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月 作者:沅宝猪

    大宋天圣六年冬，杭州。

    飘飘洒洒的雪从中午下到傍晚直未见停，时至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六瓣形的雪花，在空中纠结着落下，形成了极美的副写意画。

    街头巷尾嘻笑玩耍的小孩被大人叫huí qù 吃饭，冬季的寒冷让男人们愿意窝在暖炉边磕着瓜子沏壶茶取暖，白天的喧闹已经趋于宁静，夜幕降临的街道上只听得沙沙的雪花飘在地上，偶尔有行人走过时发出的咯吱声。

    此时官巷口的鲍记饺子铺热闹非凡。

    “瞧这雪，不知道啥时候才停，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又有好收成了”。个吃客望着外面感叹地说道。

    “老二，听说了没，今儿个西湖可有大事了，热闹着呢。”另吃客故作神秘却又刻意抬高嗓音说到。

    “你可是说的今晚‘四季坊’和‘忆江南’的姑娘们的bǐ sài 啊”。和他桌正吃的热火朝天的家伙边吃边擦汗，又扬声喊道“鲍姑娘，再来四两山药鸡肉饺子”。

    边上桌立刻凑过来两人，“二哥，快给咱说说”。

    “去去，没看我正吃着呢，要不你们帮我结帐？”被唤做二哥的乜斜着眼睛看看边上的人。

    “二哥说笑了，小弟们巴不得给您结帐呢，平时那不是您不给咱们机会，是不是哥几个？”几个人满脸笑容极力讨好的样子。

    “算了算了，这点小钱让你们请，便宜你们几个臭小子了，改天请二哥我上馆子吃。”

    被称作二哥的人身衙门官差打扮，此刻副吃饱喝足的mó yàng ：“告诉你们，今儿早上到衙门，上头就给安排任务了，说是晚上丰豫门靠近西湖带要严加警戒，然后悄悄问，才知今晚上是城内‘四季坊’的姑娘们和新来乍到的画舫“忆江南”比拼才艺，晚上可能有官爷来，要打起二万分精神，省得宵小做出那大煞风景的事情。”

    “二哥，那号称‘忆江南’的画舫是才来没几天的罢，到就挑战咱城中最大的瓦舍众安桥的‘四季坊’，必是有所依仗！小弟听说‘忆江南’里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个矮胖子兴奋的说道。

    “你少他妈的流口水了，你又没见过‘忆江南’里的姑娘，你知道个屁。咱杭州‘四季坊’的姑娘可是才貌双全，个赛个。你可知‘四季坊’背后有个厉害的主儿撑着呢”。他边上的瘦高个不屑的反驳他。

    “我……我是没看到，可有人看到过，我嫂子他弟媳的叔伯的侄子次送菜过去，偶尔见到她们画舫的姑娘露了面，当时便惊为天人，这事儿好人都知道。如今西湖附近的船家谁不羡慕我那亲戚？送菜这等好差事，现今是抢都抢不到。”矮胖子急于扳回局面，着急便有些结巴。

    见周围人皆停住筷子竖着耳朵听他在说，他不禁又有些得意了，jì xù 卖弄道：“关于‘忆江南’的姑娘，听说她们背后的主子那才真是了不得，他们的姑娘那皆是精挑细选出来，来自不同族别，且从小培养的，‘四季坊’的姑娘们能比吗？‘忆江南’此次jiù shì 以咱们杭州城做头，打响名头来的。”

    瘦高个被压头，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矮胖子看着心里直乐。

    “好了好了，咱吃也吃好了，说也说够了，二哥我现在要去巡夜了，你们慢聊”边上被称作二哥的人不耐烦再听这些，他推开了碗，扬声又叫道：“鲍姑娘，老规矩，记账！”说完便直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褶皱，推开门走入那雪地中。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渐渐小了，酉时刚过了半，西湖边就开始热闹起来。

    湖中央停着艘很大的画舫，足有五丈高，桅杆上高高的挂着大大小小十几盏宫灯，其中三盏分外明亮也分外大，分别映着个字，溜下来正好是三个漂亮的大字“忆江南”，在雪中静静的亮着，仿佛阅尽繁华而不为所动。

    画舫的外表很普通，沉稳地停在湖中，可是那普通的外表又隐隐透出几许不平凡，内在仿佛有很旖旎急待散发出来。

    看似普通的船约40余丈长，却是以轮子和橹作为驱动的工具，再仔细看，轮子居然不是普通的木轮子，是种没见过的材料做成的。

    在本朝造船业并不发达的情况下，以这两个同时为驱动的船基本没有，何况轮子的材料在当时是见不到的，让人好奇之下却也暗暗吃惊，不由要揣摩起画舫的主人来了。

    远处湖上及岸边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却原来是有大大小小的船开始靠向这座画舫，此时寂静的湖开始响起喧闹的声音。

    而船上的人此刻也各就各位，有序地忙碌了起来，迎客的小厮分别走到了甲板上zhǔn bèi 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宾。

    第艘船慢慢靠过来，几条浮板立时搭了过来。这时候响起了小厮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请问贵客是来自哪里，可有请贴？”

    “殷记绸缎，殷仁。”年轻的声音中隐隐透着沉稳、干练。

    来者正是杭州城殷记绸缎庄的二少东殷仁，‘殷记绸缎’作为杭州城中最大的绸缎庄，乃至江南带最大的绸缎世家，他们卖的绸缎上至王室，下至普通bǎi xìng 都莫不喜爱，达官贵人是以穿‘殷记绸缎’做的衣服为荣。

    在大宋各地皆有有宝号‘殷记绸缎’，又是宫中专业绸缎供应商之，即所谓的“官绸”。是以殷家虽不能说富可敌国，却也算家财万贯。

    而殷记在杭州的经营基本都是由这位殷家二少东掌管，可以说zhè gè 殷仁在殷家是个实权派人物。

    “殷二少到，里面请～～”小厮前面引路至船舱门口，便交由里面的侍女安排就座。另小厮却指挥着殷家来船在指定地方浮靠。所有的安排都井然有序，看到这些，殷二少不由面露赞赏之色。

    冬季的杭州有着南方独有的阴冷，而画舫停泊在湖面上，到了夜里，寒风掠过，是让人冷到了骨头里，寒意yī zhèn 阵的袭来。

    而幸好此时殷仁走进了船舱，yī zhèn 扑面而来的温暖，让人如沐春风，寒意顿消。他忍不住仔细打量这船舱里的布置：高三层的船舱，当中个很大的厅，约莫能容纳五六十人，厅边是楼直达三楼的楼梯，呈半包围状盘旋上去。

    而厅中央的顶便是整个画舫的中顶，类似大大的穹顶，让大厅显得得宽敞而不压抑。上楼的楼梯为旋转楼梯，每层楼皆有房间，房间外面又是长长的走廊，从二层三层的走廊上往下望，眼便可以望见大厅。

    大厅的顶部挂着亮晶晶的灯，居然是罕见的琉璃灯，而四周也皆挂着类似的大大小小的灯照得船舱分外明亮，整个船舱里不知点的是什么香，wèi dào 极其好闻，四处寻找却未见香的踪迹。厅内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踩上去柔软而舒适。

    再看外面的小厮，个个清秀有礼，极为伶俐；而侍女也大方得体，容貌佼好，下人尚且如此，那里面的姑娘不知道怎生mó yàng 了，想到此，殷二少越发对画舫以及其主人充满了好奇。

    楼大厅的边上，排着七八个房间，估摸着是贵客休息室，殷二少也被引进了其中间休息室。

    再看zhè gè 休息室，简洁舒适，靠门左手边安放着几和两把椅子，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几上放着些杂书；

    靠门右手边的墙上却是挂着幅奇怪的画，不似普通的水墨画，而是用鲜艳的颜色画出来的。

    另外靠窗的面安放着个卧榻，上面也放着厚厚的垫子，可以稍事休息，卧榻边上又有几，几上点着个小小的灯，灯下点着蜡烛，而上面却放着个小托盘，里面有水，水上还漂着层油，不知是什么东西，好闻的香味jiù shì 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观隅可知全部，整个画舫居然都是些未见过的奇巧东西。喝着侍女送来的茶，殷二少却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