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天空（父子） 作者:青衫湿透

    玩牌、打台球，因为简明在家他都推了，今天yy这么坚持，他不好再扫兴，就答应了让yy来接。

    穆遥放下电话偎到简明身畔，心情烦躁而沮丧，那些想要摆脱的东西似乎直像个浅淡的影子缀在身后，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简明揽住他，托起男孩的下巴，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写满疲倦，他轻轻吻了下男孩漂亮的额头，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穆遥浅笑着摇摇头，窝进简明怀里，恹恹说道：“不用。”

    他下意识的不愿简明直面他过去的切，加上yy回阳光，陆森肯定会陪同，穆遥记得简明说过不爱去酒吧，也不想让简明与陆森见面。陆森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太强烈的危险气息，即使不知道他的背景，也能让人产生退避三舍的念头。如果不是yy，他根本不愿接近陆森。

    賈晋平总是像个连体婴样跟着陆森，穆遥和他们起坐在阳光吧二楼雅间里，脸醇厚朴实的酒吧老板在旁边作陪。yy之前吵嚷着要来，来到后却意外地沉默，除了开头严肃地对穆遥耳语句：“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都在做梦？”，就呷着手里的啤酒再不说话。他不说话穆遥无话可说，狭小的空间里沉闷异常。

    穆遥从巨幅玻璃窗浏览楼下小舞台上的脱衣秀，这里每个节目和表演风格他都耳熟能详，门外隐约传来的煽情音乐和狎昵的谈笑声，让他烦躁而厌倦，日子恍惚又回到两年前，他仿佛看到自己身穿可笑的招待制服游走在晦涩的暗示和直白地挑逗侮辱之间，谨小慎微地保持距离，阿谀献媚地挤出笑脸。

    楼下的表演已经接近高潮，台上的舞者只剩条绳索般窄细的丁字内裤。年轻的身体，衰朽的媚笑，亢奋的口哨和“脱！”“脱！”“脱！”的齐声尖叫……

    穆遥霍然起，借口上洗手间打开门出去。明明过去烂熟于胸，曾经熟视无睹的切，今天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煎熬和恐惧？关于这点，他既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深究，生命中有太不可轻触的痛。

    二楼洗手间不像楼，来方便的人不，现在也是静静的没有声息。穆遥缓了口气，垂头在尿槽前，因为并不急，所以只是手压在拉链上没有继续。他了会儿，感觉好受些，正犹豫着是不是顺便解个手再回去，背后就有热乎乎的体温靠过来。

    穆遥寒毛炸，立刻向旁边让开，扭头看到个矮胖男人，若无其事地走近他旁边的尿槽准备小便，刚才蹭过他臀部的应该是男人松垮臃肿的啤酒肚，难道是自己心？不管怎样，这男人在旁边都让他觉得不舒服，刚才退到了洗手间内侧，于是想绕过他向门外走。

    男人却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路，因为另侧是坐厕隔间，走道相当狭窄，他不让开穆遥根本出不去。穆遥不耐烦地说：“先生，麻烦让让。”男人并不接话，浮肿的眼皮却朝他掀起来，含义不明地笑着靠近，逼得穆遥退到角落的隔间门板上，这时对方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

    穆遥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恶心，他并非毫无力气，而且男人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只是般的调戏。只要强硬拒绝，在阳光吧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他现在是客人身份，这里的老板手腕很硬，般客人并不敢来这儿滋事。

    穆遥刚想出声喝止，这过道跟洗手间门口有个拐弯，形成视线死角，他怕认识的人进来看到现在的难堪情形，但他张开的嘴却突然噤了声。面前肉盾样的男人以个怪异的姿势急速转弯，突然大睁的水泡眼呆滞地掠过穆遥眼前。穆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賈晋平捏着那人的脖子，有条不紊地，节奏分明地向旁边的墙壁重重撞了三下。

    随着“砰、砰、砰”三下头骨撞击硬物的沉闷声响，胖男人像团烂肉般萎顿下来，起先是臃肿的啤酒肚在尿槽上挂了下，之后下巴也“咚”地声顺利地磕上去，最后整个人稳妥地贴上地面，好会儿之后，才拧着屁股肉虫般慢慢蠕动。

    粉红色墙壁上绽开两朵放射状血花，花瓣慢慢顺着墙面蜿蜒而下跑了形，直滑到下方白色尿槽里，抽丝剥茧地散开，不会儿，被感应冲水阀“噗”地声冲走，只剩几颗泛黄的牙齿，混迹在尿槽中放置的白色去味丸里，被水冲，“哐啷啷”地滚动。

    賈晋平似乎嫌地上的胖子占位太，拿脚踢开些，扯开裤链，对着尿槽淅淅沥沥地尿起来，很快拉完，抖下，弄好裤子，对穆遥点个头，到对面洗手台冲冲手，开门出去。随着“吱”的声门响，穆遥捂着嘴巴面向坐厕，掏心掏肺地狂吐起来，发不可收拾直吐到天昏地暗，直起腰来的时候，发现背部的衣服完全湿透了。

    他跌跌撞撞跨过胖子走到门口，先是打了120急救电话，然后拨通简明的手机，调整了语调说：“简，yy有事不能送我，你来接我下好吗？我有点不舒服。”

    “好，等我电话。”简明很快挂断，应该立刻就会出门。穆遥仿佛下失了力气，觉得不住，虚飘飘地走回雅间，在门口镇定了下情绪，方才开门进去。

    他心有余悸地扫了賈晋平眼，那人还像他出去之前样漠然坐在沙发上，偶尔喝口酒，脸上毫无异色。yy抱怨了句：“你吃坏肚子了？去那么久！”说完便又专注地沉默了，继续沉浸在神圣的哲学思辨之中。

    穆遥直冒着冷汗，坐立不安，斜角处的陆森突然轻轻移走他面前的啤酒杯，换上加冰块的vodka。穆遥疑惑地看过去，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像平时样幽幽泛着冷光，却似乎有丝隐隐的关切含而不露。环顾四周各顾各的几人，穆遥突然莫名地感激此刻这个男人对他毫无企图的关心。

    他端起那杯烈酒，言不发喝了下去，放下杯子时，陆森的目光已经移开。刀子般辛辣的液体划过喉管，穆遥那颗剧烈勃动的心脏终于渐渐归位。

    简明很快到了门口，穆遥接完电话向在座几人告辞，陆森和賈晋平像平时样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yy却终于从他的深刻冥想中回过神来，见穆遥执意要走，并未强留，吩咐賈晋平道：“老贾，你送穆遥回去。”

    穆遥看賈晋平起来，忙推辞道：“不用，我有朋友来接。”说完就向外走，开玩笑，无论如何，今晚就是走路回家，他也不想跟这个人在起呆秒钟。

    yy听他这么说，立刻好奇地追出来：“朋友？”他扯住穆遥：“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