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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六九六 武经总要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守城器械里头个头大的可不小,几百斤重上千斤重的都有,有的表面满是铁钉之类的东西,便是再的人也不好抬,只好用车拉过去。民夫们喊号子的声音,大口大口喘粗气的声音响成片。

    董策这次过来,除了心中憋闷之外,他还存着份儿心思,jiù shì 要熟悉熟悉这些守城器械。毕竟他之前没干过这种活儿,而眼瞧着闯贼只怕今日就要发动进攻了,现下熟悉了,也免得待会儿手忙脚乱。

    还真没白来,董策可是长见识了。

    守城攻城这些器械在华夏大地上已经发展了几千年,到了明朝末年,可当真是千奇百怪,种类齐全,各有功效。而由于明朝火器的发展,是以又发明出许之前那些朝代所没有的攻守城器械。

    可以说是达到了个巅峰。

    董策见识到了各色的器械,有常见的,诸如叉杆,也有不常见的,甚至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篦篱笆、铁撞木、夜叉檑、狼牙拍等等,不而足。

    董策在里头差不溜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所有的守城器械都给过了遍,然后他叫来了小吏,询问这些器械的具体使用防范,结果却没想到那小吏听了他的话之后,竟然是张口结舌,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策挑了挑眉头:“怎地,难道这是什么机密?”

    “不是不是,大人千万别误会。”那小吏赶紧摆手,他尴尬的笑了笑:“不是小的不愿说,实在是小的自己也不知道,小的只是负责看管这些东西的,却不知道具体用途。”

    听了这回答,董策有点儿哭笑不得,便要作罢,那小吏却是忽然道:“大人稍待,小的还有法子。”

    说着便是溜烟的跑回了这里的公房,那是这几个负责看守的人休息和办公的所在,也是这大院子里头唯的几间砖木结构的房屋。

    少顷,那小吏便是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本儿厚厚的线装书,从书的表面和侧面看去,这页都已经发黄了,瞧着是有些年头。书极厚,只怕跟块砖头也差不。

    “这是什么东西?”董策皱着眉头问道。

    那小吏脸上的表情是尴尬,小声道:“俺也不知道,俺没读过书,只知道这书是跟着这批防具块儿运过来的,据押解的那位大人说,有啥不明白的,只消得翻翻这书就成了。只是里头写的啥,俺也不知道。”

    董策接过,封面上,四个大字lì kè 跃入眼帘:武经总要。

    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武经总要的大名,作为后世个对历史颇有研究,对历史上的战争同样颇有研究的人来说,对这四个字,绝对是不陌生的。只是董策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此处,看到这本书。

    “武经总要……”董策低声自语道。

    “大人说的不错,正是武经总要。”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武经总要的前集卷十二守城,里头不少篇幅,正是讲守城器械的。”

    董策回头,却见李可受正自施施然的走过来,脸上挂着悠闲的笑。

    如果这副笑容不是强装出来的,董策可真是要佩服他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做的还都是费心费力,劳神伤脑的事情,只怕觉都没睡,不但未见丝疲惫,反而是精神奕奕,而且瞧来,心境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这李可受,可真不是般人。

    李可受倒是没为董策识字这件事儿感到诧异,这年头儿虽说不识字的军官有不少,但识字儿的也挺的。

    李可受朝着董策拱拱手,笑道:“下官正要寻大人呢,听说大人来这儿了,正好此地乃是下官职差所辖,顺路也过来瞧瞧。”

    董策晃了晃手中的武经总要,笑道:“李主薄果真是博览群书,连这等兵书也看么?”

    “原先是不看的,但是后来,闯贼横行关中,澄城县地处要害,每每有战事发生,与此地为官,不得不担些心思。下官从十年前开始看兵书,十年下来,倒是看了不少,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李可受言语中透着深深的;。

    “说不得,这两日就能用上了。”董策笑笑,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李可受赶紧道:“不敢不敢,哪里有下官说话的份儿?”

    董策不置可否,问道:“不知李主薄看武经总要几年了?”

    “也是十年了,十年前就开始看。只是,可惜啊!”

    李可受叹了口气:“先贤之智,我辈不及,武经总要虽说乃是宋人所著,却是精深博大,涉猎甚。在下看了十年,也只是堪堪记下来六七成。”

    “记下来六七成?”董策眼角抽搐了下,真不知道这李可受是不是在gù yì 显摆。武经总要前后两集,加起来共四十卷,里面不但有各色器械,防具的用法,还有行军打仗的各种注意事项,有为数不少的案例,还有相当大数量的插图,这李可受,竟然敢说他记下来六七成?

    “这却是正好。”董策笑道:“不知在下可否劳烦李大人给讲解下,正巧,在下对这些东西,也是很有兴趣。”

    “下官却也有些话要和大人说。”李可受笑道。

    说着便是伸手引,董策先走,他落后了董策大约半步不到,两人走得都是慢悠悠的。李可受边走边比划着给董策讲解那些器械的用法,他研究武经总要研究了十年,自然是理解的很透彻,而且他口才好,能把意思表达的清楚。听他讲解,可要比自己看书清晰直接的了。

    林林总总几十种是有的,不过李可受并没有所有的都讲,而是每种里面选出例来,反正其功能大致都是般。

    像是用于城墙遮挡的东西,竹立牌、篦篱笆等,基本上都是样,李可受就挑了其中种来讲解。

    没久就走到了离着南城门不远的所在,不长的时间内,李可受用简练的语言,把这些器械给讲的十分透彻,董策现在基本上已经有定了解了。当然,具体的使用时机以及和其他器械之间的配合,光靠着看书不管用,得实战中磨练增长经验才成。李可受自己是没什么经验的,反倒是董策,打仗不少,在这方面的运用应该会比李可受强上不少。

    讲完了狼牙拍,李可受忽然止住了jiǎo bù ,笑道:“说的也差不了,城头上都是贵官,下官就不上去了。”

    董策看着他的眼睛,那是双极深邃,让人看不透,揣摩不清的眼睛。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董策问道。

    这也是董策直想问的句话,他感觉李可受对自己,似乎是很友善,格外照顾。其实李可受虽然比他官职要低,但来人家是文官,二来是本地官员,哪怕是对策丝毫不假辞色,董策也是没什么bàn fǎ ,但李可受却没这样,而是对他要求的事情,都是尽力去办。这让董策感激之余,心里也是有些纳罕,不过有点他倒是可以què dìng ——李可受是没有敌意的。

    “因为给你讲,才有价值,才有意义。”

    李可受脸上那悠然的笑意消失了,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下巴朝着南门城头上扬了扬,嘴角微微瞥:“你知道么,过去几个月内,我劝过县尊老爷五次,让他加强防备,善待士卒,操练bǎi xìng 。但县尊老爷啊,次都没听进去过。”“他始终认为,闯贼不会打过来,其实谁都知道,他是心里这么劝自己,逼着自己这么想。闯贼会不会打过来,谁也不敢说,他凭什么就能下定论?”“我说句不大恭敬的话,现在咱们大明朝的官儿,这样的挺。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做好与城偕亡的dǎ suàn 了,闯贼是早晚会打过来的,这里是定守不住的,我们这些做官的,肯定都是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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