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大吏 作者:香葱豆腐

    工商代理这个行业的起源和发展，对社会的贡献和危害，杨柯比谁都清楚。

    最初是京师太子公主们倒卖批文开始，然后很快被各省衙内们借鉴，短短时间内就在全国遍地开花盛行起来。这些倒卖活动中当然也包括帮些建筑公司、工程公司办理各种资质，在这个时期，这些衙内们出面，在建设厅办理资质的话，就是句话的事儿，连什么工程师、造价师、建造师、水电工的证件都省了。

    到后来，大约是从92年左右开始，些头脑活泛的官二代们开发出了“新产品”，利用银行的钱，给些需要注册公司的人“垫资注册”，在此过程中，少部分银行甚至钱都不用动，直接就开出验资证明。至于公司注册之后的税务问题，也就是财务做账这些小业务，这些衙内们是没兴趣的。于是，慢慢就涌现出些财务代理，这些公司就是后来的普通工商代理的前身，当然，在这个时代，他们还没敢将手伸向被衙内们把持的暴利行业。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到本世纪末，这些衙内们才开始放手这个已经被冲击得不成样子的行业，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新兴行业才开始被些脑子活络的投机商人主导。

    普通人帮人办理资质当然没那么顺当，需要找到足够的建造师证、造价师证，从而演变出了个词汇“挂靠”，也就是些有证件的人将证件借过来使用，每年收取定的费用。因为建造的豆腐渣工程过，这些贪图蝇头小利的工程师中最终还是受到牵连，以至于晚节不保的人不再少数。

    另方面，普通人也没那能耐去打通银行的关系，他们所使用的垫资款为民间私人资金，对外宣传就是银行的钱不稳妥，容易被金侦查处之类的推广说辞。

    最终。这个行业成为了金侦系统主力打击的行业之。

    说起它的危害，首先就是让些根本不具备承建能力的公司拿下了各种资质如土建工程隧道桥梁上的相关资质，建设了大批豆腐渣工程，给政府、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其次，后来的垫资注册中。又有部分别有用心的商人注册了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融资公司。然后干些非法活动比如集资、帮人围标工程项目等等，另方面，不少国企老总在这些动作中获利颇丰。利用虚假出资侵吞公款等等。

    当然，事情都具备两方面，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行业对于推动社会商业化繁荣上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它帮不少正经商人注册了公司，间接推动了商品流通和市场经济的繁荣，这个群体极大，是每个城市中的主流商业群体。

    赵书记回到家的时候，杨柯还在想着这些，因为去年特大非法集资案的爆发。注定会被些脑子活络的投机者跟分钻营，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各地的融资担保、投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吃过晚饭，家人又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每周的周六和周日，小两口都会回家来住，周早上再去单位上班。这是当初搬出去之前和父母的约定。杨柯也挺珍惜这两天的时间，数时候会和老丈人讨论些时政方面的事情。

    “听揭东平说你想了个集体轮岗的点子？”

    “前段时间在组织部翻看了些以前的文件，看到中组部于前年颁布的轮岗条例，从中受到了些启发。”

    赵长德深深看了杨柯眼，这个百人轮岗的动作在政治斗争中能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当初条例颁布下来，他也是看过的，但却没当回事。获取政策文件中的有利信息作为政治斗争的“指导思想”，是个高级干部必备的基本素质，可为什么这么人都没想到，就你小子想到了？

    “爸，我刚想到个事，去年沿海那边发生的特大集资案如今已经传遍了全国，虽然这对普通民众来说是具有加深防骗意识和教导意义的宣传，但同时也会让的投机者从中受到启发。在利益面前，人性的抵抗力很低，他们会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集资方式来达成目的。”

    “……正常的集资手段，除了借口、方式之外，还需要个载体，而目前最为合适集资的载体公司，就是投融资担保行业。这个行业涉足部分金融领域，他们内部些人对于目前的金融市场、政策法规都很有研究，而这些行业旦做起非法集资来，集资速度将会超乎想象的快，在其他受害者乃至政府监管部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很可能已经卷款逃之夭夭了。”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去预防？”赵书记问道。

    “从工商局着手，对投融资公司的注册提高门槛的同时让监管部门加强监管力度，不定期对这些公司进行审查。公安系统内部成立经济侦查科，专门负责民间非法经济活动的调查……除此之外，还有建设厅的资质审批……”

    等到杨柯说完，赵书记笑着打趣道：“杨衙内不讲义气啊，这是在断朋友们的财路嘛！”

    此话出，旁边的沈云仙和赵邀也都笑了起来。对于这些官二代们倒卖批文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些的。

    杨柯笑着挠头，说道：“其实还是留了点汤的，我可以让他们转行，专门从事些小的商贸公司注册，反正这些事情不用他们动手……”杨柯说得轻松，但实际上，这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并且即便是大家都摄于淫威捏着鼻子认了，可以后遇见大笔的注册，比如投融资担保公司，怕还是会偷偷去做的。

    在赵家其乐融融地说话的时候，电话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省长武援朝打来的。

    挂掉电话，赵长德坐回了沙发，然后突然对杨柯说道：“目前正考察宾城地委书记的接替人选吧？武省长属意的是宾城地委副书记李云贵，这个同志还不错……如果考察任务交到你手中的话，下去走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让他上吧！”

    杨柯诧异地望过去，赵书记只是盯着茶几上的茶水。口中轻声解释道：“武省长连夜赶回了京城，原因没明说，应该是武老身体抱恙……”

    杨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接到考察任务的时候。杨柯心中还是苦笑起来。

    貌似自己最近跑地州跑得很勤快。从过完年到现在，就没正经在榕城呆过几天，他此时很想去问问姚恭友。你不是说让我好好休息的？好好度蜜月的？

    李云贵？昨晚和老丈人聊天，他还自对方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赵长德对其评价颇高，而最近交通厅忙着勘测做策划准备申报立项的江城到宾城的高速就是这位联合了江城、盐城的主要领导起推动的。

    除此之外，这位宾城地委副书记还致力于推动宾城旅游事业的发展，在当地口碑极佳。赵长德对其评价不低，赵书记对李云贵的评价为：深具前瞻性的干部。

    李云贵是武省长要提拔的人，此次宾城地委书记空缺，由于有武援朝的力挺。赵书记又做出了让步，在三名候选人之中，原地委行署专员邱力行和省工商局局长叶迁，都注定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想起刚才李和敏将考察任务交到他手中时候那松了口气的样子，杨柯就有些好笑，李和敏是被吓破胆了。以至于小题大做，这不明摆着这几人都是要让通过的，就是最后走程序的事情，干嘛还非得摆出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有打电话通知宾城方面上来接，杨柯让秦安开车。带了张卫东组成“考察组”，前往宾城对李云贵和邱力行进行考察。

    去宾城会途经江城、盐城，此次出行安排，杨柯是准备顺道去拜访下宁中则，上次经过江城由于时间太赶，未能过去拜访，已经显得很失礼了。这次虽然有任务在身，但他选择出发的时间很巧，下午四点出发，到达江城差不也就是晚上了。

    因为宁可的关系，杨柯每年都能见到宁中则两面，见面次数算不得，但不管是宁中则还是王倩，对杨柯仍然如同当初在榕城般亲近。

    王倩亲自跑门口来迎接杨柯，刚见面，王倩就将杨柯的手紧紧抓住，舍不得松开。

    在江城的这些年，虽然杨林和宁可经常会过来看看，但毕竟聚少离，王阿姨在这边不像老妈有小香草在身边，和些官太太们交往，说话的时候还要注意，有些话还不能说，也算不得交心，其实过得有些孤独。

    宁书记正在会客，从气度上来看，来人级别不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应该是没达到常委级别。估计正事已经谈完了，见得王倩带着杨柯进来，来人立即起身告辞，口中说道：“书记放心，这事情我会抓紧办。”

    等人走了，王倩在旁边说了句：“就李军那个混蛋儿子，连我都听过他的负面传言，要我说啊，这种人死了活该。哪像咱们小柯这么乖的……”

    杨柯嘴角抽搐起来，副处级、结婚了还被王阿姨用“乖”来形容……您就是换成“听话”两字都行啊！

    “谁死了？”寒暄完毕，杨柯顺势就问了出来，能让市委书记关注的人物，身份自然非比寻常。

    “李市长的儿子失踪了，只找到了车，人却是不见了，就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江城这么乱，他李市长手把持着公安系统，如今儿子莫名失踪，算是自食其果了……”王倩在旁边解释。

    杨柯悚然惊，那不正好是他和赵邀赶往山城的那天？而且，个市长的儿子无辜失踪，必然会牵扯出些事情来，这是常识，怕是这位市长大人屁股下干净不了。

    “哎，小柯啊，你是不知道，你叔叔刚来这边的时候，日子可不好过。这李市长吧，是江城本地人，在这边工作了几十年，这些人拉帮结伙的给你叔添堵，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柯心中有些好笑。王阿姨和老妈李梅简直就是个性子：不管你是谁，和我老公作对，就是你不对！

    宁中则在江城的情况，杨柯大致是清楚的。在刚来的时候工作上被这些本地派系掣肘得厉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凭借市委书记的身份和不俗的手腕。宁中则也渐渐掌控了江城，但也只是稍微占据上风而已，直到现在。政法系统还完全掌握在市长李军手中。刚刚出去的就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是宁中则几年来在公安系统内部的最强臂助了。

    李市长在经济上有问题！这是所有人内心里都清楚的，但没人有证据，即便是有人暗中调查过李市长大力扶持的东凰集团，却也没发现其和李市长之间存在任何经济上的往来。不查还好，查之下，这家公司干净得令人吃惊，没有做出任何行贿的举动，从来就没有过。

    “不说这些了。小柯啊，你父亲可是着急抱孙子呢……”宁中则笑着说道，和姚恭友当初的说辞如出辙。

    在杨柯和宁中则两口子说话的时候，江城中。

    “对于这道题，最重要的是分析出几个量存在原因。首先受限于绳子的拉力，开始匀加速运动。然后受限于电动机功率，开始段加速度减小的的变加速运动，最后还是由于电动机的功率有限，达到最大速度后匀速运动……”个清秀的男孩正给个容貌俏丽的女孩讲解道物理习题，但女孩的心思明显没用在习题上。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地扫过男孩认真的神情，颗蠢蠢欲动的少女芳心开始噗通乱跳。

    等到女孩离去，那清秀男孩眼中方才闪过丝不屑，微不可觉。

    “周易，帮我讲解下这道数学题吧……”又是个女孩凑了过来……

    春风吹拂着大地，路边的油菜花随风起伏，令人见之下心情立即开朗起来。春日的早晨露气很重，直到上午*点钟，路边的植物叶子上仍然还有些露水在往下滴落。

    秦安专注地开着车，副驾上坐着张卫东，后边是看了会外面金黄的美景然后闭目养神的杨处长，此时方才刚出了江城，汽车沿着柏油马路往盐城方向驶去。

    “吉嘎！”汽车突然停了下来，而且是急刹，辛亏杨柯系了安全带，不然怕是会从后座上滚下来。

    “处长，有人……有人拦车，好像生病了。”秦安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前面的女子，张卫东看了看那女人，咽着口水对杨柯说道，说话间言语有些不利索。

    车子前方，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正捂着肚子拦在车前，这女人……即便是做着西施捧心的病态动作，仍然足以颠倒众生。

    杨柯看着前方那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妖女，嘴角闪过丝笑意。

    “处长，这女的……好像生病了，要搭上她吗？”张卫东又问了句。

    杨柯不情不愿地点头，副无奈地口气回答道：“搭上吧。”

    妖女拉开后车门蹿了进来，股独有的幽香立即扑鼻而来，这久违的味道……上车之后，这女人还在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声音有些低沉，但充满了魅惑。

    前方的张卫东听着这声音，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女人扬起了那张祸水般的容颜，可怜兮兮地小声解释道：“本是前往宾城探亲，但走到这里突然肚子疼得厉害，被那杀千刀地客车司机给扔下了……”

    杨柯笑着扫了她眼，转头望向窗外。

    “怎么会有这种人，点同情心都没有！”不明所以地张卫东“愤怒”地申斥着。

    “什么样的人都有啊，有像你们这样心地善良的，自然也有缺乏同情心的。这样的人我见得可了……”妖女幽幽说道，言语间那集仙佛气息与妖媚气息于身的神态，足以魅惑世间所有男子。

    “啊，还有啊？”张卫东诧异地问道。

    “着呢，就比如我前夫，为了个管家小姐，就不要我了，和我离了婚，现在正与那官家小姐双宿双飞呢……”

    张卫东又咽了咽口水，心中叹息：这得是什么样的官家小姐才能让那男人放弃眼前这尤物啊，换他来……

    “看开点，这社会上啊，男人有很种，有的会将前途实业看得很重，但也有那么部分人是将爱情看得重的……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你定能找到好的！”

    张卫东侃侃而谈间，杨柯翻了个白眼，不理会旁边妖女在那里忽悠老实人，闭上眼睛假寐，闻着那久违的幽香，心情格外舒畅。

    “好的？说得容易，哪有这么好找的！”妖女又是阵感叹。

    “哈哈，我跟你说美女，看看你旁边这位，我们处长，全省最年轻有为的干部，风度翩翩不说，至今还单身，般的女人咱们处长可看不上眼……”

    张卫东说话间，车内其余人身躯都是阵抖动，甚至就连向开车平稳地秦安也破天荒的不平稳起来，君威在柏油马路上拐了个小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