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 作者:priest

    们约了第二天。

    徐西临特意起了个早，等商场开门第时间进去了，东转西转，挑三拣四地给祝小程挑了套首饰——要美要贵要有设计感，还不能贵妇气息太浓重——因为出家人四大皆空，虽说须得物质上富足了，才好进行精神的修行，但过于珠光宝气的东西上身还是不大方便。

    祝小程早早到了，在餐厅里等着他们，她依然比同龄人年轻漂亮，大概因为过得富足潇洒，还长出了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徐西临已经快忘了她早年拽着徐进哭哭啼啼的怨妇样了。

    祝小程收了礼，看来是很喜欢，十分得体地关怀了下徐西临的健康状况，她随后微微往后靠，打量着眼前久违不见的两个年轻人，坦言说：“我没想到把你送到徐家是这么个结果，要是早知道……”

    徐西临抓着窦寻只手，后背紧绷，随时准备就“勾搭了她儿子”的事跟祝小程道歉。

    窦寻则有些不悦地看着眼前放马后炮的女人。

    结果祝小程说：“就算早知道，我也没别的地方托付你，可能都是命中注定吧。”

    徐西临：“……”

    年不见，她还是又不负责任又想得开，实在是朵没心没肺的奇葩。

    “我跟窦俊梁聊过，也劝过他了，都这把年纪了，挣什么命呢？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祝小程说，“哦，对，我还没告诉你我是因为什么回来的吧？窦俊梁前阵子刚查出来的肝癌，晚期，现在正安排后事呢。”

    窦寻吃了惊，猛地想起那天在机场，窦俊梁那通欲言又止的电话。

    后来窦俊梁又跟他联系过几次，没说什么事，就是想约他出去，可那会窦寻在医院被徐西临弄得焦头烂额，哪有空搭理他？不是不接，就是用“以后再说”敷衍过去了。

    窦寻心情有点复杂。

    “他说他约了你几次，你都不答应见他，觉得你心里还是对他有芥蒂，所以托我来说。”祝小程耸肩，“丫病急乱投医，逮个菩萨就拜，我在你这还不如他呢，也不知道叫我来能有个什么用。”

    窦寻：“……”

    祝小程留下个医院地址，真诚地说：“我替他把话带到了，你要是愿意，就去看他眼吧，反正要是我我就去，窦俊梁有的是钱，够你少奋斗好年的，不能都便宜了那小狐狸精。”

    ☆、第69章 终章

    人身上好像有种奇异的精气神，精气神在的时候，有三六九等、美丑胖瘦，不在了，就是万般色相皆虚妄了——五官周正不周正，身材颀长不颀长，都包在差不的皮囊里，透出股沉沉的暮气，没什么分别。

    以前徐家外婆老说窦俊梁像“汉奸羔子”，其实除了油头粉面之外，窦俊梁也能算得上形象颇佳，很有点旧式花花公子的风流气质，特别能吸引那种做梦想当“浪荡子最后个女人”的小姑娘，不过事到如今，他美丑穷富是看不出来了。

    窦寻到医院的时候，窦俊梁正在护工的搀扶下溜达，窦寻乍看差点没认出来，小半年不见，窦俊梁的后背竟然已经佝偻下去了，原来是个“大叔”，现在看来，连“师傅”也不配了，像只畏畏缩缩的大猴子。

    有点可怜——窦寻心里凭空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吴芬芬正给儿子窦章削苹果，母子两个都不往他跟前凑，也不和他说话，与其说是家属，像隔壁床位的病友。看见窦寻来，她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勉强笑了下，起来跟他说话：“来了？”

    窦寻冲她点了个头，见那小男孩有点畏惧地往她身后躲，就从探病的水果篮里摸出个芒果给他。

    吴芬芬忙推了窦章把：“你谢谢大哥了吗？”

    男孩当惯了独生子，不知道“大哥”是哪根葱，接了水果，不肯吭声。窦寻也懒得认这个便宜弟弟，冲她摆摆手：“不用客气，您坐，我过去看看。”

    吴芬芬紧张地窥视着他的背影，好像窦寻是来挖她家地里葱苗的。

    “祝小程都跟我说了。”窦寻没理她，走到窦俊梁身边，把果篮放在边，“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窦俊梁从这句话的主谓宾里挑拣番，到底没能捞出声“爸爸”，目光很复杂地在果篮上“乡里”的商标上掠过，僵硬地冲窦寻笑了下：“也就熬时间吧，反正今天还行。”

    小男孩窦章不听话，在病房里乱跑，吴芬芬忙叫道：“宝贝快回来！”

    窦俊梁顺着声音扫了眼那母子两个，苦笑着压低声音，对窦寻说：“她以前说医院对孩子不好，从来也没来过，就给我请了俩护工——结果昨天你妈回来，她立马就来了，这是怕我死了以后钱不给她呢。”

    窦寻没什么兴趣跟窦俊梁讨论他小老婆。

    寻常人家的父亲年老体衰，儿女应该分摊住院费用，再尽尽陪护义务，不过窦俊梁情况不太样，他穷得就剩下钱了，自己住得起私立医院，也请得起最好的陪护，不需要窦寻跟谁摊什么……让窦寻来“尽孝”也够呛，窦寻觉得他们俩偶尔见面还行，让他老在窦俊梁眼前晃，容易加重病人病情。

    于是他直白地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比如照顾老婆孩子什么的。”

    窦俊梁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指旁边：“坐，爸爸想跟你聊几句。”

    窦寻没跟他客气，像坐在自家客厅似的泰然落座，全然无视吴芬芬快要咬被角扎小人的眼神，对窦俊梁点头：“您说。”

    窦俊梁开口之前，先默不作声地看了吴芬芬眼，吴芬芬刚开始假装不知道，窦俊梁沉下脸色，她才不甘不愿地叫上男孩离开了病房，护工也很有眼力劲儿，叮嘱了几句，跟着就找借口暂时离开了。

    窦寻有点啼笑皆非，说的是他的事，窦俊梁却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紧张，唯恐隔墙有耳，还特意压低声音，对他说：“我有些朋友，家里或者亲戚朋友那有不少年纪合适的女孩，条件也不用说，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可以约出来认识下……你跟我不样，是个……”

    窦俊梁本想说“是个踏踏实实的好孩子”，结果窦寻先步打断了他的话：“是个喜欢男人的混蛋。”

    窦俊梁被他刺激得倒抽了口凉气，脸色都变了，犯病似的弯下腰，捂住肚子。

    窦寻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冷静点，您不是早知道吗？”

    窦俊梁冷静不了，个人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就不太看重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了，窦俊梁这辈子奉行及时行乐，临了，没有留下什么自我满足的成就与牵挂，窦章那个小不点，他是看不到他长大成人了，想来孩子跟着吴芬芬长大，将来的成就恐怕也有限，只有窦寻，算是他唯能聊以自夸的，是掐着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