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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犹在镜中 作者:脉脉

    话说得很严厉了,夏至个哆嗦,仰着脸望向正俯视着他的林言,脸随时要哭的表情:“我……我上个月才来看过她的啊……”

    “肝癌恶化起来快。”林言很冷静地说,“会怕是正常的,谁不怕死。你还要过去吗?”

    这几乎不像是个问句。夏至像被迎面打了棒子,胸口噎得满满的,很久之后他才悉悉簌簌地又起来,远远望着不知正在说什么的程翔和孙科仪,眼泪下子就涌了上来。

    察觉到自己落泪他飞快地低下头,欲盖弥彰地伸出胳膊遮了眼睛,胡乱抹去了,硬生硬气地紧着嗓子嗯了声,好半天才抬头。

    “那就好好的。我们过去。”

    林言这时语气温和下来,领着夏至走向了孙科仪。看见林言的瞬间程翔刹时间就紧张了起来,目光四处晃,见只是他们两个,神色也没见得缓和少,但肢体少少放松了点,接着笑笑,对他们打招呼:“就有这么巧,我刚刚还在和孙姐说团里。”

    边说他边朝林言和夏至使眼色,夏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林言倒是懂了,蹲下身来问候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孙科仪,微笑着说:“夏至不懂事撇了脚,我们带他来看骨科。”

    夏至根本不看去看孙科仪的正脸,畏畏缩缩地在林言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只求自己不再她面前哭出来。他却不知道病到这份上,孙科仪的视力都退化了,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眯着眼睛看了夏至半天,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怎么又摔到脚了?今年还没过完,就摔到两次了。下个月要是你不能跳,侯放非扒了你的皮。”

    好像夜之间,连声音也陌生起来。但孙科仪这开口,夏至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也不顾脚不方便,跟着林言起蹲在孙科仪面前,只手藏在背后,指甲死死地掐住掌心,另只手却若无其事地握着她冰冷的手指:“就撇了下,不要紧。孙姐你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老林及时出现救我命,侯放已经扒掉我层皮了,你可得快点回来,有你在我就不挨骂了。”

    这番话说得很快,流利得不可思议之余,有种虚伪的快活腔调。夏至心想这刻自己的演技肯定是拙劣之极,但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里,并没有人出来戳穿他此时的虚张声势,程翔甚至还帮着打了个边鼓:“夏小至你真是活回去了,大的人了还当着我、特别是老林向孙姐撒娇,脸皮越来越厚了呀,非要侯放来治你。”

    夏至急急地朝程翔投去瞥,他在孙科仪身后,也就不需要做出轻松的神色,但他盯着夏至,目光里满是警示,夏至接到他的目光后也是轻轻摇摇头,继续对孙科仪说:“孙姐,你看,你看,侯放还没治我,程翔先狐假虎威,拿他来压我了。你真得快点回来。”

    孙科仪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语气含笑,就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面笑面摇头:“我是回不去了。不过夏小至啊,你就是不敢和他吵,侯放这个人凶,你就要比他凶。要不嘴上凶,要不心里凶,他就老实了。”

    说完她又去找林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握了下他的手。

    夏至觉得自己应该笑下,可是没笑出来,呆呆看着林言接过话去,还是温眼细语的:“你别在小孩子面前把他老底全掀了。”

    孙科仪又笑起来,笑着笑着浑身发抖,三个男人见状对了个眼色,林言还没来得及嘱咐,程翔已经拔腿就跑,叫护士去了。

    接下来的程快而混乱,就像场支离破碎的噩梦,夏至眼睁睁地看着浑身冷汗的孙科仪在林言怀里抽搐,连动也动不了,他也不知道程翔过了久才叫来护士群人兵荒马乱地把孙科仪又安置回病房,只知道瘸拐地跟在病床后面,跟了路,然后隔着门看着护士和大夫们忙碌,中途他似乎是蠢兮兮地问了句,这是在干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打吗啡。

    了很久他的脚才又感觉到痛,随之而来的是冷汗浸湿衣服的粘连感。惶惶然之中夏至举目四顾,才发现原来林言直在自己身边,程翔则蹲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像只饥饿而警惕的枭鸟。

    “……别怕。”林言察觉到夏至那惶然不安的目光,轻声开了口,“怕的话就想想她以前的样子。”

    “老林……”

    “人总是要经历死亡的,先是别人,最后是自己。”

    时值黄昏,医院走廊的灯还没开,夕阳透过走道的窗子投进来,照得林言的面孔晦暗难辨,照得程翔的背影在墙面上投下大片的、古怪的阴影,他看不见自己,却直觉此时的自己定面目凄惶,乃至到了可憎可厌的地步。在听见林言的话后,他沉默下去,良久后说:“老林,我不是怕……不那么怕,但是难过,我、我舍不得。”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自欺欺人说什么孙姐定能好起来之类的废话,但亲眼目睹着进团至今最亲近的前辈步步走向死亡,其中滋味,真是无可言说。说完之后他回头看了看程翔,后者直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不说不动,眼神阴沉,好像随时都能下场暴雨。

    在程翔那里寻找不到任何同盟,夏至又望向林言,只听他说:“不舍得人就不会死吗。”

    这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夏至颤栗。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也就不再说了,颓然坐在程翔身边,等着孙科仪醒来。

    这场等待比他想象中要漫长得,中途程翔被个电话叫走了,再晚些林言也不得不先走,夏至固执,硬是等着,从病房外等到病房里,等着等着自己倦了,就伏在床边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有什么在碰他,当下惊,又醒了过来,果然对上孙科仪的视线。他无法,也不忍端详她的面孔,就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知不觉之中,就倔强地抿起了嘴,什么也说不出。

    这灯光下的对视让人无处可逃,在看见孙科仪的眼泪顺着枯瘦的面颊流进颈子深处的那刻,夏至再也忍耐不住,也低下头,捂住脸闷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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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哭得伤心,很久才感觉到孙科仪伸出手来拍着他的胳膊在无声地安慰他。她的手指没有丝温度,连拍打都轻得像风。夏至忍了忍眼泪,还是忍不住,狼狈地抬起手臂来擦脸,愈是擦得整张脸塌糊涂。

    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抬脸看见孙科仪的笑容,依然很轻,飘忽得不真切。他知道再这么下去情绪只会坏,勉强吸了几吸鼻子,哑声说:“哎,孙姐……我……”

    “别哭。”她冲他摇头,“也别陪了,快回去,别耽误正事。”

    “没什么正事。”

    “那也回去睡觉。”

    他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