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小麦 作者:刺红

    排骨往自己这里拖，麦医生肋条跟着痛了下：“你钩它还是钩我呢？”

    许医生的脸很奇妙。平时白也就白了，虽然也算是白得很少见。光线很亮或者光线昏暗的时候，简直就是块极暗或者极亮的屏幕里剪出来的轮廓，白晃晃，扎眼睛。好似连血肉都是白的。

    以前医院抢救过个美国来的傻老冒，据说来这里考察中国的风物结果掉沟里去了。麦医生暗自对比，对着白种人，许医生竟然还是完胜。

    米晞晖回头，略略惊讶：“哥？”

    刑龙若跟在许医生身后，笑道：“巧啊遇上了。”

    麦医生提着嗓子喊了句：“请问有没有刚收拾好的新鲜的？”

    许医生估计拎着那块排骨来回晃，刑龙若咧嘴道：“你就不能放下么？”

    许医生闷不吭声，只手伸在装肉的冷藏矮柜上方，红粘粘的肉堆衬着白惨惨的手。刑龙若给这强烈的色彩对比刺激了下。许医生专心致志挑肉，那边麦医生拎着包用机器切割好的排骨块递给米晞晖，让他拎着。许医生犹自低着头不动，刑龙若也低着头，像在看他又像在想心事。米晞晖道：“难得礼拜天，起去我家吃顿吧。正好排骨买了。”

    “排骨是宝宝的！”麦医生立即捍卫宝宝的利益。

    刑龙若道：“那正好，很久没有吃过老幺做的饭了。那……许……医生，不如也起来？”

    许医生终于肯放下钩子，他麻木着表情看了刑龙若眼，麦医生献宝样拉着许医生的手：“正好让你瞧瞧我家乖乖，特别可爱！”说完了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人家生父在这儿呢。刑龙若倒是没上心，他在跟米晞晖说话，絮絮地不知道说什么。

    许医生第次来麦医生家。他们交情倒是不错，但为人都淡。比着云淡风轻，端着架子越端越高，都成了扛着了。压在肩头沉甸甸，却越发卸不下去。麦医生私底下猥琐得可以，他倒是瞧不上许医生人前副小龙女的样子。小龙女喝花蜜，许医生最爱啃巧克力。

    米晞晖把新买的菜放在玄关，换了鞋子。麦医生拆了两双次性拖鞋，扔给许医生和刑龙若。米晞晖弯腰想提起菜，忽然被麦医生拉住。

    四个人静下来，隐隐地听见楼上有嫩嫩的歌声飘下来……宝宝在唱歌。

    吐字不是很清楚，调子忽高忽低。怕是学校里教的什么歌曲，宝宝唱得很认真，间或有小猫咪的声响。

    麦医生蹑手蹑脚走过客厅，上二楼，身后跟着串。四个人悄悄往里看，看见宝宝个小侧影。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小手撑着腿，小脸还蛮严肃。小喵坐在他对面，仰着脸瞧他，绒绒的小尾巴时不时动下。宝宝伸出小手摸摸小喵的头，小喵咪呜咪呜地咕噜着，声音里透着舒适。

    房间里窗很大。午后的阳光淡淡地熏着，柔软地在四下里婉转起伏。宝宝和小喵身上罩着层茸茸的光线，面的影子在地毯上拉得很长。气氛暖洋洋的，软软的。

    宝宝很认真地唱，声音又脆又嫩。小喵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用小脚点点地面，像在拍手。

    几个人悄悄离开。

    米晞晖显然心情很好，他系上围裙，绾着袖子，进厨房洗菜。刑龙若进去帮他。剩下两个不大会做菜的闲在客厅里。

    “你等着吃白饭呐？不去帮忙！”麦医生瞪许医生。

    “厨房里有姓刑的，再说你不也吃白饭的？”许医生瞪麦医生。

    麦医生看许医生半天，突然冒出句：“你说龙凤呈祥，龙是公的，凤是公的，咋个呈祥法？”

    许医生嘴角抽搐两下：“我以为你知道俩公的怎么呈祥呢。”

    麦医生拍大腿：“对啊，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就是呈祥的，我使唤他他心甘情愿，你算个毛啊闲在这里？”

    许医生眼皮抽搐刚张嘴，刑龙若从里面出来：“嚷嚷什么呢。小许你帮我卷卷袖子。”他两手湿淋淋的，都是水。许医生走过去帮他卷卷袖子，他笑道：“你们再等等，菜很快就好。”说罢返回厨房，剩下麦医生许医生大眼瞪小眼。

    幸好宝宝抱着小喵下楼来，甜甜地喊：“麦麦回来啦~”

    麦医生从脑袋甜到脚，舒服。他蹲下，抱着宝宝顿亲，把宝宝痒得直笑，面用大眼睛瞄许医生。幼小的小东西对陌生人总是有种天然的警觉。麦医生拉着宝宝的小手跟他说：“乖乖，这个是麦麦的同学，姓许，你记不住也没关系。”

    许医生上前脚踹开他，蹲在宝宝面前。宝宝背着小手看他，有点点紧张。许医生看着他笑，宝宝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脸：“外国人~”

    软软的，暖暖的，带着奶香味儿的触感。

    许医生捉住宝宝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不，我不是外国人。娃娃大啦？”

    宝宝很认真地说：“我七岁啦~”

    许医生捏捏他的小胖脸：“好，真好。”

    小喵跟在宝宝后面，贴着宝宝的腿。大小两只小团子齐抬头看着许医生，许医生把宝宝搂在怀里揉了揉：“好，真好。”

    麦医生把许医生薅到边：“滚鸡 巴远点，父爱过剩？”

    宝宝笑嘻嘻地看着麦医生：“麦麦~你为什么生气啊？”

    麦医生搂着宝宝，嘴唇下下轻轻蘸着宝宝的小胖脸儿：“我让你叔叔熬排骨汤呢。”

    宝宝很惊讶：“麦麦~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排骨汤呀~”

    麦医生笑道：“因为麦麦最疼你呀~”

    宝宝拍拍麦医生的背：“哦~”

    许医生看着宝宝的小胖手，肉肉的，小小的，手背上四个小窝窝。眼睛突然热，转头看向另边。

    米晞晖端着大碗汤出来，看见麦医生抱着宝宝坐在沙发上软声说着话。宝宝怀里又抱着小喵，三件套堆叠着。许医生在阳台上抱着胳膊看风景，天色暗下来，皓白的脖子浸在影子里，浮着。

    “都别闹了，吃饭。宝宝不许再笑，要不然吃饭胃会胀。”

    麦医生冲他咧咧嘴，领着宝宝去卫生间洗手。许医生没动。米晞晖瞧瞧他，转身进了厨房。麦医生洗好手出来，看见许医生还在阳台，嘴里嗳嗳两声：“你干嘛呢？洗手吃饭了！”

    许医生出来，麦医生冷笑：“你要学林黛玉葬花，我还怕你刨了我们家阳台呢。”

    许医生没接他的话，进卫生间洗手去了。

    刑龙若最后个出来。端着菜，系着围裙，两只袖子绾得很高，身上有厨房里的油烟气。

    这个男人有趣得厉害。人人都说他神厌鬼弃，许医生偏偏瞧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别人说他第眼瞧着让人害怕，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