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土匪俘虏们被关押在甘河东岸，那里临时搭建起来个棚子，百来号儿土匪都给塞到里面了外面有骑马的家丁看守巡弋，甘河桥头上也有人看守，生的被这些土匪给摸到磐石堡周围去，造成破坏。

    他们打仗不行，但是要论起对bǎi xìng 和生产的破坏来，那简直jiù shì 场浩劫。

    棚子不大，大约是长十米，宽三米的样子，四个角儿上用碗口粗细的木头柱子撑了起来，在两根木头柱子中间，每隔尺的距离，便竖起了个手臂粗细的木头。然后在这些木头的内外两侧，则是横七竖八的钉满了巴掌厚的木板，木板之间的缝隙里面，塞满了碎石子儿，土坷垃，荒草之类的东西，如此来，堵墙便形成了。屋顶上面搭建的也是大木板，上面盖的是野草，厚厚的层。

    这棚子很结实，jiù shì 挡不住风，yī zhèn 阵冷风嗖嗖嗖的钻拉钻去。不过棚子不大，土匪的人数挺，互相挤在起，倒也不觉得太冷。

    这些土匪给往棚子里塞，门砰地声关上，便再也没人理他们了。俘虏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何等样的命运，有些心宽体胖的想得开，都他娘的成这样儿了，爱咋咋地吧！横竖不过是死！好歹活了日！便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四起，他们给折腾的也是不轻，从前日晚上到现在就没睡个囫囵觉。有的胆怯的，则是辗转反侧，怎么着也睡不着。还有的那等悲观情绪格外严重的，所在墙角儿抽抽的低声抽泣，结果哭声把正在睡觉的土匪给吵醒了，翻身起来抡起拳头便是打骂。

    屋里头臭烘烘吵闹闹的，污浊不堪。

    他们此时却是不知道，在墙壁西边儿，有处指宽的缝隙，此时正有两双眼睛从缝隙中窥视着他们。

    董策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往前走了两步，大口呼吸着这早晨的并冷kōng qì ，忽然吐气开声，双臂振，浑身骨骼便是爆出yī zhèn 爆响。

    他吐了口气：“这些日子都不怎么活动，骨头都酸了！嘿，真是想念那时候天天早晨起来打篮球的日子啊！”

    张寒yí huò 道：“大人，学生浅薄，却不知此‘篮球’为何物？”

    “这事儿，你以后再说。”董策摆摆手，浅笑声，神色间有些怅然。

    高中三年，每每自己在场上驰骋的时候，场下总有她双默默的眼睛。每当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室，桌洞里头肯定也早就塞了瓶儿冰好的饮料。只是当年的自己，年少轻狂，伊人心已伤透，鸿飞渺渺。后来她又去了哪里？是松江之北，亦或是彩云之南？

    董策失笑声，使劲儿的晃了晃nǎo dài ，似是要把这缕情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方才那棚中众人的情形，你都瞧见了？”董策问道。

    “是！”张寒自信的笑：“学生没别的本事，扫过眼的东西，短时间内忘不了。”

    “嗯。”董策点点头：“缩在墙角儿哭的，说明最胆怯，都让他们当头目，要重要。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次之，也是没什么骨头的，让他们当骨干，给他们些权力。而那些呼呼大睡的，都是硬茬子，要打压，往死里折腾他们！不过么，也用不着咱们动手。”

    张寒静静的听着，只是低低应了声是。

    他的神色越发的恭谨了，不是来自于对董策权势的畏惧，而是源于对zhè gè 人的畏惧。

    在认识董策之前，他真是难以想象，个年轻人，竟然有如许的心机，如许的手腕。说是心若渊薮，毫不为过！

    董策四下里走了走，那那些负责看守的家丁们说了说话，几句辛苦之类的问候，便让这些诚朴的汉子们jī dòng 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记得你，你叫董勇庆！”董策忽然停在个家丁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

    他身上棉甲沾满了鲜血，都已经凝固，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还没来得及擦拭下去。见董老爷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是jī dòng 又是兴奋，打赶紧跪下磕头，道“老爷，俺……”

    喉头却是哽咽了，眼圈儿yī zhèn 泛红，嘴唇翕动着，浑身哆嗦，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赶紧抽了抽鼻子，生怕自己哭出来被人瞧不起。

    董策hā hā笑，亲自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昨日干的很好！本官都瞧在眼里！”

    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董勇庆怔怔的在那儿，眼泪簌簌而下。

    木棚子的大门忽然被粗暴的踹开了，重重的撞在木头墙壁上，发出声轰然巨响。不少俘虏都是直接跳了起来，满脸惶恐的看向门外。有些方才睡得正香的，还在揉揉眼睛，口中低声的骂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来，都给老子滚出来！”

    负责看守棚子的是勇字都，王浑给摊了这么个差事本来jiù shì 有点儿不乐意，不过他可是不敢向大人发牢骚，只能把火儿都撒到这些俘虏身上。

    土匪们看到门外着排穿着铠甲的明军，张弓搭箭，锋锐的箭簇闪烁着寒光，看样子再不出去就要射杀了。他们赶紧发声喊，屁滚尿流的便是往外头挤。

    过了好会儿，俘虏们才都挤出来，在家丁们的喝令下，成了前后五排。

    张寒数了数人数，道：“大人，共百十六人。”

    董策点点头，zhè gè 数字，他还算满意。土匪们极小部分人逃走，少部分人被杀，大半都在这里了。这也让自己平白得到了百给壮劳动力，但是如何管理他们，却是个问题。这些土匪们本性已经完全毁了，他们习惯了不劳而获，杀人越货，这等人若是让他们当兵，反而会把直风气不错的军队给带坏。董策自认还没有那么强的净化能力。

    如何管理，说到根子上，不过jiù shì 八个字：“恩威并施，分化治之。”

    让他们知道害怕，不敢生出任何异样的心思来，同时少给些甜头，不要压迫的太惨让他们没有任何的指望，根本活不下去。拉拢小部分人，统治绝大部分人。

    不过如此。

    不过现在要做的，是先要让他们变得干净些。

    李贵已经派了人过来，都提着大锅，他们很快的便用石头和土块搭好了灶台，下河早了大块儿大块儿的冰放到锅里，然后四处去收拾柴火，烧起火来。火势很旺，很快冰便融化，水慢慢的开了，在大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热气蒸腾。

    在董策的指示下，他们把火熄灭，又往锅里扔了许冰块。冰块迅速的融化着，降低着锅里水的温度，使其保持在个很烫，但是又不至于烫伤的温度。

    董策忽然道：“都把衣服脱光！”

    “什么？”众土匪面面相觑。脱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儿？士可杀不可辱，要命可以，zhè gè 衣服就……

    见俘虏们没有fǎn yīng ，董策做了个手势，王浑恶狠狠的吼道：“打！”

    队家丁顿时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挥舞着连着刀鞘的哥萨克骑兵刀便是yī zhèn 狠揍。哥萨克骑兵刀的刀鞘是又厚又硬的木料打成的，边角和根部还包着厚厚的黄铜，抡下去可比棍子狠了，打的土匪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狠打了顿，这才住手，已经有人给打的遍体鳞伤了，嘴角流血了。

    董策又冷冷的说了遍，这下土匪们没有任何的迟疑，飞快的脱光了衣服。他们大部分都很黑，肌肉结实，骨节粗大，身上许地上都生满了茧子，胖子个都没有。个个你推我搡的挤在块儿，捂住自己下体要害，在寒风中哆哆嗦嗦。

    好的劳动力啊！

    董策又是挥手，指了个土匪，又指了指那些大锅道：“去，滔着水，把浑身上下都洗干净。”

    被他点出来的那土匪正是昆仑奴巨汉十斤，他摸着nǎo dài 似乎有些发懵，没听懂。王浑在身后挥舞着刀鞘又是yī zhèn 乱打，把十斤打的蹲在地上抱着nǎo dài yī zhèn 惨叫。

    王浑狠狠骂道：“快滚过去洗！”

    他身材矮壮，也jiù shì 到十斤肚子那么高，不过面对zhè gè 巨人，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十斤这次没有犹豫，晃悠着胯下那根又黑又粗比驴的那玩意儿还大的行货，走到锅边儿上，滔着水开始洗身上。王浑在边监督，道：“洗干净点儿，利索点儿，卵蛋也要洗，屁股掰开，里头也要洗！头发，洗干净点儿！”

    十斤yī zhèn 哆嗦，也顾不得丢人了，赶紧照办，还重点把菊花给洗了洗。董策摇了摇头。这黑巨汉看来也是经常干活儿的，身上丝赘肉也无，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粗大的块状肌肉，跟壁垒也似。腿长臂长，腰细肩宽，双胳膊粗壮如椽，要说这身板儿谁比得上？jiù shì 这胆子，怎么就这般小？还别说，这么大冷的天儿洗个热水澡，十斤赶紧还是很舒服的，身上的寒意也减少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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