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节 李芷,我今天与他比胸怀
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拓跋巍巍也是觉得不对劲,以他来看,哪怕土扈特人装腔作势打,但是见了伤亡,以土扈特人的性格,他就不容易停下来,却没想到,打不大会儿,土扈特人就声息全无了。
这会儿,他把军队收拢上,决定不再死要面子活受罪,后撤扎营,先休整番再说,然而派人去看看。
天快亮了,去的人回来说:“汗王。不好了。土扈特人不见了。不知道是找错地方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营地好像消失了。”
天要亮了。
后续两万军队清晨就能到,后续军队来到,再作休整,并不需要土扈特人代劳。只是这不见,给人种很不踏实的感觉。如果说灵武的军队说不见就不见掉,那他们打包兰的军队呢?
正迷惑,担心。
有人飞报:“汗王。东夏援兵上来了。也不见入城,绕城而来。”
拓跋巍巍猛地起来,不由自主道:“怎么回事儿?”
几骑飞驰而来。
步六孤玄央老当益壮,马当先,大叫着:“我是步六孤玄央,有紧急军情,挡者格杀。”
除了营门口yī zhèn 盘桓,他就这样驰进营地之中,直到拓跋巍巍营帐门口,马也不下,大喊:“汗王。汗王。”
拓跋巍巍奔出来。
他身子软,往马下栽去,被人扶助,爬起来就趔趄往拓跋巍巍身边走。
拓跋巍巍盯着他苍白的面孔,两只鬼魅样的眼泡,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去捧他的手,问他:“玄央。你受伤了?”
步六孤玄央并未受伤,只是心理崩溃了。
他身子又软,跪在地上,大哭道:“汗王。土扈特人往包兰只走到半就退了,我打听到,他们撤退是因为他们游骑发现包兰全是兵,还有军队在往包兰急赶,非是黑云他们,已经全军皆没不可。”
他似乎没有留意到拓跋巍巍的表情,抬头又说:“土扈特人已经路飞撤。我们还打什么灵武?我们赶紧过王河吧。”
拓跋巍巍捂住胸口,身体yī zhèn 摇晃。
众人把他拥住,他把面孔挤在起,大吼声:“这不可能。这才几天?”
旁边的人也连忙说:“是呀。这不可能。这是三十万,不是三万,五万,jiù shì 任他们啃,也能啃个十天半个月。”
拓跋巍巍又挺起身躯,用力挣脱众人,上前走到步六孤玄央身前,将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步六孤就抱着他的腿痛哭。
众人时之间神色各异,看两个陈国数数二的人这mó yàng ,那便真有可能了。
终于,拓跋巍巍平静地说:“玄央。别哭了。我生中什么样的挫折没有经历过,就算是输了又能怎么样?无非是重头再来。我虽然老了,你虽然也不再年轻,可是我们还能驰马,还能开弓,大不了我们向西迁徙,休养生息,然后再卷土重来。你也知道,国内变法直难以推行,也许有了这仗,再也无人阻拦。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兄长,拾起信心,拿起武器,打不退东夏人,还不能杀他个手软吗?”
突然,又有人来报,告诉说:“汗王。东夏遣使来到。”
拓跋巍巍把挽起步六孤玄央,回头吩咐说:“带上柱国休息,zhǔn bèi 撤走。”
他把拔出长剑,横在胸前,用另只胳膊肘上的甲臂擦拭。
不大工夫,来到个年轻人,带着两名已经解剑的东夏兵。
年轻人来到,行礼说:“前方可是拓跋老汗?”
拓跋巍巍森森冷笑,也许他擦剑是吓唬人,也许这会儿他凶性大发,zhǔn bèi 斩杀东夏使者,但是来人的礼节让他迟疑了下。
没错。
他是国之君。
里头的道道再明了不过。
如果说东夏已经战胜,他们派来使者,却应该骄横才对,眼下来了使者,却彬彬有礼,这是要干什么?
战胜而和?
让陈国向他们臣服?
若只是称臣纳贡,尽管拓跋巍巍接受不了,但他也是肯的,哪怕狄阿鸟再小十岁,这是可以保住陈国社稷的呀。
来人说:“我是纳兰容信。其实纳兰不是我的本性。是我养父收养过我,我阿哥尊重他,让随了他的姓氏。我是东夏王狄飞惊之弟。从后方上来,第时间见到我阿哥,我阿哥就给了我个任务,问我敢不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答应了,结果谁曾想,他竟然是让我来看看您老人家。”
拓跋巍巍“啊”了声,想必是极为yì ;。
纳兰容信道:“汗爷。我阿哥对您仰慕已久。虽然不是面对面,坐下来攀谈喝茶,而是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却是神交已久。本来我阿哥夜里还在谋划如何将您和土扈特人都留在王河以东,然而兵马上来,土扈特人却溜了,他于是就想,陈国三十万军队被歼的事情,汗爷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拓跋巍巍把剑扎在地上。
人家是这么来的,丝毫不见骄横,战场上战败归战败,何必还要行泄愤之举,人家肯指使爱弟前来,自己又怎么能心报复,将他杀掉呢?
拓跋巍巍说:“说你的来意。”
纳兰容信说:“我阿哥决定娶我阿嫂的时候,我阿嫂觉得他胸怀不够大,就说,你看对面的拓跋汗爷,人家是如何气吞天下的。阿哥;,就哄骗说,会有这么天,我和他个城上,个城下,比比胸怀。这是他自己讲给我的,也许是他让我来的原因吧。他是让我来见见汗王,是表达下仰慕之情,告诉您,战场上您的安排每每都让他感到出乎意料,他至今还在幸庆,不过是夜之间他身边到处乱冒军队,若不是后方突然战胜,土扈特人蹉跎不进,胜败未知。”
拓跋巍巍悚然。
还有这样的人?
他决定娶亲的时候,年以前了吧,难道那时他就有与自己争长短之心?
纳兰容信又说:“汗王之败,非为战败。汗王之败,在于国败,他让我问问汗王,您陈国,可有声令下,全国之丁争先恐后来战敌国的么?您陈国,可有军队将领,遇到硬仗争先恐后,不计得失的么?您陈国,可以军粮不盘剥bǎi xìng ,布匹不拨自bǎi xìng 么?阿兄让您不要耿耿于怀。汗王之败,不输于战。”
拓跋巍巍苦笑说:“的确。你东夏上下心,政出门,声令下,将帅不计生死,这也是我陈国不能比的。”
纳兰容信说:“阿兄说,汗王不气馁是好事。但是陈国bǎi xìng 怎么办呢?且不管您突围与否,是否可以想想,您huí qù 之后,重新征集士兵,再打下去,又有少bǎi xìng ,乃至你拓跋氏bǎi xìng 葬身于战场?陈国国灭,已是大势所趋。阿兄让我提个建议,绝无威胁,便是让汗爷自己决定。”
他说:“阿兄建议汗爷封存府库,造出册籍,上表靖康,开诸城献降,解生民之倒悬之苦。您的性命,由他以东夏国来保证。如果您还是不放心靖康朝廷,大可来我东夏,阿兄扫百花之榻以待君,虚国之丞相以待士。”
拓跋巍巍脸上现出些羞恼。
纳兰容信却又说:“这是他的tí yì ,大汗却是不知道,虽是敌国,虽有将士bǎi xìng 之血仇,您直都是他少年时候最崇拜的巴特尔之。此外,您的儿子之,拓跋阿尔蔑也在战场上被我们抓到了,鉴于对您的尊敬以及他和阿兄友人的关系,阿兄将会特赦他,派人将他送归陈国。小子无礼前来,万望汗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