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第3部分阅读
金风玉露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纠缠久了,引人注意,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帛”字。
那测字的道士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哥儿,你这字写得好啊!”
“好在何处?”
“呃,小哥儿抱歉,我是看你年轻小小,书法笔韵却如此清婉动人,故而失态。”那道士假模假式的捋捋胡子,“不过这个帛字也确实巧妙。此字可双拆,一拆白与巾……家中,有人才故去吧?”
石中玉一愣。
这测字,果然有点门道。只是她还没反应,那道士又开口,“但你笔上着墨不多,以至巾字虚虚实实,这丧事恐怕还未有定论。”
人被利剑刺穿了肚子,还掉到海里,如果不死才怪了。刚刚才有点兴趣的石中玉心中暗骂。
“第二拆呢?”她问。
“那就不得了。正为皇头帝足。”道士两眼放光,“小哥,你现在看似落魄,但将来会贵不可言。”
“切,就会说吉祥话,我还没说要问什么呢。”石中玉表示鄙视。
“那就请小哥再赐一字。”
石中玉写了个“逃”字,问前程。
“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尔。”
石中玉又写了个“枭”字。
“枭:上宿鸳鸯之鸟,下生连理之枝。”
石中玉急了,“我问的是前程!”
道士笑得很赖皮,“姻缘也是前程啊。小哥儿,慢走慢走,记得应验后来付千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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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本书是架空,所以,如果看到熟悉的地名和人名,请相信,那只是因为我喜欢这几个字,表和历史上的人物联系哦。吼吼。至于女主的名字嘛,和《侠客行》中的大粽子也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这名字中性化,可男可女。而且吧,石中有玉,内有乾坤,正说明女主女扮男装哪。
第三,本书在公众版期间,一般是早上8-9点更新,有问题会提前请假。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三章 低级家丁
三天内,石中玉又看到那个白袍胡子男一次,而且明显感觉到官府中巡街的人多了,还有奇奇怪怪的人四处游荡。
她不能完全确定这是在追剿她,但却觉得十之八九,于是更加有丧家之犬或者漏网之鱼的惶惶不可终日感。
她注意过,对她没有正式的通缉,因为她这瘦弱的模样,怎么看也不会是海贼。但怕的,就是她身上有什么秘密,于是遭到暗算。
不管什么事,只要能摆在明面儿上的,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若只能藏在黑暗中,就……太可怕了。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新身体的原主及其哥哥有什么秘密,但也不能束手待毙。可是,哪里才是黑白两道的爪子都伸不到的地方呢?
夕阳下,打扮成小叫花子的石中玉溜着墙根儿,悄悄地走着,无比郁闷、一筹莫展。无意中,她走到人市附近,不由得心中暗叹。
她在现代时,家庭环境极其优越,工作也称心如意,从没有为吃喝拉撒住,以及花钱的事发过愁,更不用说如今连生命都没办法保障了。
不过是落水而已,生活的档次也下降得太厉害了。而这个人市,每天都蹲着很多人,家乡话名为“水猫儿”,是等着打零工的穷苦人。当然也有卖身为奴的,不过如今四海升平,这行生意并不兴旺。若真有需要,高门富户的管家什么的,会来亲自挑选。或者,直接去人牙馆。
她溜达到人市的最南边一角,看到几个小丫头坐在那里,等着卖进哪府里做丫鬟。这让她不由得又是一叹: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她本质上还是女书生。她这小体格子,什么重活也做不了,又没有其他生存技能,想做生意,别说本钱了,她现在连生活费都成了问题。
难道,只有把自个儿买了才有生路?
“娘,您别卖我!我以后少吃饭、多干活,再也不欺侮弟妹,您别卖了我!”正发呆,有一对母子从她身边扭扯起来。
“你懂个屁,活该像你爹,一辈子受穷!”三四十岁,身材成囧字形的娘骂道,“这回是裕王府招收家丁,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排不上号呢,你还给我嫌!”
“再好也是奴才!”十三、四岁的少年犯了倔性,又往后缩了几步,差点撞到石中玉身上。
“呸,王府家的奴才,也比平头百姓矜贵!再说了,签的是五年活契,先给三两银子,之后每个月有一吊钱呢。你要是争气,别说裕王殿下、夫人姨娘,就是巴结好哪个管事大人,五年后当个掌柜,娶咱们村儿秀才的闺女也有可能。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当泥腿子吗?”
少年似乎被能娶秀才闺女的美好前景打动,不再挣扎,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娘,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张大娘不是说了,人家要十一到十三岁的,我都十四了。而且,我还不识字……”
“你的生辰,我已经找保长改小了一岁,别人谁知道你多大年纪。”当娘的继续劝,“再说了,你不是会写自已的名字吗?怎么会不识字的。我告诉你啊,别再闹腾了,这消息娘花了一两银子的体己,张大娘才透露。要不是她无意中听到内管家说话,只怕你也轮不到这好事。”
“娘……”
“我不管!你若不让我赚回这银子,回头让你天天吃竹板炒肉丝!”说到这儿,那当娘地拎着儿子的衣领,转了一圈,回头间,突然看到在一旁竖起耳朵的石中玉,立即警惕地瞪了她一眼,拉着儿子就走。
石中玉没有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裕王殿下是哪位,她是不知道,但找个地方藏起来却是必须的。官府也好,也罢,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不太可能到王府抓人。如果被选中,她就会过一段安稳日子,若顺利,五年后还可以获得自由。虽然不愿意为奴,又怕被揭穿身份,但目前她有更好的选择吗?
按说王府这样的超级豪门,都有专门的人牙子侍候,不会自已到外面挑人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唱这么一出。但不管什么原因与她没关系,这个机会对她而言就像是那天在海里抱住的浮木,必须紧紧抓住!
在现代,某些大公司里连扫厕所的都是博士生,那么古代王府中要求家丁识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虽说是浪费了人才,但人家要摆谱,别人也管不着是不是?唯一的顾虑是怕王府规矩大,进门先验身。不过到底不是进宫,应该不会脱光光。万一那啥……
到时候再说!
思想斗争结束,石中玉先跑到人市东头的水槽那里,抹抹脸,整整头发。虽然扮成了小叫花子,但她受不了满身污泥,所以全身上下只是外表的灰尘。这样一打理,立即变身为干净利索的斯文少年。
随后,她又回到人市的南边去。可一见之下,活活吓了一跳。这才半柱香时间,本来人丁冷落的生人活口买卖角,就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凭空多出一、二百口子人。
哈,看来刚才那位囧大娘的体己钱白花了,裕王府摆明是故意透出消息,好让底下人赚点小钱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多合适的人来竞争?他们想找高素质的家丁,也得有候选人才行。
古代人教育程度不高,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多目不识丁,识字的,不是想走科考这条路以光宗耀祖,就是去做了学徒,除非迫不得已的,哪会来与人为奴?要知道入过奴籍,就算签的活契,以后讲出来也不好听哪。
石中玉捋胳膊、挽袖子,带着斗牛的劲儿(注意,她现在是牛)挤入了人群。笑话,以前为了显示不依赖家庭、不养尊处优,她自已去过人才市场找工作,还搭乘过北上广的地铁。这点拥挤程度,连给她塞牙的也不够!
“来了,快别吵嚷,裕王府的老爷们到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马蚤动的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空气中,还带着点紧张和惶恐。
喵的这是应聘家丁吗?整个一高考现场。
石中玉守在一边,静静观察,因为自家知道自已是女儿身,多少有点不安。在她身边,就站着那个想娶秀才女儿的傻小子。竞选家丁的孩子们都站在特意以木栏圈出来的一块地方,孩子家长都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期待而焦急的看着“待售”的儿子。
嗯,没感觉错,确实是高考现场。
缓步走来的一行人约有十个,但一脸狐假虎威的就八个,真正主事的,不过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而已。
架子真大,不过是管家,或者是管事的来买几个家丁,就要跟着这么仆从,比普通官家或者富户的老爷还威风。石中玉腹诽着,但面上却半点不露,快速端详了前面两人后,立即垂下头去,站得笔直,显得教养极好。
当先的那个人五十来岁,面白无须,气质阴柔,行动举止都很轻缓,考虑到王府中也会有太监侍候,看样子是一位公公。不过他没有影视剧中太监的阴狠刻薄劲儿,神色略显得淡漠。
另一个人四肢粗壮,约四十来岁的样子,方头大脸,看似憨厚,但眼神扫过来时,有如一道冰线,让人心里硌得慌,肯定是特别精明厉害的人。
他略略落后于那位公公身后半步,脸上显得极为恭敬,让人半点挑不出错处来。
“这是王府的夏老管家和魏大管家,还不行礼?”一个仆从窜出来,倨傲地喝道。
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是王府里的?而人市上这些人,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升斗小民,对权势的畏惧,令他们立即跪了下来。
石中玉没法子,也只好跟着跪。不过她注意到了一点,那仆从叫那位公公叫老管家,可叫那个姓魏的叫大管家。这里面,区别可大呢。说明前者有地位,可后者是有权势的。
魏大管家单名一个锁字,眼见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心情格外良好,谦恭地对老管家夏世雄说,“夏老,您看,没想到今儿有这么多人,倒省得咱们多跑几趟了,要不您给好好挑挑?虽说是在外院做粗活的,可也马虎不得,不敢叫底下人接手。”
“你看着办就行了,不用问我。”夏世雄开口,声音并不尖细,不过低柔,语速缓慢,“我早就不大管事,若不是凡夫人看我的老骨头都生锈了,要我出来松块松块,我就不走这一趟了。”
“那您老先坐下歇会儿,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若看得不对的,可要指点我。”魏锁并不推托,但也没有上前,只是对手下抬了抬下巴。他自已则亲自已搀扶着夏世雄,坐到一边早备下的凉亭里,恭敬地倒上茶。
那八名仆从吆喝着上前,赶牲口似的,把候选者大约分为八队,分别带到旁边的空地上挨个询问。因为王府势大,水猫儿们不敢靠近,只在远处指指点点,令石中玉感觉特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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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四章 真正愁人的事来了
“我叫石中玉,十三岁,江原人。因父母双双病故,想到国都来找事情做。”轮到石中玉时,她口齿清晰地说,并奉上路引。
“十三岁了?怎么长得这么瘦小?”那负责这队的仆从检查过路引,不耐烦的哼了声,“到国都来讨生活?你真是异想天开。”
“小子……小子生得是瘦小了些,但很有力气,也读过两年书。”石中玉低下头,真怕这个人拍拍她的胸脯,捏捏她的胳膊腿儿。虽说她才开始发育,胸前还绑了布带,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仆从犹豫了会儿,在石中玉的紧张心情中,终于向她挥挥手,让她到右边等着。石中玉松了一口气,她看得明白,到右边去的,都是初选过了的。
而这第一轮过后,候选人还剩下六七十个,天色也近午。可随后,那些人再不管他们,都聚到凉亭附近的阴凉处歇着,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初夏时节,早晚天气怡人,但中午还是很热的,特别是站在大太阳底下。很快的,就有人稳当不下来,或是左脚倒右脚的站着,显得极不耐烦;或是东张西望,心神不定;或者咽着口水,望向那些吃食、茶水;或是小声抱怨,露出不耐的表情……
石中玉却仍然很规矩的站着,她知道那两位大管家看似在轻声聊天,实际上没有一刻不注意着这边,他们是在对候选者的服从力和心性进行考察。而她这具身体虽然柔弱,但精神上却顶得住的。大学军训时练习站岗,顶着烈日站过三、四个小时,没问题的。
约莫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当石中玉饿得快要昏过去时,那位魏大管家终于大发慈悲地站了起来,挑出包括石中玉在内的二十来个人,其余人都打发了。
不过,倒也没让那些小子们白站着,每人尝了一吊钱。这事做起来,没有一点王府仗势欺人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都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再说话。”魏锁笑眯眯地看着剩下的人,吩咐手下发了每人一个肉夹膜,外加一粗瓷碗的白水。
石中玉饿得恨不能一口吞掉手中的白胖馒头和里面的咸猪肉,但为了给“考官”留下好印象,强逼自已斯斯文文的吃着,等别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她还剩下多半个。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也吃不下了,干脆把肉夹膜包起来,怀着虔诚的心,放在怀里。
她是真的虔诚,因为好多天没吃肉了。京城居之不易,她不敢浪费啊。
魏锁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转,然后就移到旁边。他近距离观察每一个人,看得很仔细,好像连牙口也要检查一遍。等他终于做完这些,就挑出了十个人,并对剩下的人说:“天不早了,都家去吧,走之前到那边先领两吊钱,另馒头十个。”
石中玉心里拔凉拔凉的,因为她知道自已倒在了终点线之外。她,没有被被选上。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估算错了方向,可惜到落选的一刻才明白。
忽然记起前世听到的一个笑话,说一个富翁给了三位美女每人一千块,让她们按自已的想法布置房间,谁弄得最浪漫,他就选谁做女朋友。三位美女使出浑身解数,可最后,富翁选了胸部最大的那个。这个笑话告诉了世人:了解客户真正的操蛋需求是多么重要。
王府选低级家丁,是在外院干粗活的,不是给少爷选书童,虽说要求识字,选的也都是少年人,可毕竟身板强壮最重要。从初选到现在,一点也没考较读书识字,她刚刚的饮食礼仪表现得这么好,反倒给自已减了分。想想粗使家丁吃饭时,肯定像恶狗抢屎似的,她这样的吃法会先把自已饿死了,哪还有精力为王府服务。
失策了!真的失策了!待会儿领了钱和馒头就撞墙去,谁也别拦着!
“慢着。”就在石中玉垂头丧气的抬步欲走时,夏世雄开口,并伸手指了指她。
石中世愣住了。
魏锁快步上前,低声问,“夏老,您有什么吩咐。”
夏世雄淡淡地笑道,“你眼光一向很好,我本不该多嘴。不过,你为什么没有选那个瘦小的孩子呢?我瞧他举止进退有度,像个规矩的。”
“我就是看他太斯文秀气了,怕吃不得苦。”魏锁看了石中玉一眼睛,陪笑道,“再者,咱选的都是外院干粗活的,他那身板……”
“听说花把式那边要几个打下手的,我琢磨着,若是些粗手大脚的小厮,怕侍弄不起王爷的那些宝贝花。”夏世雄站了起来,“我不过提个醒,该怎么办,你自已拿主意。”
魏锁侧过身,让了夏世雄一步,低下头去时目光闪烁。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对石中玉招了招手,“你,跟着一起回府。”
石中玉又惊又喜的瞪大眼睛。
说实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又出现了转机,但想来和那位夏公公不无关系,心中不免生出份感激之心来。
……
裕王府地处太府都的北面。
这里,除了皇宫之外,尽是达官显贵的居处。与西面的富人区,以及各部衙门中枢连成一片,又被斜贯东北—西南的一条名为玉带的河分隔开。平民百姓到了这边,似乎连脚步也不由得放轻了,就连买卖铺子,酒楼乐所也比寻常的高级很多。
裕王府毗邻玉带河,占地颇大,但建筑结构却走大开大合的路子,不甚精美,没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是典型的四合连套式北方风格。建造王府所用的木料全是楠、樟、楸、柏等硬木,青石高台、磨砖对缝,浑然一股大气尊贵的气韵。
整个王府以中箭道为轴,分为东西两片。东边是主人起居之地,西边是戏楼、佛堂、小校场和一个极大的花园。东西两侧,由穿山游廊院相连,平时有专人看守。花园中,有引来玉带河水而形成的一方湖泊,两个阔大的水阁隔湖相望。再往西,则被连绵的花墙隔开,名为家丁院,是家丁、保镖和已经成家的家生奴才及大小管事们居住的地方。外账房,也设在此处。
石中玉当晚就是被带到家丁院的。
早有府里的账房等在那儿,和他们依次签了契约,等第二天再到官府报备一下,契约就算生效了。今后的五年,这些少年就成为裕王府的奴仆。
石中玉冷眼旁观,发现真正能看懂契约书的只有她一个。其他人,都是那种大略识得几个字的。其实契约完全没有问题,偌大个王府,犯不着和几个低等家丁耍花样。不过当她抬起头来,发现魏大管家目光正从她身上滑过去,也没见怎么,却不由得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晚,新招的小家丁们并没有住在王府,而是各自回去和家人告别。石中玉无家可归,但还是回了客栈,除了身上穿的粗布短打,她把几件衣料华贵的长衫都交了死当。反正,王府的人言明,要净身入府。
当时听到净身这两个字时,她还吓了一跳,以为要当太监。后来才明白,这是不让他们带任何东西进王府,嫌弃外面的东西肮脏。
第二天一大早,她结了房钱,又把身上所有的铜板拢了拢,一共半吊多,全仔细妥帖的缠在腰上,这才到王府后街的东角门外集合。所谓包里有钱腰杆硬,这可是她最后的财产了。
裕王府共五个门,正面是大门和东面的车马门。正大门自不必说,是王府的门面,在王府以南,不过府内人乘车马出府,都是走车马门,因为它格外宽大,而且没有门枕石和门槛阻挡。
后面的大门,也就是北门,是专为身份特别尊贵的客人而开的,因为王府的走势是北高南低,从后大门出入,表示对客人的尊敬和礼遇。不过放眼太府都,地位比裕王高的也没几个,偶尔来往的人也不会这么正式拜访,所以那道门长年不开。
而与后大门平行的,是东角门和西角门。东角门是府内下人平时出入的小门,西角门则不太吉利,妾室、夭折的孩子以及身份低下的人死了,从这道门送出。
“待会儿先按自个儿的身量到针线房领两套家丁所穿的衣服、鞋子,至于秋冬两季和春天的,到时候再按例发放。”集齐人手,重入家丁院后,一个管事的开始训话,“我会叫人带你们过去,然后都去澡堂把自已洗剥干净,换上新衣。中饭后要学三天规矩,王府不比别别处,若有半点行差做错,不是丢你们几条贱命就平得了的。”
切,不过是最低级的家丁,连内院也进不了,想犯大事也没机会,真是够唬人的。
石中玉腹诽着,但立刻就紧张起来。
来之前她充分考虑过,她这种低级家丁别说单间,标准四人间或者大学宿舍那种八人间也不会有的,现在天气渐热,和一群半大小子睡大通铺实在是非常不方便。但,好歹还有余地,了不起学学祝英台,晚睡早起,假装怪癖。
可现在真正愁人的事来了,虽然没有验身,但……洗澡、换衣……她要怎么避过?
十一个孩子中,就数她最瘦弱。若说她在女孩中虽不高挑,但也不矮了,可惜她现在是在男孩子当中,还都是发育很好的穷苦孩子。于是,衬得她那身板可怜的像小鸡子似的。这样的她已经引人注目了,如果再扭扭捏捏的,不被人怀疑才怪。
可肿么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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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五章 比鸡胸脯还平
裕王府仆从众多,所以家丁们很搞笑的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以及传说中的无级。低级家丁一个月只有一吊钱,中级的一个月就有一两,高级的能达到三两之多。
三两银子是什么概念?经过几天的京城生活,石中玉清楚的知道,那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两三个月。若是在乡下,能过半年的富农生活,另娶一个村花。
如果能做个管事,哪怕是最小的,月银就有十两!
天哪,不可仰望的高度,这还不算那些灰色收入。而传说的无极,另名为贴身亲卫,薪水是不得知的,主要是怕把人吓死,或者馋死。
所以,做王府家丁真的是很有前途的职业……高薪、高福利、混得好了,还可做那三五恶奴,和主人上街调戏良家妇女妇男,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的。
为了这美好的前景,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谁说内院女人斗争厉害,其实男人们斗起来也一样。虽然不够阴狠,胜在足够龌龊。
人多,家丁院也就有好几个,新来的十一个少年被分在家丁三号院。院子的正房,当然是几名中级家丁占据,听说高级家丁总共只有十六名,单独配了两个环境好的小院。而新来的同学们住在东厢房。一溜儿大通铺,一溜儿长桌子,一排摞着的小木箱。
其实除了那张大通铺,和条件差点的大学宿舍没有区别。
而所谓的澡堂,其实就是院子后面一间空着的大屋,里面放了十几只粗糙的大桶。谁想要洗澡,就自已从院子角落的井里中提水。除了冬天可以烧点热水外,其余三季全是自然水温。
一休说过:冷水擦身,锻炼身体。家丁们身体健壮如牛,才能像狗一样干活啊。
鄙视剥削阶级。鄙视裕王。虽说还没见过王府的主人,但想来一个外院的粗使家丁,也没什么机会可以一睹天颜。
石中玉猫在众人身后,脑子里想着主意,即不说话,也不抬头,所以就显得有点畏畏缩缩的,很是挨了管事的几个白眼儿。不过后来一个中级家丁带新人们去针线房领衣服时,石中玉突然积极起来,反倒是其他人显得土头土脑。
她个子小,眼色灵活,又有着现代人的狡狯,所以当那名中级家丁说明来意的时候,她一边仔细听,一边察言观色,同时挤到了最前面,神态仰慕地看着那名管事媳妇,兰望家的。
兰望家的穿着青色水绸掐花的对襟小褂,玉色水绸裙子,梳得整齐的后仰髻上,插了几只银簪子,耳环是小小的银花,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很有利落之气。
“昨天也没和我说一声。”兰望家的啧怪,“后厢倒是有往年剩下的衣服,但怕要找上一时三刻的,不耽误你的事吗?”
“王爷奉旨清修,魏大管家忙着在内院建场子,昨天没有吩咐,我们也不敢多嘴。”那中级家丁陪着笑说,“左不过这群小崽子没事,嫂子慢慢找,不急的。最多我先做事去,反正这边离家丁院也不远,让他们自已顺原路回去就是。”
奉旨清修?这是什么意思?
“那行,交给我吧,总不会让他们穿得破破烂烂,丢了王府的脸面。”兰望家的爽朗应下来,挥手打发那名中级家丁离开,这才转过身来。
“劳烦兰嫂子了。”石中玉立即大大方方的施了一礼,脸上挂着三分笑,眼神不退不缩。
像兰望家的这种爽利人,应该会喜欢别人也痛痛快快吧。如果像蚊子一样哼着说话,或者藏着掖着,恐怕会讨她的厌。虽说她只是个针线房的管事媳妇,但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以后用不用得上呢?不是石中玉功利心重,实在是人海孤鸿一样活在这个世上,太需要好人缘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为了生存而有限度地讨好迎合别人,多少有点可怜。不过像兰望家的这种年纪,对斯文俊秀的小少年总有些关爱,她嘴甜点会更有好处。
果然,兰望家的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石中玉,就笑了起来,“哎哟哟,小秀才似的人儿,说话倒是大方。可惜是外院招来的,不然跟我绣花只怕也成。来,嫂子先帮你挑一套合身的。”
石中玉不卑不亢的应着,心里却是窃喜。
她一直往前钻,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她先拿了衣服,就可以先回去。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就能把自已的里外包装换一遍。
“嫂子,虽然我没什么用,但以后如果有跑腿的活儿,尽管支使我。”她笑眯眯地,卖萌。
裕王府的家丁衣着是制服制,不按身量定做的,故而有些库存。
不过,当她拿着最小号的两套衣服和鞋子出来时,无意中感受到了几道敌意的目光。怎么了?怪她讨人喜欢,出了风头?才半大的小屁孩儿也懂得职场争风吗?可她有什么办法,只能先顾着眼下的危机。
出了针线房,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到了家丁三号院的澡堂后,急急忙忙从井里打上一桶水,结果还洒了半桶。但就算如此,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她没有力气提到浴桶那边去。看到左右无人,干脆把新衣服放在井台上,奋力举起那半桶水,当头朝自已淋下。
反正她个人卫生良好,现在只要做出洗澡的样子就行。幸好快中午了,身子热得很,冷水浇上,只激灵了一下,倒没感觉痛苦。
淋完水她立即跑到澡堂去换衣服,想想觉得不妥,又迅速扯下绑在腰上的铜钱,取出十几枚来,远远的抛到院门口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无人管束,肯定会沿着花园小路慢慢走过来,倘若再让地上的铜钱吸引……只要她够快,就会不声不响的渡过这一关。
拧干了旧衣服,以一只木桶为掩护,快速擦身换衣。等她把里外衣服全部换过,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娘的,和行军打仗似的,这种速度她一辈子也没有过。头发嘛,就湿着吧,这才像才洗过澡的样子。
石中玉长出了一口气,拿着湿衣服往外走。管事的说了,这些衣服要集中起来烧掉,弄得他们这群新入府家丁好像身上带瘟疫似的。
不过她才踏出门槛,就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仓促中还以为是哪个先回来的小子,抬头看去,却吓了一大跳。
魏大管家!
他怎么会在这儿?是才来的,还是来了很久了,他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石中玉在惊愕中脑筋转了好几个弯,蓦然间瞄到魏锁的鞋子,心头顿时松下来。
这个被当做澡堂的地方有些简陋,并没有像其他院子一样以青砖铺路。刚才她在淋自已水时,地上当然洒了不少。魏锁大约是从井边走过来的,脚上沾了泥,所以他一路的脚印只延伸到门边,窗子那边并没有。
而石中玉在屋中的擦身换衣的角度,从门边是看不到的,绝对的视角死角!
“参见大管家。”这些心思转来转去,其实只用了一秒,石中玉马上行礼。
“你是谁?”魏锁问。
石中玉不敢抬头,只恭敬地说,“我是新来的家丁,奉命洗澡换衣,待会儿接受管事大人的教导,学学王府的规矩。”
“我是你问叫什么名字?”魏锁逼近一步。
石中玉暗中皱眉。
她只是个低级家丁,像魏大管家这样的人,应该拿眼皮也不会夹一下。所以,应该……不是故意针对她吧?
“我……小的……小的石中玉。”她心头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又连退两步。
要搁前世她那暴脾气,可能早就发飙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她从不知道,自已的人品其实很有弹性,只要不触及底限,绝对能屈能伸。
“好名字,石中有玉,当个家丁还真埋设你了。”魏锁冷笑,听着很是不怀好意思。
“小的不敢!”石中玉垂着头,不禁纳闷。
为什么这个大管家似乎在找她的茬?难道只是因为那天她表现得太斯文了?还是因为她本来是落选,却为着那个姓夏的老管家说了几句不闲不淡的话,魏大管家才不得不收下她,于是怀恨在心?没这么简单吧?如果他连这点小事也放在心上,怎么能做到王府大管家的?
那,是为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柔顺又惊吓的姿态,还有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片雪白粉嫩的后颈肌肤,都令魏锁突然生出一股邪劲儿来,突然伸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眼睛还在她身上瞄了好几眼,特别是在胸部处停留了数秒。
石中玉心中大骇,连抽了几次也没抽回手。
娘诶,这个大管家不是好男风吧?她现在可是标准的受气包小受形象啊,很诱人的。不然的话,她才发育的胸部还缠了布条,比鸡胸脯还平,他看个什么劲?
“哎哟。”石中玉脑筋急转变,惨叫了声,一手按着肚子,整个人都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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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章 少年人的解决方式
魏锁下意识地松了手。
石中玉连忙后退几步,憋住气,令自已的脸涨得通红,“大管家恕罪,小的该死,突然内急。小的先行告退了,别污秽了王府,以后再请大管家惩罚!”
在某些人起邪念的时候,普遍认为肮脏恶心的东西能浇灭别样心思。所以,她此时觉得对某些不要脸的人,应该以扔进粪坑来代替浸猪笼。好歹不伤性命,多么人道啊。
但她虽然这么想,心头火却拱上来了。只是她很清醒,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不然十个她也不够死的。虽说签的活契,毕竟是奴才,而且还是没有家族亲朋的。就算有家人出头又如何?这可是裕王府,是讲理的地儿吗?
昨天她打听过了,裕王是皇上的第七子,是已故仁孝德皇后唯一的嫡出。全大燕国,除了住在皇宫的那一位和东宫的那一位,没有人比他地位更高了。
她还听说裕这位王殿下极为骄横霸道任性,皇上宠信的王贵嫔的亲爹、只因为在朝堂上羞辱了他,就被他当街击杀,事后还扬长而去。
可结果呢?王贵嫔破格提升任四大妃之一的淑妃,正好北魏扰边,皇上有心偏袒,只打了裕王同学一百军棍,没打死他就说是天意,让他到北缰戴罪立功,最后一桩轰动朝野的命案就因为他的大胜而不了了之。
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这样一个主人,讲理就是找死。她才没那么书生气,但是她也不会逆来顺受、坐以待毙,只是她现在不知如何是好,意外一桩桩的来,她只能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魏锁气极,但脸色不变,只是眼睛眯了起来。
石中玉正要再加把劲儿,她一心想避开的小家丁们进了院门,还热闹的议论着什么。
“这衣服簇新簇新的,平时过年时,我爹娘也舍不得给我置办呢。”
“刚才我看到被褥也是新的。”
“我还听说,顿顿有肉吃呢。”
“真想一辈子当家丁啊……哎哟,魏大管家!”
终于有人发现魏锁,院子里呼啦啦跪下一片。虽然对一个管家行如此大礼实在夸张,石中玉却也跟着跪下了。她隐藏在廊柱之后,存在感极度降低,若不是有心人,还以为她是和其他人一起回来,一起下跪的。
魏锁没有说话,只深深看了石中玉一眼,又高傲的“嗯”了一声就走了,好像脚下的这群人只是尘土。当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石中玉才暗松了口气,慢慢站起来。
“石中玉,你速度真快,这都洗完澡,换完衣服了!”石中玉刚想偷偷离开,就被个眼尖且多嘴多事的少年叫住。
转过头,发现说话者正是当日跟他娘争吵,满心想娶秀才的闺女,结果被石中玉听到王府招收家丁消息的那个少年。说起来,他们母子对她是有过好处的,因而她微笑以对。
上午在管事训话时,大家自报过姓名和身家了,这少年姓屈,屠户出身,偏偏起了个风雅又拗口的名字……忽昀。
“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你本来就女孩似的,现在这么一打扮,还真漂亮哪。”屈忽昀没心没肺地笑说,闹得石中玉很尴尬。
和这些健壮的少年相比,她看起来就像个男童,如果魏大管家当真对男童感兴趣,她以后的日子就惨了。
“切,最看不上这种半男不女的二道货了。”另一个名为王老十的少年轻蔑地哼了声,大步走了过来,怒瞪着石中玉,“起开起开!好狗不挡道。”
王老十倒是真正庄户人家出身,但他娘有本事,生了十个牛犊子似的儿子。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乡下,有十个儿子、又几亩良田的人家是很可怕、很威风的存在,因而,王家虽算不上横行乡里,却也是无人敢惹的。石中玉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还以为是王老实,后来才知道他是幺儿老十。
不过,儿子多,虽然壮门面,但半大小子,吃跑老子,还要为他们娶妻生子,老王家也有沉重的负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说王老十能进王府为奴,全家都很高兴。而王老十就像背负着家长和家族愿望进了大学,或者进了大公司的人一样,有着强烈地、向上爬的愿望。
“叫你起开,没听见啊。”一个白净、看着很有干巴劲儿的少年说。
他叫张秀才,不是有秀才的功名,而是名为秀才,跟王老十是一个村的,嘴碎得很,跟在王老十身后,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石中玉能这么快就知道了王老十家的情况,全是通过他的话,外加自行推理得来。
“都是新来的,你怎么欺侮人呢?”屈忽昀为石中玉打抱不平,“你要洗澡自去洗,石中玉也没站在门口,叫他让什么道!”
“老子喜欢在廊下走一圈不行吗?”王老十狠瞪了石中玉一眼,又上前一步,像要打她。
好嘛,全是刚才她讨了兰望嫂子的好,于是惹了祸。不过少年们和少女们不一样,他们不会说阴阳怪气的话,也很少使小绊子,看谁不顺眼就诉诸武力,这是少年人的解决方法。她虽然不是、而且也没当过男孩子,但她以前当过青少年杂志的编辑,很是了解。
都是荷尔蒙太旺盛惹的祸。在重生前,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走歪路的。
“喂喂,你这是不讲理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