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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二五七 等候多时

      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林丹汗先是率领以可汗斡耳朵直属察哈尔本部为核心的十万之众,渡过黄河直奔鄂尔斯万户。dm走之前,他在归化城的成吉思汗陵前搞了个很大的撤军仪式。

    林丹汗登上誓坛,大声宣称自己永远是全蒙古的“林丹巴图鲁汗”。然后便是路向西,同时他也移动了成吉思汗的陵寝,并且成就了后世个不解之谜。

    后金的速度也不快,又要防备林丹汗突袭,又要盯着南边儿的明朝小心别让他们捡了便宜,再加上队伍庞大,粮草辎重什么的也不好弄,路上磨磨唧唧的走了快俩月才到对话成。等黄台吉率领大军到达归化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成了座空城,里头个人都没有,全都跟着林丹汗跑了。

    黄台吉也没气力再追了,远征千里,本就已经对后金的国力产生了极大的损害和影响,蒙古大草原上也寻摸不到粮食。没有粮食,切休提,士气低沉,只好撤军。

    不过他在走之前,把火把这座耗尽了俺答汗和三娘子的心血,号称‘草原明珠’,有妖娆姿的“八大楼阁”与金碧辉煌的壮阔汗宫的归化城给烧成了白地。

    这会儿蒙古人的战斗力,由此可见斑。

    但是架不住明军比他们还弱,所以来明朝的地盘儿揭露番,对他们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外长城所处的绵延群山中,能够通行的河谷等隘口不少,基本上都没有士卒驻守。而小股的蒙古人入侵的话,甚至不需要直面这些河谷等通道要隘后面设立的墩堡军堡,直接绕过去劫掠乡间就行了。

    抢完了东西之后,就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而明军甚至不敢出城战。

    董策不会忘了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而这些年到冬天就时不时的会传出某某村寨被打破,劫掠空,男女掠为奴隶,村子烧成白地的消息。

    是以他是颗不愿意再等了,和红袖起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母亲搬家。

    虽然现在手下不少,什么事儿也不用他亲自动手了。但这等大事,他zhè gè 家主自然不能不在,是以这两日便直居中操持着,直到今日才抽出时间来。此次来阳和,却是要看看自家的店面。

    周仲和石进被他留在了磐石堡另有要事去办,是以这次便带了忠字都的家丁出来护卫。

    护卫家主,这本jiù shì 他们这些家丁的差事。

    至于为何带忠字都,却还有些缘由。

    王通在董策身边,瞧着阳和城,面色片阴沉。

    前日便是假期jié shù 的时间,家丁们都回来了,但是当晚清点人数,却是少了俩人,偏生少的这俩人,都是他忠字都的。

    王通大是震怒,仔细询问之下,才从董勇庆那儿得到消息,说是他们很可能去了阳和城。王通对自己手下这两人还是很放心的,董忠康老成稳重,董忠庸木讷憨厚,俩人都不是会有异样心思的。

    迟迟未归,那只说明件事儿——很可能出了岔子了。

    他心里方面是着急,方面是觉得丢了面子,这脸色自然是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董策扫了他眼,没有说话。这等事儿,他现在是不会自己去管的,得王通自己去办,若是什么都管,那真是要累死。而且说实话,就算是他管,效果也未必能有好了去。

    歇息了会儿,众人身子也热了,董策摆摆手:“走,进城!”

    他们干脆也不上马了,都是牵着马走,径直去了南门儿。

    南门里头有个饭馆,大概是只能称之为饭馆儿而不是酒楼的。店面并不大,也jiù shì 两件的门面,间开门,间开窗。外面打着的酒幡在风中yī zhèn 阵的鼓荡飘舞,看上去已经是很陈旧了,还有些破损。店门上有块木头牌子,大致能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周记’两个字。

    这家周记酒肆,从国朝初年就在这阳和城了,几百年下来,在当地也是颇有些名气。

    这店面正是位于的阳和城最繁华的棋盘大街南端,又是靠着南门,人来车往的,极是繁华。而且现在是冬日,远来的行人路风尘仆仆,手脚冰凉,正是想找个地儿歇息番,喝壶热酒,吃点儿热菜,暖暖身子。

    是以这家酒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生意是很不错的。门口下了厚厚的布帘子,不知道用了少年没洗了,上面沾了许肮脏的灰迹污物,已经变得乌黑了。不过来往在这儿的人,半是没什么身家的平头bǎi xìng ,行脚商人,贩夫走卒,也就不在乎这些。

    帘子随着人的出入偶尔被掀起来,里面的热气就腾腾的冒了出来,飘到大街上,还带着股酒肉菜肴的香气,让人不由得大流口水。

    地上铺着青砖,已经是布满了厚厚的层,不知道久未曾刷洗过了,走在上头都觉得有些黏脚。桌子都是用粗苯的大木头做的,桌腿粗壮结实,木板子怕不得有半尺厚,说难听点儿棺材板儿都没这么厚实的。不知道用了少年,桌子角都已经给磨圆了,桌子也从原木的那种浅白黄木色,变成了深重的黑黄色,了几许岁月的沉淀。

    每张大桌子旁边儿都是放了四张长条椅子,这会儿里间儿外间儿加起来不小的面积,十来张桌子,座无虚席,椅子上都是挤满了人。他们有的根本不认识,跟后世的拼桌儿也差不。不过这会儿他们根本谁也不说话,都是抱着手里的大碗吃的稀里哗啦,不亦乐乎。屋里头热,不少人都是吃的浑身大汗淋漓,却是舒坦的紧,大声叫着畅快。

    后头厨房和外间儿之间隔着的布帘子掀开了,个四十来岁,手脚粗壮,满脸横肉的女子端着个大托盘出来了,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哪个老客的羊肉汤?三张大饼。”

    个角落里的汉子赶紧招呼道:“老板娘,俺的,俺的。”

    这满脸横肉的老板娘端着托盘过去,砰地声重重的放在他面前,哼了声,理也不理人,直接便回了后厨。

    那汉子也不在意,端着那盛了羊肉汤的大海碗先把嘴凑上去小心的喝了大口汤,舒服的哈了口气。他用筷子搅和,从碗里捞,便是捞起大堆羊肉,其中还有少许羊杂之类的东西,而后撕了块儿厚烙油饼,大口的吃喝起来。

    这家酒肆不甚干净,那老板娘也凶恶,但是客人却是极,而且回头客。靠的jiù shì 美味加实惠,后厨里头常年有温火熬着大锅羊骨头老汤,那老板熬的羊肉汤里头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分外的美味鲜香,恨不能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像是这般小脸盆大小的大碗羊肉汤外加几张香喷喷的大厚油饼,也才五文大钱而已。换在别处,五文钱哪里去寻觅这等吃食?

    里间儿窗户开了条缝,想来是为了透气采光,老板为了维持住屋里的温度,又在屋子中间儿烧了个炉子,倒也不冷。

    靠窗的处桌子上,偌大的桌子,却是只有个人坐着。周围的人宁可跟别人挤,也不愿意坐到这张桌子上来。有的那刚来的客人往里头探头瞧,见这桌子空着,心下先是喜,正要过来的时候,再四下里扫,却是能看出不对了。他们走南闯北的,素来小心谨慎,这等情况都知道是有蹊跷,便就不往这边儿来了。

    那看上去颇为凶恶的老板娘也不敢来管。张麻子面前摆了吃食,却是点儿没动,他坐在那里,阴沉的脸上有着掩不去的焦躁。窗子开了拳头大的个空隙,透过空隙能瞧见整个南门出入的人。这里视角很好,没有任何的遗漏。

    张麻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这两天的时间,他什么事儿都没干,笔进项都没有,从大早晨起来天还擦黑的时候就坐在这儿,直坐到城门关闭天色黑沉,而后拖着僵硬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吃饭,第二日jì xù 。

    像是今日,天还麻黑的时候他就来了,往这儿坐,坐jiù shì 三个时辰。呆坐在这里,连饭都吃不下去。

    不过他却没什么怨言,不但是嘴上,也是心里。两天没进项也不算什么,反正这些年当佛爷行窃下来,家中积蓄也颇为丰厚了,还不缺这点儿。他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而上次的接触,隐隐然接触到了对方露出冰山角的庞大势力,再加上刘三爷的略略指点,他是清楚自己现在做的这事儿,对于刘三爷,会有大的裨益。

    他又探手入怀,摸了摸手中的顺刀。坐得太久了,他想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刚起身来,忽然身子僵,他双手摁住桌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刚出了城门洞子的群人。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使劲儿的看了两眼,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两眼,què dìng 没错儿之后,赶紧离开桌子,大步出了门。至于结账给钱什么的,那就不消说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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