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卫 作者:Priest

    后他听到了压抑的、急促的喘息声。

    “里奥？”

    没人回应。

    卡洛斯抬起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里奥，你在吗？我听说你……”

    “滚！”个急促而嘶哑的声音嚷嚷着，“别过来！”

    卡洛斯皱皱眉：“你导师说你受了伤，你需要到治疗师那……”

    “滚出去！”

    “行了，你早过了哭着怕苦不肯吃药的年纪了，”卡洛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粘稠的血迹，差点滑倒，“哦，他妈的，阿尔先生，我必须得说……”

    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卡洛斯惊愕地看着地上拖出来的那条长长的血迹，它直延伸到里面的角落里，男孩藏身的地方。

    就在他不留神踩到的地方，没干的鲜红的血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方才教案上那句他扫了眼、但是选择性跳过没讲的知识点突然在脑子里闪了出来——人类和迪腐的混血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然而当重伤、垂死或者其他能量剧烈流失的时候，将显露出部分被掩藏在人类血统下的迪腐特征。

    特别是血液……被携带光明天赋的人碰到，会因为本能的抵触而最先变异成为种有腐蚀性的有毒液体。

    卡洛斯看着他“呲啦”作响，慢慢地缺了角的鞋底，脚步不稳起来，他突然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这使得他甚至想把受伤的阿尔丢在这里不管，然而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过去。

    下刻，他看清了蜷缩在墙角的阿尔。

    尽管十几年之后，那画面依然让卡洛斯瞬间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阿尔柔和的目光。

    卡洛斯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阿尔的腿上，对方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防止他随着颠簸滚下去，另只手撑在车窗旁边，正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好像眼睛里只能看到这个人似的。

    那张脸依然光洁、俊美，阳光样的头发从领子里打着卷地顽皮地钻出来，轻轻地蹭在他的脸颊上，使得成年男人有些硬朗的线条都柔软了起来。

    “再睡会吧，我们还没到。”阿尔轻轻地说，伸出手掌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手心温热，袖子里带出某种好闻的、安神的清香。

    那瞬间，卡洛斯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毫不反抗地顺从地重新闭上了眼，阿尔无声地笑了下，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的后背贴到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心跳缓慢，竟然让卡洛斯升起种仿佛岁月静好样的错觉。

    这样个人，卡洛斯唏嘘并且辛酸地想，他身体里竟然有半的血像那些黑暗里长出的东西样，冰冷刺骨。

    这是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41、第四十章 影子魔 六

    阿尔似乎轻轻地说了什么，卡洛斯隐约听见他对司机表示了感谢，然后司机下车关门的声音终于弄醒了他。那刹那，卡洛斯还没完全清醒，就先心惊气来——即使他真的非常习惯睡着的时候阿尔在旁边守夜，即使真的是累惨了，急需通过睡眠补充体力的时候，他清醒的间歇也绝对没有这么长时间。

    这种怎么也醒不过来似的挣扎，让卡洛斯感觉自己不是躺下打个盹……而是出于某种原因昏迷了。

    “先别下车。”卡洛斯才动，就被阿尔按了回去。

    阿尔轻轻地握了下卡洛斯的手，感觉到他那只直缩在衣服里的手非常温暖，这才极其满足似的笑了笑，然后趁着卡洛斯还没清醒，飞快地抬起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他的手指下。

    卡洛斯皱眉，猛地坐起来，狠狠地把手抽了回去，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尔却像是变脸王样，迅速地正经起来，话题仿佛眨眼间就跳过了整个大陆，噗通声掉进了海里，转换速度让人目不暇接：“我刚刚在路上想了下，我们今天最好还是别回去，你等会，我把埃文叫出来，取些东西，然后去杰森街区。”

    卡洛斯差点没让他给噎死，他隐约觉得自己吃了个暗亏，可是又不可能不依不饶地蹿回到刚才那段，只能气压低沉地在旁边沉默了会，这才闷声闷气地说：“为什么？”

    “影子魔是种智力非常高的迪腐，”阿尔顿了顿，随后放缓了语气，轻轻地皱皱眉，“就我知道的，没有只影子魔胆敢追踪克莱斯托祭司——人类可能会因为结界的存在而失去危机感，但是迪腐不可能，黑暗世界除了弱肉强食，不存在任何规则，影子魔不可能感觉不到比自己强大的存在。”

    卡洛斯把车窗摇下来点，烦躁地应了声：“所以呢？”

    “你和克莱斯托打交道不少，可你听说过那把钥匙的事么？”阿尔针见血地指出，“而且如果那真的是某种特别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是祭司，你会不随身保存，而把它交给个普通的族人么？”

    这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卡洛斯迟疑了片刻，不得不点点头，承认他可能是对的。

    “另外，”阿尔略微有些无奈地看了他眼，“那天在圣殿，你也看到那帮金章们的本事了，今天我带过去的人都是梅格尔特先生紧急调配的，据他说，这些人里大数是新手，甚至有刚结束实习期的，演习还可以，装个仪器也算勉强，可你觉得万影子魔出现，只有伽尔个人，带着他们真能对付得了？你居然就放心他个人在那里。”

    哪怕在阿尔眼里，卡洛斯什么都好，间歇性的粗枝大叶这点，也会时常让心细如发的前大主教郁卒。

    卡洛斯叹了口气，伸展了下自己蜷了半天的长腿，终于说了实话：“我压根不觉得他们能抓到影子魔，那东西比人类还要聪明，有耐心又神出鬼没，不是深渊豺那种喜欢随地大小便、光有獠牙的傻瓜，很少会和猎人正面对上。他们倒好，大张旗鼓地把整个杰森街区都围住了，整个空气都紧张兮兮，我看能抓住只兔子就不错了。”

    阿尔半天没接话。

    卡洛斯转过头去，发现对方正用种非常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怎么？”

    “不，”阿尔移开视线，嘴角好像略微有些挣扎地牵动了下，露出个似喜还悲的笑容，“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大概实在不该奢求太，有你像这样坐在我旁边，哪怕不咸不淡地和我几句说话，我……其实就觉得很幸福了——你坐着吧，我去叫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