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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作者:易人北
决定溜到厨房找点吃的果腹。
正把主人家特地起早蒸的雪白馒头往嘴里塞的时候,路推门进来,手中是已经空掉的托盘。
「咳,早。」十六赶紧端起灶边的稀粥灌了口,把堵在喉咙口的馒头送下肚。
路把托盘放到灶台上,快走出厨房时才转回头道了句。
「老爷令你随行侍候,盏茶后起程。」
如平常的冷漠没有感情,早已应该习惯,可这次却扎得他难受。
「呃,吃过饭了没?」
路转头走出厨房。
十六看看自己的手掌,深深吐出口气。
口气还没吐完,阵风传来,抬起头正好看见路掌向他扇来!
相当狠的耳光,打得他阵头晕耳鸣,脸上火辣辣的疼。
「打你这头不要脸的蠢驴!」
十六下懵了,「,大哥,我..」
反应过来后,眼中的神情似笑似哭。
「不准叫我大哥!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弟弟!」路见他抬起头,扬起手像是还想给他巴掌。
「大哥,你怎么跟小九样,老是喜欢打我脸。」十六的声音充满委屈。
「你!」
路差点给这人气岔了气,气得转身就想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十六不同往常的语调。
「大哥,对不起,我也不想。但我..已经陷进去了。」
路手掌捏了又捏,终究还是没有打下第二巴掌。
「蠢驴!迟早天给你收尸。」
「谢谢你..哥。」
谢什么,已不用说。路手掌按在门框上,硬是忍住没有回头。
奇怪啊真奇怪。自己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怎么到后来却变成了男人呢?
好吧,就算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个小骗子,骗了他三、四年,骗到最后自己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了。但为什么自己只能躺在他身下面?
十六真的很想对马车里的人做些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
比如摸摸他,亲亲他,调戏调戏他,看他脸红,听他瞋怒,最好能让他在他的身下轻喘哭泣。
前提是如果马车里的那位不是个爷们,也不是掌管他生死的主人的话。
这次出行,他命令他随身侍候而不是隐身听令。以为会有什么变化,结果近十日来和从前并无什么不同。
是不是自己太高估那皮相对他的影响力了?
就是说嘛,人怎么能只靠张面皮就事事称心。想要把人迷得失去三魂六魄,他还得在其它方面也付出努力才行。
比如..
清清喉咙,衬着路边绿树葱翠,他扬起长长的马鞭在空中打出声响亮清脆的呼哨,随即张口就唱:
山高那个水远哟─
路漫漫那个情长长哟─
郎有情来君有意,
跨越三千里河川来相会哟─嗨─
头上青天作见证,过路神明听我言─
风吹云动天不动,水推船移岸不移,
刀切莲藕丝不断,斧砍江水水不离,
君上碧落吾搭梯,君下黄泉吾垫底哎─
生生死死永不弃哎─永不弃哎─
「闭嘴!」
哎─嗨─
「路、十、六!」
「属下在。」十六收起马鞭,平声对马车里的人回道。
「你记住,下次再碰到金胖子不要和他硬斗,唱歌给他听就行了。」车厢里主儿的声音本正经,听不出来是表扬还是批评。
十六虚心受教,老老实实地回了声:「是。」
车厢里没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噎住了..半天才听到句:「他奶奶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十六莞尔。
山中勉强能容辆马车通过的偏僻官道再度恢复原来的寂静。除了偶尔从山林中传来的鸟叫兽鸣,就只有马车车轮压在地面上的辘辘声。哦,还有时不时鞭子挥在空中的呼哨声。
十日路程已经进入潜山县范围,道路渐渐难行,也是因为进了山区的缘故。
弯弯曲曲的山路眼望不到尽头,眼看日头已快到晌午时分,可路上不见什么酒家饭铺的影子。
「老爷,您看我们是再赶段路进潜山县城里打尖,还是在附近林中休息会儿?」
「赶路。」
「是。」
简单的对话结束,接着而来的就是沉寂、沉寂,还是沉寂。
「谁教你唱的山歌?」
嗯?十六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禀告老爷,没有人教。这几年走南闯北听得了也就记得了。」
「哦。十六,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
敢情老爷这是在跟他聊天?
「记得点。不记得到底在哪里,但印象中家里附近有很高山还有很茶田。」
「是吗。那时你大了?」
「属下进堡的时候已经快五岁。」
声长长的「哦」后,没了下文。
十六也不在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丝不苟地做着赶车兼护卫的活计。
辘辘,辘辘的车轮声在山道上回荡着。
「你还会唱什么,唱来听听。」
哎?
「老爷让我唱山歌,十六不敢不听从哎─哟喂─」他嘴张,扬着笑脸唱上了。
从前有个石头城,城里美人色倾城,
小小少年放牛郎,家中无银亦无粮,
偏为美人失了魂,日夜做梦成双对哟─
美人哟,你听我说─
牛郎没钱心真真,拼命干活把银挣,
待得家中粮满仓,定让月下影成双,
三生石上把名刻,生生世世结成对哟─哎嗨─
山歌换了首又首,欢快活泼嘹亮的歌声挑得山林两边的鸟儿也跟着路欢唱,好不热闹。
路大堡主坐在车厢中直没有出声。也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
十六到后来,干脆就只顾自己唱得高兴,把个情怀抒发得彻彻底底!
「砰咚!」
根粗粗的棒子从树上掉下,正好掉在马车前方不远处。惊断了十六的歌声,也打破了什么特殊的气氛。
十六趁这当儿,拿起挂在座位边的水囊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