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73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哥带我去喝王爷这喜酒的。”
说着飞身边闪入了黑夜,身影如鲤鱼跃江,眨眼间已是不见了踪迹。
亥时,夜色渐浓,月光却更盛,照地郡守府的琉璃瓦瑟瑟闪亮。
府中早已宁静一片,萧忆却心绪难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她翻身而起,来回在屋中步来步去。想起方才听到的侍卫们说的那些话,终是放心不下,从包裹中翻出一套夜行衣穿上。握起长剑,如飞燕般跃出宅子,在城中飞身穿行。
穿街过巷,没一会她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四下望了望,这才跃进院中。轻叩房门,急急唤道。
“大师兄?大师兄?”
屋中没有回应,她心中一急,正欲踢开房门,却见光影一闪,屋里不时亮起了灯。她眉眼一喜,却见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儒服长衫,长相斯文的男子诧异看着她。
“小姐?小姐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屋,莫要着凉。”
男子一愣之下,脸上浮现了惊喜的笑,忙错身将萧忆引入房中。伸手给她倒了杯水,满脸喜色。
“小姐怎么这般打扮?”
萧忆喝了口水,微微蹙眉:“师兄,你怎么……你不该纵火烧了赈灾的粮草,萧忆虽说恨那狗皇帝,可百姓是无辜的啊,你这般……师兄,你还是快些离开这泗州城吧,这里不安全。”
男子正是萧忆的师兄萧文羽,他的父亲原是萧家管家,萧家落难,萧府将萧忆托付给了他的父亲。两人相伴长大,后来又同时拜师学艺,萧忆一直唤萧文羽师兄,可这萧文羽却坚持唤她小姐以示尊卑。
听了萧忆的话,萧文羽淡淡一笑:“小姐莫为我担忧。我说过要帮小姐报仇的,粮草被烧,我在这泗州城散播消息,趁机制造混乱,百姓必乱。近年来,国家表面平静,实际朝廷腐烂,国库空虚,现在朝廷又对北纥开战,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批粮草被烧,下批怕是再给朝廷一个月也筹不到,我就不信百姓会等着饿死。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定然有人响应,就算不能……”
萧忆被他的话震得哑口无语,听到此处才回过心神,拍案而起:“师兄,你在说什么!你疯了?要谋反吗?”
“小姐,你屡次刺杀那狗皇帝,不也是谋反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仇,爹爹临死前嘱咐我定要照顾好小姐。文清就是万死也要为小姐报了这血海深仇,那样小姐才能快活。”
“师兄,我……我已经不想报仇了。杀了那皇帝又能怎么样?我的家人也不能活过来。师兄,你收手吧,你这是造孽啊,你看城外那些百姓,他们已经这么可怜呢,你怎能少了他们的希望呢。你这一把火已经害了无辜的人,不要……”萧忆眼眶微红,扣住萧文清的双臂,面有恳求,可他却挑眉打断她。
“无辜的人?小姐说的是那云姿郡主吧?哼,倘若我的计划能成功,那戴郇翔定会被朝廷问罪,皇帝要是杀了他,到时候义钦王定心生嫉恨,义钦王手握重兵……”
萧忆越听越心惊,浑身发抖,只觉眼前之人如此陌生。甩开他后退两步,半晌才道:“师兄,你罢手吧,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想报什么仇了。你要是还……我定会阻止你的。”
萧文清目光激狂盯着萧忆,突然怒道:“不想报仇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八皇子,那个逸王?是不是因为他?”
萧忆被他吼的身影一抖,向后退了数步,半晌才道:“师兄,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怀疑官府已经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了。你再不走……糟了,我中计了!”
她说到此处突然惊悟,急急抬头,面上微白。上前拉住萧文清,一把推开房门,拽着他便向外走。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灯火大亮,火把骤然燃起,隔着墙已将整个小院照亮。尚不待二人有所动作,小院院墙上已经跃上了士兵,个个目光灼灼,居高临下团团包围了整个院子。
这时从其他屋中又冲出十几个人,见院中情景一阵心惊后却不见惊慌,抽出武器靠向萧文清。士兵手中的劲弓铁弩已是严阵瞄准了他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人自屋顶飘然而下,便落在院子正中。萧忆一看,大惊失色,正是归海莫烬。
萧文清此刻也是一惊,他凝目盯紧归海莫烬,心中惊惧。暗道,此人身在屋顶,他竟毫无察觉,武功之高,着实吓人。
“你如何怀疑到我的?”萧忆上前一步挡在萧文清身前问道。
归海莫烬负手道:“我只是觉得你出现的太过巧合,心中便有了些想法,着人查了清玥门这些日的行踪,这才肯定是他所为。”
萧忆暗自咬唇:“你查过我?”
“不错,他是我弟弟,接近他的人我自是要查的。”归海莫烬毫不掩饰地承认。
萧忆心知他指的是归海莫凌,微微低头,随即又道:“我事先并未参与烧粮一事,你怎知我能找到师兄他们所在?”
“姑娘倘若不知,又怎会从兖城得知粮草被烧后便直奔这泗州城而来。”
萧忆心惊,已是全部明了:“所以你就让那些士兵说那些话,故意让我听到,以为是师兄已被你们抓到。又让他们讲话说的似是而非,这样我心中担忧你们抓到的是不是师兄,便定会按耐不住前来查看。”
她苦笑一下:“人言……言你心思缜密,果然没错。”
归海莫烬听她未称自己王爷,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冷目看向她身后的萧文清。
归海莫烬虽不是江湖中人,可他早年拜在叶一封门下,那叶一封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萧文清也曾有幸见过归海莫烬一次,见识过他的功夫。此刻他虽是戴着面具,可萧文清仅凭声音已经认出了他。见他看来,微微眯眼。
“我认识你的声音。”
归海莫烬冷冷盯向他,眸光清峻无垠:“那也该知以你的身手在我手中过不了几招。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跟他们拼了,这些箭弩未必能揽下我们。”
“狗皇帝凭这些人也想捉到我们,哼。”
那十几个大汉囔囔着,萧文清却是苦苦一笑,望了眼墙上的弓弩手,从萧忆身后走出:“我们拼不过的,放下武器吧。”
众人听他这般说却是一愣,虽是不解,可显然萧文清在他们之间很有威望。众人犹豫一阵,竟果真放下了武器。
归海莫烬挥手示意拿人,萧忆却是跨前几步,横剑在颈:“都别过来,再走一步我便刎颈自杀。”
他喝罢看向归海莫烬:“你……你该知道我和……他的事,我要是死在这里,他……他也会难受的。”
她说的毫无底气,说罢眸中已经一层水光。归海莫烬鹰眸瞬间眯起,不见温度的神情犹如冰霜封冻,宽大的墨黑色广袖微动,只听咣当一声响,萧忆只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是脱手掉落。
众人根本就没看到他是如何动的手,一时间惊惧唏嘘,有些明白萧文清为何让他们放下兵器了。只瞬间功夫,那些士兵便将他们捆绑拿下。
“萧姑娘怎么办?”苍亦吩咐士兵将人押送监牢,步至归海莫烬身边问道。
归海莫烬回身冷冷撇了眼跪坐地上的萧忆,见她看向自己,他轻抿唇角:“你既知八弟心意,便不该拿他对你的情意跟我谈条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将她带回府看好。”
翌日天晴云开,阳光透亮如水,湛蓝的天空划过云影淡淡,数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远去。
这对水灾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可觅尘却心中难受。感觉温度回升,初夏的热气在阳光下层层升腾而起,想着不断运进大哥小院的冰块,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向外淌。
她在屋门口站了近一个时辰,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推门进去看看。一个时辰间。她的手不知触上房门多少次,次次无力收回。带日上中天,想到两日滴水未进的兄长,终是狠狠咬牙,伸手又触上了门。
可临到用力却又没了勇气,突然身后传来一叹,一股力量将她向后一扯带进怀中。接着她便撞入了归海莫烬满是疼惜的眸中,她身影一晃,蓄在眼眶的泪便无声滚落。
归海莫烬蹙眉为她擦掉眼泪:“你先出去,我进去看看。”
听他这般说,觅尘收了泪水赶忙点头,迈步便下了台阶。只听吱呀一声,她忍不住回头,心神俱碎,眼泪再次蜂拥而出。抵制不住地低颤一声,发疯般向屋门处冲。
冲到门前,归海莫烬却止住了她,对她摇摇头,低喝一声:“听话。”
觅尘咬牙又望了望屋中,终是身影晃动着转身跌跌撞撞奔出了小院,可眼前却不停晃动着看到的情景。
大哥抱着云诺坐在棺木中,冰镇的棺木散发出的白棋萦绕在他们周身,他的大哥身体竟似已冻僵了般,直着背靠在棺椁上。他的双眸紧闭,眉眼含霜,双唇一片紫青,脸上两道泪痕竟已结冰,他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倘若不是归海莫烬揽住了她,她都要怀疑大哥也跟着去了。觅尘发足般狂奔,奔出小院,跑出府门,跌跌撞撞在街头跑着,竟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追赶着自己一般。
一路撞伤人,被人骂着,她也没有反应,只疯狂地向前冲。跑累了,脚下一歪便跪倒在地上。她索性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腿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个路人被她撞到,正欲回身骂上两句,转头却见一个大男人摔倒在地上,下一刻竟放声大哭起来。心中惊异,骂声也弥散在了嘴边,喃喃道。
“莫不是个傻子?”
路上的行人皆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就在此时,一辆马上转弯行到此处,精壮的车夫一身暗褐色绣纹仆人袍,用料鳝丝,极为讲究。一双眼睛很精神,见前方路被挡去,一群人围着个大哭不止的男子指指点点,蹙眉一下精眸锐利四射,停马路中。
他回头冲垂花帘后低声请示:“少爷,前面似是出了些事,属下去看看,少爷稍候片刻。”
“恩。”马车中传出极为清淡的一声低语。
车夫跳下马车,几步上前便到了那人群前。四下望了眼,见道路极窄,这些人堵在路中,恰巧挡了路,他们不散开马车根本别想过去。他望着被围着恸哭不止的男子,听哭声分明是个女子,心道这女子女扮男装又在这街头哭得这般悲伤,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回头望了眼马车,他拨开人群便步至觅尘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呃,公子,你为什么哭啊?能不能先让一让,你把路都给挡严了。”
觅尘正痛哭,听他话语带有关切,可却是让自己让路,一时烦躁抬头喝道:“我爱哭!我喜欢哭!就要在这里哭。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在这里哭!哪儿都不去!”
她吼罢便低头又哭了起来。
车夫一愣,竟没了主意,起身却惊异地见少爷一把掀开车帘,身影一闪便跳下了马车,冲这边而来。面容竟是从未见过的紧张和专注,直直盯着哭泣不止的少女快步走来。
他不解间,少爷已是到了近前,望着蹲在地上女子的双眸竟带着几分无措,伸手又收回。半晌竟看向了他,他忙收回目光,垂手恭立。
“你带这些行人到前街酒楼喝酒。”车夫一愣,见少爷面容认真,这才赶忙招呼着围着的行人:“我家公子请大家到前街酒楼喝酒吃菜。还望百姓们赏个薄面。”
他这么一喊,众人纷纷闹哄而去。此处本就是一条小街,一时间路上便空空没了人影。只余觅尘的抽泣声在街上回荡,她自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动静。只觉那少爷的说话声极为耳熟,又哭了一阵竟再听不到动静,心中奇怪,埋在腿间的头微微抬起,用衣袖擦了下眼睛,这才看清近前停着一双做工精美的黑靴,银线绣着的云层起伏在靴侧,纤尘不染。
一双修长的手拖着一方白帕递至眼前,她抽噎一下抬头,正迎上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那眸中带着些关切,却也有几分笑意。
“小姑娘,迷路了吗?这般哭可是没用。”
觅尘眼眶一热,拉过那白帕闷声道:“一点都不好笑。”
萧潋晨却是疏朗一笑,起身拍拍衣襟扬声道:“哎,萧某口拙,竟不能博姑娘一笑,看来这二十多年的书是白读了。”
觅尘本欲起身,可蹲坐的时间太久,竟有些腿麻,索性便坐在地上抬头看他。
“这博姑娘一笑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萧潋晨挑眉:“自是有关系的,姑娘岂不闻一手驰名已久的吟雪之作,听者皆乐,不知逗笑了多少姑娘。可惜萧某没有那般才华,不然或可吟诗一首博姑娘一笑。”
觅尘仰头间阳光刺入眼中一阵刺痛,用手微掩:“什么吟雪的诗?”
萧潋晨微微正色,摆出陶醉雪景之状,踱了几步伸手似在展望美景,轻声吟道:“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恰在他吟完最后一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狗,对着这边叫了两声,一溜烟消失在了巷口。
这首打油诗觅尘早先便听过,现在听来虽是不觉有多搞笑,可配上萧潋晨的动作,再加上那只似是嘲笑他的狗,一时倒是轻轻勾起了嘴角。
萧潋晨见她只是浅浅一笑,正欲再接再厉,目光却触到她的腿眉宇蹙起,蹲下身来。
“腿怎么伤到了。”
觅尘低头,却见右腿裤子从小腿到鞋子划破一道缝,月白的绸裤上沾着几丝血红,异常惹眼。
“没事,许是方才跌倒让石粝划的。”
她说着轻撩长袍遮了下,右手在地上一撑,想要起身,可脚腕一疼,又跌坐在地。这才想起,方才她是扭了脚才跌倒地上的。不免微微蹙了眉。
“得罪了。”
萧潋晨话语传来,一时打横抱起觅尘向马车走去。觅尘轻呼一声,鼻翼间传来陌生男子的气息,忙微微侧开了脸。
萧潋晨将觅尘抱紧马车便马上退开,微有尴尬地轻咳一声,见她伸手去触右脚关节,忙关切道:“别乱动,小心脱臼,带我寻来大夫给你看看。”
觅尘轻揉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懂医术,这是扭到了。多谢萧公子,我歇下便能走了,打扰你了。”
萧潋晨微微默然,目光触到觅尘的斜刘海却是一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觅尘抬头,见他目光柔和投在她的发间,再看他的头发微微一愣,轻牵嘴角:“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今日已经够麻烦公子了。”
萧潋晨却是笑容隐却:“我到不知道姑娘这般知礼,却不想那在齐州城用刀挟持在下的又是何人?”
觅尘想起在齐州的所作所为微感抱歉地笑过,倒也不再多礼:“我住郡城府,应该离这里蛮近才是。”
萧潋晨挑眉,晓得如沐春风:“如此我也做回马夫,小公子可坐稳了。”
他回身而出,马车便缓缓而动。车出巷子,问明了郡城府,没一会马车便停在了府前,萧潋晨见高檐上挂着白灯笼,府中隐约可见白幡、白锦微微一愣。
觅尘已是弯身而出,自行跳下马车。正欲谢过萧潋晨,却见府中戴峋翔策马飞驰而出,面无表情,双眸却是猩红。一人一马踏尘驰来竟似修罗般令人生寒,她惊呼一声疾步迎上,脚上一疼身影一歪,幸得萧潋晨相扶才未曾摔倒。
也来不及道谢,觅尘推开他便跑向戴郇翔,可他竟视而不见,飞骑从身前驰过,向东绝尘而去。觅尘惊呼着跟上几步,回身便向萧潋晨的马车跑,却听府中又传出马蹄声。
归海莫烬策马而出,见府前觅尘和萧潋晨站在一处微微蹙眉,目光停在她满身的尘土,最后望着她腿间若隐若现的一抹白皙,面色赫然黑沉。翻身下马,瞬间便到了觅尘身边。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不觉同时蹙眉。
觅尘抢先一步:“我哥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倒是你,只片刻功夫去哪里弄成这般。”
归海莫烬说着轻瞥了眼萧潋晨,弯腰便抱起了觅尘,再次看向萧潋晨:“内子受伤,劳烦公子了。”
觅尘正要问大哥的事,听他直呼内子却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抬头,正触上他微冷的目光,忙又低了头。
萧潋晨听他这般称呼,一愣之下,竟是屏息稍许,暗自苦笑。面上却纤毫不露,笑语欠身:“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萧某告辞。”
说罢转身坐上马车,侧转马车,缓缓而去。行出许远,忍不住回头,却见归海莫烬抱着觅尘正跨步进府,低头间面容柔和,而觅尘则紧紧依着他。两人皆着男装,这般姿态竟是毫不避讳,情深意切皆在不经意之间。
他兀自苦笑,回头轻甩马鞭:“马儿啊马儿,你家主子被嫌弃了呢。”
归海莫烬将觅尘抱回府,吩咐嫣如给她上药,这才又匆匆出府。他方才匆忙间只来得及对觅尘说找到了那纵火之人,戴郇翔去了牢房。
大哥去牢房做什么觅尘自是清楚,云诺的事,觅尘已是不能原谅。她心头对那纵火烧粮之人已是恨之入骨。只是心中担忧,只希望大哥发泄一场会早日面对现实。想起尚在襁褓的孩子,更是希望大哥能早日振奋起来。
她兀自思索间,却听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萧忆冲了进来。她面有泪痕,发丝微乱,扑到觅尘面前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尘儿,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兄吧,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觅尘一惊,忙下榻去扶她:“你师兄?你别这样,快起来,慢慢说。”
萧忆却是坚持不起:“我师兄他鬼迷心窍,放火烧了赈灾粮食,他这都是为了我……我那日对你扯了谎,其实我是想阻止师兄这才从北边赶过来的,可却晚了一步,只是他做了这般恶事。尘儿,我知道来求你不对,也没脸来。可师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实在不忍他……”
觅尘只觉一阵头晕,放开拉着她的手后退两步在床上坐下,半晌才道:“你快起来吧,这事我不可能替你求情。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且不说他这么做还得多少百姓被饿死,但说云诺,我便想手刃于他。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应你。你舍身救我嫂嫂的恩情,我却会记在心间。”
萧忆见她面容冷峻,哽咽一声:“我心知是师兄他咎由自取……是我强人所难了。也罢……只是可否允我为师兄收敛尸身?”
觅尘见她面容哀戚,起身搀起她轻轻点头:“我看看吧。”
萧忆微微欠身一礼,转身而出。
觅尘不知道归海莫烬到底跟大哥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大哥怒马出府去牢狱到底做了什么,总之回来之后,他虽是还将自己关在屋中,却不再像前两日那般不吃不喝,送到小院的膳食已有动过的痕迹。
翌日上午,他甚至抱着宝宝去看过云诺。屋中寒冰太多,觅尘担心他没个轻重冻坏孩子,便守在门口。不想他没一会便将孩子送了出来,还嘱咐她好好照顾。觅尘忍不住流泪的同时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由于戴峋翔是奉旨出京办差,差事没有完成且没有朝廷有旨意是不能擅自回京的,觅尘他们便只能在泗水静待圣旨。只是归海莫烬却整日忙着筹粮修堤,天未亮便出了府,夜深方归。
觅尘心知大哥这一倒下,倘若这泗州城出了乱子,朝廷才不管缘由,定会怪责。了然归海莫烬这般辛苦,一方面是职责所在,更多却是顾念大哥,不免心生感激。
这日觅尘起得早,便亲自端了膳食给归海莫烬送去。见他眉头紧蹙,吃饭也心不在焉,心事重重,伸手覆在他放在桌上的手。
“怎么了?瞧你食不知味的样子。”
归海莫烬反手握住她,微微一笑 :“没事,筹粮的事有些犯难。这粥是甜的,岂会食不知味。”
觅尘微微一思,随即问道:“我们上次在东海见到萧潋晨,如今他又置身这泗州,你猜他这一来一往是为何?”
归海莫烬微愣,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放下瓷碗:“萧家乃是海天第一粮商,倘若萧家愿意捐粮倒是能拖到朝廷筹粮。只是怕是不行,商人无利不往,总不好拿权势压人。”
“谁说要拿权势压人了,我们可以买他的粮食啊。”
“买?没银两怎么买?这两年国库亏空的厉害,怕是早拿不出银子来了。就是能拨出银两,也不知何年月才能到这泗州城。”归海莫烬摇头道。
“我有银子,你只管找到萧潋晨在这泗州城的住所,我去找他谈。”觅尘起身,胸有成竹道。
归海莫烬又是一愣:“口气不小,我倒不知娶回来个小银库。”
觅尘撇他一眼:“你不知的多了,你只说让不让我去一试。”
“好,只到时需得我陪着。”
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十六章 筹粮
绿草浅浅,竹林幽幽,萧潋晨靠在一支劲竹上,透过遮目的翠竹望着一方蓝天。手中白玉箫在掌中轻扣,雪白的广袖在阳光下闪动着微光,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清风拂面的清爽。
墨发丝发与清风嬉戏纠缠,也不知想到什么,微厚的唇角微启,扯出一个笑容来,随即竟是朗声一笑。笑声如风清爽在竹林中传荡而出。
“少主,您这是笑什么呢?说出来让秦雨也乐乐。”
一个黑影不知从哪处闪出,竟似凭空出现,随着话音落下已是落在了萧潋晨的身旁。虽是话语轻巧,可动作间却显现出对萧潋晨的恭敬和亲近。
萧潋晨并没有睁开眼睛,依旧那般闭目而笑。
“秦雨,听说你小子包养了霜月城的姿碧姑娘,怎么?动心了?”
秦雨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事少主是怎么知道?哪个小犊子乱嚼舌头!看我不……”
“看你不怎样?可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喜欢了就跟我说,少主我也好替你把这事操办了。总让人家姑娘在霜月城等着你可不是大丈夫所为。”萧潋晨睁开眼睛,纵身而起,轻拍衣襟调侃道。
秦雨一急,粗声道:“少主别听萧枫他们几个胡言。”
他见萧潋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伸手摸摸头几分不好意思:“姿碧她只当我是大哥,我们俩没有的事儿。少主就别拿属下寻开心了,早知道我就在树上猫着了,下来做什么……”
萧潋晨见他满脸懊恼却是一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小子这次还真动真格了。哈哈,好小子,加把劲。”
“少主,您就别再打趣属下了,属下这种做暗卫的,只怕耽搁了人家姑娘。更何况姿碧只当我是大哥,她的心思少主能不知道吗?她心里只装的下像少主这样的伟……”
萧潋晨打断秦雨的话,朗声道:“做暗卫怎么了?喜欢了就要勇敢去追求,男子汉大丈夫何时也这般别别扭扭了!”
秦雨摇头苦笑:“少主这是让我去把姿碧硬娶回来?少主要是遇到动心的姑娘,却不知还会不会这般潇洒自如?”
萧潋晨一愣,随即却是摇头踱步,仰望着碧空如洗,闭目良久,随即淡然一笑。
“秦雨啊,其实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欣赏。当你碰到动心的姑娘,便会被她身上散发出的诱人光彩吸引。她不仅吸引着你,同时也吸引着和你有同样鉴赏能力的人。就像是美丽的风景,它的存在不是为了一座山,一片旷野,而是为了整个天地,为了点缀着美丽的天下。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去欣赏、品味、去陶醉其间。当你会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爱着的人时,你便能坦然面对一切了。少主可没有让你去抢人,人的弱点便是想占有。人啊,总想占有自己喜爱的一起东西。”
他微微停顿一下,似有嘲意地一笑,摇头道:“其实不然,有时候占有只会让美好的东西失去了它的本样。所以便需要用一种平常的心境去认识一个人,结交一个人,就像欣赏一幅画一样,那样才会快乐。那样会就没有了一些私情杂念,才能自由随意的交往,心也便会一点点交融。而你喜欢的姑娘便也会在你欣赏的目光中向你走来,你也许不能得到她,可却能领会到占有所不能达到的境界。”
秦雨听得眉头紧蹙,将他的话重新思索了一遍,摇头道:“少主的话属下越听越不懂,什么‘ 她不仅吸引着你,同时也吸引着和你有同样鉴赏能力的人。’”
他喃喃重复一遍,好笑道:“怎么听少主谈动心的姑娘,倒像谈生意一般。属下看,少主还是没碰到动心的。”
萧潋晨苦苦一笑,正待说话,却见竹林外萧府老管家匆匆而来。心知定是有什么急事,他忙快步迎上,而那秦雨已是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海叔,怎么了?”
萧海一面微喘一面将手中碧玉扳指交给萧潋晨:“有两位公子说是少爷的朋友,要进府拜见,说是公子见了此物便知他们身份。我眼瞅着这可是宫中的物事,不敢耽搁便亲自送过来了。”
萧潋晨接过那扳指只扫了眼,随即清风般一笑:“您休息下,那两位公子我识得,没什么事。”
他说着轻拍萧海的手,转头看向林外赶来的萧栋:“将人带到正堂,饶州雨前浮梁茶好好招呼着,我换过衣服便来。”
萧栋忙应是,转身快步而去,一点也不敢怠慢。心中却是嘀咕,却不知那两位气宇不凡的公子是何身份,公子竟还要整仪相待。
那前来拜会的的两位公子正式归海莫烬和觅尘,他们被萧栋迎入正堂,自由训练有素的婢女奉上香茗茶点。觅尘一路观这府中处处精致,如今坐入正堂,更是觉得堂中无处不透着雅致古朴。
看向归海莫烬,浅淡一笑:“看来这做商人真真是好。那日在椟阳城这萧少爷住在孔府,高门大户,不想在这泗州城也有着办好的去处,倒比你这王爷总住客栈要享受呢。”
归海莫烬呷了一口茶,放下青瓷釉的精美茶盏挑眉道:“萧家世代经商,商铺遍布海天,甚至南翼亦有触及。你道是个商人就能这般?萧氏如今基业可非一朝一夕能有的,你性子懒散,就别眼红了。”
觅尘不服气地撇嘴:“我就不行这个邪。”
“两位公子登门,萧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清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觅尘望向屋门,首先映入眼眸的是一袭湖蓝色的袍脚,袍摆轻轻一荡便入了屋。
她目光而上,正迎上萧潋晨笑意浓浓的黑眸,他的唇角扬起带着清爽俊朗,整个人便如他的声音一般,清淡如风,亲和无害。
觅尘跟着归海莫烬起身,微微施礼。
“萧少爷客气。”归海莫烬回礼道。
萧潋晨也不多言,点头示意,却不曾在主位落座,而只是看似随意地在归海莫烬身旁侧椅坐下。侍女给他奉上香茶,他轻轻挥手便驱退了一干下人。
“这是饶州雨前浮梁茶,二位尝尝可还喝的。”萧潋晨轻笑示意。
觅尘颔首举盏,却听归海莫烬轻笑道:“萧少爷说笑了,谁人不知宫中的茶是由萧府包办的,内务府贡茶院的茶皆是萧家进贡。连皇上喝的御茶都出自萧家,这浮梁茶又岂会喝不得?方才本王已品尝,甘香如兰,幽而不冽,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萧潋晨听归海莫烬自称“本王”,举盏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丝毫无异,舒缓一笑:“王爷抬爱了,倒不想王爷也是品茶的高手。”
归海莫烬微微摆手,看向停盏唇边的觅尘又道:“这饶州浮梁茶极为讲究,茶出碧涧。峰峦叠翠,云雾弥漫,土层深厚,产茶虽是不多,可却吸取空山精华。采茶更是颇为讲究,非芽嫩半寸不取,非芽色翠绿不取,非整芽不取,非雨露淋之不取。采茶更是皆选方及笄的妙龄美少女,沐浴之后方可采之。你尝尝,这茶一年也进贡不了多少,父皇宝贝着呢。”
觅尘听归海莫烬这般说微微挑眉,方及笄的少女呢,她嘟囔一句。
“感情我连采茶女都混不上呢。”
她的低语自是传到了屋中两人耳朵,一个宠溺不语,一个清朗一笑。
觅尘尝了一口放下茶盏:“没尝出有什么特别的,可见是那采茶女赋予了这茶美感。依我看这茶倒是专门为男人而制的,在我尝来倒不如一般的茶好,失之自然,反而没有一般的茶返璞归真,清新爽口。”
她听归海莫烬自称王爷,自也不再遮掩声音,声声如珠玉扣地响彻在房中。
萧潋晨眉眼一亮:“受教了,被小公子这么一说,这茶以后可就变味了。”
觅尘莞尔浅笑,只觉她分明是女子声音,他却一本正经地称呼小公子极为不合。萧潋晨微微一愣,见她面有嘲意随即了然,微显局促。
“今日我们来实是有事相求,本王也不隐瞒身份。这是内子,素来顽皮,让萧兄见笑了。”归海莫烬见萧潋晨面颊微红,适时道。
萧潋晨回头对归海莫烬微微欠身:“王爷抬爱,何言相求?但凡有用的上萧家,用得上萧某的地方,您和……夫人吩咐便是。”
话虽是这般说,可他心中却已经将两人的目的拿准,心间思忖着。
归海莫烬和觅尘对望一眼,朗声一笑:“萧兄爽朗,那本王也不绕圈子,就直说了。”
“前几日朝廷的赈灾粮食出了岔子,被逆贼烧尽,想来萧兄应已听说此事。水灾害人,百姓流离,本王如今身在这泗州城便不能置之不理。不瞒萧兄,这几日官府东拼西凑所筹粮食已尽数用完,这泗州已是无粮可筹。如今灾民却越聚越多,眼看城外已是饿殍遍野。萧家乃是海天第一粮食,更是皇上朱笔御奉的“海天第一义商”,德妃娘娘又深得皇上宠爱。还望萧兄怀仁善之心,能施以援手,能帮帮这些贫苦百姓。一来积善为福,再来也是帮朝廷渡过此次难关。百姓会感念公子,本王也会感激公子,待朝廷渡过此次难关,本王定上奏朝廷为萧家庆功。”归海莫烬起身恳切道。
觅尘听他提那什么‘义商’微微挑眉,只觉他这一番话恩威并施,不好答啊……看向萧潋晨却见他忙起身回以一礼,面有惶恐。
“王爷折杀萧某了,萧某实不知这泗州城竟已到此地步。王爷请坐,此事萧某倘能效力定鼎力而为。皇上赐萧家义商称号,实乃皇恩浩荡。姑姑也总教训在下,要感念皇恩,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只不知那烧毁赈灾粮食的是何人?竟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逆贼已被擒获,明日便会被正法。只是他们身死是小,累及百姓确是万万不该。朝廷如今对外开战,国库空虚,再加上这两年干旱,收成不好,一时怕难以再筹到正在粮食,可这泗州的灾情严重,已是万万等不得了。”
觅尘也接口道:“依我看最可怜的就是百姓,这都快饿死了,朝廷怕还在了解情况呢。我虽是女子可也知道朝廷拨发粮食历来是要层层上报,为了防止贪赃,胥吏进行初查,官员再查,还有钦差抽查。要弄清受灾的面积有多大?人有多少?情况有多严重?受灾地区附近的粮食有多少?可以支持多长时间?总共需要从外地调运多少粮食?要按照怎样的比例分配给灾区?弄清没有谎报灾情,没有隐瞒灾情,这才令户部拟调配草案,接着还要经朝会商讨。这灾情都已三个月了,朝廷赈灾粮食才到,如今又被烧毁,怕是这下批粮食会更难筹。就算是拨出粮食,百姓能不能熬到那天还是个事呢。”
归海莫烬听她话语讥讽,心知她是一时激愤,不免微微不认可地瞪了她一眼。
觅尘也意识到犯了错误,在萧潋晨面前说这话还不吓坏他。赶忙看过去,见他面容无异低头沉思,她冲归海莫烬抱歉地望了眼低了头。
萧潋晨思度片刻,抬头一笑,抱拳道:“夫人身为女子忧国忧民,倒让萧某汗颜了。不瞒王爷,萧某前些时日前往苏伊一带便是为了筹粮一事,现在手中也确有粮食。萧某愿意捐献……”
觅尘起身制止他的话:“萧公子先别忙着发话,我们此来不是为了让你捐粮。我有一笔买卖想和萧公子谈,公子听罢再言也不晚。”
萧潋晨微愣,抬手示意她讲。
觅尘前走两步微微一思,这才回身道:“我以珠宝为假来换萧家手头的所有粮食。”
萧潋晨笑容微凝,随即挑眉:“珠宝?却不知是何种宝物竞价抵万金。”
觅尘眸中晶亮:“数十万吨的上乘水精,可值万金?”
萧潋晨似是没有明白,面有茫然:“吨?”
觅尘这才恍然,微微一笑解释道:“一吨是两千斤。”
萧潋晨双眸微睁,哑然半晌:“数十万吨?一顿是两千斤?莫不是开玩笑吧。”
觅尘从容一笑:“公子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世人皆道水精产量极小,乃是珠宝,价值千金,其实只是世人尚未发现水精聚集之处罢了。萧公子只说,这么多的水精可抵上那粮食的价?”
萧潋晨见她面容认真,眉宇间竟是傲然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何止。倘若真如咳……夫人所言,那可真有惊人的利。只是,夫人的话怕是还没有说完吧?”
觅尘和他相视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一个水精储地,储藏量可达数十万吨,而且都是上好的水精。我想做这水精的生意,现在正式邀请公子入伙,粮食便算是你的入伙的条件。这是我拟好的契约,公子先看看。”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页,抽出前两张将其他几张递给萧潋晨。
萧潋晨瞪大眼睛,微张嘴巴盯着觅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喉结微动接过了那纸,苦笑一下低头去看。
觅尘微掩笑意步至归海莫烬身边,弯腰凑近他:“他定当我是强盗。”萧潋晨正浅酌一口茶,听到这话微微一呛,猛然数声。归海莫烬抬头瞪了觅尘一眼,端起桌上茶盏递给她。觅尘顺手接过,饮了两口,回他一笑。
萧潋晨看的极慢,表情认真,看到第二页时已很是专注,面有所思,不时眸光停滞,不时眸光一亮,轻扣手指。觅尘为归海莫烬续了两次茶,六张纸他总算看到了最后一页。
似是有不解的地方,目光再次凝滞,微微蹙眉,伸手触向桌上的茶盏。凑至唇边,低头却见茶已见底,眉心骤叠,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推。
“茶。”
觅尘微微一愣,这才惊悟,忙执起茶壶给他续上。正欲退后,却见他抬手掌心向上,面有不悦。她赶忙将茶盏端起,轻轻放入了萧潋晨的白皙的掌中。
回头却见归海莫烬好笑地瞅着自己,觅尘耸耸肩将茶壶放下,靠近他小声道:“看来我不仅当不了采茶女,当婢女也不够资格呢。”
归海莫烬却是拉了她的手轻抚,正待说话萧潋晨却猛然抬头,看到两人模样微微一愣,随即忙错开了目光。
觅尘瞪了归海莫烬一眼,转身步至椅前入座。
“萧公子以为如何?”
萧潋晨这才看向她目光晶亮,面有敬意:“夫人真乃奇才,这份所谓的策划书萧某之前闻所未闻,书中所列皆是要紧之事,一目了然,松紧有别,心思缜密。更有许多萧某前所未闻的说法,比如宣传,包装之类的。许多想法也甚为新奇,读这几页策划书胜过萧某奔走几年所学啊。”
归海莫烬不想觅尘的几页纸竟这般得萧潋晨赞许,诧异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