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消息放出去，函已具好，庄主陈锋真不知道怎么好，用上蹿下跳形容毫不为过，但他用尽浑身解数也挡不住，魏博那边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好几十人，看就都是士子书生，得罪不起，而县里是八乡财主尽出，而县里，县老爷派了个师爷，县吏自觉有面子的都不肯缺席，而陈寨想要出手的也不过才千亩地，个人给上几亩、十几亩？你这不是寒碜人家吗？

    但你要是不这样分，你调和得了吗？陈锋不敢隐瞒，宁受责罚，也不得不上报给陈天，此时正在陈天派来的师爷面前自打巴掌……左巴掌，右巴掌，很快把自己的脸都打肿了，但不敢停，自家公子要求自己重打把巴掌，而这派来的师爷，笑眯眯看着，竟没有丝放水的意思。陈锋又悲又愤，他笨他认，但这师爷也太能幸灾乐祸了吧，他能解决眼下的局面吗？少个千儿八百两，根本不算什么，公子也不会看在眼里，但要是得罪上批人，那才要命，好不容易百巴掌打完，他就把难题扔出来，含糊不清地说：“李师爷。公子说怎么办了没有？”

    李益生摇了摇头。

    陈锋下变脸了。

    派来易县，手里握着六千亩地，虽然huí qù 还是家奴，但在地方上，已俨然是方豪强，手下有庄丁有账房，也等于大权在握，这李师爷呢，就算在上头得脸，但他势单力薄，他不知道自己若是恼恨他，半路上可以把他办了？他怎么就真的看着自己打巴掌，还跟戏弄样说公子没说解决的bàn fǎ 。

    李益生却懒得理他，家奴个，出来握了田产，边中饱私囊，边还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想了下，李益生说：“公子不在乎地少卖少钱，他想要的是州中才俊，或交结或投奔……李某少知道他的心思，就这么办吧，比试文武书画，拿魁首的，不是千二百亩地吗？十五两亩给他三百亩，除去这六百亩，剩下分成四人份，取前六，以二十两的价格往外卖，至于参与竞买而拿不上名次的，后面六百亩地出五两银子，我们朱氏全部作为封仪，减去聘名士评定名次的礼金，其余的或答谢，或示歉，或摆宴席，或作盘缠……”

    陈锋大吃惊：“如此来，起码少三千两。”

    李益生笑道：“三千两？三千两买个名声，公子交结天下英雄的心切不是你这样的小人物能懂的，你就只管这么办吧。县令老爷参与进来，也未必能占前六，若是输了，大大驳了父母官的颜面，想必他心中也有数，你去与他明言，聘他去坐评定第席，他必然欢喜而不与你计较。”

    我这样的小人物？

    陈锋怒道：“他要不答应呢？”

    李益生说：“那就不管他了，此人不足畏惧，不说银两，这是他县内文治，他也不在乎吗？”

    陈锋说走就走，李益生却还在笑。

    他慢吞吞地说：“听说世子有心买田，等于送三百亩出去，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四千五百两白银。”

    有没有？

    zhè gè 他就不管了，不然的话，huí qù 不好与朱氏jiāo dài 。

    但是武魁可购的三百亩，铁定跑不了，世子在国内就有勇冠三军的势头，在靖康个野县，那还跑得了武魁？

    想完这些，他就喊来人，让人在陈锋去见县令的同时快速操办。

    风声放出来，易县转眼间热闹。

    陈寨jīng guò 美化，说法尤为得体：“我们上头五骏之的陈公子欲于秀士为伍，故而拿土田小物结交众英雄。”

    这场竞买也因而有了名字，叫“文武竞买大会”。

    县里的人只觉得雅，太雅了。

    些老粗们心就都提不起来了，文不成武不就，能竞买？想想就心虚，不过听说后面有答谢，交给抵押金来凑个热闹。

    李虎转瞬间就成了热门人选。

    天气仍寒，杨凌刚和杨凌自都还没走，想李虎的身武艺，二话不说给他去找弓马兵器，给他供蛋供肉，希望他能拿下武魁，这样来，就能拿到三百亩地。李虎知道五骏是谁，听说陈天不出场，这才放心，否则表兄看着表弟在下头竞买自己抛出来的绣球，回头不定怎么与人讲，退出是不可能退出，毕竟眼下需要良田，只是少会有些不自然。

    周围的人寄希望于他拿武魁。

    他们却不知道，李虎在心里已经把文魁也圈进来了。

    武魁三百亩，文魁三百亩，石场最终需要石工千人，六百亩才足够产粮只给，何况还要积粮藏兵。

    为了自己的用意，李虎还特意问下，能不能文武均参加。

    不打听则罢，打听，好事跟着，县令老爷退出竞买，受邀请来评定，为了激励本县bǎi xìng ，干脆放出话来，本县人氏若取得第的名次，县里就保送州学，并为他争取郡上的秀才名额。也jiù shì 说李虎若拿了第，他不但可以能买六百亩地，他还有可能被举为秀才，旦被郡中保为秀才，中正府的人lì kè 就会到，递出评语，从而可跃身为士，将来若有钱可使，跑不了个县丞。

    家里就在开石场，说李虎想要石锁，天之内，从大到小，二十对重量不同的石头锁就雕了出来，盘龙纹，磨砂柄，精工细作，不像丑陋的石锁，反像艺术品，李鸳鸯见，lì kè 就想产出成品去卖。

    匠人们比较保守，最终最重的石头锁只给加到八十五斤，李虎试了试就摇头。他记得东夏石锁最重标准达到三百斤，自己家里有对二百八十斤的，就要求jì xù 往上做，等做到只二百八十斤，石锁就跟两个箱子样了，等石锁给做出来，李虎要去试，石场的人都围了。

    不光他们，村里的男女老少也跟着往上跑，燕燕她娘也和个老太太起，往石场跑得飞快，半路碰到燕燕，她就跳脚zé guài ：“你这孩子，你咋不知道拦着？那么重的大石头块子把人给累伤了。”

    她和杨燕燕起到跟前，看杨凌刚自己手个百斤的在那光着膀子，抡于两只肩膀炫耀，二话不说给杨燕燕说：“这也是个不刁的。”

    瞄眼两个箱子样的大石头锁，周围全是惊叹。

    此时李虎已经脱光上衣，走到了跟前。

    老人不由分说推杨燕燕把，给她说：“别让他耍宝，伤了不是玩的。”

    杨燕燕大叫声，就冲了上去，句话没说完，见四周哄笑，李虎还是要玩，恨恨地跺跺脚，回她娘身边了。李虎把两个石锁持住，这么大个的，他却是提了起来，发现在身上运转不动，玩不出花样，就又丢下来，在地上砸了两个坑。周围人无不惊呼：“场主真能提动。”

    单手二百八十斤提拿，这武魁怎么可能跑得了？

    但李虎放弃了二百八十斤的，不意味着他玩不转其它的，转眼间他就把只二百斤的抛飞上天空，身子沉，却用肩周去接上，然后掖身，探手从背后抓出来，这是有名的苏秦背剑……在众人惊叹声中，那两只石锁在身上上下，若是两个大铁锤，翻转千军之中，亦可护住周身。

    方海也涨红着脸jī dòng ，发现李财在身边，上去抓住他胳膊摇晃说：“东家神武盖世，东家神武。”

    李财压低声音说：“他lì qì 又长了，我的天呐，这长起来何时是个头，正好给他做了二百八十斤的，以后再天天练，没几年也可以上肩，他爹只怕愁了，没事的时候，你们缠着他，别让他天到晚不是读书jiù shì 练武。”

    这是实话。天下儿子神勇，父亲都只有gāo xìng的份。唯独李虎，这已经具备的lì qì 和武艺，令他爹开始发愁，神勇过了线……当爹的怕养出来个愣头青，自恃武艺，不爱惜自己。不过这玩石锁是他爹的绝活，里头有机巧，李虎自小玩到大，李财还不dān xīn 他弄伤自己。

    李虎很快不玩了。

    他只是做个表率，突然说：“方海天天跟我习武，现在他虽然差点儿，少个二三十斤的，他也行……”

    这是诱骗人习武的。

    可惜石工无人识破，个个不信，喊着：“东家。你别骗我们了。方海要也能，以后带着我们跑，我们再也不喊累，躲起来喘气了。”

    方海还想躲，被人推出来，找个百五十斤的，运上了，他花样少，zuǒ yòu 手各运转，将石锁大字型吊在nǎo dài 两边。

    杨凌刚带着好胜之心，大叫：“方海，你比我还能？你放了，我试回。”

    杨燕燕她娘也不再dān xīn ，笑着说：“这方海也行。阿呆别看是个哥，他不中用。”

    说不中用说错了，杨凌刚上去，对百五十斤的，样过肩，在nǎo dài 两边吊上……试试重点的，已经难了，最终发觉与方海不相上下，他有点沮丧，自恃身武艺纵横年，没想到现在被自家的个伙计给撵上来了？是因为自己近些年练武不下苦功？

    众人到处给他喝彩，丢了石头锁，他却上前步，按到方海肩膀上说：“好小子。有你的。”

    李鸳鸯也手痒。

    他也想试试，左看右看，自己个师爷，跑去举两下不hé shì ，就憋得难受……正难受，个东夏后生上来了，持了方海那对，大喝声，也上肩了，刚刚方海，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这又个后生，便给上了肩膀，下把众人惊在当场，转眼间人都上去试，轮番上去，互相嘲弄叫嚣。

    李虎退回来，轻声给方海说：“行军伍之法时，已可再严厉些。”

    紧接着，李鸳鸯带着猥琐凑跟前，笑吟吟地说：“东家呀。zhè gè 去争武魁，咱把这石头锁给拉上吧，到时候东家那么抡，它能卖呀。”

    李虎愣了下，想，情不自禁说：“是呀。”

    李鸳鸯又说：“咱石场的人都被刺激到，到时候东家拎拎二百八十斤的……再让财主们去试，岂不是告诉他们，想要有lì qì ，买石锁。”他又说：“咱们现在开始用精钢锯解石，就这玩意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