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 作者:舟由

    到谷雨也只是瞟了一眼继续自顾自的在洞里瞎走。

    谷雨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是陆林吗？谷雨走上前去，扯住他的手臂让他停下来，“陆林？”

    他继续朝她笑着，眼神天真如孩童。

    “你怎么了？”

    他还是笑。

    “你知道我是谁么？”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谷雨忧虑失望，仍不想放弃，“我叫谷雨，你知道谷雨吗？”

    他似乎不太想被人牵制，努力挣脱开谷雨，他的力气变小了。谷雨轻易就能把他拽回来。嘴唇发白干裂，气息微弱，似乎是营养不良的状态。

    谷雨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他真傻了么？那他行为正常的时候该怎么解释？谷雨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身影，好像轻轻一戳就会倒下去，脸上痴痴傻傻，再无半点灵气。

    她心里涌出一阵悲伤，眼泪悄无声息爬满脸颊，她无法接受他突然变成这样。

    洞口的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谷雨抹了把眼泪，竖起耳朵，声音渐渐清晰，谷雨第一反应是有人来了，还好她对这里不陌生，当即躲到后面去。

    果然有人进来了，因为谷雨听到了他说话，“来，吃点东西，……哎，别晃了，过来！你这傻子，三天不吃饭也不知道饿。”

    “坐这儿吃！大鸡腿儿。……喝口水，m的，老子都没这么伺候过自己爹妈，快喝！”他似乎是强迫陆林喝了，陆林被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

    这人又是谁？他和陆林是什么关系？陆林啊，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谷雨贴着墙小心翼翼的站着，脑子里却像飞进一只横冲直撞的马蜂，一团糟。

    “叮铃铃，”那人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后，语气变得恭恭敬敬，“杜先生，……上次用药剂量大了些，得七八天恢复吧。”

    听到这里，谷雨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是在说陆林吗？他的意思是陆林还有恢复的可能？

    “……正吃着呢，熬过这几天没问题的，我再给他灌点营养液”

    “……好，行，那我直接去市里。”

    男人挂了电话，待了几分钟便离开了。

    谷雨一直不敢动，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才偷偷向外看了眼，只剩陆林一个人坐在草垫上啃鸡腿。谷雨追出山洞，躲在草丛后面，看到一个穿着条纹短袖的男人的背影，他脚下生风，很快就看不见了。

    谷雨回到陆林身边坐下，帮他把掉到餐盒外的鸡腿清理干净，他的手脚也不灵便，啃个鸡腿搞的满脸都是油。谷雨帮他擦干净脸，带他到小溪流前洗了洗手，陆林任她摆布，一脸傻乎乎的表情。

    陆林发现了新的乐趣，玩水，他蹲下身跟只大猩猩一样扑打着水花，谷雨和他自己的衣服都被他打湿了。

    “别玩了，”谷雨站起来拽他的手臂，这小溪流虽然不深，谷雨还是怕自己走后，他一个人玩会栽进去。

    没拽动他，反倒他一甩手，谷雨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臂垫到一块尖尖的石头上。又麻又痛。

    谷雨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陆林玩够了，绕着洞开始转圈圈，有时会撞到洞上凸出的棱角，第二次转到那个地方还是会撞上去。谷雨刚才摔得有点疼，不想理他，看到他那么蠢又不忍心。

    过去提醒他，“别走这里，撞了疼，疼知道吗？”她轻轻按了下他发青的额角。还是那副呆样儿。谷雨无奈的看着他。他的手向下，摸到裤子上的拉链。

    “你干什么？”

    “尿尿。”

    “别在这儿，出去尿！”谷雨把他推到洞外面。自己在里面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钻进来了。谷雨还怕他不会穿裤子。偷偷瞄了一眼，看到他裤子穿的好好的。原来一些本能的东西并没忘记。

    六点钟谷雨要回去了，她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嘱咐了好一会儿。

    谷雨想了一夜，失踪了三个人，连尸体都找不着。这座山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陆林的傻很可能是一个幌子。他是被条纹男做了手脚才会神志不清的，他们是一起的吗？他对陆林态度蛮横，不像是朋友，更像是有利益关系，才不得不照顾他。

    失踪者和陆林都是在偷猎，关系密切。这样看来，失踪者和条纹衫男人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谷雨觉得脑子开始乱了。

    谷雨想把自己看到听到的都告诉警察，又怕对陆林不利。她不想对陆林太决绝，她觉得这件事是有转机的，她想等陆林恢复。

    第二天早晨，景区来了一帮人，是失踪者的家属，小石没说什么，让他们进去找人了。人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人群里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微胖，头发凌乱，眼睛哭的肿肿的，谷雨想可能是失踪者的妻子。

    谷雨本来不打算去找陆林的，怕撞见那个条纹衫男人。现在有人去山里找人，他应该会有所忌惮，躲起来。谷雨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他。早晨不好擅自外出，一直捱到中午老马和小石午休，谷雨放了点食物到包里。

    快到古堡的停车场时，老远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她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悲痛欲绝。

    谷雨心里自责，她隐瞒的一些事，也许无形是在帮助罪犯掩盖罪行。谷雨纠结的厉害，想起那人说七八天即可恢复，陆林是不是好起来了？

    谷雨再次来到洞外，蹑手蹑脚，不发出一点声音，她躲在洞旁的草堆里，听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才进去。

    没看到陆林的身影，谷雨往前走了走，发现他竟躺在小溪流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溪水绕过他的身体继续安静的流着。

    谷雨连忙试了试他的鼻息，是正常的。身体却冰冰的，谷雨也不知道他在水里泡了多久，拍了拍他的脸，没任何反应。

    谷雨用尽力气把他从溪水里往外拖。看起来清瘦的一个人却跟巨石一样重。谷雨喘着粗气，又二次发力，一寸一寸终于给他挪到地上。清澈的溪水也被搅的浑浊不堪。底下的软泥隐隐能看到一个被压出来的人形，他的衣服也在她拖拉时，沾了一身泥垢。

    万幸这水浅，没淹过他口鼻，要不死定了，谷雨心想。

    山洞里长年不见光，阴暗潮湿。陆林又浑身湿透，谷雨心说，要先给他找件干衣服换上。可这洞里空荡荡的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谷雨看到过他穿别的衣服，一定是放在什么地方。

    谷雨打着手电筒，在那条幽深的洞里四处查找。快到山洞另一头时，有个一人窄的洞口，谷雨侧着身子进去，很逼仄，没有什么，出来时手电筒朝上面照了照，发现洞上方有还有一处空余的地方。谷雨踮起脚尖，里面杂乱的放着一些东西，原来陆林的储物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