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偏头痛 作者:青浼

    罗沉舟端端正正摆在椅子上用来占座的齐全学习用品，他拍了拍宿舍最小的同志的肩，用非常欣慰的语气说：“终于长进了。”

    然后他转身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比手掌还厚的笔记本，三四只彩色记号笔，只黑色水性笔，还有早就贴满了预习时候做的小纸条的海洋气象学教科书。

    老三董明撇撇嘴，在陆佳佳旁边坐下来，把包翻过来倒过去，最后终于从包低翻出本崭新的、除了沾染早餐油迹完全没有使用痕迹的海洋气象学教科书。

    老大比较干脆，他挨着罗沉舟屁股坐下来就再也没了动静。在罗沉舟压低声音问他书怎么没见带来的时候，这货满脸茫然加无辜：“书？什么书？——海洋气象学这科有书？”

    罗沉舟、陆佳佳、董明：“……”

    上课铃响。

    甚至不用人喊，罗沉舟整个人的灵魂连着汗毛都起立了——尽管此时此刻他的肉体正端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黑色的瞳眸死死地盯着黑板下面那块缺了口的方砖上。

    老大歪歪脑袋围观了他会儿，乐了：“新鲜啊，这样的坐姿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我就没见过了，小学毕业之前是从眼保健操的那个图纸上见到过。”

    陆佳佳：“会下课了给你买红领巾系上，少先队员。”

    董明比较直接，他记手刀狠狠戳在罗沉舟腰际：“腰给老子放下来！挺那么直狐獴似的！蠢不蠢！”

    后排的同学还在讲黄色笑话，左后女生化妆时候的化妆品味儿从身后传进鼻腔，右后男生还在讨论昨晚打dota的开局，教室里闹哄哄的，直到阶梯教室门口，那在寒风中微微飘动遮住大门的丑陋绿色窗帘被个高大的身影撩起，罗沉舟的目光机械地转向那个始终背着光的来人。

    周围的切仿佛都消失了。

    所有的喧哗，所有的细语，甚至老大和董明有搭没搭的对话，所有所有的切都消失了。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那个在门口的男人，他手上捏着本对于他的身形来说简直变得袖珍的崭新教科书，当他推开阶梯教室的门撩开挡住路的窗帘时，似乎很不耐烦窗帘波动时扬起的灰尘，男人皱起眉，轻轻地、非常洁癖地啧了声。

    罗沉舟还记得，五百年前，当他还叫麦加尔的时候，每当他光着脚丫子在甲板上狂奔过后翻滚着跳上男人的雪白大床时，男人都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发出这样嫌弃的声音，然后抬起脚，毫不客气地把他脚踹到床底。

    五百年后，他的大狗穿着西装革履，向他走来。

    如果开学时的短暂瞥和忽然的相遇让罗沉舟来不及好好打量他，那么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好好看看这个仿佛分别了真的有五百年那么久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个熟悉的感觉，罗沉舟几乎就要认不出他来，当看着穿戴整齐的男人面色峻冷，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讲台，以不容忽视的霸气撑住讲台两边睥视教室那群闹哄哄的学生时，那刻，黑发年轻人的心完全悬了起来——

    阶梯教室光线昏暗，学生们说话的声音变得收敛了些。

    当男人弯下腰去开讲台底下的电脑时，个罗沉舟无比熟悉的白色狗头挂坠从男人的领口滑落出来。

    五百年前，他亲手将它塞进他的手里。

    当电脑开启的光芒亮起，照亮了男人英俊的面容时，罗沉舟再次看见，男人的右眼上，从上到下道不起眼却异常刺目的红色痕迹——就好像曾经他被人用马刀从眼皮上刀划过样，罗沉舟猜，那大概只是讲台上的男人出生就带着的印记。

    五百年前，同样的个位置，他亲手为他缠绕绷带上药。

    于是心中的大石终于狠狠落地。

    是他。

    没认错。

    喧哗的教室终于回来了，气息也变得顺畅了些，罗沉舟同志终于在出生的第二十来个年头里第二次学会了呼吸，身后，那个忙着化妆的姑娘也不化妆了，当新来的教授的脸被电脑光照亮的那刻，她捂着嘴发出低声尖叫然后立刻转头和同宿舍那大排的姑娘们热烈讨论了起来。

    陆佳佳低声咒骂了声：“哦草，看见没？人生赢家。”

    董明非常诚实地嘟囔了句：“艾玛，只要这教授活着天，咱们到毕业也别想谈恋爱。”

    老大淡定地切了声：“恩，没我帅。”

    然后转过头，捏了捏罗沉舟的下巴，将眼睛都快看直了的少年的大脸转过来强制对方看着自己油光水滑的胖脸，特别关心地翻过来翻过去研究了遍，边看嘴里也没闲着：“没哭吧？——恩，这次没哭，很好——你说说开学那天你没出息吧，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被大男人帅哭了。”

    教室里已经开始有人起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要求教授自我介绍外加所有联系方式。

    房顶都快掀了。

    新鲜了，气象专业专注照本宣科昏昏沉沉上课三百年，除了体育课，就没哪种课这么热闹过。

    吵死了。讲台上的男人看着台底下闹哄哄乱糟糟的德行就暴躁，而且人群里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来的道光线灼热得恨不得将他烧个对穿，不知道怎么的被这目光搅得心烦意乱，凯撒扯了扯领带，然后又引来阵小高潮。

    男人仿佛听见自己脑海里什么玩意啪地声断了。

    抓起讲台上的书往讲台上摔，啪地声，电脑屏幕闪了闪，木质讲台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

    于是世界都清静了。

    “看什么看，长得帅能当饭吃吗？老子是来教书的，不是来给你们当猴子看的，大垃圾们。”

    教室众：“…………………………………………………………”

    陆佳佳：“啧啧，狂霸拽。”

    董明：“哦草，炫耀者打死打残，谁上？我精神上支持。”

    老大：“我擦，人身攻击！投诉！”

    罗沉舟：“……我愿意被他攻击致死。”

    后排女生：“加夭零零八六。”

    112、番外四

    教室里闹哄哄地炸开了锅,罗沉舟同志表示自己以前从来没觉得气象系的女生居然有那么过——现在看来,简直得过头。群姑娘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平常那副冷艳高贵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