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晋北普降暴雨，大雨如注，自然不会遗漏磐石堡这处

    那日，暴雨整整下了将近个白天，四野茫茫片，天地间似乎只充盈着无边无际的雨和那雨水落下的哗哗声响。

    雨水落下的那刻，无论是城外的bǎi xìng 还是城里的兵丁、官员，都是片欢腾。

    好雨知时节啊！

    这场雨，来的当真是及时。

    操练自然无法jì xù 进行，磐石堡大营的新兵们也难得的得到了天的休假，都窝在营房里听着雨声睡大觉。

    倒也是滋润。

    雨水浇灌了大地，干渴了好几个月的土地充分的吸收了水分，磐石堡外面的泥土路片泥泞，地里出现了个个的水洼。

    由于大雨，甘河和洢水河的水量都是暴涨，而随着雨水的到来，河面上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冰层，是融化的厉害，河流中央部位的冰层，已经是消融的差不了，形成了个明显的塌陷。

    这场大雨过后，天地间都是片清新。

    第二天，董策传下命令，着令士卒们放假两日，并且特意申明，这是春耕假。此乃第次，之后还会不定期放假，以方便士卒们回家耕地种田。

    新兵们家中都是有田地的，而大雨过后，土地松软，现下乃是农历二月了，换做是后世的阳历的话，现在已经快到四月了，也正当春耕时节。

    在这段时间内，最不敢耽搁的，便是农时。

    民以食为天，而磐石堡之所以能够屹立的根本，便是能够给bǎi xìng 提供足够的粮食，能够给bǎi xìng 分给足够的土地，如此bǎi xìng 们才能够安心当兵纳粮。旦今年粮食歉收或者是颗粒无收，那磐石堡现在的这切，都会像是建造在沙滩上的城堡，海水涌过之后，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董策绝对不不能容忍的。

    所以春耕，在磐石堡乃是绝对的大事。

    而且就算是不放假，也没法子训练，磐石堡的校场虽然夯的极为结实，但终归是土的，并没有铺上砖石，场瓢泼大雨下来，大校场早就变成了泥场，虽然不像是般的土地那样被泡的软绵稀烂，但脚下去，也是能带儿泥儿来。

    这会儿磐石堡当初设计时候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四下里都有下水道，最后在城外汇聚，排入条细细的小溪之中，不过这条小溪最终不是流入甘河或是洢水河，而是排入到董官渠尽头的那个大湾里头。

    因为这大湾同时也是畜牧养殖司里头的养殖场，里头养了不少鱼虾，而zhè gè 年代哪里有什么化学污染，工业污染了？基本上所有的垃圾都是生活垃圾，生活垃圾倒入下水道，顺着流入到这大湾之中，正好充当里面鱼虾的食物。

    现在大校场里头的水基本上已经被排干了，露出了地面。

    若是不再使用，把水排干，晒上两日，自然就能huī fù 旧观。

    但若是还训练，几百人几百双大脚四处乱踩，怕是这校场就要被踩烂了，想huī fù 也挺难。

    钱川又次回了家，不过这次，没有扛着那硕大的粮包。郑氏正自拿着柄锄头在门口挖沟，她手底下很利索，没会儿便是挖出条约莫三尺长，小小的沟渠来，连通院子内外，院子里面的积水顿时便倾泻而出，顺着门前的斜坡往下流出来。

    本来这院子地势挺高，按理说排水方便，但问题是，当初刚盖房子的时候，都觉得这天气这么旱，旱了少年了，就算是下雨也下不了几滴，还挖排水沟干啥？

    结果没想到昨日这么场大雨，院子里没法儿排水，积水几达尺！

    今日大早，郑氏便赶紧过来排水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jiǎo bù 声，她转过头来，瞧见是钱川，顿时是满脸的惊喜：“你咋回来了？”

    “放假了，这不是下大雨么，下了雨春耕最hé shì 不过。董老爷开恩，放假天，让咱们回来耕地。”钱川笑道。

    “真的？”郑氏大喜，笑道：“我还正在这儿发愁呢，眼瞅刚下了大雨，正是耕地的时节，你也回不来，这可咋办？我个人可忙活不过来。你回来了，就好说了。”

    钱川走上前去，雨后的地面，还是非常泥泞，他裤子的下半截早就已经是布满了泥点子，军中发的厚棉鞋也被泥水给浸湿了，这会儿步脚烂泥，走的很是费劲儿。郑氏瞧着就心疼，赶紧道：“快些进来，我给你烧些热水烫脚，可别冻出毛病来。”

    “嗨，不用了，哪儿那么娇贵？”钱川摆摆手：“就放了两天的假，咱家那么地，时日紧迫，得紧着点儿来，走，咱牵了牛这就去吧。”

    “成。”

    郑氏也是个利索人儿，很干脆的应了声。

    钱川见她满脸的疲惫，心里紧：“昨儿个没睡好。”

    “咱房子漏雨，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郑氏苦笑道：“折腾了宿，咋能睡好？”

    两人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头跟被洪水席卷过般，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草，那是从牛棚里头冲出来的。牛棚也被淹了，里头的干草都被泡湿了，冲的到处都是，甚至牛棚的顶子都被大雨给冲垮了半拉，必需得好好修补了。

    那头健壮的大黄牛正自在堂屋里头，看见钱川便是发出yī zhèn 哞哞的叫声，很是亲热的样子。

    看了眼院子里头的惨状，钱川眉头便是皱了起来，不过见了耕牛没事儿，他便是放了半儿的心。

    这头大牲口，可是今年收成的指望啊！有它在，那就心里不着慌。

    屋里也被泡了，滩烂泥，根据留下的痕迹，钱川判断了下屋里积水的深度，怕是最深的时候要超过了尺。

    这么深的水，什么玩意儿都被泡坏了，他赶紧问道：“咱们的粮食呢？”

    “放心吧，下雨我就把粮食放炕上了。”郑氏撩了撩头发，坐在灶台上喘气儿：“粮食是命根子，人出事儿粮食也不能出事儿啊！”

    钱川进了里屋，果然看到几袋粮食都是安然无恙的放在炕上，于是那另外半儿心也放了下来。在屋里走了圈儿，仔细数了数，屋顶上共是破了六个洞，还都不小，雨水都能直接进来了。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事儿，当初建造的时候，屋顶是用稻草和上泥儿做成的，能架得住雨水这么冲刷才怪了。

    这些洞，必需得补上，不然现在严冬未过，春寒料峭，晚上睡觉也冻得人不安生。

    牛还在，粮食也没出事儿，这jiù shì 很幸运的，其他的损失，也不能称之为损失了。毕竟他们也jiù shì 这么两样儿财产。

    回头，钱川瞧见郑氏疲惫的样子，心下很是kuì jiù 。

    营房建造的高大坚固，都是用水磨青砖和大青石建造，屋顶也是铺的细密的瓦片，根本不用dān xīn 下雨。昨日那般大雨，他们不用操练，个个儿在营房里睡得极是舒坦，钱川也不例外。想想当时，自己似乎并未dān xīn 家里，再想想郑氏个人在雨里跑前跑后，忙zhè gè 忙那个的操持，不由得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只是他话是不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示，便轻轻捏了捏郑氏的手：“你在家歇着吧，我个人去就成了。”

    “那咋行？”郑氏知道他是疼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休息的时候儿：“个人牵牛，个人扶着犁，咋都得俩人才成。走吧，咱这就去，我这身板儿你还不知道？”

    说着便是牵了那大牛出门儿，钱川赶紧拿了犁铧，绳索等，跟着出去。

    他们分的地距离住的地方很近，走过坡下那条小路jiù shì 了。

    在地边儿放着块儿磨盘大小的石头，上头写着几个硕大的字：“钱川八十亩。”

    这便是他家地的界碑了。

    从这块儿界碑直往南，直到下块儿界碑，这片地都是他家的。地的东边儿，则是条小溪，溪水的那边，jiù shì 甲长孙阿大家的地。

    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孙阿大家的地里，已经有人在耕作了。

    头犍牛在前头走，后头个人扶着犁，隔着挺远的，瞧不清楚长相，不过看身形，想来jiù shì 孙阿大的婆娘杨氏。那牛在前头走，只是没人控制，便不那么老实，往前走几步，便是歪了，四下里乱走。忙的杨氏团团乱转，隔上会儿就要去纠正牛的qián jìn 方向，真真是恨不能长了四只手般，又是心急又是累的要死。想到自家不知去向的男人，忽然便是悲从中来，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都是泥水了，扯着嗓子便是嚎啕大哭。

    哭声凄惨，钱川和郑氏都是听的真切，对视眼，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郑氏本来是恨极了孙阿大，只是这会儿却也觉得杨氏着实是可怜。没了汉子，个人哪里操持的过来？不过唏嘘和感慨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两人很快便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庄稼上。现下已经是农历二月，麦子的长势颇为的喜人，已经是长的挺高了，片绿油油的，让人瞧了jiù shì gāo 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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