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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临阵磨枪 作者:恺撒月
吊在侧殿梁上的红褐色妖物。大小同两人合围相同,形状约莫是章鱼模样,头扁圆,另头分叉成八条触手,根根粗细不同,此时最粗壮的根却自中间被扯断,破布般有气无力垂下。因其离水已久,又被其下火炉烘烤,绯红外皮被烤得发干紧皱,裂开成蛛网般裂纹,露出深红干涸的血肉来。
那触手动了动,发出细微嘶哑喘息声,隐约似是求饶之意,照空见状,不由笑道:“我听闻你有海中巨妖血统,如今看来,果然了得。”
照空放置在殿中的这鼎炉火非同小可,乃是五行之精生成。火焰色白,映得周围鬼影曈曈。温度亦是绝高,若非宝鼎周围有阵法屏障,只怕这整座大殿都受不住火焰高温。金丹以下的修士若被丢进炉火中,转瞬就要落个烧成焦炭,身死道消,神魂俱灭的下场。
那妖物被悬吊在火焰上方的阵法之内,炙烤了六日七夜,如今却依旧息尚存,故而照空击节赞叹,竟颇有几分真心。
他轻轻抚摸怀中美人的腰侧,柔声道:“心肝,方才叫你受累,哥哥将这烤鱼送你下酒可好?”
那美人方才还是承欢娇无力,眼下却是骇得手足无力,他只得掩饰住心头惊惶,讨好在照空怀里磨蹭,“乐安谢过哥哥,只是这鱼烤得太久,只恐肉老了,嚼不动。”
照空哈哈大笑,赞许般在乐安臀侧轻轻拍了几记,他笑得畅快,眼神却极冷,又道:“言之有理,这巨妖连个刚凝脉的小修士都抓不住,若连肉也老了,当真是白养了许久的废物。仔细看着火候,莫要烤老了。”
左右侍从皆木然应了声,随侍在角落的名棕衣管事却上前两步,悄声道:“庄主,可要先割块尝尝火候?”
那管事面如满月,白白胖胖,双三角眼却透着狡狯,时时乱瞟乱看,此刻正阴狠瞧着乐安,面上却笑得有若弥勒佛般和蔼。
照空亦是笑道:“如此甚好,快去快去,切下块给我心肝尝尝。”
乐安面色动摇全然落入那白胖管事眼中,那管事方才心满意足,退了下去。
便有名朱衣侍从起身,本应玉树临风,潇洒蹁跹的行止,却格外僵硬。他有如未入道的凡人般举止迟钝,自桌案上取了银盘,又取银刀,在法阵之外,吃力指挥银刀割肉,银盘接肉。
那侍从忙碌时,白胖管事微微侧耳听小厮通耳语,略略皱眉,却也只得小心翼翼上前躬身禀报道:“庄主,许文礼仍旧不从。”
照空眼神又冷下几分,连笑容亦是有些减淡,他道:“不识抬举,罢了,拿影蝥喂他。”
他敛目算,又道:“今日时辰已过,明日午时再喂。”
管事才应下,又有名身披盔甲的侍卫脚步沉重,匆匆闯入殿中,在那火炉法阵旁跪下,肃声道:“庄主,东北角晶壁有异动。”
噼啪声迸裂脆响声起,照空竟将那铁木合铸的贵妃榻扶手掰碎,面上却仍是笑容风流,眼神如水,刹那间,殿内众修大气也不敢出,个个低头不语,唯恐祸事落下。
照空悠悠笑了,语调平缓拉长,咏三叹,“群,废物。”
无人敢动,乐安在他怀中是噤若寒蝉,恨不能化作木雕。
唯有那割了肉的侍从,战战兢兢,捧着银盘上前,却也只是躬身跪下,将银盘高举过顶。那肉烤得约莫四五分熟,外头层浅棕,内里仍是嫩红汁,被侍从精心切成两指方寸地肉丁,旁附了银刀同象牙箸方便取用。
乐安瞧见那盘中红棕肉块,终是克制不住,身躯渐渐颤抖不停。
照空垂目看他,语调转了柔和,亲手用银刀扎块烤肉,送到乐安嘴边,宠溺道:“心肝,你先尝尝。”
乐安面无血色,身子抖得若筛糠般,眼见得那肉块越逼越近,就要碰到嘴唇,他终是咬牙,推开照空手腕,自他怀里挣脱,匆忙跪在地上,以额头碰地砖,磕得咚咚出声,凄声道:“求庄主饶了哥哥!”
照空被他推,随手松开,银色小刀同肉块落在地面半幅火狐皮上,便将那赤红无瑕的皮毛沾染了些许油污。
这庄主依旧笑得柔和,垂目看跪在脚边的美人。
乐安同那章鱼妖流尘并非亲生兄弟,而是结义的海妖,他二妖昔日在东海孤苦无依,误打误撞进了青元仙境,也是心喜悦,误以为得了大机缘,故而死心塌地追随照空。
流尘相貌平平,却修为高深,做了照空的得力属下。乐安本是条银线鲛,修为低微,却生得极是貌美,被照空收为己用。
却不料流尘个小小失误,就引来大祸。
乐安依旧跪在地上,面磕头面哀求:“庄主,庄主,流尘他素来忠心耿耿,求庄主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照空只略略抬脚,便将乐安纤弱身躯踢得飞起,竟直直朝那五行精火炉中飞去。
乐安失声惊叫,奋力挣扎,却无从躲闪,眼看就要被火苗吞噬。说时迟,那时快,忽闻那红褐巨怪声怒吼,竟生生将半个身子自钢索禁锢中撕裂开来,团血淋淋肉块已看不出形状,只下垂挡在乐安身前,将他自火炉前撞开。
苍白火焰顿时上窜,将流尘残躯烧得干干净净。
乐安才逃得命,立时自大殿角爬起来,瞪大眼看着火焰噼噼啪啪作响,将血肉吞噬殆尽,殿中弥漫起阵淡淡臭气。他攥紧拳头,凄厉嘶喊:“流尘哥哥!”
那喊声回荡在殿内,凄绝惨烈,饶是那管事素来不忿这兄弟同他争功,此时亦生出股兔死狐悲的寒意来。
可怜乐安世懦弱,修炼无成,至今不过二阶修为,等同凡人初筑基而已,若非得了庄主仙药,单凭己之力尚不能化形。
此时纵使满腔仇恨,却又太过畏惧照空血腥残酷手段,只得低下头去,咬住自己烧得焦黑的右手,压抑下呜咽痛哭与愤恨,只留下细细喘息声。
照空看了好戏,心情又有好转,施施然自贵妃榻起身,晚霞紫的华服下摆逶迤拖地,滑过青玉砖石地板时,仿佛抹凝结了许久的血迹。
他只抓起乐安的头发,迫使那美人仰头,随意扫,摇头叹息道:“好好的花容月貌,毁成这样,当真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可惜,可惜。”照空露出痛心神色,仍是吩咐左右道:“送乐公子回去休息,再请医师瞧瞧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