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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指进去,指尖沾了点灰粉,举至唇边,尽数舔净。 自是没有任何味道。 像那句“真的喜欢”,也不过是梦中握紧,梦醒成空。 渐渐天光破晓,沈凉生起身整装束发,推开房门,迎向此生最后战。 “秦敬,当日那个誓言,恕我不能再允。” 战至最后,刑教教众死的死降的降,或有侥幸逃脱的,也难再成大气。 两位长老同四位堂主皆已身死,剩下个沈凉生,或许能逃,却不想逃。 “不是因为恨你,只是试过方知,我做不到。” 旭日高悬,天理昭昭。犯下太杀孽,终有清还日。 沈凉生处处见伤,手握佩剑,身周好手环伺,片刻短暂对峙。 手中佩剑像感应到主人心意,突地嗡声长鸣。 不似示威,只似剑哭。 利剑仍自哀鸣,剑的主人却笑了。 “你留下真假不知的四个字,我愿还你真心实意的四个字。” 场夏雨早便止歇,绘着水墨芦花的纸伞早已委于泥尘,原来真的命数早定。 只是若能时光重头,再回到那方天地,再对上那双的眼睛,再听到那个人的问语。 他定愿笑着告诉他: “但求死。” 《长相守》 就期待三十年后交汇十指可越来越紧愿七十年后绮梦浮生比青春还狠──《任白》 林夕 三月初天仍冷着,天时却长了。六点电影散场后,外头也不过将将擦黑。天宫戏院票价低廉,便是平日上座也有七、八成。加之最近正逢上丄海阮姓女星香消玉殒周年,虽说津城远在北地,各大戏院也纷纷赶趟,翻出几部佳人旧作重映,时场场爆满。今日天宫放的是部《野草闲花》,当年公映时沈凉生尚在英国念书,只在当地华人报纸上见过两张剧照。如今再看来,荧幕上声赛黄鹂的卖花女早化作抔尘灰,好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终成了个笑话。 散场后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地往外挤。不过自孙传芳于居士林遇刺后,各路蛰居在津的政要军阀人人自危,沈凉生亦被沈父强制要求带着保镖方能出门,是以场面再挤也同他没什么关系,两个保镖左右当先开路,沈凉生走在中间好似摩西渡红海。眼见快到了门口,却闻身后阵骚动,有人操着方言喝骂:“挤嘛挤嘛,赶着投胎呐!”沈凉生微回了下头,原来是有人不知掉了什么东西,正弯着腰四下找,被人潮挤得来回踉跄,万摔趴了,半要被踩出个好歹。沈凉生看那人着实狼狈,顿了顿,难得发了回善心,带着保镖退回几步,为他隔出小方清静天地。“劳驾让让……诶这位,您高抬贵脚……”那人只顾弯腰埋头,嘴里咕咕叨叨,倒是口字正腔圆的国语,不带本地土音。待终于找到东西直起身,也是副斯文读书人的模样,看面相挺年轻,穿着身蓝布夹袍,高高瘦瘦,未语先笑。“谢,”那人先礼貌道了声谢,又顺嘴开了句玩笑,“这人得跟下饺子似的,再挤可就成片儿汤了。”“不客气。”沈凉生淡淡点了下头,瞥见他手里攥的物事,原来是副黑框眼镜,镜片儿已被踩破了边,镜腿儿也掉了根,便是找回来也戴不成了。 “我说秦兄,怎么眨眼你就不见影儿啦?”过了这么会儿,人已渐渐稀疏,不远处有个圆脸年轻人招呼着挤过来,待看清几个人对面立着的阵势,又疑惑地停了步子。“小刘,我没事儿,”那人先转头对友人交待了句,方同沈凉生告辞道,“这位……” 想必不知如何称呼,却也没有问称呼,只笑着点点头,“回见。”“再会。”沈凉生答过句,两人便继续各走各路。只是出了戏院大门,走出去十几步,沈凉生又鬼使神差地驻足回头望去。二十号路两侧商家林立,正是华灯初上的光景,人群熙熙攘攘,他却眼便自其中捕捉到方才那人的背影。瘦长的身形套着件薄夹袍,足比身边敦实的同伴高出两个头,正微伛着身听友人讲话,边听边走,暮色中灰扑扑的条背影,摇摇晃晃地没入人流,慢慢找不见了。 “秦兄,刚才那人你认识?”“不认识。”这厢闲话的主角却正是身后驻足回头之人,小刘好奇地追问了句:“那你有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你看他那身打扮,就知道跟我们不是路人。瞎套近乎这码事儿,秦某可从来不做。”“秦敬,你少跟我贫嘴。”小刘笑骂了句,眉飞色舞道,“我倒觉得那人我在《商报画报》上见过,看着挺像沈克辰的二公子。”自北洋政丄府倒台后,隐居于津的下野军阀如过江之鲫。其中有野心不死的,想着天津与北平相距不远,那头有个风吹草动这头便可伺机再起;也有弃政从商的,沈克辰便算其中翘楚。“那你定是认错了,若真是沈家的公子,看戏也要去小白楼那头才是,怎么会来劝业场凑热闹。”“谁让平安自恃身价,极少上国片。说不准人家沈公子也是阮小姐的影迷,特来观影以悼佳人。”秦敬没再接他的话茬,专心垂头摆弄着破片儿掉腿儿的眼镜,脸“心肝儿我对不住你”的丧气相。“祖宗,您眼神儿不好就看着路!”小刘没奈何地扯住他的袖子,生怕不留神又弄丢了人。 秦敬确是眼神儿不大好,为了看清东西直眯缝着眼。少了镜框遮掩,眼角边生来便带着的颗朱砂痣愈发鲜明。说起眼角这颗痣,秦敬在北平师范大学念书时,还曾被同窗好友取笑道:“你这痣红得实在邪性,又长在这么个地方,可见你上辈子准定是个姑娘,被相好沾着胭脂点了记号,方便转世投胎再续前缘呐。”秦敬这人眼神儿不好,脾气可是等的好,而且特别爱开玩笑。闻言也不着恼,只板着脸道:“怪力乱神之事,秦某是从来不信的。”跟着凑去友人眼前,痛心疾首道,“但自打见了你,真是容不得我不信。官人,你可知奴家苦等了你少年?”唬得友人跳开三尺,连连笑着摆手:“最难消受美人恩,冤家你还是赶紧忘了我吧。” “二少?”沈凉生突然驻足回头了半晌,随行保镖不由有些紧张,以为周围有什么动静,手已伸进怀里,暗暗握住枪柄。“无事,走吧。”走到泊车的地方,人钻进前座,人立在车旁,待沈凉生上了车,方陪他起坐到后座。沈凉生原本的车是辆雪佛兰,可自打孙传芳出了事,沈父便逼着他换了辆加装了防弹钢板的道济,可见对这个小儿子有着紧。但这着紧的缘由,却关系着段不光彩的秘辛。沈凉生的母亲有半葡国血统,从事的行当不怎么正经,说白了就是个高级妓女。沈克辰认下了她生的儿子,却碍于得罪不起正房太太的娘家,未敢将人娶进门,只养在外面,先头还给些花销,后来见她染了大烟瘾,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