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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86 章

      时便明白,他说得是建安二年里头的一桩旧事,那时帝后二人前往龙山寺祭祀,而她那时不过是区区从一品的夫人罢了。也正是在帝后二人即将启程回宫的最后一日,她在关雎宫香消玉殒,那是常玉的祭日。

    他话音未落她便出声打断:“其实你我二人的情谊,早已在建安元年便烟消云散了罢。我原是不明白这些道理的,要知道,当真要明白这些道理须得九死一生,只消粉身碎骨。只有圣人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偏偏不是我。我不愿再同你处处计较,总归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只属于我一人的孩子罢了,同你又有什么相干呢?”

    她看见他喉结微动,喉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得嘶吼,他到底还是亏待了她。他想,若她质问自己一句,好歹她质问自己一句也好,偏偏她将关乎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只字不提。

    他发鬓凌乱,唇瓣微微颤颤,终究还是未曾发出成字成句的一声音节。他眸光漾起水雾,被徐杳瞧了个一清二楚。

    徐杳抬起一只胳膊替他拭泪,动作轻柔,步子却往后让一让:“眼下,你也不过只欠我一纸休书罢了。”

    “阿玉,”一时间只余他抬着手杵在空中半晌,他指尖蜷缩,她这是不愿同他再生jiāo集,声音嘶哑,“回到我身边来。”

    她却笑得开怀,眉宇之间是从未有过的敞亮,朝他痛痛快快道:“怕是我臆想了,你大抵早已忘记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自然连一纸休书也讨不来。”

    然而燕怀瑾却一如既往的不让她如愿,不过是须臾之间,他身形一歪,徐杳顺势接住他,他半边身子硌在她肩上,隐隐作痛,她拨开他额鬓间的碎发,顺着余光瞥见他紧阖的双眸,她低唤了两声他的名讳,他仍旧不为所动。

    她展开扶在他肩胛的上的另一只手,掌心上已然殷红一片,血花肆意地自他肩胛上漫出来,一直溢在她指尖,滴滴答答悉数又落回他的衣袂上,湮出晦涩的血迹。

    却说徐杳磕磕绊绊将燕怀瑾沉重的身子拖扯回了山洞里头,毫无忌讳地褪了他的衣衫,还不忘撕开一段布条,想来他也不会介怀自己再褴褛不堪一些,将草yào捻碎敷在他满目疮痍的伤口上,末了还不忘绑上布条替他系起结来。

    待她这一番忙活之后,只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身心jiāo瘁,便也撒手在一旁就地睡去了。

    徐杳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凉风习习从洞口外头朝她扑面而来,她径自起身,这才察觉身处的幽幽山洞里泛着昏黄的暖光,映在顶上的钟ru石上,再抬起眼帘,便瞧见一旁正襟危坐的燕怀瑾,手下正生着篝火,叉着鲢鱼的竹枝正架在篝火上,一时香气四溢。

    她早已挨了许久得饿,眼下想来还是承了燕怀瑾的恩了。他姿态不疾不徐,丝毫瞧不出竟是昔日养尊处优的建安帝,听见她悉悉索索的声响,这才朝她望过来,一派气定神闲。

    她倒是十分想问他一声安好,到底还是梗在喉间,在他一旁捡了个地方坐下,坦然自若接过他递来得一段竹枝,眼前的鲢鱼虽然卖相不太中看,她却也将就着大快朵颐起来,爽滑酥嫩却也沾着一股子腥味。

    好容易勉强饱腹,她方才掷下手里的竹枝,便听见身畔传来低低的沉吟:“阿玉。”

    “嗯。”约莫是此刻的篝火过份温柔了一些,捂着她周身暖洋洋得,她几乎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你是如何成了眼前的模样,成了‘徐杳’的?”燕怀瑾斟酌了半晌,良久才长吁叹道,“我既盼着你回来,却又盼着你永远也不要回来。”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有一种旧相识,便是她同燕怀瑾。她原以为自己同他也是冤家路窄,自然是分外眼红,只差千军万马来相见。不曾想竟是眼下这般平静无澜,说其乐融融也是不差的。

    她将他的疑惑充耳不闻,燕怀瑾见她缄言不语,便转了话锋,意味深长打量着她:“你如今以徐文山唯首是瞻,横竖他与常海德也是同袍情谊。你若去意已决,向我讨一纸休书也并非未尝不可,只是阿玉,你又为何再趟进京都得这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