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嗒嗒儿虎大早就爬了起来，狄阿鸟却是刚刚睡下，他发现阿爸在旁睡着，还装模作样地捉捉被边，这才出门。出门伸展会儿拳脚，过于无聊，就跑去叫铁牛儿起床，见铁牛儿个劲哼哼，歪哪睡哪儿，就骗铁牛儿说他阿爸来了。等铁牛儿激灵爬起来，跟着他去洗脸，滑台真的来了，不过却进不了，人在外面，让人帮忙带衣物进去，嗒嗒儿虎听说了，带铁牛儿去看他，就见他牵匹马在街角，扭着头看队东夏兵在县衙门前的空地上操练。

    狄黑虎带着嗒嗒儿虎和铁牛儿出来看他，他喜出望外，把把铁牛儿揢上抡两圈。

    铁牛儿也是**岁的人了，知道告诉他切都好，昨晚李虎哥哥还教自己下棋，玩得可gāo xìng了。

    他就显得加gāo xìng，连忙给嗒嗒儿虎称谢。

    嗒嗒儿虎却是有事要问他，要拉他到旁，狄黑虎猜到是真么回事儿，也不管，扭着头望着。

    到了僻静的地方，嗒嗒儿虎没有直接道明bsp;bsp;，而是别有用心地问：“阿伯。铁牛儿只呆夜，你就这么早来了。昨天和铁牛儿起来的阿姐还生着病，怎么不见她阿爸来呀，她阿爸不疼她吗？”

    滑台藏布是知道那女丫不是鄢怀晦的女儿的，但人家好心给他出过主意，他怎么好说，就说：“是吗？他不知道吧。”觉得嗒嗒儿虎异常聪慧，为了逼真，他还说：“女儿家没有男孩子宝贵。”

    嗒嗒儿虎说：“那麻烦阿伯，你去告诉他声，说他女儿病了，让他来看看吧。”

    滑台藏毫好无疑心。

    女儿送了过来，却生了病，主家肯定要跟人家的父母说声，只要主家不是草芥人命，不是不把对方看在眼里，这是人之常情。

    他只是觉得大人没有出面说，嗒嗒儿虎让说声，眼前这孩子显得好生不般，就没有含糊过去的心思，也觉得是有义务跟对方说声，免得女丫生病病死在县衙，就说：“你放心，我待会就去找她父母去。”

    嗒嗒儿虎又安排：“我们家有郎中，会给她看病，你就让她阿妈来看看，照料几天吧。”

    滑台藏布迟疑了下。

    嗒嗒儿虎就又说：“她阿爸不疼她，又是男的，就让她阿妈来，她阿爸不肯，我就派兵去请。你就这样告诉他好啦。”

    滑台藏布不疑有诈，想人家的身份，说派兵去请到时真派兵去请，挺吓人的，连连点头。

    滑台藏布很快走了，快马加鞭去找鄢怀晦。

    狄黑虎不知道嗒嗒儿虎问别人的什么，别人离开这么快，避开铁牛儿追问：“他告诉你了么？说那女丫不是亲生的吗？”

    嗒嗒儿虎咪咪笑着说：“我怎么会问这么容易撒谎的问题呢？我让铁牛儿阿爸去请她阿妈来。我看阿妈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小阿姐给我说，她阿妈生了病，让他们还冒充？我又不是老虎，阿爸让他们家的孩子陪我玩两天，他都害怕我吃人，找人顶替，想想心里好生气。”

    不说，狄黑虎也不觉得。

    说，狄黑虎也生气，心说：“是呀。如果是假冒的，你千方百计，出于何心？视我们为何等人家？还不如不送来呢。好像大王本来就说自愿。这样奸猾的人，不治治，倒显得我们丢脸。”

    这刻他突然觉得嗒嗒儿虎不算是管闲事，见嗒嗒儿虎拉着铁牛儿往散手相扑的几个侍卫走去，喊他们看着俩小孩，免得他们淘气，趁出了院子往街上跑，自己就huí qù 找负责军管的参士去了。

    嗒嗒儿虎还kǎo lǜ 着公开处罚他的高显兵呢。

    他见卫士们开始休息，主动问箭长：“阿叔。要是我们东夏有人抢掠财物，咱们都是怎么处罚呀？杀头不杀？”

    箭长笑着说：“以前咱们沿袭不少雍令，严格执行，那jiù shì 杀。后来大王觉得刑太重，如果不出人命，性质不是罪大恶极，就改为鞭挞，游营，判监。”他见嗒嗒儿虎连连点头，就又说：“shí jì 上咱们东夏军纪好，哪有那么gù yì 劫掠的？般都是士兵们连日作战，走到哪饿了，没bàn fǎ 吃了人家东西，身上又没钱，回来长官出面赔礼赔钱，视情况而定，训诫他们番。”

    嗒嗒儿虎说：“为什么刑轻，反倒咱们的兵不敢抢掠呢？”

    箭长想了好会儿，惊奇地回答：“李虎，谁让你们问我们的？我们风气好，官长日夜告诫。大王也尽量不欠我们饷。最重要的是，咱们不是动辄杀人，刑不算重，就能普遍执行。什么都杀，杀不下去了，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咱东夏没有，咱们军法处量刑得体。”

    东夏国兵员的素质越发地高，选拔上来作卫士的犍牛是如此，要是以前的卫士，哪怕是箭长，也根本回答不了嗒嗒儿虎的问题。

    嗒嗒儿虎连连点头，就说：“那我也不杀。判他们鞭子。让他们游营。”

    旁有个卫士显得惊奇，问：“你判谁？”

    嗒嗒儿虎苦恼地说：“我的兵呀。我是高显来的大将，手下抢bǎi xìng ，唉，真是让人头疼呀。要知道我还是小孩，小的时候就杀人，长大了怎么办呢？还是打鞭子吧，打鞭子过两天就好了。”

    犍牛箭长还要训练，吹了哨，几个卫士们就不再凑起乱笑，聚集到他跟前，但他们的nǎo dài 全偏转着，看着嗒嗒儿虎。

    铁牛儿刚刚听到他们说话，在大声嚷嚷：“打谁鞭子？打谁鞭子？打鞭子疼得很。”

    看来zhè gè 铁牛儿糊涂蛋，什么都听不懂。

    卫士们看着俩岁数相当的孩子牵手到旁练武，又看向箭长。

    箭长已是大将之才，就说：“都别瞎惊奇了，好。李虎根本不像个孩子。他继承了大王的智慧。将来长大了，定能治理好国家。想想将来的东夏，我们就应该gāo xìng，应该勤于训练，保卫王室，保卫东夏。”

    铁牛儿虽然练过lì qì ，但是没有习过武。

    嗒嗒儿虎教他教得格外辛苦，自己也练习不上，只好向别人求助。

    箭长给他指派了两个卫士，自己又埋头带兵训练。

    嗒嗒儿虎半习武半玩，呆了yī zhèn 儿，等箭长收队，该吃早饭了，就带铁牛儿huí qù ，回到院子里，见那女丫在扫地，连忙跑跟前，抢了扫把说：“你生病呢。快huí qù 躺下，待会儿我和铁牛儿喂你粥吧。”

    女丫“啊”了声。

    嗒嗒儿虎童心大气，非要把她推屋里，躺下，等着会吃饭，像小孩做游戏样端粥喂她。

    女丫十二三岁，处于情窦初开的年龄，想喂饭那样的事儿，早已臊得满脸通红。

    嗒嗒儿虎还不知道女丫的姓名，就问：“阿姐。你还没告诉我俩你叫什么，你快告诉我们吧。”

    女丫迟疑了下，说：“我叫芗儿。”

    嗒嗒儿虎又说：“把胳膊给我，诊诊病吧。”

    女丫羞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很配合，把胳膊伸出来，嗒嗒儿虎和铁牛儿就盘腿坐在旁，装模作样地给她号脉。

    他们还没号好，郎中却来了。

    他是要看看那女丫的情况的，见仨人这mó yàng ，笑着坐到旁，问：“李虎。你跟你阿爸学医术了吗？”

    嗒嗒儿虎眼睛下瞪得大大的，问：“阿爸还会医术？”

    郎中笑道：“是呀。君子好学不倦。大概jiù shì 说你阿爸的。”

    他盘盘自己的腿，把手搭到芗儿脉门上，轻声说：“不为国之良相，便为世之良医，李虎你可不要轻视哦。”

    铁牛儿起来，趴嗒嗒儿虎身上，搂住嗒嗒儿虎的脖子，大声笑着说：“那你还把她的屎给捏出来，再让我们看看吧。”

    他本来就混蛋着，昨天那是到陌生的地方，收敛性子，这喊叫，怯生生的芗儿都想用脚踢他。

    嗒嗒儿虎把他拧过来痛扁几下。

    他嘎嘎笑着，就往屋里跑，突然感觉撞到了人，被人抱住，抬头，看到了狄阿鸟，就“啊”声，不敢怪笑了，扭头找嗒嗒儿虎。

    嗒嗒儿虎连忙说：“阿爸。你怎么这么快就醒啦。”

    狄阿鸟摩挲着铁牛儿的脑门，笑着说：“你们yī zhèn 吵闹，把孤吵醒了。”铁牛儿也不算小，却被他举，坐他胳膊肘上了，他抱着铁牛儿，走过来问郎中：“zhè gè 孩子怎么样了？说是病了？”

    郎中说：“大……”

    狄阿鸟打断说：“省了称呼，直接说病情。”

    郎中就说：“饿的。没大碍。养上几天就好了。”

    他央求说：“您几日来鞍马劳顿，昼夜不眠，我也给您看看身体吧，很人都这么要求我的。”

    狄阿鸟摆摆手说：“无妨。待会儿我还要往前线趟。你真要诊断番，煞有介事得报个病名儿，我哪也去不了。”

    他把铁牛儿放下来，弯腰平视芗儿：“想回家不？想你爹娘不想？你怎么饿这么厉害？你爹不是个财主吗？”

    嗒嗒儿虎连忙爬起来，拉拉他，扯他到外边，到了外头，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他，小声说：“阿爸。那个人肯定是坏人。”

    狄阿鸟的眼睛眯了起来，正巧狄黑虎回来，他叫了狄黑虎声，狄黑虎也跑来给他说自己的看法。

    狄阿鸟说：“既然如此，这丫儿也是和咱们家有缘，你们照料好她。如果真是李虎猜的那样，也不要过声张，想bàn fǎ 把孩子父母要出来或者保护好。父母安全了，孩子就肯告诉你事情经过。我给你们个主张，你们去把当天的那个博骨律太岁请来，问问他愿意不愿意帮你们，他是当地人，比你两眼抹黑乱问强了。”

    他又说：“zhè gè 鄢什么的，为什么不舍孩子还急于送孩子？大为反常。找到博骨律太岁，你们就说那个孟津鄢送孩子献忠诚，告了他状，看他有什么fǎn yīng 。如果他味菲薄鄢氏的人品，申辩自己则罢，如果他透露出鄢氏的反常，立刻给孤调暗魂去查，孤年以来得出结论，没有事情是单独出现的。说不定他受雇于人，想从我们这里套情报。你俩要有这方面的警觉。”

    狄黑虎想说又不敢说，忍了好会儿，最后还是怯怯地问：“大王。你显得太疑了吧。”

    狄阿鸟没有zé guài 他，笑笑说：“这叫直觉，也叫敏感。拓跋氏zhè gè 时候肯定渗透灵武，窃取情报，手段定然无孔不入，在为取灵武作zhǔn bèi ，主动接近咱们的人就那几个，他显得反常，那他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