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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爷+番外 作者:priest

    府,才撑起了这个人丁稀少的家,那么难,末了却叫自己败得那么大方。

    平安见他看着自己走神,以为他是大病初愈精力不济,便轻声道:“主子,点着灯睡不好,不必怕黑的,奴才就在外间,有事叫奴才起来就是。”

    “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死猪叫活?”

    平安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趣了,脸红了红,嗫嚅道:“好歹奴才也是个会喘气的……”

    景七却看着他笑起来,悄无声息地,眉眼舒展开来,眼先弯,嘴唇才慢慢翘起来,眼睛里似乎有水光似的,然而仔细看,又不见了。

    平安觉得他看着自己轻轻笑起来的模样,竟和那知天命之年的老管家有几分相像,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有些心不在焉,像是瞬间想起了很事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似的。

    这哪是孩子的笑法?平安吓了跳,以为是他烧糊涂了,伸手去探景七的额头:“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么……再叫太医来看看?”

    景七摇摇头,垂下眼睛收敛了情绪,任平安扶着自己躺下。

    平安给他掖好了被子,才要起身,却被双小小的手抓住。

    只见他家小王爷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睛轻轻地合着,低声说道:“平安,没事的,有我呢。”

    他声音很小很轻,糯糯的,用那童音说出来,像撒娇样,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平安却忍不住鼻子酸。

    景七笑了笑,翻过身去:“早些歇着吧。”

    灯火暗了下去,万籁俱寂。

    不知道是不是昏睡得太久,景七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睡不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点微光,对着床帐发呆,片刻不到,外屋便传来了平安这猪猡娃子的鼾声,景七忍不住笑起来。

    轮回七世,足够他想通很很的事情,比如赫连翊,比如平安,比如这偌大风光、却冷冷清清的南宁王府。

    为什么那时执着于赫连翊?

    他想不明白很年,却在刚刚睁眼的时候,蓦地就明白了。

    那名琏宇字明哲的老王爷也是个糊涂的,他自己的性子直随了那死鬼老头去,眼大无用,黑白分明,该看清的看不清,不该看清得却又偏偏要看得清。

    都是辈子眼中只放个人,其他再不过心思,尽管去寒心。

    世人都说老王爷痴情,自王妃去了以后,便失了魂魄般,还是皇上体恤他这异姓的兄弟,将世子景北渊接到宫中,和皇子们处养着。

    这整天副懒得活着模样的老头在他十岁的时候,终于得偿所愿蹬腿去了,把那十岁的孩子和空旷寂寞的王府抛在人世间。

    天大地大,却没有个叫做家的地方。

    除了赫连翊,三百年前,他直觉得,赫连翊是这世上自己唯的念想,像是溺水者的根浮木似的,非得抓住了——生如此,死相随。

    死心眼程度和景琏宇如出辙,二百五水准和白无常殊途同归。

    认准了这么个,其他的,朋友也好,平安也罢,竟全没在意过。景七听着平安平缓的鼾声,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天下第白眼狼,原来那几世受的苦,都是报应么?

    也不知乱七八糟地思量了久,景七才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睡上会,醒上会,觉得身上再次不舒服起来,像是被架在炉子上烤似的,骨头缝里都冒着酸水。他知道这是又烧起来了,不过心里有数,熬过了这宿,差不也就快好了,懒得叫平安,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忍着热发汗。

    朦胧中声脆响,像是什么人又把什么东西碰碎了,景七混沌的意识被惊醒,懒洋洋地没睁眼,知道平安这笨孩子,天要不摔打些东西,就不能安生过去。

    然而此时,只凉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舒服极了,然后他听到个人带着点怒意的声音说:“人都烧成这样了,你怎么伺候的?还不去叫太医——”

    景七立刻觉得,还是让自己烧成炉灰吧……

    第三章:故人犹在

    那声音他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听错。

    白无常在忘川边上轻描淡写的声“赫连翊”,并没触动他什么,那么年过去了,加上刻意遗忘,这名字埋在记忆的最深处,险些挖不出来。可是他依然记得那人的声音。记得那人的小动作,记得他手指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做些拨开他头发的习惯。

    这些都像是深入了骨髓的东西。有时候景七想,其实没有当年和赫连翊那场不死不休的纠缠,也就没了那三生石畔坐甲子的七爷。

    孽缘这种事情,就好比出门遇见的鸟粪,千方百计地想绕过去,挖空心思地提防着,可总有那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鸟,奇兵突起,坨天粪却还是认准了自己的脑袋,不迟不早地落下来,从此心理上就觉得晦气如影随形。

    景七心里暗叹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被平安惊醒的时候,呼吸频率已经变了,便不愿再装样子,睁开了眼睛。

    虽然只有十来岁,却生得芝兰玉树般的少年人,就那么撞入了他的眼。

    只是景七想,这赫连翊,也……太嫩了些。

    那少年见他醒了,脸上的怒色瞬间退了,俯下身来,放柔了声音:“你怎么样,身上哪里难受么?”

    世为人时,见了昔日那深深爱过,狠狠伤过的人,心里总会涌起万般滋味,悸动不已,可时间已过了几百年。

    眼下景七再见他,也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想,赫连翊原来竟是这样的么?怎么……都觉得陌生了起来。

    赫连翊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只道他烧糊涂了,小心翼翼地再次探上他的额头,皱皱眉,回身对下人说道:“药还没好么?老这么着再烧坏了脑子。”

    景七想,我脑子本来就是坏的,这回烧会,倒省得回炉重造。

    他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这是种老大着他躺着的场景,顿觉不适,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吞了口唾沫润润喉咙,张嘴道:“太子殿下……”

    赫连翊赶紧把他按回到床上,失笑道:“病了这场,倒学会礼了,躺着别动。”

    当今皇上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比如想起出是出,比如隔三差五地犯犯痴呆病,比如当年兴起了坚持立嫡不立长,幼子赫连翊出生,便传旨下去要立这还没满月的肉团儿为太子,再比如那之后的十几年,如日似地把他亲自立的太子丢到脑后,再没管过。

    说句不敬的,只怕如今太子殿下,还不如皇上他老人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