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第51部分阅读
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一次展现真心的笑容。
而她的笑,晃了慕容长天的眼睛,以及,心灵,令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说什么,手足无措起来。
“你……还好吗?”憋了半天,只说出这四个字。
慕容长天温文地笑着,一室暖意。
石中玉对慕容长天有雏鸟心理,慕容长天对她何尝不是?不过她对他是朋友,是亲切的那个人。而他对她却怀有绮念,是少年人第一次动心的姑娘,初恋的情人,那个亲爱的人。
亲切与亲爱,一字之差,毫厘之间,却天壤之别。
而且,慕容长天年纪虽然最小,是真正的少年,却不像他的七叔爱得肆意霸道,也不像他的三叔爱得稳重大方,他从小被两个女人压制着真正的个性,始终顾虑多多。他的爱,不动声色、克制理智,而且深埋心里,有点点苦涩无奈。是那种要用的一生的时间才会证明的,是那种,我爱你,却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的爱情。
“殿下看到了,不怎么好。”石中玉叹了口气,“不过能看到殿下,我真的很高兴哪。”
“你乖乖的就不会有事。”慕容长天正色道,“皇祖父和七叔之间的情形很奇怪,他们都不会主动触及对方的底限。只是,你要提防别让我母妃认出来。皇祖母和七叔之间有解不开的心结,若被发现……”
“我会小心的。可是皇上非要我经常来看皇后,碰到太子妃的情况会很多。”石中玉发愁。
“其实也有好处。”慕容长天道,“若你在皇观中,身边有潭公公在,有皇祖父在,我没办法和你说话。有些消息,也不能互通。至多,以后母妃出现的时候,我想办法提前告诉你。”
石中玉一想也是,心情就愉快多了。
慕容长天又细细问起石中玉离京后的经历,石中玉既然真心信任他,自然也没有什么隐瞒的,除了和三七(慕容三,楚同学和慕容七,恪同学的简称)的感情纠葛,别的都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也不知我哥怎么样了?”说着,石中玉又叹了口气。
熙海那边的事,说不揪心是假的。但她被困在宫里,无能为力。但想来,三七都离开了熙海,哥哥就一定知道自己暂时不会出现大问题,可能会按兵不动。
“我去帮你打听熙海的事。”慕容长天说,“放心吧,我有自己的力量,不会让母妃或者皇祖母觉察到。不过,我只是打听情况,却不能透露你的消息给你哥哥。我想帮助你,但不能背叛皇祖父。”
可怜的孩子。
石中玉温柔地看着慕容长天,差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虽然她这新身份的年纪比慕容长天小,但在现代时,好歹算是怪阿姨了。
“我已经很感激殿下了。”石中玉很诚恳,随即又有点纠结地说,“但是,我还想请殿下帮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你尽管说。”慕容长天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温柔敦厚的微笑,“为了你的一饭之恩,一宿之情,我也要办到。”
石中玉听他说这些,也想起两人一起烤红薯、一起露营的往事,感觉特别温馨,“那些小事,殿下不必记在心上。我的请求也请殿下考量自身情况,不要太为难。”
“是关于我七叔?”慕容长天微微苦笑,“我听说七叔已经班师回京,大约三五日就回到太府都了。他行军很快……只怕是知道了你在宫里。你,是想让我捎话吗?”
“我想让殿下对裕王殿下说:我活得很好,叫他别莽撞。或者,我可以写封信……”
“好,我帮你。”慕容长天打断石中玉,“这样不算泄露了皇祖父的秘密,因为七叔是知情的。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他你就在皇观中。”
“殿下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不会让殿下太难做。”石中玉一喜,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她最怕慕容恪不管不顾,这样她的安危暂时不提,他也会受到牵连。皇上一直容忍,甚至纵容着慕容恪各种任性妄为的事,但终究有一天,这些容忍会在积压下爆发。她感觉,慕容恪还远远没有准备好,这时候还是应该保持一团和气,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因为就在书房,石中玉直接到书桌前,拿了笔纸,写了几个字,也没封信封,就手折成纸鹤的模样,递给了慕容长天。
慕容长天看石中玉这么信任他,只觉得自己那悄悄的喜欢很值得,心下妥帖,犹豫了片刻道,“小玉,倘若皇祖母和母妃以后发现了你的秘密,为难于你,你自可以反抗,但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容忍些。”
“我知道,殿下。”石中玉点头,“但是,我不觉得我有机会对付他们,殿下多虑了。”她们是谁?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她们不找她麻烦就要念佛了,她还敢去招惹?
“世事多变。”也不知怎么,年轻的慕容长天的心里,晃过沧桑的感觉。其实,他是觉得他那七叔是惹不得的。而七叔那么在意小玉,定受不了她有一点委屈。
“你也许不知道,除了朝中老臣,很多人都不知道。皇祖母,其实才是皇祖父的正室,结发之妻。”咬了咬牙,慕容长天脱口而出。
“啊?”石中玉吓了一跳,头一回听到这种皇家秘闻。
可这样一算,慕容恪就不是唯一的嫡子了,老皇上纠结个什么劲儿?这位夏氏皇后又折腾个什么劲儿?世人又为什么以为陈氏丽华,慕容恪的母亲是元后呢?
以她往常的行事,别人要她听,她都不愿意听这些,可事关慕容恪,她却非听不可。
“皇祖父和皇祖母是青梅竹马,后来又以皇子的身份,娶了夏氏大族领支的嫡女夏如是为妻。”慕容长天朝正殿的方向弯了下身子,为提到皇后的闺名不敬而请罪,“我父亲,其实也是真正的嫡子。不过后来,皇祖父为了争夺皇位,贬嫡为庶,然后迎娶了陈元后。”
“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陈元后的父族是北元都大族,当时皇上争位时本是势力最弱的一支,但最后却拿下了龙位,陈氏一族功不可没。夏氏一族虽然也出力不少,但据说陈氏掌握着一个秘密,对皇祖父的最后登位,起到了关键作用。皇祖母被贬为妾,后来又失了皇后之尊,自己的嫡长子,成了庶长子,心中的羞恼到现在也没有平息。所以皇祖父时时会容忍皇祖母,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这种事,身为皇太孙,也知道个大概,其中的细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而对于石中玉而言,没有比听到这个更震惊的了。没想到,皇上比叶仲普更无耻。
为了皇位,他辜负了前一个女人。得到了皇位,又对不起后一个女人。而当他的前一个女人伤害后一个女人、那个对他的登位立下大功的女人时,他很可能完全置身事外,放任事情发展,所以慕容恪才如此恨他。元后多年无子,之后突然身死,陈氏一族没落到再无人提及,慕容恪被惯以妖孽之名,自暴自弃的做反派到现在,夏皇后免不了干系。
但始作俑者,又是谁呢?
或者,他是借皇后之手为他铲除一切障碍。因为他这样冷酷无情到过分的人,怎么会因为愧疚之情而宽待皇后呢?
“今天告诉你这皇家秘辛,相信你不会说出去,其实我是想对你说:皇祖母也好,母妃也好,甚至我与七叔和三叔,都是这皇宫,这朝廷的牺牲品,没有人可以选择的。”慕容长天苦笑,才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上,竟然有老人的悲凉。
“其实,是可以选择的。”石中玉心中不忍,握住慕容长天的手,坚定地说,“人活着就是选择,永远会有机会,你不要悲观。我相信,你和裕王殿下的未来,一定不一样。”
慕容长天望着石中玉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阴暗的心底照进一缕阳光。就喜欢她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似乎所有大事最终都能解决,让人也生出些希望来。
“还有,我……就要成亲了。”他又说,突然间又有些落寞。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生不娶,就由心中那份真,对待她的那份真,且不需要回报。
可是,身为皇太孙,他有义务。
“啊。真的吗?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石中玉倒是真心为慕容长天高兴。
二十多岁了,对于一位皇太孙来说,立妃确实太晚了。
“一等勇毅公甘铎甘老公爷的孙女。”慕容长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羞涩。
哦,甘绍廉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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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的打赏。
今天是光棍节,身为光棍的我,却要独自一人去出差,可能要好多天,桑心哪。希望读者中的光棍们,尽快脱光吧
谢谢。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慕容恪接到那封折成纸鹤的信,是在进入太府都的城门外。
按照惯例,皇上会亲自迎接凯旋的裕王殿下,在群臣面前表演自己对这个儿子的钟爱。然后,这些消息会流传到民间。百姓们会不胜唏嘘,摇头叹息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多么任性不听话的儿子,爹娘还是爱的。至于裕王殿下多年保护北缰的功绩,很多人习以为常,早就忘记感激。
不过今次,因为皇上还在皇观中以浩一真人的身份清修,所以派了皇太孙出城相迎裕王殿下及其北军。这行为也强烈的传达出了一种信号:太孙监国,将来就是铁定的新皇。
慕容长天在接近慕容恪的时候,拉住了慕容恪的手,说:七皇叔辛苦。其亲近之意明显。
慕容恪愣了一下,随即就把手缩进了袖子中,死死捏着慕容长天悄悄递过来的东西。
他们两个,一个是战绩彪炳的亲王,一个是堂堂皇储殿下,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单独相处或者私下见面,只能以这种方式交流,加上彼此了然的眼神,一切就尽在不言。
这是不是皇家的悲哀,慕容恪不想评论,但他却深知,因为已故的太子殿下,他和长天都对对方没有恶意,可却一定要表现出恶意来,很多人才能舒服安稳,不然就会被怀疑有什么阴谋。用小玉的话来说:实在太变态了。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纸鹤已经皱成一团。
本能的,慕容恪知道那是有关小玉的消息,所以手有些发抖,因为生怕把纸撕破了,好不容易展下,却发现只有短短两行字。
第一行:很好,勿念,小心。
第二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认识小玉的字,因而心就像瞬间感受到了四季变化,一会儿温暖、一会儿热辣、一会儿萧瑟,一会儿又寒冷彻骨。
小玉这是怕他莽撞,结果牵连到自身哪。可小玉不明白,事关她的安危,他不敢有丝毫的冲动与焦急,虽然他确实焦急得很。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他想了个通透,很明白皇上这样做的意思。小玉是他的把柄,以前皇后可以利用,来了一出火烧宝和轩,皇上为什么不可以?况且,其中还牵扯进了三哥。他那个父皇,最忍受不了事情失去控制。三哥于父皇而言是最忠诚的棋子,如今却受了别的影响,父皇怎么能无动于衷?
但是,父皇暂时不会杀小玉,因为怕他会发疯。
他跟自己保证,如果小玉出事,他会的而他发了疯,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天下?没有尝过权利的滋味,或者沉溺于权利滋味的人,或者还有喜欢改变天下的人才喜欢。他?哼,从来不稀罕,他自私冷酷,只在意自己的心。
而过了快三十年,他找到了他的心。
“长天,本王会念着你这份情。”他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如果说太子的命是抵掉了他的母后,长天的命就是抵掉小玉的,不管将来如何,他会保长天平安。
第二天,他就进宫找人了。
父皇也好,其他人也好,一定以为他会费尽心机在皇宫中安插人手。那些人可也太小看了他,他即不需要揣摸上意,又没有阴暗心理,何必那么做?可现在他很后悔,因为宫中没有他自己的人,找小玉就很不方便。
这个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林总总的人加起来也有上千。若父皇有心在其中藏匿一个姑娘家,找起来真如大海捞针一样。这从小玉给他的信写得那样匆忙就看得出来,她不得自由,而他也不会去找长天打听,问小玉到底关在哪里。长天不会说的,他又何必浪费时间。
不过一连半个多月过去了 ,他踏遍皇宫也没找到一丝线索,就再难镇定下来。每天脾气暴躁到整个裕王府都战战兢兢,生怕他一怒攻心,大家都得丢命。
“殿下,关于军务……”都不敢说话,孙福珩只得硬着头皮来。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必须要处理了。
“丢着别管。”哪想到,慕容恪却这样回答,而且语气不善。
孙福珩缩了缩脖子,想告退,却想起一件事,“殿下,夏公公在院外候着,要属下转告殿下一句话:虽说皇上在清修,但殿下身为人子,还是要去请安的。”
“皇上没召见我,是给本王下马威。本王又何必……”慕容恪冷哼了声后,却突然心头一凛。夏老此言,话中有话啊。
确实,皇宫中他都翻遍了,唯独没有去过皇观。这么浅显的事情,为什么他看不见?是一叶障目,还是事关小玉,他的智力就降低了?
“转告夏公公,多谢。”慕容恪吩咐了一声,立即就冲出房间,也不管现在天色已晚,他不应该这么随意进宫去面圣。
而当他硬闯禁宫,直入皇观时,却发现皇后也在。
“皇上,您要宠老七也有个限度。”皇后气愤地说,“他从北地回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功绩,身为武臣,保家卫国不是应该的吗?再者,他的封地北元都紧邻北魏,皇上不着紧着战事,他自己也得顾虑封地里的属民。可他倒好,长天去迎接,他连个笑脸也没有,急匆匆回了自个儿的王府,之后满宫乱转,却没有拜见皇上。臣妾好歹也算是他的母亲,他也没来问候一声。臣妾也不求别的,这点皇家礼仪总要顾忌吧。可皇上看他,这像话吗?”
“老七从来就是个不守礼法的性子,你何必强求于他?”皇上很宽容地笑笑,“他这是和朕赌气呢,去年朕给他赐的婚,他不满意,跟朕闹脾气而已。”
“金王妃的家世、相貌、品格都是上佳,真不明白他到底要什么女人。”皇后冷哼,“都是皇上不好,当初要听臣妾一言,把金敬仕的女儿指给长天,皇上现在连重孙都有了。这样还害了人家金小姐,听说老七都不进正妃的房门。话说老七都快三十了,连个子嗣也没有,不如再赐几房妻妾给他吧。”
慕容恪站在门外,听到这里时,就知道再不能隐身不现,不然不知道又被皇后折腾出什么麻烦事来。而他无意中一回头,骇然发现有个老太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当看到他的目光扫过去时,谦卑至极的弯了弯身。
慕容恪只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号称大燕第一高手,纵然有军事上和身份上的加分,但武功确是超一流高手。可是,那老太监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他甚至没有发觉。虽然这也有他分了心的缘故,但那老太监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你抓的小玉?”他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奴才奉旨行事而已,但没有伤到叶小姐一根头发。”潭公公以同样的声音回答,态度依然谦卑。
慕容恪的心思顿了一顿,脸上却没露出什么疑惑的神情。
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试探,但没想到这老太监居然直承其事。这说明,父皇知道他会推测到小玉在皇宫,而且断定他会来找。
而就耽误了这一点时间,他已经听到屋里的皇后说起某位大臣的女儿。真当他当傻子,当沉迷于美色的窝囊废吗?他身边的妻妾,有哪个是目的单纯的?虽然皇后知道这些妻妾奈何不了他,但后宅不宁,也能牵制他的精力。
想到这儿,他再不犹豫迟疑,在外面朗声道,“儿臣求见父皇。”
里面的人明显吓着了,讨论的声音嘎然而止,但很快,皇上愉快的声音就响起,“是老七吗?你这孩子就是不守规矩,大晚上的跑来干什么?”
慕容恪稳步上前,推开了门。
“一直怕打扰父皇清修,故而没有拜见。不过今天想起父皇,干脆就来了。”慕容恪神情清淡地道,“儿臣从来率性而为,还请父皇恕罪。”
“老七一片赤诚,其心可嘉。”回话的却是皇后,“不过天这样晚,都宫禁了,老七还能来去自如,可见确实是面圣心切。那些侍卫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没来回报一声。”
她语带双关,意思是提醒皇上,慕容恪能随意入宫而不惊动侍卫,若真有二心,只怕皇上老命不保。当然,她自己也心中惴惴。
“皇后不知情,朕赐了老七御用腰牌,可在宫中畅行无阻的。”皇上温言道,冷厉的目光却在慕容恪身上扫了一眼。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腰牌。
皇后哼了声,起身道,“既然老七来陪皇上说话解闷,臣妾就先回了。”
皇上点了点头,“你且坐片刻,朕让天真奉了茶,然后代朕送你回去。”
皇后见皇上在慕容恪面前给她长脸,心下稍微舒服了些,转地头去道,“天真,快给裕王殿下敬茶,之后陪本宫回宫。”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声音答了声是。
只一个字,慕容恪却心头剧震
那个声音,他日思夜想,从没有一刻在脑海中消失,每天在心中温存,好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而当他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这才发现这屋里不只有皇上和皇后,还有一个小道士。
狂渴的相思,却在这一刻发现梦中人就在眼前,慕容恪拼尽全身的力量,才使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没有跑过去,直接把那个把他的心生生摘走,而且拒不归还的人抱在怀里。
他特别想。但他绝对不能。皇上就罢了,若连皇后也知道什么,结果不堪设想
“裕王殿下,请用茶。”石中玉低着头向前,捧着茶盘。
纵使相逢应不识……她突然想起这句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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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出差中,困且累,牙疼上火,总之各种痛苦。
北方的朋友,给了暖气的要多喝水呀。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七章 白衣、散发、女鬼
第七章 白衣、散发、女鬼
慕容恪取过茶,一眼也不敢看向石中玉,修长的手指要极力克制,才没有明显的颤抖,但若完全不动声色,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混乱间,他也不知道父皇又说了什么,奇怪地沉默着。
石中玉略好些,虽然她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但她一直站在角落中,最激动不可自抑的时刻已经过去。
她只觉得,相思是一种很奇特的情感。当她离开裕王府,离开才发现她女性身份的慕容恪时,虽有不舍,虽然心疼,却义无反顾。到熙海时,虽然日夜思念,也没有深刻的感想。只有当慕容恪找到她,两人再度相见,她才明白什么叫锥心刺骨。
这一次,她被偷掳到皇宫,也只有刚才见到慕容恪的刹那,她非常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她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想念得那么厉害,厉害到她愿意不顾一切。
“臣妾告退。”耳边听到皇后的声音,看到慕容恪如没有灵魂的泥塑木雕一般呆立着,面对着皇后伸出来的玉手,石中玉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像小太监一样,小心地搀扶着皇后,向外走去。
没有回头,却觉得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差点要把她身体穿透,再融化掉。
“天真,你觉得裕王殿下的相貌如何?”穿过御花园时,皇后突然问。
“男人家,相貌不重要。”慕容恪当然是大燕第一美男,但石中玉知道皇后不爱听,又不愿意撒谎,只得打太极。
“他是妖孽,自然生得魅惑人心。”太后哼了声说。
石中玉不敢接腔,心中虽不岔皇后的说词,却也觉得不可理解。所谓皇后,就应该是母仪天下的人,是所有女人的楷模吧?就算本质不是这样,表面上也得装装样子。可这位皇后却当着她一个小道士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想来必是恨慕容恪之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吐槽和发泄的欲望强烈。
“你还小,入宫也迟,没见过前皇后。”皇后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却听得让人汗毛直竖,“裕王殿下长得和元后几乎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看到裕王殿下,就好像看到元后又活回来了。”
所以,她这么恨慕容恪,有政治的原因,有地位身份的原因,也有心理的原因。每当看到慕容恪,她就想到自己的屈辱和悲哀,拼命想要伤害对方,以满足报复兼自卑的心理。而当伤害不成,她就觉得她所有的一切还将失去。石中玉想着,心里怦怦乱跳。
此时的皇后,哪里还是一国之母,完全是一个怨妇加泼妇,和到处抵毁别人的无知村妇没有区别。其实她的人生也很可怜,但她不该以更残酷的方法去伤害无辜的人。慕容恪如果长得和陈元后很像,那么陈元后就是个绝世美人,但她的人生同样是被纵的,到头来还死得不明不白,她的人生不是悲剧吗?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情又冷酷的皇上。对于那些残忍的往事,浩一真人再怎么修行也是弥补不回来的。
而一般而言,上位者跟你说心里话,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在外人面前无法透露的、很份的心里话,要么是绝对信任了你,从此你就是绝对心腹,要么就是当你是心情垃圾筒,等她心里舒服了,就会杀人灭口。
石中玉根本不想听这些话,事实上她一直避免听任何有关皇族的事,可偏偏总是有很多人非要对她说。现在皇后就拉着她,唠叨个没完,“听说妖孽不会长命的,说是上天忌妒,本宫却以为是上天垂怜世人,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死。”
“皇后,小心脚下。”石中玉想岔开话题,结果却不成功。
因为皇后对他说,“刚才本宫瞧他看你时,眼睛直了。你要小心,这位裕王殿下有好男色之名,之前很是迷恋过他府里的家丁,直到把那个小可怜儿折腾死,还说是送到北元都封地去了,谁会相信?”
石中玉把头垂得更低,因为恨掩饰不住愤恨的目光。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慕容恪是恶魔,他杀人,是因为在战场上,是因为有人要杀他。难道他任人宰割就是天使了?那么,她宁愿他残酷无情。其实以慕容恪的心性来说,他若真的想成为恶魔,他那双纯粹邪恶的眼睛就说明,他能所有人颤栗。那时,就算是背后也没有人敢说他。
而皇后像精神出了问题似的,疯婆子般一路喋喋不休,眼看到了寝宫,突然停了下来,笑眯眯地道,“天真哪,今天就留在这里侍候,明儿再回皇观。”
石中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因为感觉到皇后笑眯眯的面庞上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是为了刚才跟她说得太多,没有半分……别说皇后了,连贵妇的风度也没有而杀她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皇后娘娘,非是小道不愿意,而是还要侍候皇上做晚课。”石中玉感觉浑身的毛孔中都渗出寒意,紧了紧双手道。
“本宫要留你,皇上那边好说。”皇后上前拉住石中玉的手,“再说,本宫说的话,你怎么当成耳边风?裕王只怕还没离开皇观,如果他对你有了心,以皇上对他宠爱的程度,不管他要什么,皇上都会给的。”
皇后说着,又摸了摸石中玉的脸,“这娇嫩的小模样,怎么舍得毁了。”声音就好像梦呓和叹息。这一刻,石中玉甚至想起了某些躲在阴暗处的白衣、散发、女鬼。
她要吓死了,虽然平时经常用,但却头一次深刻理解了“变态”这个词。她感觉皇后会把她吃了,而且会事先把她的头割下来,让她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口咀嚼。
因为她听了皇后的私心话,也因为慕容恪对她表现出兴趣吧?只要慕容恪喜欢的,皇后就会不遗余力的毁坏。能让慕容恪痛苦,或者能让那个死去多年,却一直顽强的存在记忆之中的元后痛苦,是皇后最大的快乐。如果知道她是慕容恪心上的人,她会死得渣都不剩。
怎么办?在这个皇宫中生存,她脖子上始终有一把,随时会掉下来。
“皇后娘娘,修道与修佛不同,与天地沟通是有时辰的。”石中玉尽量放松,不让身子绷紧,还显得有点谄媚,“如果错过了时辰,对皇上的修行只怕有损,耽误不得的。如果皇后娘娘喜欢天真陪伴,回头天真求了皇上,每天到皇后宫里侍候就是。”
皇后还想说什么,可身后远远跟着的太监宫女们已经靠近了。她知道皇上的手腕,就算在她身边,也不是绝对“清静”,所以此时不便强求,皮笑肉不笑地说,“天真对皇上如此忠诚尽心,本宫甚感欣慰。那你就回去吧,灯笼挑高些,仔细跌了跟头。”
“是。”石中玉略躬了躬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慢点,慢点,别慌她心中告诫着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表现出害怕,皇后就会立下杀手的。
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后的视线,她先是加快脚步,之后就拼命奔跑了起来。她没按照原路走,而是钻进了假山群,缩到一个能容三、四个人的空洞里。
就像大多数都市女孩,她是路痴,而且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既然知道自己随时会被这无情无意、阴森可怕的皇宫吞噬,她早就留了心。利用为数不多的出门时间,拼命记忆皇宫中的路径。再笨,反复不断的用心做一件事,也能成功的。无意间,她还发现了这个山洞,确切的说是假山之间的空隙。
果不其然,她才躲好不久,并用力深呼吸,平静着激烈的心跳,就有一条略胖的身影飘了过来,因为适应了黑暗,她看得清楚,正是皇后身边一个紧紧跟随,却说话很少的老嬷嬷。
皇后果然对她起了杀心,就因为一点不是理由的理由谁才是恶魔?不是很清楚吗?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杀,背后却派人下手,事后就算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皇后知道慕容恪心里爱着她,就会更要杀死她,这世上还有什么更能让慕容父子反目成仇吗?
就在刚才,不足一刻的时辰前,皇后还像慈爱端庄的大婶,而现在,就可以随意掠夺人的生命。她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太子和慕容长天那样温柔敦厚的后代?
石中玉暗骂,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有一次,那个嬷嬷甚至到了山洞的门口,吓得她几乎休克,好在运气不错,不远处有巡夜的侍卫经过,那嬷嬷被惊,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石中玉的命吓掉了半条,腿软得没办法走路,只能窝在那儿,想想下面要怎么办?
躲到这里直到天亮?还是摸黑回皇观?到了那边,就算慕容恪走了,她也会想办法和皇上那个老家伙沟通,好歹暂时保住自己的命,以后的事再做打算。
喵的,老公是恶魔,老婆是恶魔,诬陷自己的儿子也是恶魔。这是皇家吗?这是恶魔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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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都想写惊悚了,这个可怕的女人哪。
受害者成为害人者,然后还很阴森,写得时候,我手脚都凉了。
呵呵。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八章 吻也可以这样的
第八章 吻也可以这样的
她这边犹豫着,那边的慕容恪却心神不宁。
他和小玉有感应,似乎她的情绪能感染到他,不管相隔多远。就像现在,他急切地想走出皇观,走出父皇的视线范围,可是却不行。
“儿臣要回去了。”他突兀地说。
“傻站了半个时辰,就为说这个?”皇上温和地说,“还是……天真去送皇后太久,你担心了?”
“父皇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儿臣走?”慕容恪回过头来,目光灼灼。
“朕有留你吗?”皇上冷冷地道,“向来,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这时会特别在意?”
“儿臣有个计划,会令父皇满意的。”慕容恪心中做了决定,说完这话就冲了出去,身形快得如暗夜魅影。
“令朕满意?哼,如果真想令朕满意,你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了。”望着面前半掩上的房门,皇上冷冷地道。
慕容恪听不到皇上的这句话,就算听到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拼命向皇后寝宫的地方狂奔,有几次遇到巡夜的侍卫,侍卫们都只觉得黑影飘过,甚至还没有看清什么,他就已经消失。
他知道皇后身边那个略胖的嬷嬷是个高手,因此进入皇后寝宫后分外小心。他看到皇后焦急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其他太监宫女则神态安详,举止从容,就知道小玉还没遭了皇后的毒手,但因为那个嬷嬷不在,他很怕正是追杀小玉去的。
于是他返身向外走,估摸着小玉应该走的几条路线,来回穿梭了好几趟,但仍然没有找到人,这令他的心中陡然生出恐惧,在皇观和皇后寝宫之间的路上没章法的乱转。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皇宫了,在这个地方死一个人,就好像扔一头泥牛入海,很快就会消弥于无形,再也找不到,再也没有痕迹,好像从没出现过。就连尊贵如皇后,他的母亲,也不能幸免。
小玉,你不能有事,不然我就会毁天灭地,让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给你陪葬
他心里狂喊着,冷不妨身边伸出一只手,抓向他。
出于高手的本能,他欲闪身避开,随后就是一招致命的反攻。但另一种本能却又令他突然放弃行动,硬生生被拉到一个假山之间的缝隙山洞里。
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跳起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石中玉不知道久别重逢的人为什么会哭,反正她在瞬间就泪流满面,不愿意与慕容恪分开哪怕片刻,身体恨不能融合在一起。刚才,她还在犹豫是躲在这里,还是趁夜潜回,就好像生命在高悬的铡刀下翻涌,却不经意中见到一条人影在附近跑来跑去。因为速度太快了,开始她没有认出是慕容恪,但当他站定在月色下,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把他拉到身边。
“抱着我抱着我”她胸前火热,可后背寒冷,然后发现慕容恪拥抱着她,身体却颤抖个不停,灼热的吻,胡乱印在她梳成道髻的头发上,混乱而狂热的气息透过她的头发,传入她有大脑,直到灵魂深处。
两人就那么死命抱着对方,深浓的夜色突然似火般燃烧。如果说他们的爱情之前一直隐隐约约,那么几次骤然的分离就像是催化剂,已经令他们之间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和深刻,而且分外热烈、激烈、强烈,而且刻骨。
“带我走吧。”石中玉哽咽着说,突然就想,哪怕私奔也好,再不要像现在这样不仅要忍受生离,还要面对死别。
“好。带你走。”慕容恪哑着嗓子,略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尽管在幽暗的山洞里,但石中玉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而慕容恪夜视能力极强,因而彼此把对方的面庞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慕容恪的脸因激动而苍白,纯粹邪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变成纯粹的脆弱,仿佛直到这一刻也不能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生怕眼前幻影像泡沫般从虚无中消失。因为爱得厉害,所以患得患失,提心吊胆。
而泪水令石中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柔媚和晶亮的色彩,本来就令慕容恪深爱着的脸庞更因此显得分外迷人和妖娆。他着魔似的凑过去,却并不敢触碰,似乎在找最合适的角度,却又似乎在以急促的气息追逐与,更似珍爱无比,不想轻易开始,那样就永远不用结束。
不过,石中玉显然更急切,更没有定力。她忍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等待,略一撅嘴,两人的唇就牢牢粘在了一起。
慕容恪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好像被闪电击中的,又麻又热又微微疼痛,偏又特别特别甜蜜的感觉从嘴唇蹿遍全身。速度之快,令他猝不及防。他不是个未经人事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吻石中玉,但就是每次碰她都好像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又狂渴无比。
他修长的手指扣紧石中玉的后脑,急切的深入,而石中玉早已经准备好,迎接着他。纠缠对纠缠、翻搅对翻搅、吸吮对吸吮、什么都是双方的,于是就更加疯狂。山洞中,充斥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和狂热亲吻的声音,两人的唇不能离开哪怕稍瞬。
从来不知道,吻也可以是这样的。把心里说不出的话,讲不明白的感觉,都借助着身体表达了出来。如果这里不是逼仄阴暗的山洞,地面和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慕容恪绝对在这里就要了石中玉,因为他再也控制不住。什么完美的洞房之夜,什么名正言顺的拥有,在激|情爆发的时候,在爱到无法再爱的情况下,在心中的爱之火把理智全烧光,谁还在意那些最虚而不实的东西
他的手指摸上她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脉动与他的一样激烈。旁边就是她道袍的领子,往下是勒得紧紧的,但仍然柔软而隆起的……
他的手覆在上面,听到她喉咙里哼了声,还有掌下突然快到连成一片的心跳,刺激得他瞬间发狂,两手一用力,里外两件道袍就都被扯开来,露出她白得晃眼的肩膀和裹胸。
慕容恪突然很心疼。
他的小玉本该做她的千金大小姐,不用掩饰身份,让身体受到折磨。本该被他以正妃之礼娶进王府,与他红帐鸾床,温存。本该受朝廷命妇们的尊重和礼遇,被众多丫鬟仆人侍候着。可现在,却不得不继续女扮男装,还出了家当道士,战战兢兢地侍候皇上,被皇后那个老妖婆追杀,和他像一样在山洞中幽会。
不,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这样
他捏住裹胸布的下端,略要用力,想把束缚她,也束缚他的阻碍解开,却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他放开她,唇也依依不舍的错开,却并没有立即动,而是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平息着彼此的所气息,让她听到他的心跳,让她明白他有多么爱她。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不敢打扰他,就算他动情到失去了警惕,本该那人一接近就发现的,却非要对方故意大声咳嗽出声才警醒。
“待在这儿,宝贝。”他的手指滑过她发烫的面颊,略整理了下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其实,只有两三步。但当他站在洞口的时候,本属于天下霸主的气质已经完全回来了,虽然那场情动仍然令他的目光灼热。
“裕王殿下,您离开的时间长了点儿,皇上担心殿下,特地叫老奴来看看。”潭公公谦卑地弯腰说着,可语气却隐含着一丝阴阳怪气。
“父皇可真疼本王。”慕容恪冷笑,“就请公公回报父皇,本王很好。”
“不知殿下找到天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