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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 作者:Priest
圣殿雪白的屋顶上,远处已经有早起的学徒开始自修,从高处往下望去,前殿开始迎接新的游人,白鸽落在喷水的池子边,用樱桃红的喙梳理着自己的毛。
卡洛斯再次看见这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浅淡悲伤,在心里慢慢地迂回。
这个阿尔让他觉得不那么熟悉,当他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发现那个记忆里总是喜欢略低着头的单薄少年,变成了个高大的成年男子,有宽而挺直的肩,脸上依稀能看到他少年时代的美好,五官却仿佛被时间的利刃削出了冰冷的棱角样,甚至带着些饱经世事的肃穆和沧桑。
卡洛斯斜斜地靠在窗口,转开视线,低低地说:“你最后还是……”
“是的,我没有愧对权杖。”阿尔上前步,与他并肩在窗口,正好能看见花园里那座他自己的雕像,在那里,他透过石头的眼睛,已经固执又绝望地等待了期盼的归人千年。
我没有愧对过权杖——可是我愧对你。
他默默地想。
“那么阁下所说地结界,确实是出现了问题对么?”卡洛斯问。
“老化得严重,能量严重流失。”阿尔说,“不过我会修好它的。”
阿尔承诺会修好,就定会修好,这是尽管他们已经不再相信、甚至厌恶对方,渐行渐远之后,仍然能并肩战斗的信任的基础。卡洛斯点点头,骤然发现自己和他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冷淡地说:“既然没有别的事,阁下,我就先告退了。”
“卡尔,”阿尔突然开口说,卡洛斯竟然从里面听出点带着颤音的沙哑,男人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下,“我可以……我可以抱你下么?”
卡洛斯沉默。
他不回答,阿尔抬起的手就在半空中僵着,浅灰色的眼睛里略微带出几根不明显的血丝,他的眼眶甚至有些红,执拗地保持着这样个难堪而尴尬的动作:“……求求你。”
这是他曾经发誓要保护辈子的人,卡洛斯心里不是滋味地想,自己曾经为了对方的个浅淡的笑容而兴奋整天,因为他不明原因皱起的眉而寝食难安,可是他们最后还是走远了,乍然相逢,不喜反惊,竟然还乌龙地打了架。
那个直住在他心里的、骄傲而敏感的少年,在那瞬间面孔模糊了,他的身体渐渐抽长,变成了个卑微地哀求着个拥抱的男人。
卡洛斯叹了口气,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下刻,阿尔如蒙大赦样,紧紧地搂住了他。千年前的大主教就像是对迈克说得那样,手掌贴在卡洛斯的后背上,闭上眼睛,似乎在下下数着对方的心跳样。
“我可以……我可以为了你做切的事,”阿尔在卡洛斯耳边说,“如果你能给我次机会……”
我可以为了你做切的事。
卡洛斯想,我曾经……也是这么对你说过的。
过了会,他坚定地推开了阿尔,故作平静地说:“我毫不怀疑阁下的承诺,不过……还是不用了。”
阿尔把抓住他的手腕:“卡尔!”
卡洛斯垂下眼,在他冰冷苍白的手指上扫过眼,狠下心,根根,慢慢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挑起眼角轻轻地笑了声:“是弗拉瑞特先生,容我提醒,阁下。”
我已经……很累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长长的、在阿尔看来样式有些古怪的风衣下摆微微飘起来,手里提着那把显得不伦不类的重剑,剑鞘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脚步下下轻轻地拍在他的腿上。尽管他不再带巨大的兜帽,却依然用个看起来不那么夸张的小礼帽压在眼睛上面,好像不这样,他就没有安全感似的。
阿尔蓦地想起很年以前两个人的对话:
“里奥!”
“是阿尔先生,弗拉瑞特先生,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时隔年,居然反过来了。
阿尔看着他的背影,略微有些心酸地笑了下,宽大袍袖下面的手握成了拳——他总是不可避免的,对卡洛斯的背影怀有某种根深蒂固的恐惧。
随着卡洛斯走出他的视线,阿尔脸上那种明显外露的悲伤表情像是被风吹走的沙子样,丝不剩地从脸上消失了,他镇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
刚刚他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个是卡洛斯来自那场战争,他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之间并没有先前想象的漫长的时光,第二个是经过试探,他对自己竟然还会心软。
这就够了,阿尔对自己说,足够好了,我会重新得到你的,以圣殿的名义发誓。
窗口卷进晨风,吹起他的满头金发,传来冬天冷冽而清晰的味道,阿尔深吸口气,闭上浅灰色的眼睛,默默地在那里,那样子就像是晨曦中祈祷的天使。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想,“请允许您不敬的子民献上最真挚的感激。”
满心纠结的卡洛斯从圣殿打车回伽尔家,付车钱——这使得他纠结了,他老是难以分辨那些稀奇古怪的纸币都代表什么额度,再加上本来就心不在焉,简直是场悲剧。
好在出租车司机年纪大了,比较富有同情心,看了看这个漂亮的小伙子带着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玩具剑”,再看着他非常非常努力,还弄错了三次才把车费数清楚的样子,同情神色简直溢于言表了。
“不,不孩子,我不能收你的钱,相信我,你能单独出门,已经非常有勇气了,”司机说,“好了,请把它们放回去吧。”
卡洛斯想:咦?
目送着他下了车,司机从窗口露出头来,冲他挥了挥拳头:“记住孩子,宪法赋予你们和别人同样的权利,切都会好的,残疾是最好的老师,不要被它打败,你就会变成个了不起的人。”
卡洛斯:“……”
那个……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像阿甘样勇敢地奔跑吧!”司机慷慨激昂地吹了声口哨,调转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正在院子里玩的莉莉眼看见了他,快乐地叫了声:“约翰!”
“笨,”迈克揪了她的小辫子,“他叫卡洛斯。”
莉莉尖叫起来,两个孩子很快扭打到了起,伽尔却走了出来,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似的:“约……嗯,我该怎么称呼您?”
个年龄相仿的……祖先?这也太扯了。
卡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