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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门 作者:priest

    他把徐西临的两只手按在了桌上。

    徐西临不肯轻易认输,手指点点地在桌上蹭,然后趁窦寻不注意,飞快地按住鼠标。

    音响里欢快的bgm声响起,穿泳衣的日本女人冲屏幕外面玩命眨着眼,几张限制镜头颇有美感地在预告里平铺而出。

    窦寻:“……”

    徐西临笑得趴在了桌子上,感觉能指着窦寻这个言难尽的表情开心半年。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两人同时激灵,徐西临手忙脚乱地关上视频,慌里慌张地跟窦寻对视了眼,偷情似的。

    徐外婆:“小临?啊哟,大清早关什么门啦?叫那么声都听不见。”

    徐西临赶紧跑过去,搀着外婆下楼:“您怎么上楼了?摔着怎么办?”

    “外婆有个事情想帮你讲讲。”徐外婆慢声细语地说。

    徐西临:“什么事?您说。”

    外婆:“我是想啊,你看看,我们家又没有几个人,住这么大间房,收拾起来又辛苦,我帮你说句话都要爬楼梯……”

    徐西临愣住了:“您是说……”

    徐外婆:“我们搬个地方住好不啦?”

    徐西临忍不住有点急了:“我跟您说过少次了,咱家有钱!有钱!天天住五星都够,您干嘛呀?以后咱们家顿顿吃咸菜好不好!”

    徐外婆也不吭声,只是无奈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崽子。

    ☆、第37章 回家工程

    徐家直有个隐形的规矩,娇生惯养的孩子可以跟父母没大没小,偶尔急了也可以顶嘴吵架——当然事后很有可能会被收拾——但是和隔辈的长辈不能犯浑,比如说话必须是“您”,自己拿什么东西吃,入口之前定要先问句“您尝尝不”,老人家说什么都得听着。

    这可能是徐西临刚学会自己上厕所的时候,就被灌输进脑子里的东西,虽然后来没人耳提面命,但基本已经沉到他骨子里了。

    他吼了那么句,外婆没说什么,徐西临自己先不知所措了。

    他浑身难过地闭了嘴,僵立片刻,率先认了错,有意献殷勤地给外婆冲了碗蜂王浆,又缓和下语气,没话找话地说:“您吃早饭了吗?厨房有窦寻买的点心。”

    徐外婆脸色也好看了点,让他端过来。

    徐西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陪着她吃,眼神放得很空,感觉自己以前似乎没有这么暴躁,最近直有点控制不住脾气。

    外婆讲究养生,甜食不肯吃太,垫了两口就指使徐西临去给她热碗粥,然后看他没事干,又让他去喂鸟。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过去,都是过年才有的吃。”徐外婆不知想起了哪年的老黄历,絮絮叨叨地开了腔,“小惠都上了大学,老大个人了,到外地去替我给你祝叔叔家送东西……”

    外婆说到这,顿了下,神色有些恍惚:“……不对,是你妈妈的程叔叔,你要叫爷爷了,是小寻的外公呢。”

    徐西临勉强笑了下:“然后呢?”

    “唔,就数你妈妈最没出息额,回家以后追在我身后,嘴都不停,说人家程叔叔家有冰箱,拿冰水给她喝呢。”徐外婆说,“足足讲了三天,羡慕得她哟,可哪是爸爸妈妈忒做人家(节省吝啬)呢?是她不懂事啊,那时候买家电都要找门路,件要几千块,谁家里有那么钞票……”

    徐西临毫无诚意地说:“啊,好贵。”

    几千有什么好说的?

    外婆又说:“那时候当干部的人家,个月才有不到百块呢,百块要当现在万块花的。”

    徐西临掐算了下,按着这个比率,相当于个破冰箱好几十万。

    他顿时真诚了起来:“好贵!”

    真诚完,徐西临也反应过来了,外婆这是在转着弯地说“世事无常”,告诉他没有“家业”,“存款”都不能算钱,搞不好哪天,现在的天文数字只够买个煎饼的——像她劝杜阿姨要督促家里小辈,不让他们躺在拆迁款上混吃等死样。

    徐西临叹了口气:“姥姥,我养活得自己,也养活得起您,我都快上大学了,难道还能带着您上街要饭吗?”

    徐外婆看着他那张不知世事的脸,心里愁——徐进没了,姓郑的说是要回国,到现在也没个音信,不知道办完手续了没有,那男的当年就不靠谱,现在最好也别抱什么希望。家里没个拿得出手的长辈照看,就算孩子大学毕业,靠他自己无依无靠地奔前程,能行么?

    他是那能吃得下苦的性格么?

    她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那点面子大概也就够给她家宝贝外孙在票友协会找个工作。

    “嗳,晓得的,”外婆愁肠百结,表面上还是慈祥地说,“我家小临生藤(有出息)得来,就是家里太大,打扫起来也太辛苦了。”

    徐西临:“……”

    这纯粹拿他当孩子哄呢。

    “我记得那会我妈手里刚有点钱,看了半个月的房子,跑遍全城,才选了这,”徐西临沉默了会,说,“她签了合同以后兴奋得晚上没睡着觉,闲得把我当时那本《寒假生活》从头到尾批注了遍,弄得我开学没法交作业。刚开始家里的钱连交首付都不够,因为正好跟开发商有业务联系,请人吃了顿饭,首付款才给打了折,房子买完干看着,因为没钱装修,她没日没夜地加班好几个月,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项目,总算凑够了买家具的钱——第三年才还清贷款。”

    外婆就不吭声了。

    “这可是咱家,”徐西临说,“我妈的心血,您的心血,还有杜阿姨的心血,都在里面呢,房子随时能卖了换钱,家怎么是能随便卖的呢?”

    他说到这,心里陡然酸,眼泪差点下来,低头又忍回去了。徐西临发现了自己没有来由的心浮气躁,他这阵子情绪转得很快,方才还差点暴跳如雷,这会自己把自己说难受了,又不由得悲从中来。

    祖孙两个话说到这,就进行不下去了,徐西临默默收拾了外婆的盘碗,看着她慢慢地挪回房间。

    他刚上楼,窦寻就探出头来看他。徐西临没有了方才玩闹的兴致,看了他眼,在电脑前坐下了,无所事事地刷了会网页,心里乱七八糟地过各种事。

    窦寻关上门,伸手在他后颈上捏了下。

    徐西临把头仰到座椅靠背上,半死不活地问:“嘛?”

    窦寻双手从椅子两侧绕过去,撑在桌上,问:“要搬家吗?”

    “不会的。”徐西临眼皮垂,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做解释——他是七月份的生日,算来已经满了十八周岁,尽管别人都拿他当孩子,但法律赋予的权利已经解锁了,这房子没有他同意签字是卖不掉的。

    徐西临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