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作者:竹下梨

    红袖给他拍了记，声惊叫，双手赶紧捂在臀上，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听了董策的话，心下却是gāo xìng，嘤咛声，话也不说便溜烟的去了前院儿。

    董策瞧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他已经想通了，管它有没有感情呢，可人在前，温柔体贴，便放开心怀享受这些jiù shì 了。

    他擦干净身子，头发，便自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这会儿已经大丫二丫也都起来了，大丫来后院收拾两人的净桶提出去，那足有两尺高的净桶在她手里跟俩小痰盂儿也似。见了董策，她也老老实实的行礼，道声老爷。

    董策不该摆架子的时候从来不摆，也笑着打了招呼。

    过不时，饭菜便做好了。

    红袖端了个托盘，两人在正厅里吃，早饭很简单，不过是两碗小米粥，碗小咸菜，几个馒头而已。

    看红袖吃的顺理成章的样子，显然素日里jiù shì 这么吃的，可见zhè gè 家也不是么的宽裕。

    董策适应能力极强，锦衣玉食也行，实在不成吃糠咽菜也行，这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顿饱餐之后，便到前院儿厨房，去寻大丫。

    大丫二丫正自狼吞虎咽，她们吃的是那种黑饼子，用少量高粱粟米混上大堆的野菜，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吃糠咽菜。不过这俩人长得粗，也不挑剔，狼吞虎咽的就着咸菜吃，人大碗白水。

    这年头儿，甭管吃什么，只要吃不死人，能吃饱，那jiù shì 种幸福了。崇祯七年四月，陕北又是大旱，颗粒无收，据说那边儿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

    见董策过来，两人都是起来，只是她俩嘴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董策微微笑，道：“大丫，你待会儿吃饱之后，把咱家那些佃户都给召集过来。就在影壁前头等着。”

    大丫听了赶紧道：“我吃饱了！”

    然后抹嘴，手里拿着那根杵在墙边的枣木棍子，溜烟儿的跑了。

    董策看的摇摇头，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成天拿着枣木棍子做什么？在这堡里又没人打劫你？

    摇摇头走出去，过了会让，二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儿跟做贼也似的偷偷瞄了眼，待què dìng 他走了，方才坐下来，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跟孙如虎比起来，董策温和文雅，但是她俩对董策jiù shì 有种惧怕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约盏茶时间之后，大丫便回来禀报，说是把人给领来了。

    董策点点头，随着她过去，绕过了影壁，看之下，不由得啼笑皆非。

    影壁前头，七八个衣衫褴褛的男女在那里，大丫二丫则是人边，手持枣木棍子，气势汹汹，跟监工牢头儿也似。

    摇了摇头，董策仔细打量起这些佃户来。

    他家的佃户共是四户，正好是四男四女，分别是冯三及其妻徐氏，赵泰及其妻赵氏，刘七其其妻张氏，另外个jiù shì 孙六子及其妻王氏。

    董策扫了眼，脸色便是沉：“孙六子怎地没来？”

    这几日董策的名头儿在十里铺中已然流传开来，俨然是比孙如虎凶狠的个角色，众人对他显然是很畏惧，他开口，都是个哆嗦，身子往后缩，不敢说话，都把目光投向了王氏。王氏声音中带着哭腔儿，战战兢兢道：“董哥儿，哦不，东家，俺家男人折了胳膊，这会儿正在家里养着，实在是没法子干活儿啊！求您开恩，别追究了，他的活计俺都帮他干了！”

    说着眼泪便是簌簌的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董策眼中掠过丝不忍，却是沉着脸硬声道：“好，这是你说的。孙六子那些腌臜事儿，我便不与他追究了。但是规矩jiù shì 规矩，不能乱了，这些活计，却须得你个人做完，若是误了收成，我可不饶！”

    “是，是，谢东家开恩。”王氏感激不尽，又磕了几个头额头都青了方自起来。

    董策扫了众人眼，缓缓道：“从今天起，我jiù shì 你们的东家，你们安心干活儿便是，收的租子还是五成，劳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这些，都不变，你们也不用dān xīn 。”

    他说完这些话，明显几个佃户都是松了口气，纷纷称见过东家，乱七八糟的见了礼。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前几日，因为孙如虎那档子事儿，你们都没下地，耽误了两天农时，咱那地里已经是比别人家的晚许了，可得加紧干，免得耽搁了农时。”

    众人赶紧应了。

    董策让大丫在家陪着卫红袖，自带着二丫和干佃户出去。

    门口停着两头牛匹马，还放着些农具，牛马都是有油光毛儿亮的，很是健壮，显然喂养的不错。

    这牛马都是孙如虎的家产，却不愿意费自己的草料功夫，是以都放在佃户家中喂养，非但如此，旦喂养的有些不好，lì kè jiù shì 怒骂毒打，是以这些佃户也是不敢不尽心尽力。

    百三十亩田，座宅子，匹马，两头牛，些农具，四家佃户，两个下人。这便是现在董策手里的全部财产了。

    他本来以为孙如虎当了这么年的总旗，总该攒下些家业来，却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昨天翻账本儿才知道，原来除了这些不能变卖的不动产之外，家里只剩下八两杂色银，两石小米，八斗白面，二十斤鸡蛋，厨房里还挂着五只熏鸡。

    原来孙如虎生性好赌，十里铺没有赌场，或者说十里铺的人穷的根本没钱赌，他便跑去镇羌堡去赌，又次还跑到了阳和卫城去。十赌九输，何况他在那儿还是人生地不熟，自然是此次输的底朝天，再加上还要养着石进这五个没田没地不干活儿的打手，当真是四面透风，左支右绌，能攒下这点儿家底儿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些粮食钱财，再加上董策每月的军饷，若是紧巴紧巴的话，支撑到下季收粮食也够用了，但是董策手头上可是急需用钱的，这点儿根本就不够看。

    那名叫刘七的佃户小跑两步，在马边跪了下来，整个人跪爬在地上，看着董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东家，您上马！”

    董策先是怔，然后便是了然，这孙如虎个芝麻小官儿而已，架子还真是不小。

    他也无意改，踩刘七的脊梁，轻巧的便是上了马。

    刘七起身来，牵着马，趾高气扬的走在最前面，脸小人得志的表情，看其它几个佃户的时候，下巴都是扬起来的。

    别的佃户看他，则是脸的艳羡，只恨自己fǎn yīng 慢了。

    原来zhè gè 差事，过去直都是孙六子的专利，他也是靠着这等小手段，讨得孙如虎欢心，因此比别人家分了十亩田。可别小看这十亩田，相同产量的话，到了打粮食的季节，能捞到不少，平素里日子就能阔绰很了。

    大伙儿心里暗暗懊恼，怕是刘七要得好处了，我怎地刚才就没fǎn yīng 过来？

    行人向着城外而去，见者无不侧目，看到昂坐在马上的董策，也只能从心里感叹句——董二郎真是出息了。

    很快便到了城外，穿过田间小路到了自家的田边。

    原来那二百三十亩田，其中百三十亩是租给了这些佃户，剩下百亩，则是孙如虎自己种着，他自然是不下地的，不过有大丫二丫这俩丝毫不输壮汉的健妇，再加上些强行逼来的免费劳力——比如之前的董策——却也是能忙得过来。

    董策送给许如桀的jiù shì 那百亩，不过田契还在蓑衣渡的家中，却是现在没bàn fǎ 拿过来的。把那些田送出去董策也不怎么心疼，反正自己留着也没bàn fǎ 种，何不拿来换顶官位？

    待到了地头儿，董策道：“百三十亩地，孙六子家四十亩，冯三、赵泰、刘七三家各自三十亩，王家嫂子，你人这四十亩地也忙活不过来，便匀出十亩地来给刘七家吧！”

    刘七大喜，忙不迭的称谢，王氏也没什么话说，毕竟以孙六子干的那些腌臜事儿，董策把她撵出去都是轻的，别说割出十亩地去了。

    众人看着刘七，眼中都是十分的羡慕，心中琢磨着怎么也讨好讨好东家。

    他们的表情董策尽入眼底，前世的时候董策年未弱冠就把十几家店百余个员工管的服服帖帖，别说整治他们的。

    刘七这般讨好，这般上道儿，董策自然就要做出奖励，这样别人才能效仿，最后得益的始终都是董策。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他从来是不吝啬的。

    “耕牛刘七家和冯三家先用。赵泰，你和你婆娘还有王家嫂子先帮着挑水。”董策大手挥：“好了，各自去干活儿吧！”

    众人各自忙活起来。

    晋北这片广袤的大地上，种植最的还是粟，也jiù shì 谷子，民间俗称小米的。尽管小麦在北方已经是占据了农作物中占据了绝对统治的地位，但是这片古老厚重的土地上，还是坚持着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