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王通会意，赶紧应了。dm

    董策jiāo dài 下去之后，便是转身又去了范介年两人那里，问道：“你们为何要运送两个银球去归化城？”

    zhè gè 范介樯就不知道了，想抢都没法儿抢，范介年得意的看了他眼，道：“大人，这俩没奈何，其实不是运到归化城，是运到沈阳去的。”

    原来这两个银球，倒也是有个正规的名字，叫做没奈何。

    说起来，这没奈何，还是晋商的发明。

    晋商是很精明的个群体，也非常的有创造力。他们开办钱庄，而为了周转资金，难免就要在各个钱庄之间来回运输金银等贵重金属，就算是不开钱庄的，个大商队拉出去贩卖货物的时候，少不得也要随身携带者大笔大笔的金银。

    这样的局面，来是促进了镖局行业的发展。

    像是清朝京城著名的会友镖局，也jiù shì 大刀王五的表镖局子，还有护镖侯杨家等等，这些都是名震时的镖局，那个年景儿，仅在北京城大小镖局就有八十几家，这些镖局的主要业务jiù shì 为银号护送银车，货车。北京当时最有名的票号四恒，开出的银票通行北方八省，商人使用银票做大额支付，这也减少了白银在市面上的流通，大额白银的支出往往是通过同城银号间拆借完成支付，大的钱庄往往在几个中心城市设有银库，比如说北京，天津，保定，太原、济南等地，就近发运，降低运输风险。

    而另个防止强盗土匪的法子，他们便把白银融了，铸成三千斤，五千斤重的大银球，个足有大瓮大小，这玩意儿叫做没奈何。如此来，就算是路上被土匪打劫了，那些土匪着急lí qù ，也根本无法携带这等重物，只能没奈何的叹气，然后赶紧lí qù 。到时候循着地点找过去，这大银球就还在。

    没奈何之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而到了后世，尤其是清朝中晚期，依托着张库大道，张家口的商埠，晋商是得到了个极大的飞跃式发展，其财力还要远远超过明朝。那时候的钱庄，只要是大些的，便都会造两个没奈何，就放在钱庄门口，也不派人看管。这等行为，就纯属是彰显财力了。

    据说在同光年间盛极时的大盛魁，有资本上亿两，年入白银上千万，每次大盛魁走口外的商队，几百辆大车的队伍里头运的全都是没奈何。不过大盛魁喜欢把银子铸成方砖的形状，块块的码放整齐，不知道有少，无数个重达千斤的没奈何，想想便是壮观无比，耀花人眼。

    而这两个没奈何，则是运往沈阳的，等车队达到了归化城之后，尔衮会给他们批蒙古的特产，大部分车都会载着这些特产，前往科尔沁，在那里再进行番采买交易之后转回张家口堡。如此来，虽说这趟运送粮食纯粹是给后金效力没有抱着盈利的想法，但是但是依旧是可以lì yòng这些蒙古特产挽回损失，至少能够做到不赔不赚。

    而剩下则有几辆车前往后金都城沈阳，之所以要运送两个没奈何过去，因为要在那里开家钱庄，方便那些有门路，前去后金地面上做生意的商人兑换银钱。

    现在在后金，已经有了些钱庄，但半是达官贵人开了用来放高利贷的，规模小，名声差。范永斗很敏锐的发现了这点，zhǔn bèi 前去占领先机。

    董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不由得轻叹，这没奈何果真是没奈何，碰上这玩意儿算是自己倒霉，若这些是零散银子的话，个人包轻轻松松的就背走了，但是这么大的个银球，现在又没法子切割，可是让董策犯了难。

    这俩银球董策是绝对不甘心留下的，但是要带走，却也绝非易事。

    又盘问了两人几句，què dìng 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之后，董策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打了个响指，冲着范介年道：“想活下来么？”

    范介年点头如捣蒜般，眼中充满了希冀，连声道：“想，想！”

    “那就把他杀了。”董策指范介樯。

    “为什么？凭啥？”范介樯惊恐的大叫道：“大人，你问我什么我都说了，为何还要杀我？为何还要杀我？”

    “为何？”董策淡淡道：“方才我就说过了，你们两个，只能活着个……而这厮知道的，显然比拟些。”

    董策把方才随手捡来的把腰刀扔给范介年，他可不想让这厮脏了自己的刀，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范介年眼中燃起活下去的希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董策这是让自己投名状了！这等手段，他是听说过的。他也很清楚，旦自己杀了范介樯，那就真是无法回头了，就算是逃回了范家，等待自己的也是个死字。

    可那又算什么呢？只要现在能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我不想死！”

    范介年神经质般的喃喃了几句，忽的喉咙中发出了声野兽般的低吼，翻身跳起来，把抓起腰刀，红着眼睛向着范介樯狠狠的砍去。

    他本来根本不是范介樯的对手，但范介樯胳膊受了伤，行动也很是不便，又是手无寸铁，哪里是范介年的对手？很快，他便是被砍翻在地上，口中发出大声的惨叫，范介年却像是着了魔眼，这样的杀戮让他兴奋，也能够让他忘记现在处境的绝望和方才受到的那些羞辱。他发出疯狂的吼叫，刀刀不停歇的砍去。

    惨叫声渐渐消失了，只能听到范介年粗重的喘息和刀刴在肉上骨头上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住手！”董策低低的喝了声，结果范介年根本没听见，王通上去脚踢在他胳膊上，直接把刀给踢飞了，范介年这才如梦方醒，他眼神茫然的看看董策，再看看王通，最后看向了范介樯，顿时是声尖叫。

    范介樯已经是给砍得不成人形了，上半身，脖子，nǎo dài ，都给砍得稀巴烂，血肉模糊片，连面目都分不清楚了，极为可怖。

    范介年忽然屁股坐在地上，抱着nǎo dài 嚎啕大哭。他不是哭范介樯，而是哭自己，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档子事儿，荣华富贵没了，美酒佳肴没了，娇妻美妾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现在后悔死了，那守口堡的刘守备本来tí yì 亲自带兵护送他们程，却被范介年给断然回绝。现在想想，若是当初答应了……

    只是zhè gè 世上，终归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的。

    范介樯都死了，没有了竞争对手，范介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肯定能活下来了，可以有资格小小的发泄下情绪，想来那董大人也不会如何。

    只是当他听到董策那句“去把范财宝叫来”的时候，却是猛然发现自己想的似乎有些错误。

    “大人，这，这是要咋？”他囔囔的问道。

    董策没理他，很快，王通便是带着范财宝过来，后者看到范介年，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来样。

    董策把腰刀递给他，冲着范介年扬了扬下巴：“去吧，还你的愿去。”

    范财宝感激的看了董策眼，接过刀，大步向着范介年冲去。

    惨叫声又次响起，不过这次换了主人。

    范介年死了，被范财宝活生生给砍死的。这年轻人下手极其狠辣，

    他显然之前没用过刀，动作还很是生涩，点儿都不规范，但是他lì qì 够大，下手够狠够坚决。重要的是，他竟然是面无表情，而不是极度的jī dòng 或是极度的愤怒，所以他的手很稳。他先是把范介年的四肢剁掉，然后刀切掉了范介年胯下的那嘟噜，又砍掉了范介年的鼻子，接着刺瞎了他的双眼，然后割下来他的耳朵。她没有割下范介年的舌头，是因为想听他的惨叫声。听着范介年的嘶声裂肺的哀嚎好会儿之后，他才刀砍断了范介年的脖子。

    董策从来没见过个从未杀过人的人，在杀人的时候是那样的平静，在杀完之后那样的淡然，就像是刚杀了只鸡样。

    虽说有少许不足——比如说若是换成董策的话，他会先刺瞎范介年的双眼，因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会使得痛苦加倍的放大——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不错了。所以董策也有些可惜，范财宝若是能活下来，以后说不定能成器。只是，这终归只是如果而已。

    董策做的这件事的性质和重大性，决定了商队中不能留下个活口。他不能因为区区个范财宝就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堵上自己的官路前程。

    犯不着。

    所以范财宝也死了，被董策刀刺穿了心口，死之前，他还捂着伤口对董策说：“大人，您是个大好人。”董策还从来没有被自己临将杀死的人这般评价过，他笑得有点儿发苦。叫了家丁来把这几具尸体抬到尸体堆里去，董策也抬步往那边走，王通跟在旁边道：“大人，方才属下还没说完，除了方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从尸体上面搜出来的财物共有千四百两，另外，从范介年的马车和范介樯的马鞍子下面共搜出四张会票，共计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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