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月 作者:沅宝猪

    赵祯吩咐将人带上来回话，那男子上来之后，倒头便拜，口呼万岁。

    赵祯望着下面之人，问道，“刚才可是你提出要与夏国苏将军比试？。”

    那人声音清朗，口齿清晰，说道，“回皇上，正是小的提出来想与苏将军比试弓马，小的身份低微，还望苏将军不吝赐教。”

    赵祯问道，“你既敢主动出来比试，可是自信这骑射功夫十分了得？”

    “回皇上，小人也不曾十分了得，仅仅是驭马水平能做到马随心意，射箭也仅能射中百步开外的蚊蝇而已，平日里到也练了些粗鄙的把式，但从未与人比试过这弓马，今日愿用己身试。”狄青慢慢说道。

    这似是谦虚的话引得底下片哄然，李元昊却是脸色不甚好看。

    赵娴忍不住低低笑道，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妙人，三言两语便让李元昊脸色微沉下来，却也了得。

    赵祯笑道，“你姓甚名谁，何处任职，将头抬起来回话吧。”

    那男子应声将头微抬，此人肤白如玉，眉眼清俊，近处望去，显俊秀异常，分明不像军中之人，若是换上身衣服，倒像是翩翩佳公子。

    他回道，“启禀皇上，小人姓狄名青，字汉臣，本在禁军拱圣营侍奉，日前颇为幸运地被选入骐骥院做了个骑御马直。”这骑御马直指的是皇家仪仗队的马兵。

    “居然是狄青。”赵娴听到这名字，心便狠狠抽了下，眼睛随即眯了起来，又仔细打量了那人好几眼。赵娴虽说前世学的不是历史，但对于大宋之中的很名人都如雷贯耳，而狄青恰恰是武将中名气颇大的位，日后这狄青将会威震西夏，成为大宋不可得的员大将。

    原来狄青的起步源于这里，想到自己能亲眼见证，狄青从小兵成长为大宋的名将，赵娴倒是有点坐不住了，巴不得这比试快快到来。刚才还怕官家派出的人赢不了苏奴儿而起的担忧之心，此时早已甩到九霄云外了。

    赵祯吩咐牵上几匹好马任由狄青挑选。狄青却是摇摇头，回道，“皇上，无需换马，小的就骑平日里的那匹马便好。”

    赵祯微笑点头说道，“也罢，你尽力而为，无需逞强，点到为止即可，切莫伤了苏将军。”

    这边李元昊却是暗自嘲笑赵祯，派了个不知底细的小白脸，居然还吩咐不要伤了苏奴儿，这马上射箭无法控制轻重，到时还不知那黄毛小子如何哭着下马，屁滚尿流的认输。

    此时两人皆换好甲胄，双方骑在马上，隔着百步之远遥遥相对，但听“哐”的声锣声响起，两人便催马动起来，同时周围擂起了战鼓，“咚咚”之声仿若为二人鼓劲。

    狄青听到鼓声后，未带马朝苏奴儿奔去，却是将马头个反转，朝反向驰去。下面西夏人却是哄堂大笑，直笑的大宋兵将脸色铁青，心中暗骂这狄青孬种。

    辽国耶律宗政坐在那里却是皱眉沉思，片刻后方点点头。

    苏奴儿身在马上，仅以两腿控马，左手挽弓，右手从箭袋内顺手摸出三支去了镞的箭，搭在强弓的弝上，目如流电。而他胯下也是匹骏马，跑起来势如追风，转眼飞驰而来。只见苏奴儿满开弓，紧放箭，三支箭如流星般射向狄青。

    苏奴儿这开头便射出三支箭，想是上来便镇住狄青，好让他心生胆怯。

    狄青催马反向往前跑，听到这三支箭破风而来的声音，头也未回，反手便抄。

    下面看比试的众人此时也算看出来了，这苏奴儿控马姿势以及三箭同发的水平，分明jiù shì 骑射高手，皆暗道，“这小白脸真是找死，敢空手去接三支势如破竹的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狄青的手看上去洁白修长，众人正为这手即将被毁掉而可惜时，那三支箭却被神奇地握在了狄青手中，他反手便将这三支箭装入箭袋，jì xù 朝前驰去，苏奴儿忙催马紧紧跟上。

    狄青胯下之马也只是比普通马强了点点，和苏奴儿那匹上过战场，神骏无比的西北马无法相比。也就眨眼间，苏奴儿便追上了狄青。

    狄青勒马停住，对着苏奴儿闪电般的拉弓，苏奴儿料不到他有此动作，忙停马侧身，只听声弓弦响，却未见任何箭射出，苏奴儿方知狄青只是拉空弦，待坐稳身子时，那边狄青声轻笑，将马朝边上带，钻进了片树林之中。

    苏奴儿不知这小子又使什么诡计，可是如今形势却是不得不追了，他微愣下，也带马跑进了林内。

    林间树木茂密，只得条小路穿行其中。只要进了这里，无论是良马抑或弱马，都无法跑快。眼见狄青坐于马上，笑意晏晏地在前面等他，苏奴儿又摸出支箭，搭上弓对准了狄青。只听“咻”声，那支箭已朝着狄青胸口射来。

    狄青哂然笑，也随手拽出支箭，随便搭在弓上那么拉，那支箭便和苏奴儿射出的箭撞在了起，“啪嗒”声中，两只箭双双跌落林中，而这时苏奴儿的第二支箭也已射到。

    狄青提气个纵身，伸手拽住身边大树的根树桠，荡了起来，那第二支箭便擦着狄青的鞋底飞向了远处，狄青又松手落回了马背。

    看到自己射出两箭都未能奈何到狄青，苏奴儿咬牙，又摸出了三只箭，飞速搭在弓上，同时瞄准了三个地方，个用力拉开了弓，他这次倒要看看，狄青再如何躲避。

    苏奴儿的这三支箭分三路射向狄青，上路瞄准了狄青的面门，中路对准了狄青所骑之马的眼睛，而下路却是对准了那马腿，弓弦响后，这三支箭又快又狠地朝狄青射了过来。

    看到这三支箭，狄青知道苏奴儿已然动了真气，必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来duì fù 他。他收敛了笑容，左手轻按马头，个侧身横扫，整个人犹如挂在马头上的旌旗，便避开了面门上那支箭；右手握，便将中路对准马眼的箭握住了；同时双脚如把剪刀，绞住了下路对着马腿的那支箭。

    他将中、下路射来的两支箭随手装进了箭袋，又看了看上路那支飞走的箭，似是可惜地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唉，居然落空了。”

    苏奴儿眼见狄青这手漂亮的接箭招式，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狄青本正经地对苏奴儿说，“苏将军，你尚余两支箭，可要省着点用了。咱们前面见。”说完拍马头，“得得”声中，那马已开始朝着林外跑去。

    苏奴儿来前已看过玉津园园内图，记忆中再往前跑就会有条河了，不知这狄青又要搞什么，不由拍马追去。

    不时出得林中，果然条河横亘前方，这条惠民河流经汴梁城，又穿玉津园而过，河道颇深，此时河上结了层薄冰，在冬日下泛出银色的光芒。

    河边马人，马是枣红色马，人穿着普通士兵甲胄，迎着阳光立于岸边，本是极其普通的装扮，却被此人衬得如此生机勃勃。

    苏奴儿勒马定，微眯双眼望着狄青，缓缓说道，“未曾想到小小骑御马直居然如此厉害，大宋果真藏龙卧虎，在下佩服。”

    狄青此时脸正色，说道，“我三番四次躲你之箭，我知你必认为我借地势，不敢与你正面对战，认为我手段不甚光明，胜之也不武。但所谓兵道，诡也；又谓之，兵不厌诈，可若在战场，又有谁会伸着脖子等你来射呢？”

    说完他将箭袋抖，抓出把箭来，伸臂遥指苏奴儿，说道，“我手内有十四支箭，而你尚余两支箭，现今我便用两支对你两支，你我两箭定输赢如何？”说完取出两支箭，将另外十二支仔细保存于箭袋中。

    苏奴儿hā hā大笑，“好，如此我们便两箭定输赢，看你如何让我心服口服？”说完抖马缰，驱马来到岸边距离狄青百步之地，和他遥遥相对。

    两人同时将两箭搭于弓上，缓缓抬起了臂膀，皆zhǔn bèi 舍矢如破，两箭中的。两人将弓拉满，静静指向对方，蓄势待发。

    此时河内发出了“哗啦”声，人破冰而出，这人穿着身水靠，手脚并用爬到岸上，直后抖了抖身上的水，正待长舒口气，却发现对面有人持弓将箭正指着自己的方向，不由呆愣了下后，方醒觉过来，忙高呼，“不要射我！”

    眼见水中之人在自己和狄青两人之间，苏奴儿的弓不自觉往下移了半分，待听得那人呼声后，两箭已同时射出，无法收回了。他跟随李元昊在战场上征战过，那种自保的本能，使得他选择了最利于自己的方式放箭，箭射向狄青，箭却射向了那水中出来的人。苏奴儿的两支箭用足了lì qì ，他不信狄青还能接住。

    狄青望向苏奴儿那支射向大叫之人的箭，他不由眯起眼睛，凌厉的眼神闪而过，手微动，也将弓往下移了半分，两箭却是先后射了出去。

    “啊……”地声凄厉地惨叫，冲破了树林，传进了众宴射之人的耳朵，众人却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