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五郎君 作者:九小二

    老夫人也是心疼，可这件事情，要她如何妥协啊！

    “你要老身理解你的感受？那你可曾想过老身的感受？老身辛辛苦苦辈子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燕家！临了临了，老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却做出这等让燕家断子绝孙的事情，你要让老身以何种颜面去面对燕家的列祖列宗？！

    你说娶别的女人是误了三个人的幸福？那你可曾想过秋尔他才十五岁！与你在起就是他的幸福了吗？！”

    “我说是就是！”既然理说不通，那索性就不讲理了，“燕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黄土里埋了少年了，关他们什么事？！”他个活人，为何还要顾虑着那些死人？

    “你浑说什么呢！”燕老夫人气得用拐杖狠抽了燕生下，“若没祖宗保佑，燕家如何有今日的安宁繁荣？你竟出言不逊，这是不孝！”

    燕生被燕老夫人这话给气笑了，而后怒道：“这自阿爹死后，这燕家的安宁和繁荣是我与阿娘手创造的！是我燕家六大管事三十五小管事共同守护的！与那些白骨何干？

    他们若真能保佑，肖何连人带货被山南道山匪劫去危在旦夕时，他们做什么去了？徐州粮仓被烧时他们做什么去了？要去崖州的袁旭被人推下海里漂了三天三夜时他们做什么去了？我从吐火罗回来在西北伊州被狼群包围时他们做什么去了？

    保佑？他们究竟保佑了什么？阿娘您倒是告诉我他们到底保佑了什么？！”

    从八岁到二十八岁，燕生都不知道自己死过几回了！

    十五岁之前，燕家除了母亲没人承认他是家主，没有人追随，没有人支持，甚至连分家该给的人力物力支援都没有，他就带着齐渊和梁成大江南北地跑，谁在意他的生死？

    若不是他捡了唐硕、捡了袁旭、捡了肖何兄妹、捡了徐磊集齐了他手下的第支商队，谁能与他道去打通往返突厥的商路？

    十岁时真正开始行商，他不想跑跑江南走走关内吗？他就那么喜欢去西北走南诏吗？可他不去他如何取得成就？没有成就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坐稳家主之位？！这二十年他所经历的切有谁知道？

    母亲疼他，可也坚信严教成才，故而八岁起将他赶离本家，从那时起便对他不问病痛只问成就。母亲是在他十五岁被燕家上下认可为家主时才重新变回那个慈爱的母亲，可那又有什么用？他最需要母亲关怀鼓励的时候母亲不在，待他已功成名就没人再给他委屈受时，他也已经不需要母亲的支撑了。

    以前常有人问他为何四处收捡弃婴建立西苑，他总是冷酷地说他只是想要场游戏，因为那是燕家家主该说的话，可谁又知道他只是因为感同身受？他知道被山林野兽撕咬有疼，他知道春季的河水有凉，他知道西北的雪山有冷，他知道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无人问津的悲凉！

    这二十年来燕生从未抱怨过，没翻过旧账，因为成为燕家家主是母亲的期望，是他的责任，他只有闷头做下去。可今天他倒是想要翻翻旧账，与他的亲娘算算他于燕家的这些功劳到底能不能抵消他爱上个男人给燕家抹黑的罪！

    燕生越想越气，气到最后竟觉得眼前红，头脑都混沌起来。

    燕老夫人被燕生的这番歇斯底里吓得浑身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拉燕生的手，却被燕生把挥开。

    燕秋尔虽预料到燕生会与燕老夫人争吵，却也没料到燕生的情绪会失控至此，尤其是瞧见燕生毫不留情地拍开燕老夫人的手时，燕秋尔直觉不妙，赶忙起身冲到燕生身边。

    “燕生，你冷静……唔！”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才刚抓住燕生胳膊的燕秋尔竟被燕生抡胳膊甩了出去，不巧砸在了附近的方矮桌上，摔了个实诚。

    “秋尔！”

    “我的老天！五郎君！”

    惊呼声四起，连燕老夫人都惊得慌了神。梁成心肝颤，赶忙跑过去扶起燕秋尔。

    “我没事，去找千无来！”身上的疼痛缓过劲儿来，燕秋尔就赶忙爬起来，再次冲向燕生。

    他方才瞥见燕生两眼赤红，怕是大事不妙。

    “燕生！燕生你冷静点儿！”燕秋尔猛地扑，从后头抱住燕生，却被挣扎的燕生甩得左右摇晃，完全不稳，“燕生！”

    “这、这是怎么了？”燕老夫人完全被吓傻了。

    她只不过是想将阿生的火气完全挑起来，而后趁着他头脑被怒火冲撞得不清楚的时候设计将他逼回燕府，之后再从长计议，可她不过是提了句列祖列宗，怎的、怎的阿生就跟失心疯了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阿生可是她唯的儿子啊！

    “啧！唐管事，带燕老夫人和三娘子出去！把门关上！”

    “是！”唐硕也大概看得出燕生这是真气逆行，本想去帮燕秋尔，可听燕秋尔的吩咐，便立刻拉扯上燕老夫人和燕浮生，匆匆跑到门外，阖上门。

    燕生突然屈肘向燕秋尔的胸口猛撞下，疼得燕秋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唔！燕生你特么的要杀人啊……”

    燕秋尔这松手，燕生就狂奔出去，打不开门就恼得直接撞破了门板。

    “太野性太粗暴了。”抱怨句，燕秋尔赶忙踉跄着追了出去，再个猛扑，将燕生扑倒在地，赶忙骑坐在燕生腰间，锁住燕生的两条手臂。

    “我的老天，秋尔你又在跟燕家主玩什么呢？”出了门瞧见院子里的场景，千无就傻眼了。

    “别说笑了，快过来看看他！”

    因为慌张，燕秋尔的声音都变了调，惊得千无也不敢怠慢，赶紧跑了过去。

    “你这样我怎么看啊？翻过来翻过来！”这燕生整个人都被燕秋尔压趴在地上，是要他看后脑勺诊断吗？

    “啧！”燕秋尔咋舌，而后腰身扭带着燕生翻了个个儿，而后换了个姿势将燕生的双手扣在燕生胸前，“快看！”

    “好好好！”千无赶忙蹲在不停挣扎的燕生面前，观察燕生的两眼。

    燕秋尔也不闲着，贴在燕生耳边呢喃不停：“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再不让你做了，燕老夫人我来应付，我跟她道歉，我去求她谅解。我也不要你回洛阳了，你想住我这里就住，住久都行。别生气，别生气。燕生，没事了，没事了，燕生……”

    “秋尔，这是真气逆行，必须有人给引回去，不然必死无疑！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失控的事情？他可还是个病人啊！”习武之人的情绪暴走半都会连累真气动向，那可真是要命的事儿啊。

    “引回去？你觉得我能做到吗？！”燕秋尔狠狠瞪着千无。

    千无也烦躁地咋舌，道：“让他坐好，背对我！”

    燕秋尔冲天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