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45章 多事之日

      宋时风月 作者:沅宝猪

    皇宫大内的延和殿坐南向北,俗称‘倒座殿’,是为章献太后刘娥垂帘参决朝政之殿。而今日的延和殿常朝也热闹异常,却不是因为元日将至,而是因为太后过寿事。

    因太后寿诞‘长宁节’将至,即有太后近臣提出为太后上尊号事,隔着层珠帘,太后笑眯眯地望着坐于殿上的官家赵祯。

    作为抚养官家长大已有十九年的太后刘娥,对于官家的仁孝还是非常满意的,赵祯早已答应为她上尊号。“应天齐圣显功崇德慈仁保寿皇太后”,这尊号她已等待数年,如今的她即将年满六十,也终于等来了这天。

    “太后垂帘处理政务至今,号令有度,赏罚分明,已至朝政清明;是尽心尽力,乃有如今大宋盛世景象,臣以为太后上尊号仪式可置于天安殿内。”三司使程琳奏道。程琳曾献《武后临朝图》给刘娥,后虽被她掷于地上,以不做有负祖宗之事jù jué ,但之后程琳却得到太后的赏识。

    “臣以为不可,天安殿乃先帝至今帝王大典之处,非帝王之事不能用也,太后虽然有功于社稷,但以太后之称入帝王之殿,实乃不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王曾忙出列制止。

    “臣附议”、“臣附议”,参知政事鲁宗道,枢密使曹利用也出列同意王曾之言。

    朝堂之内三大重臣致制止,当时就让其余臣等噤声了。

    刘娥见此,脸色寒,心内想到,“这几个顽固,处处与己作对,当初若不是;之下用此三人,又怎会给自己设了这等绊脚石,自己迟早要处置了他们。”

    赵祯面上并不动色,缓缓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今有事与众卿商议,太后寿诞之日,朕欲率众卿在会庆殿为太后上寿,并行跪拜之礼,以尽孝道,诸卿以为如何?”

    刘娥望向赵祯,心中颇感yì ;。

    “官家不可,臣以为,为人子者,要尽孝道应于后宫之中,率诸亲王皇族至太后前,行家人之礼,若是扯上文武百官,岂非乱了后世之体统?”从殿末传来声响亮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却原来是秘阁校理范仲淹。

    “小小官职,有何身份置喙此事。”太后近臣鄙夷道,四周随即传来嗤笑之声。

    范仲淹也未辩解,仍挺胸大声说道,“如今太后辅政,官家虽有南面之位,却无北面之仪,如此以往,即开后世弱人主以强母后之渐,臣请太后还政于官家,退居深宫”。

    此言出,众议纷纷,如此胆大妄言敢当众得罪太后之人,众人是既惊讶又佩服。

    御史中丞晏殊此刻脸色已是铁青,他熟知太后手段,这范仲淹今日说出此话,可算是越职言事,离被贬也不远了。连他zhè gè 举荐人难免也会受到牵累。

    坐在上位的赵祯玩味地望着范仲淹,暗道,“秘阁校理,官职不大,又何来底气说出此言?此人若不是大忠之人,便是那太会审时度势,深谋远虑之辈。今日此言算是表忠心吗?”

    帘后的刘娥也眯眼看向文臣队伍后端的那人,四十岁不到,看上去坚毅、端正,她心内冷哼了声,“范仲淹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莫不是背后有人授意?如今官家将届弱冠,想来已不甘受制于自己也是有的。”

    “太后护朕至今,为国事尽心尽力,盛德乃止于。而今太后六十寿诞将至,朕以为此长宁节应百官赐衣,天下赐宴,仪礼皆如乾元节。”赵祯语方毕,大殿之上众臣愕然,长宁节规格比照皇帝的生辰乾元节,官家也太过仁孝了。

    “官家……”王曾等人正欲上前劝止,被官家按掌制止。

    “众卿不必再进言,朕意已决,太后当得起此仪礼,长宁节之日,朕自当率诸卿为太后上寿。上寿事之仪式,由王相安排。”赵祯望着殿下诸臣不同表情,微笑说道。

    “官家春秋已盛,吾自当撤帘还政于官家,众卿忠君之心,吾与官家皆能省的,望众卿jì xù 以此心行忠君报国之事。”帘后传来悠悠话语,正是太后刘娥的声音。

    摄于太后长期的淫威,众大臣也只能说上句,“太后圣明。”

    因太后寿诞引发的场撤帘还政之事,方缓缓落下帷幕,太后所云还政于官家,谁又知是何时能付诸实施?诸人皆知此乃太后安抚之言,可又有谁敢质疑?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旦落幕,不知接下来又有少官员会宦海浮沉。而对于汴梁城的bǎi xìng 来说,只要不关乎他们的吃喝拉撒,谁又会管太后尊号如何,寿诞有谁上寿;太后垂帘听政也好,撤帘还政也罢,谁又会去注意这些,无非是为茶余饭后添点谈资而已,或许还不如打听邻家,谁与谁又有风流勾当有兴趣。

    腊月二十八,普通bǎi xìng 家已然开始‘蒸馍炸圪塔、贴花花’,做着过年的zhǔn bèi 。内城大相国寺带,店铺小贩竟售锦装新历、各种大小门神、桃符钟馗、狻猊虎头及金彩缕花、春帖幡胜之类的,人头攒动,到处派过节景象。

    午时正,外城西面固子门迎来了队驼队,三十人带着十匹骆驼并十几匹马,每匹骆驼皆驮着重重的货物,十几匹马却是有拉人的也有拉货的,这队人显得异常扎眼。

    守门的兵卫立刻打起精神,手遮额头打眼望去,却是队胡商,带头骑马上的是位二十岁肤白俊美的男子。未待那驼队走近,他已让身边的人去唤了他们的队正过来。

    那青年男子方到城门口,便从马上跳将下来,对面立刻传来个声音,“康十郎,这回出门有三个月了吧,可是又满载而归?”正是那个矮矮胖胖的队正冲他笑道。

    康十郎忙拱手说道,“谢李队正关照,此次从西域运来的仍是香药、香料若干,并些小玩意。”说完请那队正查验。

    那队正随便翻看了下,笑说,“康家货物还能不放心?”

    康十郎随手塞了样东西给队正,说道,“给xiōng dì 们喝酒,切莫推辞。”

    队正便半推半就地将那荷包塞进怀里,便挥手放行。

    那队人并货物又开始行进,直进了内城潘楼街界身巷的“康宅”。

    说起这康姓,乃是“昭武九姓”中的大姓,康家据说祖上是康国的王室后裔,后来搬至这汴梁,上百年的积累下来,这康家的店铺已遍布大宋、辽和西夏。如今康家已俨然是胡商的行首了。

    这康十郎却是康家的第十个儿子,胡人善经商,家中男子皆是打小便学习如何经商,故而这这十郎虽只二十岁,却已经来去西域次。

    康十郎将这些货物交给管家安排后,便带着商队里的的十几位侍卫进了后院厅内。进的厅内,他忙将那仿若侍卫的头领引到上座,拱手说道,“可汗见谅,路来让您受委屈了。”

    那头领中等身材,也是身胡人打扮,耸鼻深目,蓬胡须挡住了大半边脸,身材颇为壮实。他摆摆手说道,“十郎客气了,如今家国已亡,还谈什么可汗,这路若无十郎打点,我等怕早被那李元昊的人抓住了,倒是要谢十郎才是。”

    “当年我康家在回鹘时,得可汗帮衬,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这路也只是举手之劳,可汗不必挂怀。”康十郎边说边吩咐下人去zhǔn bèi 热汤热饭好给这可汗洗尘。

    “路上可汗提到之事,待家父家兄回来后,再行商量,必想法助可汗见到皇上。”康十郎见他若有所思,知他心里想着那事,忙开口ān wèi 道。

    “如此,我便在这里谢十郎之助,若他日复国有望,必重谢康家。”这可汗可不正是回鹘可汗夜落隔?

    回鹘被西夏李元昊灭后,李元昊直在追踪这夜落隔,而夜落隔辗转逃亡,在只剩下十几名侍卫后,于康州好运地遇见了康十郎,他们于是装成这康家商队的护卫,路倒也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汴梁。

    夜落隔心心念念的便是复国,如今到了这汴梁,却对于怎样能见到大宋皇帝而发愁,只得求助于这康家,指望靠着康家的财势帮他见到当今圣上。

    不说这大宋皇上岂是想见便见的,单是见到大宋皇帝之后,他也并无把握大宋能否助他复国,还有爱女夜利亚不知是否已来到汴梁,切的切只能化作声深深的叹息,夜落隔只觉前路片渺茫,他不由苦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