想精心准备的礼物竟然落了下乘,恨得咬牙切齿,怪玄澈出来搅场,又怨玄沐羽偏心,居然把仅存的大内藏品给了玄澈送礼,却也不想根本不是玄沐羽不给他,而是他没这份心思而已。
不过人发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玄沃是不请自到,按照计划只是来送个礼表个态就走人了,他才走到堂门口,那边成国使者又到。
顾隆与玄沃迎面撞上,二人颔首致意擦肩而过。顾隆进了大堂也看到玄澈,眼中光芒闪了闪,仍然是微笑拱手。玄澈自然也回以善意。
这次顾隆没带着绛莲,他倒也知道这种场合带个男宠是要坏事。顾隆送上名家张芝的手书,没想到许侑竟连字也没展开口拒绝,正色道:
“老夫身在淼国,不便受大人的礼物。”
玄澈听了悄声问身边的山子落:“许先生向如此刚正?”山子落似笑非笑地看他眼,道:“不然你以为呢?”
玄澈知山子落心中想什么,轻轻摇头,道:“太过刚直反倒不好。”
又听顾隆道:“在下今日便要回国,仅送幅字画以表心意,请先生千万不要推托。”
许侑道:“顾大人乃是成国的品大将军,位极人臣,哪怕是私人的礼物在下也不便收取。”
“这……”顾隆面露难色。
这时玄澈起身道:“许先生,可愿听晚辈言?”
许侑看看玄澈,吃不准这小孩要说什么,迟疑着点点头。
玄澈这么说着,顿了顿,又提高了音量大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物,何处惹尘埃?”
举座皆惊,嗡声迭起。
顾隆惊异且不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