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第19部分阅读
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就当体贴下属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好在不久就看到了亮光。等石中玉被提上地面,才发现她是从一口枯井里出来的。不远处,火光熊熊,他们居然站在了宝和轩一街之隔的医馆的后院,名为生生堂。
这么说,这间在太府都最有名、并且全大燕都有分店的医馆药铺子,也是慕容恪的秘密产业喽?他每年俸禄这么多,打仗时还能顺便发财,更不用说还被赐了很多土地肥沃的皇庄,居然还做着生意。他到底要干什么呀?那么需要钱吗?
“殿下,您没事吧?”孙福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紧张地问。
慕容恪摇摇头,也不多说别的,只干脆利落的吩咐,“第一,从今天晚上开始封府,任何人、任何消息不许传递出去,对外就说本王病了,但不找大夫,不提生死。第二,宝和轩的秘密不能被发现,重盖是必然的,但不能让人混进来,查出密道的事。第三,盯紧各方人马,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迹,明白吗?”
“属下这就去办。”孙福珩应着,瞄了一眼慕容恪的手,“您的伤……”他们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有一点血腥味就感觉得到,不可能忽略裕王殿下手上的伤。
“无妨。”慕容恪对自己的伤很漠然,“四大铁卫呢?”
“看到宝和轩着火,我们就猜殿下会从这里脱身。”孙福珩道,“四大铁卫在门外守着,待会儿掩护殿下回府。”
慕容恪点了点头,抬步就走,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他平时看起来就是一纨绔子弟,这时候才显示出军人的铁血凌厉的气质来,杀伐决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见慕容恪的身影消失,石中玉连忙要跟上,却让孙福珩拦住,“殿下的伤……”
“为救我。”石中玉快速回答,“一个什么青门的白胖子,已经死了。”说完,就急急追去。
孙福珩看着石中玉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心道,“殿下不好男色,而且还很厌恶。可他对石中玉,总是那么不同,这回居然为了一个小家丁而伤了自己的千金之体,到底是怎么啦?”
且不说孙福珩这边百般不解,石中玉跟着慕容恪在四大铁卫的保护下迅速回到王府后,立即着手侍候他。因为他没回久思院,而是直接到了小道场去,四大美婢一个没叫着。
“殿下,您怎么会到宝和轩的?”石中玉迟疑地问。
“路过。”慕容恪没好气地说。
本以为,那些公文足能困住这小子,哪想到他这样快手快脚。发现后,他相当火大,本想不理这小子,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像长草一样不舒服、不踏实,所以才晃过去,并没有带着四大铁卫,感觉到异状时才发出信号通知。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如果他晚一步,这小子就身首异处了。
人的生命,在他看来一钱不值,有如草芥。可一想到石中玉可能会早死,他忽然觉得生活中少了不少趣味,挽救,几乎纯出自然。
而最初,他只是不希望石中玉和长天太接近,却没料到宝和轩之约是个针对他的陷阱。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直接刺杀他?他心里有怀疑,但需要证实,所以他吩咐孙福珩做三件事。
对方行动了,就会期待结果。假如结果不明,没找到他的尸体,却也不知道他的伤势,肯定就会不安,会有新的刺探行动。而动,就会有破绽留下,孙福珩方能顺藤摸瓜,查出问题。
只是这些天不能出门,不有做事,会很闷哪。好在,有石中玉……
“我命真大,殿下正好路过,救了我。”石中玉假装诚恳地说,心中却不以为然。
路过?也太巧了点。但若说为了救她,她不太敢相信。或者,是知道陷阱的事了吧?
“记着你的命是本王给的就行,哪天本王不高兴,会讨回来的”慕容恪冷冷地说。
石中玉正在为他清理伤口,因为垂着头,露出雪白一片后颈,在烛火的照映下,那肌肤像是闪着莹光似的,害他差点伸手去触摸。这冲动令他非常烦躁,他可不想成为自己所鄙视的那种好男风之人,可这小子为什么总诱惑他呢?而且,总是会成功。
其实细想之下,就会明白暗杀他的人拿石中玉做诱饵,有很深的试探之意。刚才他冒然出手,足以证明他对石中玉的看中,除非以后他都不再管这小子了,不然石中玉就成为了他的弱点。他才摆脱了怕火的梦魇,身上却多了个软肋。
从某些方面说,今晚,他输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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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十二章 莺莺燕燕
第六十二章 莺莺燕燕
往后要怎么办呢?抛弃这个弱点,不管某人的死活?他以为这样做对他是容易的,可他明显感觉到心底那丝不情愿。难道说,要把石中玉妥善保管好,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吗?一想到这个,他又很心烦,于是情绪变化剧烈。
石中玉并不知道慕容恪内心的挣扎,只以为他的喜怒无常是个性使然,也不以为意,只小心整理着慕容恪右手上的伤口。
两处全是重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肌肉却被穿透,血染得整只手掌都红了。好在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止了血,但那血肉模糊的伤处,仍然令石中玉心惊肉跳。
她拿着软巾,沾着温水,一点点洗去血污,然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金创药厚厚的敷上一层,再细细用干净的白布包裹。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是汗,并不知道自己那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令慕容恪看得心里又舒坦了起来。
“本王的手伤了,沐浴的时候会不方便。”他咧了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牙齿。
“殿下,我听说中医学的理论,洗澡太多会伤气的。”石中玉咽了咽口水,脑海中浮现出慕容恪健美的捰体,只好胡说八道以转移注意力,“江原的乡下有个老者,活到一百岁,就是因为他每年只洗四回澡,春夏秋冬各一次。还有个人,活到一百五十岁,是因为他每年只洗两次,上半年和下半年。有一回,他不小心掉河里了,也算洗过,于是当年只过年前洗了一次。”
慕容恪哈哈大笑,因为石中玉明明不想侍候他洗澡,却偏偏瞎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而这一笑,他心中的郁结和阴沉之气扫荡一空,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慕容恪怕过什么?多少生死走过来了,再说他已经做了那么万全的准备,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会输。至于石中玉,他一定只是觉得这小子好玩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嗯,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那么,过几天舒服清净日子好了,要知道置身事外才能静观其变哪。
慕容恪是裕王府的天,他封府、称病,整个王府就是愁云惨雾兼之人心惶惶,好在他积威仍在,没有人敢暗中八卦或者传递小道消息。倒是小道场这边,因他心情多云间晴,没有阴天下雨,日子倒还好过,只是他老人家把王爷的谱摆了个十足,只可怜了唯一的贴身奴仆石中玉。
“小玉,给本王倒茶。”
茶杯就在手边,你自己不会倒啊。
“小玉,水果”
你没有手啊,干吗让人喂。
“小玉,本王要睡觉,打扇。”
小道场建在湖上,凉爽舒适,哼,让你受风,嘴歪眼斜。
“小玉,这道菜不错,晚上继续做。”
喵的,吃吧,诅咒你帅哥变胖子可恶的,为什么他吃什么也不胖
“小玉,帮本王研磨。”
左手也会画两笔破画有什么稀奇的。咦,怎么一个字不提?
“小玉,陪本王沐浴。”
这个……呃……直接逃走……
连日来,石中玉被慕容恪支使得团团转,可算是疲于奔命,焦头烂额。可有什么办法,偌大个道场里,只有她一个人近身侍候,四大铁卫充当了粗使杂役。除此外,只有孙福珩一个人可以出入,其他人全体立行禁止。
她的厨艺不错,但仅限于家常菜,可不知是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慕容恪对她做的饭菜很满意,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芹菜鸡蛋饼棒棒串,明明是小儿铺食,他却餐餐都要。
至于沐浴……小道场内有一眼地热温泉,其上修建了一个对于古代来说,设备先进的白玉池,慕容恪每天都要泡一会儿,倒不用特意烧水。至于陪浴,他也只是逗逗石中玉罢了,大约知道她有“残疾”,倒没强迫过。但是,帮他换衣梳发、叠被铺床什么的,石中玉是避免不了要做的,也难免有肢体的接触。
慕容恪还好,他催眠自己说对石中玉种种的情绪,不过是觉得这小家丁好玩,能哄他开心罢了。可石中玉明知道自己是男皮女心,天天面对着这么妖孽一般的美男,心里没想法才奇怪。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哪。心理是二十多的大姑娘,身体是快十五的小姑娘,哪受得了这般的美勾引,特别是,对方还貌似无意。
于是,这日子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每天恨不能离慕容恪远一点,偏偏完全办不到。她死守着自己的心,不要它沦陷,但结果如何,她自己也说不清。最要命的是,她还要充当门神。
自慕容恪称病的那天起,外人自有孙福珩打发,但府内中人却只有她来阻挡了。而所谓府内中人,不过是慕容恪的那几个妻妾。至于慕容恪的奶娘戚老夫人,据说年前在佛前虔诚发过宏愿,要理佛三年,除了贴身侍女外谁也不见,所以现在只是派了大丫头苏叶来问候。
苏叶本来就对石中玉大有好感,后来因为慕容恪一句戏言,还真想把石中玉当她的小女婿了,只是后来府内疯传,殿下和石中玉是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着实伤心了阵。她再泼辣,再想跟人抢,也是不能和裕王殿下抢的。
这次来问裕王殿下的伤势,是她过年后第一次见到石中玉,结果发现不管这清秀的小少年是不是裕王殿下的房里人,自己还是很喜欢他。
石中玉不知苏叶心中的念想,虽然不能放她进去,面见慕容恪请安,却甜言蜜语、腻腻乎乎地拉着人家聊了好半天。她现在女扮男装,心理很有压力,因而见到女的就高兴,无意中倒好像勾搭了大小丫头们似的。
“小小年纪,居然这般风流。”送走脸蛋红扑扑的苏叶,石中玉才转回屋内,就听到慕容恪讽刺的声音。
“不是殿下吩咐我对丫头们要亲切吗?”石中玉耸耸肩,“我这是奉命行事,殿下还来怪我,我多不容易啊。”
“你越来越无理了。”慕容恪见石中玉不怎么怕,哼了声。
“这也是殿下允许的。这里就咱们两人,何必那么拘束呢是不是?”石中玉嘿嘿笑起来。
“你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说得这么利落。”慕容恪看着石中玉的笑脸,又觉得刺眼,又觉得顺眼,矛盾得不行。
“天生的,因为女人天生值得赞美。她们是母亲、是姐妹,是心上人,难道不值得吗?”
“你就是天生的登徒子。”慕容恪敲了石中玉的头一下,“最没出息的男人,就是你这样的。”
刚才,听到这小子和苏叶那丫头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说话,他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爽,十分不喜欢这小子和别人接近。而此时,石中玉的言论颇新奇,但他却没有在意。他是封建社会的男人,受的封建教育,尊重女性这套于他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是泡妞高手。”石中玉反正不是男人,也不觉得被这样说有什么羞耻,反而有点得意洋洋,“殿下如果看上什么女人,又不愿意麻烦,或者不好意思,我可以代泡的。”
“泡?”
“就是追求。”
“本王要女人,不用追求。她们自己会主动上前,求本王垂怜。”
石中玉干呕了下。夸张、自恋、恶心、大水仙
“你怎么了?”
“没事殿下,我就是中午吃的没消化。”
慕容恪弹了石中玉额头一下,自己歪到塌上去,却对石中玉说,“本王要睡一会儿,你快出去,把那些莺莺燕燕给本王打发了。”
啊?又来了吗?
石中玉也很烦,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看得慕容恪心中暗笑。两人都没发现,因为连日来的朝夕相处,他们彼此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很自然的亲近,仿佛外人插不进来似的。
“殿下还是不肯见我吗?”才到小道场的曲径桥,就看到赵碧凡带着白芍和白芷站在那儿。
武功高手的耳朵都比狗还厉害,离这么老远,慕容恪就知道有人来了,实在很神奇。
“凡夫人,抱歉,殿下他……还在静养。”这是官方说法,石中玉每回都拿这个挡架。
“殿下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凡夫人是侧妃,难道都不能看一眼吗?”白芍怒道。
“这是殿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石中玉不温不火地说。
切,赵碧凡特意带了能叫的狗来,看来今天没这么容易打发。白芍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这个作用,所以叫得这么大声吧。可她怕什么,慕容恪下的命令,谁敢不从?就算赵碧凡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吧?了不起她被打翻在地,让她们冲进去好了。
石中玉假装谦卑的低着头,偷瞄了白芷一眼。这个姐姐跟她见面虽然不多,但对她一直很好、很温柔的。倘若一会儿有冲击小道场的行为,她要想办法拦下白芷才行。
“殿下生病,我们侧妃连人都见不到,是好是坏,还不是凭你一张嘴说。”白芍表现得痛心疾首,好像真的关心慕容恪似的,“万一你侍候得不周到怎么办?我们凡夫人只是悄悄看一眼,又不会吵到殿下静养,你在这儿拦着,算怎么一回事。”
石中玉有很多道理可讲,但她什么也不说。倘若她回一个字,这些嘴仗就没完了。所以她不冷不热的重复说,“这是殿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
喵的,赵碧凡会养狗,可她会学刺猬,让她们无从下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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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十三章 本王给你揉揉
第六十三章 本王给你揉揉
白芍不说话了。
毕竟,她份量不够,一个妄图爬上慕容恪床的丫头而已,自动给赵氏当枪使是可以的,但也不敢踢到铁板。有的人,就连她的主子也得罪不得。
“既然如此,就请转告殿下一声。”赵氏很懂得适可而止,她估计里面的慕容恪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干脆把话带回来,“就说赵氏自得知殿下贵体有恙,心中担忧不已,茶饭不思,请殿下恩准一见。”
“小的谨记。”石中玉规规矩矩的行礼,力图不被人抓出错来。
赵碧凡点点头,转身欲走,可身子却晃了几晃,似乎气力不佳的样子。白芍和白芷立即上前搀扶,白芍表现得非常夸张,还搭配着惊恐地叫了几声。
石中玉插不上手,就支愣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结果慕容恪什么表示也没有。而赵氏这番做态,似乎也不是为了引起慕容恪的注意。他们成亲多年了,如果连自己老公的冷酷程度也不了解,她真是白活了。
好像,她在等……
果然,还没有片刻,又一个人影通过湖面上的曲径桥,走了过来,却是慕容恪另一个侧妃宗政弥也,后来因犯错被贬为妾的。
她之前也来过一次,但不像慕容恪的妾室卫氏和顾氏那样软语相求,而是在听说慕容恪闭门不见客后,高傲的哼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么,她现在干什么来的?赵氏怎么知道她会来?说是两人商量好的吧,又听说这二位水火不容。说是没商量吧,这也太巧了。
宗政弥也是北魏那边的胡人,最大宗族族长的女儿。年纪比赵碧凡还大两岁,却是四年前北魏大败时送来和亲的,被皇上指给了慕容恪,但只是个侧妃。她是北魏有名的美人,据说当年她很是受过宠爱,但因为恃宠而娇,惹恼了慕容恪,不仅被夺了侧妃之位,连半点面子也不留,还从此像打入冷宫似的。
从这一点上,更能看出慕容恪的冷情来。他的女人,可以宠,但绝对不能触到他的逆鳞。
和慕容恪一样,宗政弥也五官深邃,眼睛的颜色不是纯黑,一头浓厚闪亮的棕发。因为不是正室,不能穿她最爱的大红颜色,偏她又爱艳丽的服饰,所以此时穿着玫瑰紫的窄袖紧身胡服,腰束金带,高盘凤髻,两边各插一只云鬓花颜金步摇,正面的发上别着一朵极其逼真的牡丹状挑金丝绢花,颇有大唐女子的风范,艳丽逼人,还带着些许外族的野性。
慕容恪的妻妾还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啊。
石中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但很快被她忽略过去,因为宗政弥也快步走了过来,高傲的扬着脖子,谁也不看,问也不问,干脆直接就往里闯,见石中玉拦住,还推也她一把。
“你给我让开,下溅的东西”宗政弥也喝道。
本来,石中玉打算意思意思拦一下就算了。慕容恪让她打发他那些妻妾,她尽了力却阻拦不了,慕容恪也没话说,反正不是她失职就好。但宗政弥也骂她下溅,态度嚣张,令她有点恼火,于是快速往前一步,拦在前面,“宗政夫人请留步。”大燕王室成员的妾室,都是称为夫人的。不知道赵碧凡为什么自降身价,不自称侧妃,而是叫凡夫人。
“你还敢拦我?”宗政弥也瞪大漂亮的眼睛,又推了石中玉一把。
不得不说,这外族女人力气很大,石中玉这身体才十四岁多点,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但这举动让她犯了倔性,努力站稳,死死拦在前面,“不是小的拦您,是殿下的命令”
“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不男不女的贱种而已,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哼,你不过是蛊惑殿下,当真以为本夫人办不了你吗?”她说着,第三度推向石中玉。
石中玉有准备,气沉丹田,力贯又腿,扎好马步。可是,她还是被推了出去。而且因为宗政弥也这回下了死力气,她被推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尾骨生疼,一时没能站起来。
宗政弥也得意地看了看赵碧凡,又轻蔑地看了看石中主,哼了声,昂首阔步的向屋子那边走去。可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响起,一个物件以极快的速度从大开的窗子飞出来,掠过宗政弥也的脸庞,落在地上,摔得粉粉碎不说,居然把青石板的地面砸出个小坑,可见这一掷是带了内力的。
众人大惊,从那物件的碎片上,看得出是一只茶盏。显然,屋里某位正在喝茶,他并没有说一个字,但这行为已经表明他在发火,让冒然前来的人别找不痛快,有多远滚多远。
他这一掷已经留了情面了,以他的武功来说,怎么会打偏?若那把地面都毁了的茶盏落在某人的脸上,结果不言自明。
宗政弥也蓦然站住,一张俏脸就像调色板,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发青。她是野性的蛮族女子,就像一匹烈马,但早就让慕容恪这个主人驯服,此时竟然不敢反抗,犹豫片刻后,一跺脚,转身走了。
赵氏的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复杂光芒。
殿下对宗政贱人没有恢复心意,她很满意,但此举也说明他有多么护着石中玉,她又很纠结。事实上,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愤怒。宗政弥也再也不是她的敌人,但她的竞争者中居然多了一个少年。是让自己的丈夫爱女人好呢,还是干脆爱男人?
如果殿下爱男人,那么她就极可能坐上正妃之位,毕竟他不能娶男王妃。但若真如此,她还能怀上殿下的孩子吗?而且殿下和一个少年在一起颠鸾倒凤,只想想就够恶心了。
她抬起头,挑衅的瞄了宗政弥也一眼。这贱人也不过如此,仗着是北魏大族长的女儿,就算被贬为妾,依然趾高气昂。但,大燕和北魏照打无误,她这个棋子根本没有效果,现在又失了殿下的宠信,还能蹦跶什么?
她的敌人,以后是石中玉了。可能,只有他了,因为她没见过殿下这么护着过任何人。
赵碧凡慢慢转身离开,一幅弱风扶柳的模样。而宗政弥也在接收到赵氏的眼神后,心中气愤不已,忍不住又转回来。
此时,石中玉才慢慢起身,冷不防宗政弥也突然凑近,吓了一跳。
她的新身体,应该是个高挑个子,但现在还没长成,就算长成,预计也不会超过一六八的样子,但宗政弥也足有一七五,现在两人离得近了,绝对居高临下。不过石中玉不卑不亢,没有半点退缩,腰杆笔直地站着,笑道,“宗政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听好。”宗政弥也咬着牙,低低地道,“跟本夫人抢男人,你会死得渣也不剩”
原来是为这个,看来她被坐实是慕容恪的兔宝宝了。
石中玉心头冷笑,脸上却还笑嘻嘻的,“夫人说得哪里话,在这裕王府里,一切都是殿下做主,任谁也折腾不出花来。再者,人的种性无分贵贱,王侯将相宁有种呼?但是,上赶着让人讨厌就是犯贱了。而犯贱,是贱中之贱。”
哼,刚才宗政弥也骂她的话,加倍奉还。反正自从她被认定为兔宝宝的那时起,她就是慕容恪全体妻妾的敌人了,她们欲除她而后快,若有机会,没一个肯放过她,那她夹着尾巴做人也没用,何不就嚣张了,就小人了
宗政弥也被气得哆嗦,可刚才慕容恪掷杯警告,她不敢有其他动作,只冷笑着点头,“好呀石中玉,本夫人记得你。”
“谢谢夫人惦记。”说完,石中玉也不理宗政弥也,直接转身走回屋里。
“平时只知道你滑头,哪想到还伶牙俐齿的。哈哈,上赶着讨人厌是犯贱,犯贱是贱中之贱,这话说得真是毒啊。”一进屋,就见慕容恪笑眯眯地站在那儿。他的妾室被骂了,他倒好像看戏看得挺开心。
石中玉尾骨撞伤,很疼,再加上心头有火,就没好气地反驳道,“还不是为着殿下。我好好一个淳朴少年,生生变成j邪小人,将来要找殿下讨回名誉损失费的。”
“就知道你喜欢钱。”慕容恪坐在窗台上,一手托着腮,兴味地看着石中玉,“而且,本王就喜欢你坏。”
说后半句时,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毛毛的掠过空气,掠过石中玉的心尖,害她的心脏漏掉了一拍,好难受。于是她转过身去,借着在水盆中洗手的机会,平息突然乱了的呼吸。身后,却听慕容恪幽幽地道,“但是有些话,你只能在本王面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呼?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会说你有反意。继而说是本王教的,到时候,你可就惨喽。”
石中玉一愣,心下突生悔意。
这个世界,与她所熟悉的毕竟不同。尽管她已经适应了一年多,却还是会无意中流露从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以后,她要提醒自己更加小心,她明明知道慕容恪就站在一个漩涡的边缘,怎么还可以为一时痛快,给他惹事?
她转过身,想说些什么,可是忘记尾骨受伤这回事了,扭身之下疼得叫了一声。
“屁股受伤了?”慕容恪一脸诚挚,但眼神邪恶,“要不,本王给你揉揉?”
“不用了。”石中玉突然涨红了脸,“我去看看给殿下蒸的鲜虾蛋羹好了没?”说着,她强忍疼痛跑了出去。
慕容恪望着她纤细瘦弱的身段,懊恼地皱起眉。为什么开那种玩笑?心头还隐约喜悦?难道真的喜欢男色了吗?不行,太恶心了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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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十四章 绝不能爱上他!
第六十四章 绝不能爱上他!
就这么一连过了个把月,裕王府终于解除了封府令,“重伤初愈”的裕王殿下也走出了小道场。
那一天,众星捧月,举府欢腾,终于自由了的眼泪和八卦的唾沫齐飞。
而石中玉,则趁乱溜了。
这些日子她过得不容易,每天不停的侍候慕容恪不说,还要时时在自己的心防外加上厚厚的堤坝,以免失了心。倘若慕容恪表现恶劣就罢了,偏偏因为周围没人、或者日子清闲了的缘故,他流露出一些善良的本性来,一个邪恶残酷的人突然变得风趣多情,那反差……
石中玉并不羞愧,因为她知道没有女人受得了这个。再加上慕容恪那近乎于妖的美貌,爱上他是一件超级容易的事。事实上她很自豪,因为她只是小心肝乱动,却真的没有陷下去。
不过日久生情这种事也要注意才行,慕容恪的性感魅力本来就具备令女人一见钟情的杀伤性,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躲不了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好了。
总之,绝不能爱上他
正巧,开府的转天是水局院的休息日,石中玉去看过夏公公后,就约了屈忽昀等人第二天去南城玩。其实,她是想去一直向往的西山堂书局,卖文发财的大计,她可是没忘。
到了水局院,看到那三个开始长胡渣并变声的少年,她的心情一下就开朗了。没压力真好啊慕容恪给了她太多心理压力,她都感觉透不过气来了。
“没写故事给我们看吗?”牛蛮问她。
她跳起来,毫不留情地打了牛蛮的头一下,“我天天侍候裕王殿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写故事给你看。”
“是啊,小玉累瘦了。”屈忽昀关心地道。
“更像姑娘家了。”康涵柏贼笑。
可能吧?唉,她总感觉等不到她五年出府,她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似的。前世的时候,她没有注意过身体的变化,这一世因为要格外小心,她也就格外留意。
说起来,女孩的成长真的像花朵一样。刚生出花苞的时候是那种很突然的变化,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认得自己了。然后,就慢慢伸展了开来……腰肢变细,臀部渐渐丰满,自然的线条优美柔软,就算那种五大三粗的姑娘也是一样,何况她这身体的底子本就纤柔高挑。
还有,她胸前的小白兔开始发胖,她自己亲手做的那个裹胸,每天早上都很难扣上。她打算再重新做一个,而且要吃胖点。不然怕胸部更丰满后,裹是裹不住的。如果,大燕的全年都是冬天就好了。
再说长相,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皮肤细腻的程度。儿童时期男女一样,但到了少年期,就算再美的少年,皮肤和女孩子也不同。好在,她现在被认为慕容恪的兔宝宝,很多人认为她生理上一定有问题,所以倒没有人怀疑。
现在她的下巴尖尖的,五官线条柔和,眼睛不十分大,鼻子不十分高,嘴巴不十分小,眉毛不十分多情有,就是皮肤雪白雪白,眼神灵活闪动,倒生就一幅美人相。又因为外人只道她是男的,于是她名声更盛,因为裕王殿下“迷上了”个比少女还少女的“少男”。重伤在床也只放那小兔子在跟前侍候,妻妾全部不见,实在宠上了天。
“查清楚了吗?”正当石中玉在水局院与屈忽昀等人玩笑的时候,孙福珩正在久思院密报慕容恪。
孙福珩点了点头。
“东宫?”
“东宫”
慕容恪笑起来,“那两个女人就是见不得本王活着。不过,本王倒佩服她们的胆量、决断力和谋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表面上东宫嫌疑最大,可所有人都认为不是她们做的,毕竟为了名声,为了皇上,她们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可偏偏,她们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个心理。真真是了不起哪。”
“殿下,此事没那么简单。对我们来说,是万幸,可也是警告。”孙福珩低声道,“赵尚书前儿来的书信也没说错,有的事不能退让,不然就没了生机活路。”
“你以为这件事他没插上一脚吗?”慕容恪轻轻用折扇敲着额头,“本王把自个儿关起来一个多月,各方小丑才能跳出来。你想,猎物突然消失,打猎的能不急吗?本王问你,东宫可最缺什么?”
孙福珩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殿下说的是青门?”
“没错,东宫的人脉和朝中势力都很深,加上又是所谓正统。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只因为我那个太子哥哥不重商,那两个女人的手又伸不了这么长。”慕容恪冷笑,“青门要价那么高,一次尽出好手,其钱财花费之巨,东宫或许筹措得出来,但绝舍不得全扔掉。”
“是赵尚书?”孙福珩难以置信。
“别忘了,他那一系的人马可秘密掌握着金矿,富可敌国。就连本王,在财力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为什么要刺杀殿下?”孙福珩不明白,“他是保殿下这一派的呀。若殿下有个闪失,将来东宫上位,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想逼我做决定。”
孙福珩想了想,突然懂了。
朝中事说起来复杂,但简单解释,其实也就是站队的问题。这个队不能轻易站,因为站错了就万劫不复,就算后来转舵,也未必能得善终。所以,很多人一条道走到黑,赌的就是眼光。
赵知信选了裕王殿下,更把女儿嫁了过来,还因为要做七皇子派的先锋人物,狠狠得罪过东宫。倘若东宫最后入主那个最高的位置,依着那两个女人赶尽杀绝的作风,还有那两个女人对裕王的忌惮,他的倒霉日子就来了。
他女儿可以不受宠,但只要地位在、有个孩子就好。何况,他有财权,还有兵权,裕王必仰仗他不可。说白了,他是裕王这条线上的蚂蚱,裕王倒,他就活不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裕王得到天下。
偏偏,对于争位这种事,裕王殿下的态度不明确。于是赵知信急了,他需要一件事情来向裕王证明,东宫不会放过裕王,不争,就是死。
东宫策划了这场刺杀,或者只是为了试探和寻找裕王殿下的弱点而已。东宫知道,那个太监的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杀了裕王的,那太监也是明了死志的。而赵知信也深知就算青门倾巢而出,裕王殿下也能脱身,于是加了一把火,栽到东宫头上。
赵知信只是没想到,殿下为了石中玉涉险,差点着了道。
至于赵知信怎么知道东宫要动手,东宫又知不知道赵知信借刀杀人之计,皇上会不会看出端倪,如果看出来了,为什么根本不插手,只是赐了大量物品给“重病”的七皇子,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孙福珩想通了后就不再多嘴,“宝和轩已经开始重盖,那些尸体也处理得干干净净,世人只道宝和轩不慎烧毁,再无半点消息泄露。”
“做得好。”慕容恪微笑夸奖,“本王还要沉一沉再说,谁爱急,谁就跳出来吧。别的……你把外院的事都交给窦永,情报来往的事交给戚长贵,你自己亲自保护石中玉,不要限制他的行动,暗中保护即可。”
孙福珩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待遇啊?这是给了石中玉等同于殿下的待遇殿下为什么对那小家伙那么好,难道传言是真的?殿下真的不爱女人,改为爱男人了,而且还这么珍之重之。
“为了本王的事,把他卷进来了。现在各方都知道他是我的人,只怕打鬼主意的不少。唯有你,才能护他周全。也好……看看是谁动的手。”慕容恪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他这样本身就很反常,因为他做事是从来不解释的。可这次,他解释了,还很仔细。
孙福珩心里五味杂陈。
他年纪比慕容恪大很多,却对慕容恪怀揣着崇敬之情,以这位殿下为主,把生命献给了殿下,认为殿下什么都能做到。就算是天下之主,也可取得。
但现在,他有点茫然了。倘若殿下真的改为喜欢男人了,那他要怎么办?殿下传宗接代的事虽然不归他管,可他也挂心着呢。难道,他要插手?不然,如何对得起已故皇后的嘱托?
陵王、宁王、建王可都孩子一堆了,殿下一直没有子嗣,固然是殿下故意的,但今后怎么办呢,可愁死人了。
“那小子跑哪儿去了?”见孙福珩不说话,慕容恪突然觉得别扭,开口问。
“去了水局院。”孙福珩知道殿下问的是谁,只得回答,心中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他跟那边倒好,我记得有几个跟他同时进府的家丁,他们……关系很亲近?”
“小玉才来时受欺侮,是那几个家丁护着他。小玉是个知恩图报的,因而倒处得像是亲兄弟似的。”看出裕王殿下有些不爽,似乎对屈忽昀等人很有意见,有可能随意处置时,孙福珩连忙解释。
果然,慕容恪面色一松,“这些天为照顾本王,小玉累得不轻。干脆连放他几天假,让他到兰望那里去看看。想必,他很想去吧?”
孙福珩心头哀叹:完了完了,从来不在乎别人感受的殿下,开始为人着想了。
反常即为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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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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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十五章 初潮
第六十五章 初潮
因为慕容恪没有说具体日期,孙福珩干脆自作主张,给石中玉放了十天假。孙福珩觉得让裕王殿下冷一冷也好,免得他对石中玉太上心。
说不定只是一直好奇好玩呢?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事情,以前殿下做过不少。石中玉那小子确实是男生女相,又天天和殿下腻在一处,加上殿下久没有找女人了,难免,难免。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慕容恪被皇上叫着,陪着去城外行宫狩猎了,因而也没顾得上管管石中玉的超长假期。而石中玉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光拿钱不干活,所以皆大欢喜。
不过首先,石中玉还是去了一趟西山堂。
西山堂门面不大,但装潢简单优雅,内间广阔,一进门就似闻到了书香。最近门处的架子上,摆的是一些文人学子们常用的书籍、诗稿、美文什么的,随后就是很多才子墨客、大家圣手的文集和书法贴子。再往里,有不少佛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