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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事儿,算是沈凉生的臂膀之。女伴穿得时髦,只是蹬着高跟鞋走不快。沈凉生留洋年,于这场面上的礼貌从不懈怠,自是不会催她,绅士地容她挽着自己慢慢溜达。“文森,上回跟你说的舞会,你抽不抽得出空?”与女伴交往时,沈凉生惯常只让她们称呼自己的洋名,闻言敷衍了句:“到时再看吧。”女伴很识趣,也不再追问,挽着他走了几步,却觉身边这位爷突然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入眼乌压压片人头,并不知他看的是个什么。 沈凉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满坑满谷的人群中,眼便捕捉到数月未见的道人影。仍是高瘦身形,只是蓝布夹袍换成了蓝布长衫,那副黑边眼镜这回倒是稳稳当当地戴在脸上,遮挡了斯文眉目,显得有些老气。不找归不找,这般天上掉下来的机遇,若不抓住就不是沈凉生。那刻他的心确实跳快了两拍,舍下挽着自己的女伴,大步走了过去,脱口而出道:“你也来看戏?”话问出口,沈凉生才觉得这话问得太过唐突,对方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只得补了句:“几月前在天宫……”“我记得,”秦敬却笑了,点点头,“可是巧了,上回谢你。”他也是记得自己的──有那么瞬,那种恍惚的感觉又重涌上头,心猛然跳得厉害,竟似十分喜悦。但甭管心里怎么想,沈凉生面上总是冷静而自持的,当下也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敝姓沈,沈凉生。不知贵姓……”“免贵姓秦。”秦敬客气地答过句,却未报出全名。沈凉生等的正是他的全名,见他不肯说,故意不再接话,气氛时有些尴尬。“沈公子可是来看戏?”秦敬虽做中式打扮,腕上却戴了块洋表,好似全不知气氛尴尬般抬手看了看点儿,含笑道,“时候不早,再不走可赶不上了。”沈凉生听他叫自己沈公子,便猜到他大抵晓得自己的父亲是谁,又猜测着他不肯报出全名,半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故而不愿与己结交。可这个缘由也并非全说得通:来沈凉生行事用沈父的名义,自己很是低调;二来沈家是有名的亲英美派,倒不是沈凉生么有良心,只是日本人太贪婪,与他们做生意根本就是吃亏的买卖,沈凉生压根不打算扎根常住,自然不会为了长远ib>景炝谥仆换e的利益。是以报上时政评论对沈家倒不苛刻,也有收了好处的记者,写过几篇褒扬沈父的文章,大抵风评还算不错。 “既然都是看戏,便起走吧。” 秦敬马虎眼打得好,沈凉生也答得滴水不漏,左右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不了,我不是来看戏。”秦敬仍然笑得礼貌,又微扬了扬下巴,打趣道,“沈公子,天晚风凉,莫叫佳人等太久。”沈凉生随他的示意回头看了看,果见女伴同周秘书都跟了上来,正在不远处觑着这边,显是穿得不够,紧紧裹着披肩。“你等我下。”沈凉生说完便走过去,吩咐周秘书先领人去包厢就坐,复又走回来,仍立在原地同秦敬你退我进地闲扯。 “沈某不才,承蒙父荫,自己没什么作为,”沈凉生索性把话说开,“秦先生厌弃在下风评不佳,不愿与我同流合污也是没错。”“沈公子说笑了。”秦敬方才不是不想溜,只是这么两句话的工夫也溜不到哪儿去,反倒躲得太明显,故而老实在原处没动,却没成想这位少爷回来头句就给自己扣了顶“你嫌弃我”的帽子,时头都痛起来,心说小刘啊小刘,枉你号称自己最爱搜罗名流秘辛,怎么就没告诉我沈二少是这么个自来熟的性子,可真够难打发。不过话说回来,以秦敬的好脾气,这般不愿与人结交还是破天荒头回,而且还没什么能摆得上台面说的理由──他与沈凉生只有面之缘,对方既非亲日国贼,又曾好心帮过自己,怎么说都不会有讨厌这个人的理由。况且就这面之缘,自己却清清楚楚地记在了脑子里。甚至待小刘无聊地翻出旧报核实对方正是沈家二公子后,自己每次看报,看到有提及沈家的消息,都会不由自主地地瞟两眼。如此说来,自己对这个人非但不讨厌,且该算是有好感的。只是抽冷子再偶遇,第反应却是不想同这人有什么牵扯。总觉得若真同他牵扯上,后头准定没什么好事儿。这般莫名其妙的直觉,别扭得连秦敬自己都觉得好笑。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在下入不得秦先生的眼?”此番为了应酬,沈凉生穿得极正式,身雪白西装立在夜色中,来来往往的人都免不了回头打量──这白西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沈凉生却偏将身雪白华服衬出了十分颜色。许因为那四分之的葡国血统,他比秦敬还要高上两分丄,身姿劲削挺拔,活像从服饰画报上走下来的西洋模特。现下手插在裤袋里,闲适立的姿态,自有股风流倜傥的味道。“哪里,沈公子表人才,芝兰玉树……”秦敬虽晓得对方不过是开个玩笑,却也难得话到说半,不知该如何扯下去。“总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太吓人吧?”沈凉生看他支支吾吾,突地笑着瞥了他眼,变本加厉地打趣。说到长相,沈凉生长得自然离吓人差了十万八千里。那点西洋血统从他面上并看不大出,仍是乌眸黑发,只是肤色比普通人要白皙几分,面目轮廓也比寻常人要深,鼻梁挺拔而嘴唇削薄,不笑时英俊肃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笑起来却如春阳乍现,冰雪消融,霓虹映照下眸子深得似口古井,掩在纤长的睫毛下,确是晃得人眼珠子疼的好相貌。“……唉。”秦敬被他看得心头竟兀地跳了跳,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心说个男人长成这样可真作孽,再者说沈二少您想交什么样的朋友交不到,何苦如此不依不饶。 “别傻着了,往前走走吧。”沈凉生倒不再逗他,只像熟稔友人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当先迈开步子。秦敬愣愣地跟着他往戏院的方向走了两步方才回过味,老实交待道:“我真不是去看戏,你也知道这票难买……”话说到这儿又猛地打住,只觉对方根本是设了套儿等着自己钻──票再难买,怕也难不住眼前这位少爷。沈凉生闻言果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淡声道:“再遇便是有缘,秦先生可愿赏脸在我那儿凑合凑合?”“在下可不敢叨扰,”没完没了地被他打趣,秦敬也忍不住回嘴道,“那不是电灯胆──唔通气。”秦敬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这句广东方言倒也讲得和他那口国语样,甚是字正腔圆。留洋华人讲粤语,沈凉生自是听得明白,心知他在调侃自己带着女伴,不愿没眼色地夹在中间,当下也不勉强,却也没停下步子,只说你跟我走就是了。秦敬心道这位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少爷脾气,恐怕我行我素惯了,自己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难免惹他不快──虽说直觉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