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小麦 作者:刺红

    宝扒着前座往前看。刑龙若和米晞晖背靠背着，车前面的人越来越。手里拿着家伙，来势汹汹。当中哥儿俩面无表情，刑龙若说了句什么，米晞晖点点头。他只穿着衬衣，挽着袖子，显得肩又平又宽，整个人侧面看上去悬崖峭壁。背后是片连绵的雪幕，无尽无止，飘飘散散，漫天满地，无声无息。

    很英挺。

    然后就打起来了。

    麦医生看得目瞪口呆。不是看影片，没有特技，没有特效，拳拳到肉，米晞晖飞起脚踹在什么人肚子上，那闷闷的声音，让麦医生肠子突然绞。刑龙若曾经受过正统的武术训练，底子好得无懈可击，正经的散打八段，银龙。米晞晖被他手教出来的，没考过段，可也并不逊于刑龙若。动作反应快得异乎寻常。

    麦医生只看见凑上去的人又飞了出去，骨骼断裂的声音，内脏受损的声音，被踢到胃呕吐的声音。麦医生抱着宝宝发抖，宝宝看得正起劲：“麦麦~你不去帮忙吗~”

    麦医生正色道：“我，我那什么，我主张以理服人……喂收起你那鄙视的小眼神儿！”

    第次发现姓米的家伙，腿这么长。眨眼间扫，倒片。被他拳头打中，就会有种让人牙酸的骨骼开裂的声音。

    他原来是野兽。凶悍又残忍。

    撂倒片。刑龙若在打电话，米晞晖把手揣在西装裤口袋里，面无表情。兄弟俩又交谈了两句， 刑龙若点点头。看来是在商量事情的起因发展经过结果，然后统了下意见。车子后面传来警笛的鸣响。麦医生不明所以。

    兄弟俩敲敲车门。麦医生赶紧解锁。米晞晖上车道：“现做饭来不及了。我们去饭店对付下吧。”

    宝宝拍着手笑道：“爸爸叔叔你们好帅~”

    麦医生想问，想想，又算了。他觉得实在是不必对米晞晖有太深入了解。这让他感到恐惧——对他越是深入了解，越发现自己被他吸引了过去，挣扎都徒劳。

    这让麦医生觉得恐惧。他是自在惯了的人，从没想到哪天也要被某个人牵住，扯住，不得逃脱。

    聚得，也散得。

    聚聚散散，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两个人好到定程度，就像长在彼此身上。总有天得分开，到时候就得拿刀割，血淋淋连肉带筋，全部切下来。后视镜里米晞晖直挺的鼻梁被拉成条奇怪的直线，眼睛垂着，狭长，向上挑。麦医生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他比自己年轻，人长得端正英俊，前程无限。或许是时心血来潮，眼角眉梢的误会，徒增厌烦。

    米晞晖觉得麦医生在看自己了。瞟了眼后视镜，麦医生在里面，蹙着眉。

    米晞晖鼻尖呼了下气。权当是笑意。刑龙若抄着手保持沉默，米晞晖开着车，轻轻地，舔了下唇角。

    第 21 章

    21

    台历上的日子被页页撕掉。

    到了圣诞节。米晞晖意识里是没有这种节日的，麦医生也不过。下班看着商业街店铺都被打扮得很有气氛，夜色里闪着五彩霓虹，

    “圣诞节了。”麦医生轻声道。

    米晞晖开着车。车前的金色葫芦微微颤动。宝宝靠在麦医生身上打瞌睡，小书包放在边。

    “房子找好没。”

    “还没有。”

    “快到月号了。”

    “嗯。”

    又无话。宝宝喃喃道：“肚子饿了……”

    米晞晖瞥了眼后视镜：“晚上吃什么？”

    “想喝你熬的燕麦粥了。”

    “好。”

    车轮碾过地上的冰碴积雪，轻轻响着。

    他们之间，也只有这个动静了。

    晚上又下雪。雪花愈发大，很柔软的样子。可真要拿到手里，马上融化，还要冰得人吓跳。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扒着车窗往外看。麦医生觉得车子渐渐停了下来。下雪路滑，路况不好，前面也许出了交通事故，忽然地塞了车。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米晞晖开了灯，四面门上荧荧的橘黄色小灯。车堵得越来越，宝宝看得乏味了，又倒回车座打瞌睡。麦医生脱下外套，包着宝宝怕他着凉。

    车子引擎没有熄灭。因为开着暖气。微微的嘶嘶声。麦医生忽然怕起来，现在等同于自己跟米晞晖独处着——在个幽暗的密闭的小环境里，跟头野兽关在起。车窗的边角上渐渐积了雪，白皑皑地堆着。

    米晞晖直没吭声。麦医生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宝宝蠕动下，调整了姿势。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按喇叭。此起彼伏。

    “真倒霉……是吧。”麦医生干笑道，总得找点事情做。

    米晞晖回头看了他眼，麦医生愣在当处。他是个沉默的男人，有的人沉默是因为高傲，有的人沉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他是不会表达的那种人。

    “……你也知道的。我们最后……都得找个女人不是吗。无论在哪里……两个男人，你看……不好混啊。”

    麦医生说得断断续续，异常艰难。米晞晖的手渐渐攥紧了方向盘。

    “……我也不是傻子……但是你看你才二十六，三十都不到，时贪图新鲜么……我都快四十了，时间上耽误不起……哪天你后悔那我不是亏死……”

    米晞晖手背上的筋都绷了起来。麦医生索性豁了出去：“所以，不管怎样我都没兴趣……不管同性异性，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是吧？你就算纠缠……”

    米晞晖突然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搬走。”

    麦医生给他吓跳。怕他会发怒，米晞晖真要怒起来他绝对应付不来。米晞晖没有再说话，前面车缓缓移动起来。他打开雨刮器和车前灯，忽然的亮，反光刺得麦医生睁不开眼睛。缓缓开动，米晞晖看到前面的路上只小小的绒布娃娃。只有拳头那么大的麋鹿造型，掉在泥水里，被来往的车辆碾压，肚子里面的棉花被压了出来，烂成团。

    晚饭是凉拌海蜇，罗靖和送来箱海蜇，麦医生嫌麻烦直没有弄过。米晞晖拿出来泡了天水，细细洗了，拿水焯，切成丝和着白菜丝，粉丝，虾皮凉拌。特地熬了燕麦粥，黄色的颗粒嚼在口中，非常脆。

    馒头刚蒸出来烫，米晞晖用双筷子插着小馒头，让宝宝拿着。宝宝小小咬了口馒头，米晞晖喂他勺燕麦粥。餐桌上的气氛很怪，宝宝看看食而不知其味的麦医生，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叔叔，咽下嘴里的东西，嫩嫩道：“麦麦~叔叔~你们吵架了啊？”

    米晞晖拿勺子的手顿了顿：“没有。”

    宝宝很好奇地眨着大眼睛，小肉手扒着米晞晖的衣服，凑近前看着：“那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