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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五五 大和尚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后来老朱也动了肝火,心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人是吧?

    洪武二十二年下旨,学唱的割了舌头,下棋打双陆的断手——对于赌博者,大行肉刑,解其腕可也!人家是毒舌噬手壮士断腕,他这儿则是只要你赌博,我就给你断腕之后又是专门在大明律中做出了详细规定,是标明,官员赌博,罪加等。

    但很悲哀的是,老朱定下的这些制度,就没几个能直坚持到明朝中期的,别说是直挺到现在了。

    到了现如今,赌博之风横行天下,赌场是遍地开花。就拿这宣府镇城来说,赌坊怕是不下五六十处,其中有隐匿于深巷小门小院儿者,也有干脆jiù shì 门脸冲着大街,不过拿个帘子略略遮掩而已的这种。

    比之别的地方,又是显得肆无忌惮了许,至少别的地界儿,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而之所以会如此,则是因为,在这里,赌博的人里头,兵丁是极的,甚至可以说,他们便是赌博的主力。

    宣府兵构成很复杂,既有本地军户出身的,也有当地的募军,还有从南方调过来,家不在本地的客军。

    其中自然是军户待遇最差,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穷的叮当响,便是想要赌博,怕是人家也不愿意让他们进门的。募军和客军就要好点儿,而且他们不是军户,家里或是有地,或是做些其他的营生,日子倒还过得下去,便也有些闲钱来赌博。其中主力则是那些客军,他们家都不在本地,没什么家庭负担,而且拿到的饷银比本地的军户得,手上有闲钱,而军纪又是极为的废弛,根本没有人约束,军营也是随便出入,这些人自然就整日价吃喝嫖赌,最爱去的地界儿,个是那种便宜的窑子,种jiù shì 赌坊了。

    地方上也不怎么敢管——他们克扣军饷已经是克扣的极为厉害,不断有军兵活不下去逃亡,时不时的还有兵变发生,若是连赌博都不让了,怕是士兵lì kè 就要闹起来。

    这便是明朝末年九边的情况,大部分军兵穷困潦倒,部分还算凑活,为数不少的实在活不下去投奔了义军。

    天色渐渐晚了,夜色初升,这家赌坊旁边的酒楼里已经依次掌了灯,不断有各色人出入其中,迎来送往不断,小二吆喝的声音不时响起。

    而正在这时候,忽然旁边那家赌坊门口的帘子发出声裂帛般的撕扯声,接着整个向着外面飞了出来,而跟着帘子块儿飞出来的,则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这汉子身高体壮,骨骼粗大,颇为魁梧,穿着身儿对襟的黑色夹袄,满脸横肉,长相颇为的凶恶,脖子上还露出块儿黑色的刺青,像是个蛇头的图案,也不知道到底是啥。但看这身打扮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连带着那帘子块儿重重的砸在街面上,街面可是坚硬的大青石铺成的,这下从快丈外,三四尺的gāo dù 摔过来,摔得可谓是极重,沉重的身体砸在地上,似乎连地面都颤抖了下。这汉子啊的发出声凄厉的惨哼,整个身子给虾子般弓了起来,蜷成团,手摁在腰上,疼的浑身yī zhèn 阵哆嗦,脸色苍白,虽然是冬天,额头上的汗珠却是滚滚落下。

    他飞出来的这幕,正巧是被旁边酒楼门口那些人看了个真切。

    不少人嘶的声,发出倒抽凉气儿的声音,顿时是鸦雀无声,没个人做声。

    这汉子大伙儿都认识,唤作麻三,乃是这条街上有名的个泼皮无赖。这麻三身高体壮,颇为能打,最早乃是打行出身,手上很是有番功夫,不但功夫硬,而且心狠手黑,敢下狠手!在这宣府的打行里头,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个人物。后来接了单买卖的时候,出了岔子,他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死了人,这可就把事儿给闹大了!

    也是他那东家仗义,麻三跟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这买卖是他接的,麻三不过是下手办事儿的而已,真要是算起来,把麻三给弄出去顶罪,也是他不仗义。是以那东家寻了个人顶罪,把,麻三给捞了出来。

    不过他也是dān xīn 长此以往,麻三迟早还得给自己惹出祸端来,是以便把麻三给开革了出去,从此之后便不要他了。

    麻三没了根基,便混在这条街上,他本就凶名在外,很快便是手下有了帮xiōng dì ,在这片欺行霸市,嫖姐儿不给钱,吃饭不用说了,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只是他还是那老毛病,没个眼力见儿,又是惹上了不该惹的,跟个军中的把总争风吃醋,结果不消说,让人给dǎ duàn 了腿,差点儿就没撑下来。

    将养了足足半年,方才huī fù 了,也是收敛了许,不敢再张扬行事了。但他又没别的活计,正巧有个东家要在这儿开赌坊,缺个看护的打手,便寻上了他,言道个月五两银子的酬劳,麻三没想便是答应了。

    在这片儿,他麻三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是以这赌场内外就他个人看护,却愣是没几个人敢惹事儿。偶尔有几个敢惹事儿的那等外乡人,都是让他给顿暴打,真真是惨不忍睹。以他的身手,便是对方有四五个人,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毕竟也是经历了这么,麻三现在也是有些眼色了,拿准了对方是外乡人,在这宣府没什么根基之后,方才敢动手,是以也没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些日子,酒楼的客人见了麻三把人给暴打顿之后扔出来的景象,却是没想到,今儿个风水轮流转,换做是他倒霉了。

    瞧麻三zhè gè 样子,分明jiù shì 直接给人从里头给踹了出来,连带着门帘子都给扥倒了,块儿砸在地上。麻三胸口那硕大的脚印子也能说明这点。

    只是摔下而已,至于这么疼么?

    不过有心人看,却是发现门帘铺在地上,却有块儿是凸出来的,下面也不知道是块碎砖还是半片儿破瓦,而那个部位,正是刚才麻三腰被撞上的wèi zhì 。大伙儿瞧了,又是倒吸口凉气儿,老天爷啊,给硌这么下儿,不得疼死?麻三能撑住,还算是硬汉。

    这时候,门里头走出来个高大的身影,这身影是这般魁梧,以至于那门框似乎还不到他额头高,得弯着腰,才能从里头走出来。

    待着身影出来,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又是发出yī zhèn 惊呼。

    这竟是个极为魁梧的胖大和尚,那麻三已经足够魁梧了,在寻常人中绝对是大个人,拿后世的标准来说,怎么着也是米八以上。而这和尚,却是几乎比他高头还,至于体型,是要打上足足三圈儿,那个大肚子挺着,怕是能把麻三给装进去。这年头儿,除了些买卖人之外,大部分人这辈子也不会离开家所在地周围十里的范围,见识自然少,眼皮子也是浅,哪里见过这等巨汉?他颗大光头在夜晚的灯光下反射着亮光,没有短短的头发茬子,显然是经常刮的,头顶的戒疤也是清晰可见,显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和尚。而zhè gè 大字,也是名副其实了。他长的颇为面善,张大胖脸上闪着油光,圆滚肥硕的双下巴,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凶狠,竟有些狰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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