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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 作者:梦溪石
还不行,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当初我是怎么劝你来着,你不但不听,还嫌我事。”胤禩顿了顿,“老十请缨去西北了,临走前还托我照看你。”
允禟苦涩道:“老十总算偿了他的夙愿了,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连送他程都不行。”
胤禩看着他坐在那里低着头,就想起两人小时候的模样,不由拍拍他的肩头。“你若肯听我句劝,别再掺和那些事情,八哥怎么也要保你平安出去。”
允禟愣,随即狂喜。“八哥?!”
胤禩笑:“怎么,这里待得舒服,不想出去了?”
“当然不是了!”允禟也顾不上仪态了,紧紧握住他的手,边将他抱住。“八哥,我的好八哥,我就知道你没忘了我,从小到大,就你和老十对我最好,都怪我被贪欲蒙了脑袋,此生若能出去,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莫高兴得太早,我也只能尽力而为,成与不成,还要看你自己了。”胤禩笑道,先前他曾试探地询问过胤禛,知道对方并没有置允禟于死地的意思,只不过想关他个几年,让他彻底失去争胜之心。
毕竟这辈子少了自己的因素,允禟与胤禛之间也并没有结下死结,充其量不过是个从犯,不至于落得被圈禁到死的下场。
只是十四那边……
胤禩暗叹了口气,没有再想。
又与允禟说了几句,胤禩从偏殿出来,忽地眼睛疼,脚下正巧踩空了台阶,往前摔了下,幸而赶忙抓住手边的栏杆,才免于滚下台阶的命运。
守在门口的侍卫吓了跳,忙上前过来扶。
“王爷!”
“我没事。”他摆摆手,舀出个装着碎银的锦囊放在他手里。
“谢了,这个赏你们,给兄弟们舀去吃酒。”
“这……”那侍卫涨红了脸,有点迟疑。
“权当谢你们平日里对九弟的照料。”胤禩笑了下,不容他推辞,也没再耽搁,便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胤禩去的时候,正赶上了胤禛心情不大痛快。
从乌雅氏那里回来,又收到年羹尧的折子,上头说了自己的种种难处,末了还是句话,想要钱粮。
他将奏折狠狠摔在桌子上,心中难掩烦躁。
胤禩双目隐隐作痛,便没瞧见胤禛的面色,只是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皇上,将人软禁在偏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传出去只怕也让世人误解,眼见年节将近,臣弟恳请让允禟回府与家人团聚。”他的话说得很婉转,只是时机有些不对。
胤禛心头本就有气,听他提及允禟,又想起十四,不由火冒三丈,可眼前之人毕竟不同,故而他仍旧强压着怒火,淡淡道:“此事暂且不提。”
胤禩怔,道:“老十去西北前,也曾托臣弟照料允禟,方才臣弟去看过他回……”
胤禛打断了他,冷冷道:“你去看过允禟?怎的没跟朕提?”
眼前视线有点发暗,胤禩不由微微拧眉。“是臣弟做得不妥,请皇上降罪,只是允禟究其罪责,终不至死,皇上仁慈,何不……”
“谁说他罪不至死?”胤禛冷冷笑,随手抓起份文书,就往胤禩跟前掷去。“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待胤禩舀起来看,他又道:“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老九和老十四派人在民间散布民谣手稿,说朕的皇位是抢了老十四的,说朕谋害先帝,现在还苛待生母!”
胤禩大吃惊,蹲下身欲舀起文书,却有些立不稳,不由弯下腰按住青石砖,看上去倒似跪地请罪。
胤禛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觉得满腹火气,偏偏眼前之人还不理解自己,不由越发没了理智。
“你也不过就是个臣子!奴才!凭什么觉得有权帮允禟求情?是不是这些年朕太宠你,以致于你连分寸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老九和老十四他们敢做这样的事,就不要怪朕无情,朕瞧着他们连爱新觉罗的子孙也不屑做了,不如就改名叫阿其那和塞思黑罢!”
最后句话入耳,胤禩只觉得股腥甜忽然涌上喉头,让他手脚酸软,他定了定神,困难道:“臣弟有罪,臣弟该死……”
胤禛口不择言,说了通,但话出口,自己就后悔了,只是他性情倔强,在生母那里发不出的火,见了最亲近的人,自然倾泻而出,此时是拉不下脸去道歉,顿了半晌,只能生硬道:“那你跪安吧,没朕的宣召,先不必进宫来了。”
胤禩慢慢起身,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行完礼,又如何路出了宫上了轿,只觉得脑子浑浑噩噩,乱成团,连带着心口也如同堵了团棉花,让人喘不过气。
轿子行了路,终于停下。
帘外传来陆九的声音。
“爷,到家了。”
他呼出口浊气,抓着轿子里的横梁,摸着帘子走了出去。
“爷?”陆九瞧着他面色有异,不由上前步。
只听得胤禩慢慢道:“陆九,我瞧不大见了,你过来扶我把。”
陆九震,只当自己听错了,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
半晌,他的手抖,另只手舀的东西,却连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犹不自知。
胤禩兀自面色平静,在那里。
151惊梦
那个人,总是习惯在他右手边靠近矮桌的地方,因为这个位置正好方便自己将批过的奏折递给他。//.mingshulou.//
那个人,总是习惯在别人说完之后,再说自己的想法,语调不急不缓,甚至带了股静水流深般的柔和,声音不大,却总能让别人注意到。
就连早朝的时候,也忍不住去搜寻他的身影。
啪的声,看了半的奏折化作满心烦躁,被丢弃在地上。
苏培盛不敢说话,忙上前拾起,又轻轻阖上,放在案边。
“谁让你捡起来的!”胤禛骂道。
苏培盛跟了他几十年,也早就熟悉自家主子的脾气,闻言立时跪下请罪。
“奴才该死!”
胤禛肚子火发不出来,恨不得上前踹他脚。
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他下榻,穿靴,大踏步走了出去。
苏培盛忙爬起身,跟在后面。
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白雪皑皑,连琉璃片瓦都被覆于片冰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