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尽管这些内衣不少已经残破了，上面还沾着血迹，但是大伙儿各个都是如获至宝。

    其实丝绸衣服不仅华美，重要的作用乃是作为内衣的时候，以其极为坚韧柔密的特点，可以在主人被弓箭射中的时候，有效的阻止箭簇深入。便是阻止不了，它们也会跟着箭头起钉入肉中，到时候只要拉着丝绸衣服往外拽，就可以很容易的把箭头给起出来了。据说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jiù shì 人手件丝绸内衣。

    董策不缺干净衣服，再说了他还嫌这些建奴脏呢，也不知道久洗次澡，万传染上性病怎么办？他嫌别人不嫌，很快就给瓜分空。

    然后各自选了武器铠甲。

    那个被王羽射死的马甲的战甲是保存的最好的，之后是头盔后面石青色的丝绸护颈上破了个洞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套甲自然是归了董策。

    绵甲宽大，尽管那后金马甲比董策矮了几乎有头，但是这套镶红旗的战甲穿在身上依旧很是宽松。北地苦寒，棉甲本就用保暖的作用，因此穿着很舒服，其舒适度在所有战甲中应该是最高的，就跟件儿绵大衣也似。董策感受了下，大约有十六七斤的重量，算是很轻便的了，不怎么影响活动，而且内里夹着铁片铜片，外面又有大量铜钉固定，防御力也不差。

    那步甲的铁甲则是归了王浑，他有身蛮力，穿着这沉重的铁甲最hé shì 不过。另件绵甲则是分给了石进，他们三人都是武艺高强近战型的，如此也是相得益彰。

    董策选了把长铁枪，王浑选了大斧，剩下的人则都是选了长铁刀。众人又各自把那些大弓重箭背在身后，换装了这些武器甲胄，整个安乡墩墩军的装备lì kè 提升了个层次，战斗力几乎是至少提升了五成以上。

    张七四翟让身死，李贵伤了大腿，周伯折了左臂，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现在安乡墩可战之兵算上董策也才还有七个而已，不过现在士气如虹，人人都不畏惧，也是军心可用。

    董策吩咐李贵留守，小心看管照顾，然后便带着六个手下星夜出了安乡墩，在王羽的带领下，潜入了夜色中。

    夜色深沉，树林中栓了大约八×九匹马，正自安静的吃着面前袋里的马料，时不时的打个响鼻。树林中升起了个火堆，那名留守的阿哈坐在火堆边儿上，百无聊赖的四处瞧着，时不时的打个哈欠，脸上的困意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在他看来，安乡墩那些明军，已经是死人了，因此也没有任何掩饰踪迹的意思。

    让他有点儿yì ;的是，现在怎么还没传来消息，按理说应该已经打下来了。

    正在这时候，树林外面忽然响起了几声弓弦振动声，接着几支利箭飞来，这阿哈还没来得及fǎn yīng ，就被直接射翻在地。他的身子抽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直到死，他也没看到敌人的样子。

    等那阿哈倒地，董策等人从树林外走进来，战马有些慌乱，发出了几声不安的嘶鸣，但是看这些人并未有什么要伤害它们的动作，也就很快的安静下来了。

    周仲挥了挥手中的大弓，右手大拇指在弓弦上摩搓了下，兴奋道：“这建奴的大弓当真是好用，这么大的力道，比咱们的强了。射个准儿。”

    王羽却是苦了脸，小声道：“这弓力道太大了，我拉不开，还是换回原来的吧！”

    “诶……别。”董策摆摆手：“lì qì 不足可以练，就用zhè gè 。你原来那弓威力太小了，若是换了之前那白甲，你箭射去，怕是只跟挠痒痒也似，济得了什么事？”

    “是。”王羽应了声，心服口服，不再说话了。

    “谁会骑马的？”董策扫了眼那些战马，再看看众人，问道。

    他本来以为会骑马的人很少，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些人中除了王羽，都会骑马，甚至就连看上去蔫儿蔫儿的苏大成也不例外。

    他给出的理由是：“小的当初都是骑驴赶集去，应该跟骑马差不吧？”

    “王羽和王通骑，你们两个体重轻些，其他人每人骑。这些马就暂时留在这里。”董策摆手：“上马！”

    这些战马都是驯熟了的，很是温顺，并不反抗。董策打了个呼哨，马当先而去，剩下众人纷纷跟上。天地高阔，夜色莽莽，马蹄声猎猎，传出去很远很远。

    众人在距离那片树林两里地之外下马，趁着夜色摸了过去。这也是保险起见，毕竟这些马背上民族的些东西已经在关内被传的神乎其神——比如说耳朵贴在地面上就能准确的判断来袭骑兵的数量等等。保险起见，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平心而论，董策雅不喜欢夜战。zhè gè 年代大部分人营养不够健全，患有夜盲症，而且通讯手段落后，夜色中看不见旗帜，鼓声被杂乱的jiǎo bù 声湮灭，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指挥。这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是很公平的，基本上夜色中两支军队撞在起，jiù shì 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番胡乱杀戮，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往往比死在敌人手中的还。能赢下夜战，不在双方的实力，而是在运气——而运气，恰恰是最难以捉摸的种因素。

    对于董策这种思维缜密冷静，喜欢掌控大局步步为营的人来说，最讨厌的jiù shì 不què dìng 因素。

    但是他没得选择，这次是安乡墩墩军zhǔ dòng 出击，若是和后金兵野外浪战，当真是给杀的片甲不留。夜战中采用各种策略，总还有机会。

    董策和王羽走在最前面，直往目标而去，董策披着绵甲，背着弓箭，长铁枪稳稳端在手中，铁枪冰冷，董策心中却是火热异常。越是在这种危机时刻，他的心里越是平静，前方的不是未知的危险，而是无数的金银珠宝，功勋荣耀！

    王羽轻车熟路的摸了过去，大伙儿藏在树林中向外张望，很快便是看到了那片林间空地，火堆还在熊熊燃烧着，只是人已经不见了。

    （以下省略……）

    苏大成咻咻的喘着粗气，眼睛不断的四下看着，个劲儿的道：“我婆娘呢？我婆娘呢？”

    董策轻轻摁了摁他的肩膀：“别着急。”

    他打了个手势，带着大伙儿慢慢往后推去，绕了大半个圈子，绕到了这后金营地的后面去。

    再看，心里的火儿蹭蹭的便是窜了上来。

    在帐篷后面，修建了两个极大的围栏，足有十几米方圆。在围栏里面，则是圈了不少的汉民男女。他们被双手都被捆住，绳子的另端则是拴在围栏的木桩上，像是栓牲口样拴着。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有的身上还有鞭痕血痕，显然是受了不少苦。不过让董策有些欣慰的是，并没有看到几个死人——累赘的老人都已经被杀死了，现在剩下的这些年轻男女都是财产，不会轻易虐杀的。

    董策心里数了数，加起来至少有百二十号儿人，比之白日间在安乡墩外的时候人数又了不少，显然这些建奴又去劫掠了。

    左边围栏中都是青壮年汉子，右边围栏中则都是女子，她们衣衫破烂，个个缩成团，神情中极为恐惧，不时低低的哭泣声传来。两个阿哈各自拖了个女子摁在身下，屁股耸耸的，时不时的发出阵阵淫笑。

    之前王羽来假投降的时候看到的那幕虽然说与了众人，但是毕竟只是听，未曾亲眼目睹，没有那么强烈。现在亲眼看了，众人都是股血气冒了上来，恨不能把这些后金兵给砍成肉酱。

    苏大成的眼睛lì kè 红了。

    “头儿，他们只剩下四个人来，怎么要不要强攻？”周仲低声道，满脸的跃跃欲试。

    “别大意，万事小心为上，咱们已经占了上风，犯不得因此折损人手。”董策摇摇头道。

    他仔细观察了下，低声吩咐道：“走，咱们挪到马厩那边去，防着这些建奴夺马逃走。”

    众人挪到了距离战马不远的所在，再近就不成了，免得惊动了这些战马。

    董策取出弓箭，双臂使力，拉开个满月。他向周仲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靠右的那阿哈，周仲会意，也拿下弓箭来，两人同时张弓搭箭。

    嗖嗖两声轻响，个阿哈被射中了脖颈，个则是被射中了胸膛。两个阿哈都是活不成了，只不过被射中胸膛的那个时还未死，躺在地上发出yī zhèn 阵惨叫。那些女子都是给吓坏了，尖叫着缩到边，瑟瑟发抖。

    董策摇了摇头，自己的箭术比之周仲还是差了不少。

    惨叫声传出去老远，也惊动了那帐篷中的人。

    淫笑声lì kè 停止了。

    里面点儿声息都没发出来，董策这边也是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yī zhèn 粗粗细细的喘气声，营地时间竟然是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