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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节 奸诈儿童

      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郎中所说的“暴食症”是指久饿之后吃太,撑破胃部而死。

    他让大伙不要再用力扳紧女丫的四肢,避免女丫因为紧张和挣扎,而胃部近步紧缩,同时,他伸出胳膊,边ān wèi 女丫,边将她扶跪下,找到身前、身后的几个穴位,换位指压。

    嗒嗒儿虎趴在跟前,看起来女丫的痛苦缓解了不少,面露喜色地说:“快好了。快好了。“

    这话也鼓舞到那女丫。

    她也不但地吸气来平复自己的疼痛。

    大概是股胃气涌动,腹腔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嗒嗒儿虎吓了大跳,连忙问:“是胃破了吗?”

    郎中是李言闻最得意的弟子之,医术高超,听嗒嗒儿虎说,自己也贴近听了下,却是露出大喜之色,松口气说:“肠气动了,这会儿人虽然觉得难受,却能bāng zhù 导通胃气,胃气通,般就破不了胃。”他换了穴位开始指压,并提醒女丫说:“想放屁就放,千万别憋着,就算拉出来也没关系。”

    狄黑虎听得恶心,伸手就去拽嗒嗒儿虎。

    嗒嗒儿虎不肯离远。

    第个屁说放就放,随后又是串,但是女丫的痛苦丝毫也没有缓解,郎中头是汗,吩咐那女丫试着呕吐,来把胃气吐通,见嗒嗒儿虎凑得近,就说:“阿虎。你帮她打打背,我找下她天枢穴。”

    嗒嗒儿虎“嗯”了声,移动到女丫背部敲动,郎中则用指头压住女丫的天枢穴,反复推拿。

    天枢穴是刺激腹压的,有了腹压,那女丫哭样喊:“别按了。我快要拉出来。”

    嗒嗒儿虎连忙替郎中说:“想拉就拉。拉出来就好了。”

    女丫哭了,摇了摇头,却jiù shì 不肯拉,不知郎中又在哪个穴道上按了下,女丫终于忍不住了,放了个屁,股臭味就弥漫了出来。铁牛儿连忙往边跑,看嗒嗒儿虎还在女丫身后着,贴着她,就又走去嗒嗒儿虎身后,拉着嗒嗒儿虎的衣裳。那女丫大概也被自己恶心到了,“哏”地声,胃气也通了不少,紧接着,却是打嗝,身子震震,不停打嗝。

    嗒嗒儿虎想到什么,弯腰往女丫嘴里抠,那女丫吐了他胳膊。

    狄黑虎又要抓嗒嗒儿虎走,郎中表情严肃地向狄黑虎摇了摇头,说:“阿虎。我探探她的胃,等下你再把她抠吐。”

    郎中在女丫胃上探下,给嗒嗒儿虎点头,嗒嗒儿虎又探到女丫嘴里,那女丫又吐了气。

    郎中揩揩头汗,说:“收拾、收拾吧。问题不大了。记住。要让她吃稀的。喝浓茶。”

    屋子里股酸臭。

    郎中身上也沾弄了身,忙着去洗,嗒嗒儿虎试着搀扶那女丫起来,女丫却是浑身无力,整个搭在嗒嗒儿虎身上。狄黑虎本想抓走嗒嗒儿虎,给他清洁、清洁,见他扶着女丫,就手拎个,提着出去找热水。伙夫送来热水和大木桶,几乎把剩下的热水瓦干净,才凑够木桶。

    大本营里的人还没吃饭,他们也不敢把热水全送上,火头就说:“我让他们赶紧打水,咱们再烧。”

    嗒嗒儿虎说:“阿叔。你别烧了。让阿姐用热水洗。给我用冷水。”

    狄黑虎zé guài 他:“胡说什么?早晨夜里还冷,万生了病。”

    嗒嗒儿虎笑着说:“没事儿,阿爸让我用冷水洗澡,你忘了?快。阿虎阿叔,你给我舀。”

    狄黑虎知道这是事实。狄阿鸟自己也大冬天用冰雪擦洗,大冬天整坑雪,动不动搂着他家哪个小子跳里头,然后,就听孩子就在里头惨叫。见那女丫要避人,狄黑虎就给她挪下桶,让她到黑暗地里自己脱自己洗,自己则提来桶冷水,边扬瓢,边吓唬狄嗒嗒儿虎:“这水可冰得很,浇下去你可别嚎嚎,你嚎嚎,你阿爸肯定跑来问,到时候我可吃罪不起。”

    嗒嗒儿虎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露出精干的身躯,背对着上个石台,自己拍打着自己胸脯说:“没事儿。阿叔。你浇吧。”

    狄黑虎不怀好意地笑着,挽了衣裳避免弄湿,舀了瓢冷水就头顶上浇了下去。嗒嗒儿虎果然声惨叫:“阿叔。你要先给我说呀,水下下来,差点吸不进气。”黑暗中,女丫蹲在大木桶里,感同身受般颤抖了下。狄黑虎又舀了瓢,“嘿嘿”笑着浇了下去,这回嗒嗒儿虎没有惨叫,而是身子颤,持布巾使劲地擦动。那女丫却又是颤,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嗒嗒儿虎渐渐适应冷水的温度,他冲洗得快,很快就已经好了,有人给他拿来他的衣裳,他就边穿,边神清气爽地炫耀:“怪不得阿爸爱洗冰水澡,好舒服呀,浑身都觉得轻了,hā hā。”

    狄黑虎戳破他的谎言说:“是谁惨叫来着?抖得跟衰糠样。”

    嗒嗒儿虎想起来什么,口里说着:“再拿套干净衣裳给我。”

    他自己也跑着要去找,正好碰到铁牛儿旁人不认识,见他去洗澡了,到处找他,嘴里还喊着“小哥哥”,立刻上去逮上,把将铁牛儿抱住,再使劲儿,几乎给举起来。直到铁牛儿求饶,他才将人放下来说:“铁牛儿。明早跟阿哥起练武吧。将来你也跟阿哥样有lì qì 。”

    铁头儿却是说:“我也很有lì qì 呀。我比你小,其实我才八岁。”

    嗒嗒儿虎哼哼说:“我也才八岁。你哪年的。”

    比较,嗒嗒儿虎才知道自己还没人家大,生怕以后需要改变称呼,就不再吭声,含糊了过去。

    卫士又给他找了套衣裳,他便带着铁牛儿走到那女丫洗澡的地方,找个小板凳,将衣裳放上说:“你阿爸没给你带衣裳,你先穿我的吧。”他放下衣裳就走,见铁牛儿去木桶跟前凑,就赶在铁牛儿的头顶拍巴掌,说:“巴特尔不能看女孩子洗澡的,快跟阿哥走。”铁牛儿又觉得他qīn qiē ,又佩服他,溜烟跟在屁股后面,连声说:“小哥哥。咱们都是巴特尔,我也不看。”

    虚弱的女丫吃力地爬出来,摸了嗒嗒儿虎的衣裳开始穿,边穿,边喃喃地说:“阿虎公子真是个好人。老爷却让我来他们家偷东西,要不要告诉阿虎呀。不行。告诉了阿虎。我爹娘肯定会没命。”她把扯住自己头发,使劲地拽,又哭了起来,哭了会儿,有人在亮地里询问,她就惊慌地说:“我不敢哭了。我在穿衣裳。”

    嗒嗒儿虎的衣裳,她还挺合身,jiù shì 觉得有点肥,还有股香味。这是她感到奇怪的,她把衣裳使劲地裹裹,溜着墙角和花坛的边走,见了人怯生生地给人家点头,然后退着往侧绕……

    几个卫士把守进出拱门,扭着头个劲儿看她。

    她连忙yī zhèn 走,发现不知道去哪儿找嗒嗒儿虎,再碰到人终于肯开口,问:“阿叔。阿虎公子呢?”

    见到嗒嗒儿虎,她终于安心了很。

    在这儿,她也只认识了嗒嗒儿虎,发现嗒嗒儿虎和铁牛儿围着个棋盘坐着,就挪过去。

    她脸色依旧发青,胃和肚子还是疼,却是不敢吭声,也不敢问厕所,只是低头去看棋盘。

    嗒嗒儿虎弯腰找了很颗山楂丸,递给她说:“郎中阿叔让你吃的。那边还有茶,你可以喝些。明天我让人给你熬粥。你只能吃粥。”

    女丫点点头,慢慢摸颗山楂丸,拨开油纸,眼泪却又迸了,连忙去揩。

    铁牛儿捻了颗棋子,大叫:“小哥哥。我zhè gè 往哪放呀。”

    嗒嗒儿虎是跟熊梦梦学的下围棋,也不过刚刚才入门,学会怎么打子。他回家发现家里阿爸不会下,阿妈会,蜜蜂的阿妈会,那是大为得意,没事儿就显摆,这回还做了老师,那就指挥铁牛儿说:“下这里,下这里。”女丫终究年龄也不大,下没忍住,却是说:“那里不能下,他骗你的。”

    嗒嗒儿虎扭头,瞅了女丫眼,狐疑狐疑的。

    女丫连忙说:“要是下了。你会儿就能抱吃片子。”

    嗒嗒儿虎黑着脸大叫:“你怀疑我是骗铁牛儿gù yì 往那儿下?我怎么会?你来下我的棋,看你咋抱吃。”

    女丫被吓了跳,正要解释。

    嗒嗒儿虎跑对面把铁牛儿挤边,念念有词:“看来你会下棋呀。告诉你,学堂里下棋我排第二……”

    第是熊梦梦,第二是他,没有第三个,其它同窗都不会下。

    zhè gè 内情他是不会告诉女丫的。

    他坚持让女丫坐对面和他下,女丫很谨慎地看棋,生怕自己在高手面前乱嚷了,回头嗒嗒儿虎不愿意,好会儿才丢下子,嗒嗒儿虎却下得飞快,啪啪只管落子,相互下了十几子,嗒嗒儿虎傻眼了,趟黑棋在人家包围中,他不等对方提醒,就恨恨地将自己的子提走,然后绕着别人的子乱下,又下了些子,被人家吃得七零八落的,他这才惊呼:“阿姐。你真会下呀。你教我下棋吧。”

    两个人就开始下棋,下了会儿,铁牛儿躺边睡着了,嗒嗒儿虎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就走。

    女丫以为他羞恼,心里忐忑,正要收拾棋盘,嗒嗒儿虎提了壶浓茶给她,说:“不拿茶杯了。你就对着壶嘴喝吧。没事的。我和我阿爸都这么喝。只要别让我阿妈逮到,就不害怕。”

    女丫忍不住涩涩笑。

    她拘谨地提过茶,凑去吸喝口,突然胆大起来问:“你阿爸和你都怕你阿妈吗?”

    嗒嗒儿虎说:“是呀。”

    女丫问:“她是不是特别凶?”

    嗒嗒儿虎讪笑说:“她点也不凶。不凶的人才可怕。给你说你也不懂。除了我阿奶,我们家的人都怕她。我阿爸都怕的人,那是等的可怕。”

    女丫又问:“那你阿爸是干什么的?他是大的将领呀。”

    嗒嗒儿虎有点警醒,反问:“你问zhè gè 干什么?你阿爸让你问的吗?你阿爸也是这里的财主吧,为什么让你饿那么很?”

    女丫并不知道嗒嗒儿虎的心智比她还成熟,叹了口气说:“他节俭。”

    这句话,嗒嗒儿虎是不信的,谁再节俭,也不能让子女老挨饿。嗒嗒儿虎的问题是证实下她确实老挨饿,假装已经不关注zhè gè 问题了,又问:“你阿妈是他的原配吧。还在世不在?”

    女丫“恩”了声,说:“她在世,jiù shì 生病了。”

    原配,还没死,阿爸不缺钱,女儿却挨饿。嗒嗒儿虎开始怀疑,zhè gè 女丫不是送她来的那男人的女儿,而且那男人将人交到,立刻就走了,铁牛儿他阿爸长得那样粗鲁,却副好不放心的mó yàng 。

    如果那人不是她亲阿爸,任她挨饿,却送她来……岂不是为了顶替自己子女,他该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别的人家答应呢?

    嗒嗒儿虎没有揭破,反倒百般bsp;bsp;,只是gù yì 说:“你家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阿爸可厉害了,他能帮你们家。”为了让女丫透底,他又给了个陷阱,说:“你信不信,没有我阿爸做不到的事儿,再难的事儿,他也能帮你。不信,你可以把你认为很难的事儿说给他。”

    女丫几乎是惊喜,问道:“真的?”

    旋即,她的眼睛就又黯淡下去,说:“要是人家要杀我爹娘,他也能救得了吗?关键是,他会救吗?”

    嗒嗒儿虎肯定自己的推测。

    女丫却不知道,却还想撬话,轻声问:“是不是在灵武县,你爹最大?你家威武的甲士好,他至少是个万户吧。”

    嗒嗒儿虎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明天再说吧。我让他们给你找睡觉的地方。”

    女丫咬着下嘴唇,用蝇子样大小的声音说:“你特别像我弟弟,不让我哄你睡觉么?”

    嗒嗒儿虎忍不住想到她吃撑的狼狈相,众人面前又拉又吐,顺口说:“你不让我哄你睡觉就了不起了。”接着,他又别有所指地说:“好人都觉得我和他们家某个人长得像,铁牛儿说我长得像他哥哥。我真的长得像很人吗?都说我阿爸爱漂亮的女人,那也不应该那么xiōng dì 姐妹呀。”

    女丫噗嗤声笑了,大着胆子说:“从来没有小孩这么说他爹。”

    嗒嗒儿虎说:“他的媳妇们都是这么说的。他要是揍我,得先揍他媳妇去,看哪个他敢揍。”

    将女丫安排好,嗒嗒儿虎却是不困了,咕噜爬起来,走到外头找狄黑虎,找到狄黑虎。

    狄黑虎还以为他要问他阿爸什么时候回来睡觉,就说:“你先去睡呀。打这么大的仗,你阿爸夜都不定能合得上眼。”

    嗒嗒儿虎却说:“阿虎。你有没有觉得那女丫不是她阿爸亲生的?”

    狄黑虎笑道:“是觉得有点儿怪,你管人家呢?”

    嗒嗒儿虎又说:“我为什么不能管,我觉得那女丫的父母是被今天来的那坏人给胁迫了,才不得已来陪我玩的。你能不能去帮我查查。要他是那样的个坏人,定不能放过呀。”

    狄黑虎苦笑:“李虎。你闲着没事儿只管玩,阿叔要打仗,要戍卫你阿爸,这牙猪儿他们几个也被派了出去,你阿爸身边的老人就只剩我和夺牙那懑货,那懑货是身强力壮,lì qì 我也没他大,可他nǎo dài 不好呀。你让我为个女奴去追查无关紧要的事儿,除非你说服你阿爸。”

    嗒嗒儿虎嘿然说:“你可以派别人呀。正好让别人知道,狄黑虎也已经下了道必须去干的命令,对吧。”他想下,又找到个理由:“如果那个人是坏人,你说他会不会把念头打到我阿爸身上呢?你不查查,收了人家小孩,人家把我拐跑呢?”

    狄黑虎不吃他这套,嘿然笑说:“把你拐跑?我还不信谁还能把你拐跑,除非你自己跑?”

    嗒嗒儿虎;,只好说:“狄黑虎你驴nǎo dài 。你等着吧。看看拐跑不拐跑。我阿爸打小爱离家出走你知道不知道?这到处都是兵,到处都是马,我赌气,你怎么给我阿爸jiāo dài 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

    狄黑虎连忙说:“这样吧。你这几天要能好好听话,我就问问谁负责军管县城,让他帮你调查下。”

    嗒嗒儿虎立刻跑回来,上去抱着他,在他脸颊上亲口,再飞快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