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小麦 作者:刺红

    说到兴奋，抱着米晞晖的脖子蹭蹭。米晞晖亲亲他的胖脸蛋，宝宝笑起来。

    他们之间隔着条大马路，像是条湍急的河。来来往往，车辆，自行车，行人。闪闪飞驰过去的人影把那对叔侄的影像剪辑成帧帧，连不起来。

    麦医生在衣兜里攥了攥拳，转身离开。

    到了家，为了发泄，麦医生立即上网，在某个女人情感块里披着马甲忽悠瞎编，段段地直播。

    “杭州丝”说她是个年轻的未婚女性，初入社会。胆怯，怕生，又无特殊能力。偶尔得到上司的关照，终于正面跟上司接触了下——于是毫无悬念地坠了下去。正经的八点档故事，可依旧掀起了广大人民的热情。不得不说，麦医生文笔不错。哀婉的，仿佛哪里支笛子直直吹着凄冷的调子。“杭州丝”无可救药地暗恋了上司，却不能让对方知道。因为自卑，上司年轻有为，前途无限，总能找到好匹配他的女人。

    底下回帖有人要求仔细描述下那位年轻有为的上司。麦医生个字个字敲，细细地描摹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不太爱说话，沉默寡言。十分年轻，可是很有能力。长相英俊而富有侵略性。个子高挑，斯文沉静。平时总是沉着脸，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某次公司聚会杭州丝喝得塌糊涂，被上司带回家。上司给她做了顿早饭，香气四溢的燕麦粥。帖子里精心地描述了，那天早晨，杭州丝醒来，走下楼，看到厨房毛玻璃上微微晃动的影子。

    ——越写越像个人，不，不对，就是按照那个人写的。

    麦医生撑着额头无声地笑，肩膀都在抖。

    众的回帖中，突然有人问，杭州丝你到底是男的女的？现在什么时代了，还会有女性会因为自卑这种事不敢去追求如此优秀又深情的男人吗。我看得出来，你是这样爱他。

    麦医生惊愕地看着那人的回帖。

    刷新，那人还在回帖。在众人中毫不起眼，简直就在自说自话。他说，你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是不可能的，但你不是为别人而活。

    人只有辈子，旦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之前，你打算怎么活呢。

    我伤了他的心。麦医生突然回了句。无头无脑。

    过了段时间，对方终于回帖：那就应该，把他拉回来。

    麦医生夜没睡。他想了很。经过六个小时的思考，他觉得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件事。

    总归应该试试。聚也好，散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到底没有遗憾。

    拿着手机，麦医生几乎能听见牙齿轻轻打磕的动静。上上下下，控制不住。他吐了口气，打开通讯录，找到米晞晖的手机，按了下去。

    等待最难熬。麦医生几乎觉得自己在刑台上，等着脖子上方的大铡刀落下来……他攥紧被子。夜光的闹钟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直没人接。麦医生几乎懊悔时冲动，刚想扣电话，里面却传来声低沉的“喂？”

    麦医生手抖，咳嗽了声：“那个……”

    那边沉默下来。

    “你……现在在哪儿？”

    好久，米晞晖低声道：“我哥家。”

    麦医生忽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能听见那边的呼吸声，低缓，柔和。

    “你还有事么。”米晞晖问。

    麦医生时语塞：“没……没……”

    那边，扣了电话。忙音传过来，麦医生拿着手机，忽然想笑。

    就这样，成了陌生人。

    手机上的荧光还没熄灭。麦医生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你真tm贱。他想。

    他看着手机，怔愣半天，突然恼了似的，又给米晞晖打了电话，这次没响两下，米晞晖便接了起来。两下无话，麦医生顿了顿，硬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知道你非常生气。我还知道你很伤心。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打算给我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吗？”

    那边米晞晖忽然愣了。半天没说话。

    “今天别人告诉我句话，人只有辈子，死了成了鬼就谁也不认得谁。我觉得……我觉得有道理，没死之前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活……”

    米晞晖还是没吭声。

    “你听见没有？我是说……”

    “我是说……”

    “我是说，今天下午你，能不能回来？”

    那边还是寂静。麦医生闭着眼睛等着。

    “好。”那边说。

    麦医生忽然脱了力，垂下手，手机掉在地毯上，闷声响。

    他坐在床上，蜷起来，把脸埋在膝盖上。麦威，赌把吧，麦威，你输得起吗。麦威，你这次要玩真的了啊。

    天已经黑透了。麦医生下班回家，心里平静。特意走了几再坐车，到家将近七点。天已经完全黑透，楼道外的大门边，倚着道修长的影子。

    第 23 章

    23

    为什么要爱上个人呢。

    那是本能。

    他就在那里，很少笑，不说话，满眼深情。

    那么好，那么好，只想牢牢抓在手中，永远也不放。每天每天看着他，总也不够。

    “你……”麦医生说。

    米晞晖在玄关，微微低着头，并不吭声。

    静默。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麦医生轻声道。

    米晞晖伸出手来，轻轻把麦医生推到墙上，整个人压了上去。麦医生怔怔地任他摆弄。

    “我本来是生气的……”米晞晖在麦医生耳边低声说。声音深沉，绵长，低缓。麦医生看着面前走廊。背后是玄关，墙壁硬而冷。

    又感到他的热气。周围被他的气息填充。米晞晖和麦医生差不样高，可是比他孔武有力，气息中都带着蛮横霸道的意味。“……你让我回来……这次我可不会再那么温柔……你要记得……我给过你机会……”

    麦医生觉得米晞晖的肩膀卡着自己的下巴，自己快要窒息。这是种快要灭顶的感觉……麦医生抱着米晞晖的后背，双手几乎要陷进去：“我也不会……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想跟你搭伙过日子……但如果发现你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客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得罪医生……别看我这样，当年解剖课我可是满分通过……”他的目光正撞上米晞晖的。太黑暗，没有开灯。窗外的街灯映进来，映在他的眼睛里，有反光点，却像某种夜行的野兽在捕食时微微发出的光，凶悍，十拿九稳。

    米晞晖突然笑了。翘起唇角，他笑道：“好。”

    爱到极致……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