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临阵磨枪 作者:恺撒月

    红视野中，便瞧见名魔军将领策马而来，手提柄铁胎弓，黑袍外盔甲竟是殷红如血，两边护肩兽头狰狞张嘴，露出仿若正滴血的利齿来。

    那将领犹若具冰雕，容颜雪白俊俏，却冷若冰霜，竟连双眸也全然不见半丝杂色，仿佛两粒水银丸子，故而难辨其中情绪。

    唯有头暗红长发迎风招展，外加眉心道红痕，便如满地冰霜上泼洒了淋漓惨烈的鲜血般。

    展长生受了重伤，却将那人看得清楚分明，仿佛要将他形貌牢牢铭刻骨血之中。

    那将领冷声道：“乡野村夫，竟折了本座员血牙骑，万死不足惜。”

    他只扯缰绳，天马神驹昂然人立而起，再落下时，前蹄重重踩踏在展长生后背。

    只听几声刺耳折断声响起，那少年又喷出几口带着碎肉的鲜血，眼看便出气进气少。

    他身旁员护卫禀道：“尊上，村中捕获百七十二名活口，要如何处置？”

    那朱发血甲的将领薄唇如刀，只道：“杀了。”

    护卫领命而去。

    场烧杀劫掠后，满村死寂，唯有火焰烈烈燃烧，枯木爆裂声时时响起。

    清河村上下四百十六名人口，泰半倒在村中屋内，静悄悄不见动静。

    村外小清河染了血色，却仍旧潺潺流淌，渐渐将那血色冲得淡了。

    展长生侧头趴在地上，恍恍惚惚，只觉四肢百骸无不痛，仿佛无数铁锤重重砸下。痛得久了，便已麻木。

    点晶莹雪花飘飘摇摇，落在眼前。

    离他眼前不足尺处，有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缝间隐隐露出点雪白糖衣，正是宁儿最爱的花生粘。

    这尺便是咫尺天涯，叫展长生拼尽全力，也无法越过去。

    雪花落得愈发密集了，冷冰冰飘在展长生脸颊，又缓缓融化成水，顺着脸颊鼻梁流淌滴落，泪水般。

    暮春时节，本应是百花绽放，暖风熏人，如今却下起雪来。

    展长生却在纷纷乱乱的垂死回忆中，听见个熟悉嗓音响起，铿锵无情，冷淡无绪，便如柄锋锐厚背的长刀低低震鸣，“你想死想活？”

    展长生眼前已是灰暗片，影影绰绰间，便瞧见道黑影立在眼前，灰黑背景下，仿佛鬼魅降临。

    展龙仍是板眼问道：“你若想死，我便送你程；你若想活，我便救你命。”

    展长生紧盯那黑影，脑中却乍然浮现起那红发的魔军将领，拼尽全身最后点力气，厉声道：“我要报仇，我……想活！”

    他只道自己嗓音凄厉刺耳，落在展龙耳中，却不过点自血浆中涌起的模糊声响。

    展龙道：“既如此，可愿意与我立下血契？只需入我门下，助我恢复原身，我便救你性命。”

    展长生只觉这声音犹如恶魔絮语，要同他定下交易。他却别无选择，走投无路，只道：“我愿意。”

    展龙通身黑袍被灵力吹胀鼓起，额间乍然闪现道寸许裂缝，裂痕中银光刺目，射出万丈光芒。

    展长生顿觉身体轻，眨眼间便置身在片火红花海中间。

    疼痛无力感消失无踪，展长生抬手举足，只觉灵便轻巧，连衣衫也完好无缺。他便环视圈，却见置身在河岸边，青蒙蒙光芒不知自何处而来，映得足下花海愈加浓艳。

    那花朵艳红而纤细，朵朵，无枝无叶，孤零零盛开，展长生却认得，此花名为石蒜，又名曼珠沙华，传闻盛开在三途河畔，是为，死者之花。

    花海中四处散落了人群，言不发，静静朝同处迈步走去。目光所及之处，座青灰拱桥跨越长河，桥上行人鱼贯而行，安静异常。

    展长生悚然惊，便知晓此地乃幽冥界入口，名为忘川。

    那长河宽阔幽远，正是阻隔人、冥两界的三途河，身死之人由冥使引导，穿过奈何桥便步入死者之界，再不能回转。

    展长生将将醒悟，便见眼前有两列白袍白发的冥使簇拥人行来，为首老妇人着身云白直裰，鸡皮鹤发，手中握柄龙头拐杖，立在展长生面前，声如老鸦噪杂，“后生，为何还不走？”

    展长生只觉那声音如冰雪划过后背，全身激灵，却肃声道：“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我不能走。”

    那妇人面容呆板，只道：“你既到得此处，未报便是报，不了亦是了。时不我待，速速启程。”

    她身后两列冥使甩手中铁链，便要上前锁他。

    展长生急忙后退两步，后背便撞在人身上，正是展龙，扶住他肩膀，沉声道：“随我回去。”

    那老妇人却顿时脸色剧变，厉声道：“三世无常斩龙枪！你为何在此？此人并非你主，切莫生是非。”

    展龙却摊开手掌，掌心里点银色碎片，不过小指甲盖大小，刹那间化作无边光华，将三途河畔照耀得犹若人界白昼。

    他又沉声道：“我同此人已结下血契，这现世之刃足以换他次活命，若再阻拦，格杀勿论。”

    几名冥使闻言，大怒而上前，那妇人倏地将龙头拐杖斜，制止干人行动。她嗓音沙哑凄厉，穿透了不知从何而起的狂风呼啸，“三世无常斩龙枪，穿阴阳，勘生死、断因果、斩仙途！你前主人不自量力，触怒神王，已遭天谴。你却仍不知悔改，四处作乱，合该毁在神王手中！如今靠着点现世之刃残片，扰我冥界，夺我因果，此仇不报，冥界不宁！”

    那龙卷风呜呜作响，卷起三途河畔成千上万红花，仿若条猩红瀑布自天而降，银光照耀下，纤细花瓣轻轻起伏，盘旋，盛开，化作朵朵红莲，环绕在展长生同展龙二人身周。

    展龙将展长生环抱怀中，拔地而起，在成千上万红莲花团团包围下，距离地面愈来愈远，但见三途河畔亡者如织，渐渐化作蚂蚁大小的碎粒。

    展长生却忧心道：“竟与冥府结仇，却如何是好？”

    展龙冷嗤道：“色厉内荏之辈，愈是叫嚣，愈不足畏惧。不这人。”

    头顶天光照下，展长生挣开双眼，却见自己仍旧躺在死寂的清河村中，却是疼痛消散，全无半分伤势留下。

    展龙立在面前，沉声道：“我已灵力耗尽，要休养些时日，你好自为之。”

    话音才落，那男子刹那间消散踪影，玄色黑衫与亵衣自半空缓缓落下。

    展长生目瞪口呆，却见面前石地上了根满是细密裂口的黑棕长棍。

    ☆、第七章 九王子

    那长棍人高，儿臂粗细，通体棕黑，又弥补无数裂口，其貌不扬。若是平日里落在地上，只怕被当作破旧烧火棍，无人肯看顾眼。

    展长生起身来，将那烧火棍握在手中，入手时猛然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