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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 作者:梦溪石
杀气腾腾往这边走,见者莫不退避路旁,指指点点。
“乔安锦!邵福安!你们会有报应的!”
凄厉的声音自那被半拖着走的人口中发出来,他满脸血水,连衣衫也褴褛不堪,早已辨不清本来面目。
其中名衙役二话不说,提起刀柄往他脸上啪啪两下,又给了两巴掌,他被打得牙齿混着血水自口中喷溅出来,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哼哼地喘着气。
旁人看得热闹,瞧那样子似乎也知道几分内情,隆科便随手拍了个人的肩。
“这位大哥,他说的那两个人是谁?”
“哦,是我们扬州城的盐商。”
“那他为什么被抓?”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得罪了贵人吧。”那人拍脑袋。“对了,前两天也有两个人被抓进去,倒没这么惨,名少女,名老妇,看那模样像是附近的灶户。”
说话间,衙役拖着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这条路是去衙门大牢的必经之路,路人倒也似见怪不怪,议论几句就四散了。
“阿林。”
“奴才在。”
“你去打听打听,前两天被关进去的那两个人,少女和老妇,姓名来历,尽可能打听详细些,不要暴露身份。”
“嗻。”粗壮的汉子领命而去。
惠善突然道:“八爷,我和阿林起吧,个人分照应,他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只怕辜负了爷的厚望。”
胤禩摇头笑道:“阿林看似粗豪,也有心细的时候,三国时张飞还善画美人图呢,你也画张我瞧瞧?”
惠善苦了脸。“爷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
几人说说笑笑,没注意迎面走来两个人,倒是对方先出了声。
“应兄?”
邵白上前几步,哈哈笑:“我们可真是有缘,燕豪还想作东请你们吃饭呢,这不又撞上了!”
曹乐友也反应过来,忙道:“前日之事甚为失礼,若不嫌弃,诸位便起吧。”
胤禩自然点头应了,几人就近找了处地方,各自落座。
曹乐友等胤禩坐下,反而起身来,朝他躬身作揖。“兄台雅量,不与曹某计较前日之事,曹某却不能不计,在此谢过,以后兄台若在扬州有什么需要,曹某当尽力帮忙。”
换作别人,定要笑他好大的口气,但胤禩却知道,以曹家在扬州的实力,也确实有底气说这句话。
只是这位曹公子就不知道,随意许诺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么,或者他只是随口说罢了?
胤禩心中玩味,边打量着他,却见曹乐友脸诚恳,面容端整,似乎有别于般的纨绔子弟。
他的笑容淡淡:“曹公子客气了,俗话说酒后乱性,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句褒贬不明的话入耳,曹乐友越发不安,想再说点什么,菜却陆续上来了。
邵白趁机岔开话题,介绍起桌上的扬州菜。
隆科他们刚到扬州的第天已经品尝过不少,这会儿已经十分平静,只是邵白的讲解直白易懂,又掺杂了不少典故,倒也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杯碗轻响,银箸搁盘,几番下来,众人已经熟稔起来,隆科知道胤禩想借机亲近这位曹家公子,是天南地北说了不少话题。
邵白叹道:“可惜我自小生在扬州,这里好似连山山水水也沾染上了脂粉味,听说北方美人别有风情,竟是无缘得见。”
隆科几人失笑,这真是砍柴的羡慕打渔的,打渔的羡慕砍柴的。
“以邵兄的家境,若想去京城看看,又岂是难事?”
邵白摇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曹乐友也笑起来:“我这位朋友家中高堂尚在,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不肯放他出门,过两年我倒兴许要上京城去看看的。”
胤禩道:“看曹兄的模样,像是读书人,这上京是为了赶考,还是做买卖?”
曹乐友有些赧然。“若能过得了后年的乡试再说。”
“曹兄家大业大,何不帮着令尊做买卖?”
曹乐友挠头。“我做不来,父亲老说我不开窍,也不强逼我学,我便索性读书了。”
胤禩叹了声:“也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做买卖需得成天奔波,自然不如闭门读书来得自在,就如眼下,家父让我在扬州找点京城没有的物事带回去卖,我也是筹莫展。”
曹乐友关切道:“应兄想做什么买卖?”
内 奸
胤禩笑道:“扬州玉器闻名于世,想从这儿淘点好东西,到北方去,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无从下手。”
曹乐友喜道:“应兄不早说,家中除了盐业,也做些玉器买卖,等我回头禀告家父,让他匀批好玉出来给你!”
胤禩暗道,这人甫见面就对人推心置腹,若说真傻也不像,若说假傻,行事举止却偏偏有古之君子的风范。
他本是为了曹家之名而接近曹乐友,此时却对这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闻言装作大喜过望的神色:“如此便先谢过曹兄了!”
几人转了话题,又聊起风物人情,美味佳肴,胤禩出身不凡,对这些东西自然如数家珍,如果身份可以作假,谈吐风度却半点伪装不得,曹乐友与邵白自小在富贵荣华中浸淫,眼力比旁人也要高不少,这下子是真的相信胤禩出身京城商户大家了。
对曹乐友来说,邵白虽是至交,却很少能谈到块去,眼前这个应八,不仅年少翩翩,而且与他颇为相投,什么话题都能说上几句,虽说出身商贾之家,但对四书五经的见解,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每从他口中吐出,皆别有意趣。
旦心生好感,便恨不得将对方引为知己,若不是天色渐晚,他简直想拉着对方的手不放。
几人又约好了明日相见的地点,这才分手四散。
曹家的管家见少爷回家时脸喜色,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些,只以为他在外头结识了什么不正经的女子,忙去禀告自家老爷,扬州第盐商曹真。
曹乐友进书房的时候,曹真正低头翻阅着账册,头发在烛光映衬下显出半片银斑来,看得曹乐友心头酸。
“爹,您找我?”
“唔。”曹真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