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50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击打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席卷着的雨点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拍打在窗户上,没一会宫阁的纱幕已是一片蕴湿。
已经开始炎热的雒阳城在这场暴雨下倒是立刻变得清爽了不少,只是这样的暴雨却也莫名让人烦躁了不少。
海清帝回宫雷厉风行地收押了一朝太子,又打压了一批素来与太子亲厚的朝廷要员,一时之间弄得满朝风雨。后宫之中皇后被废黜,交兰宫太监宫女一律问罪,成了继莲妃萱宫之后的又一个被满宫清洗的流血事件,一时之间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此时这场暴雨虽是驱散了暑意却也本就阴气沉沉的后宫更笼上了一层阴云,让本就惊慌的宫人越发心惊紧张了起来。时辰尚早,可这天已是黑暗了下来,宫人们也早早地停下了忙碌的身影,躲进了屋中,各自关好门窗,似乎这样便能守住一方安宁一般,后宫之中陷入了死静。
此时的蒹葭宫中廊下宫灯摇曳却也是一片冷清,只余风雨声肆虐着整个宫墙。狂风吹打宫灯,摇曳的灯光终于不堪重负,骤然熄灭,在风雨声中夹杂出几声细微的噗哧声,瞬间便被雨声淹没,便如这宫中如草芥般的生命,陨落地无声无息。
往日的蒹葭宫此时尚还宫人忙碌,浮华一片。因为这里住着目前最受海清帝宠爱的白嫔娘娘,别看这位娘娘来自异域品阶也不高,可却甚得海清帝的喜欢,平日起居一应都照着皇贵妃的配例来。海清帝又时常在此逗留,宫女太监更是个个不敢有丝毫怠慢。
自打从咸阳回宫之后海清帝似乎异常繁忙,倒是甚少来此,宫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心生忐忑。既怕这位盛怒中的皇帝来此一个不高兴刚好被自己撞在枪口上,又恐皇帝不来主子失了势,失了宠。毕竟宫中不乏貌美女子,更不乏善解人意见缝插针的“聪明”女子。
这日白嫔早早就遣退了众人,兰璇殿中独留一盏清灯发出淡淡柔光,这位海清帝的宠妃此时独自静坐在桌前望着灯影出神,桌案上还放着一个碧玉瓷瓶,上面雕刻一支白梅极为雅致,瓶中蛇目菊在昏暗的房间中吐露着令人留连忘返的清新香气,给这狂暴的夜晚增填了几分柔和。
显然这位宠极一时的娘娘心中并没有面上显露地那般宁静安然,她眉宇间微微带着一丝不耐,还不时看向屋中的更漏似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窗上传来几声轻扣,白梅囍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一把便推开了门,一个黑影迅捷地便闪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遇到了点麻烦。这时陛下带给你的信。”看出白梅囍眉眼间的不耐,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也不多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细管子交给她随即一个闪身便没与黑暗处身影如电。
白梅囍一面打开那封起的竹管,掏出管中的信,一面回身凑到了灯下细细看了一遍随手便将那信凑近灯光,纸光一闪。那信便化为灰烬弥散在空中,没了踪影。
“陛下神机妙算,海清帝确实有意出兵征讨北纥。前日北纥派遣的使者抵京,归海印连召见都不曾直接将其扣押,虽是没有处斩不过其意自明。我猜度他之所以没有下旨,该就是正思虑这主帅人选。只是陛下何以让我促成归海莫烬为帅?难道是想让北纥人牵制住这个海天战神?陛下意欲对海天开战了?”
白梅囍看向那纱幕阴影处低声道,话语到最后却微微挑高,带了些惊诧和激动。
“陛下心思,我岂会知晓,不过我看不像。陛下岂会怕他归海莫烬,陛下这么多年心心念念要和海天战神对决战场,一决雌雄。没道理要开战却把他支走,怕是陛下有别的打算。”
“恩。除了这信上所说,陛下没有其他话要带给我吗?”白梅囍轻声一叹,略一犹豫抬头问道。
“没有。姑娘也不必心急,这场仗早晚要打的,我等着接姑娘回国的那一天。”男人听到叹息声,以为白梅囍是思念故乡出言安抚道。
“没有么……这里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白梅囍轻声呢喃道,上面浮起了一层黯然和轻伤。
“我也等不及了,相信我们的国人也和姑娘一样等不及了。姑娘现在这般受宠,难道就没有机会一举杀死海清帝吗?到时候海天大乱,我们出兵定能连战连克。”
“你以为那归海印是傻子吗?我也就表面受宠罢了,他何曾真正信任过我。他甚少在我宫中进食东西,偶尔在这里用膳也是让宫人试过才肯进用,就连喝扣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我在其中动了手脚。睡觉之时侍卫也从不遣退!前段时间我的几句话确实促成了太子监国,可那是我说到了他心坎里,他本就有那心思。不然纵使我使出万般手段也不会管用。可现在你也看见了,就是那几句话怕是已让他起了戒心,自打咸阳出事他就来过我这里一次,还是句句试探。我在这里看似风光无限,各种滋味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就连真性情也不能展露,天天模仿别人,连自己本来的喜好都忘记了。那什么沐暖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就如这桌上的青碧花瓶,天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恶心人的颜色!”白梅囍越说越激动,最后声音竟拔高了几倍,显得有些低颤而尖锐。
男子沉吟一声,半响才低闷道:“是我欠考虑了,姑娘有国忍辱负重,我敬佩有佳。”
“罢了,你快走吧,这宫中总是不安全,陛下的吩咐我会尽力,倘若有事会联络你的。”白梅囍听到男子的安慰,轻轻闭目,眉宇间有丝苦涩却越发彰显,抬头挥臂竟似疲累地不愿再睁开双眼般。
男子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嘴唇轻动,几张几合,最后终是无力地道了一声姑娘珍重,身影从黑暗中掠出打开门闪了出去。
白梅囍半响才睁开眼睛,走到宫镜前拿起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长发,看镜中隐隐浮现的身影又突然觉得一阵烦躁,将手中的梳子一把执向桌案,起身便走到了殿门,将房门打得洞开,冷风夹杂着暴雨吹进屋中。
她竟觉顺畅了不少,拢了拢衣服席地便靠着殿门坐在了地上,望着屋外的雨幕兀自出神。突然,八盏明灯,稳稳地向这边而来,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冷清和安静。
白梅囍一愣,知道是海清帝来了。若换了平时她定会起身迎上前去,可今日不知为何竟是一点也不愿起身敷衍,便干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明灯缓缓移近。
“怎么坐在这里?”归海印远远便看到了坐在地上遥遥望着这边的白梅囍,眸中闪过一抹恍惚,快步走了过来,步履匆匆竟带着些急切。只是走到近前,脚步却是一顿,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白梅囍也不在意,轻轻一笑,这才缓缓起身:“臣妾给……”
“起吧。快进来,别着凉了。”归海印上前扶起白梅囍,跨步进了屋,顺势也将她揽进了屋中。
“皇上要来也不通传一声,臣妾都没准备,辱了皇上的眼。”白梅囍就势依偎进归海印的怀中也成功地掩去了眼眉见闪现的厌恶。
海清帝呵呵一笑,将她自怀中拉出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眸中闪过些追忆的恍然:“这样就很好。”
白梅囍柔婉一笑,帮归海印将外衣脱下:“皇上看上去很疲累,臣妾给您揉捏下可好?”
归海印这几日本就劳累,经她这么一说更是感觉一股头痛力竭,也不反对轻轻点头允可。白梅囍将归海印推至窗前的软塌上,轻笑回身。
此时的殿中早已是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皇帝以来宫女太监们哪里还敢休息。白梅囍暗叹辛苦鹰玖走得早一步,要不现在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从守在宫外的亲卫手中逃脱。要知道从咸阳回来后,海清帝身边岂止是多了那个一两高手。
吩咐宫女前去准备,白梅囍净过水,亲泡了一杯舒缓神经的药茶,高锡检查后用托盘托着呈到了归海印面前。
此时宫女已经染好了凝神静气的香料,屋中顿时恬静了不少,归海印起身就这白梅囍送到嘴边的乌金茶盏喝了几口,清凉甘爽,带着微微的甘苦药味,倒是让人精神一震的同时感觉乏意消散了不少,精神却松弛了些。
闭目躺下,白梅囍轻轻按上了归海印的额际|岤道,缓缓由轻到重得给他按摩推压,慢慢地见归海印眉宇的褶皱舒展,人也松懈了不少。白梅囍眼眸一转才轻轻说到。
“皇上这些日子太劳累了。”
“恩,是许久没有这么舒服安宁过了。”归海印喃喃说到,眉头不免又轻轻皱了起来。
白梅囍将手压向他的眉心处轻轻舒展,柔婉道:“皇帝您要多注意身体,朝廷上的事纵使再重要也没圣体安康来的要紧,臣妾虽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不过却也时时惦记着皇上呢。臣妾在海天可就皇上您一个亲人。”
归海印睁开眼,恍惚看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令人十分舒服,抬手轻拍了下白嫔的手,闭上眼轻声一叹:“这些日子朕忙了点,委屈你了。”
“臣妾有什么委屈的,皇上宠我,宫里宫外都伺候得周全。臣妾就是见皇上操劳,心里难受。”
先不论白嫔说的是真话假话,谁都是愿意听好话的,归海印舒缓一笑,面上最后一丝凛厉也消散了:“北纥人如此胆大行事,欺朕国土,朕岂能不还以颜色!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皇上不是已经让四皇子灭了那些北纥人了么。”白梅囍听到归海印提到北纥双眉微跳,手上却丝毫不曾停顿。
“哼,小小一个右贤王难平朕心头之恨!”
“皇上要对北纥用兵吗?”白梅囍故作惊讶问道,双手也离开了归海印的额头,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怎么?怕吗?”归海印睁开眼睛,眸光清亮带着探究和锐利直射白梅囍。
白嫔重又恢复了手中的动作,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太快,面上轻松道:“臣妾是有些怕,神女宫臣妾虽是没见着北纥人的恶行,可是宫女太监们说的倒是不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怕了,四王爷神勇,定能将北纥荡平。”
“谁跟你说朕要派烬儿出征的?”归海印豁然睁开眼睛,双眉微蹙。
“难道不是吗?四王爷战无不胜,北纥人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呢。”白梅囍清浅一笑从容道,手却稍稍抬起,生怕归海印发现她手心中的冷汗。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那可就多了,这次王爷打了胜仗,宫里太监宫女都这么说。”
归海印见她面上无异,轻轻点点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面容却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是有意让归海莫烬领兵出征,只是心中忌惮是一层,另外当年清妃娘娘入宫匆忙,他只能让她以小小北纥民女的身份入宫。这么多年朝臣都道归海莫烬有异族血脉,身世低微,虽然他战功赫赫为他挣得了地位和尊敬,前些年更是坚守聚幽关连克北纥军,可倘若海天举国攻打北纥,他怕不会是合适的人选。
归海莫烬当年请旨前往聚幽关时朝堂上反对之声就不少,现在恰逢归海莫旭那逆子通敌叛国,朝堂最近本就动荡,在这个时候不易再掀风波。
“你可能不知道烬儿的母亲是北纥人。”
“那有什么!太子叛国,难道四王爷这样忠君爱国的海天战神也会叛国吗?以臣妾看,就因为他有北纥血统才该让他去呢,不然百姓该以为皇上的儿子都是叛国不衷之人呢。”
白梅囍的话刚一落,归海印就猛然睁开了眼睛,利目扫向她,直盯地白嫔一阵寒意升上背脊冒了一层冷汗。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白嫔努力使自己镇定,诧异道。
归海印不知想起什么眸中有些恍然,似乎这话激起了他一些久远到已经模糊的记忆一般,半响才轻眨眼眸,疲累地闭上了眼。
“你说的没错……朕今日不陪你了,还有事要办,你也早些就寝吧,朕改日再来看你。”突然归海印睁开眼起身便向外而去,眸中灼灼连脚步也精健了不少。
白嫔说的没错,归海印一度为太子的通敌外国而气恨,一国太子通敌,他的亲生儿子和敌国连谋要治他与死地。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他一国之君对不起这个人!试想太子都叛国了,那还指望这国家的百姓拥护他?忠于他?
他曾一度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怀疑是别人对太子的构陷,然而归海莫烬从萧关回来却带回来萧关通敌副都督,他的招供由不得他不信。方才白嫔的话在归海印脑中回荡,没错,他偏要莫烬来带这个兵,让众人都看看他的儿子是怎样扫平北纥的!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依稀也有个女子这般说着,面上是讽刺的讥笑。
“皇上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是你卑鄙地强加给我的孽子!”
归海印脚步一顿,疲累地闭上了双眸,身子竟然也微微摇晃了下。身旁的高锡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
“皇上,皇上……”
半响归海印才睁开眼睛,推开高锡的手,举步前行。心中似闪现过什么,隐隐让他的眉蹙地更紧了。
没错,他是朕的儿子。清儿,你就看着吧,朕定会给他最好的……朕的一切,只要他要朕就给。朕……也不会让他走朕的老路,情路坎坷,帝王是不适合有爱情的。
显然,对于不同的人,暴雨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的,此时的觅尘正欢快地站在廊下执着一把乌木细柄小伞玩的不亦乐乎。
将手中的伞移近廊下成串滚落的雨幕,轻转伞柄,骤雨打在伞面上,雨飞水溅,迷潆一片。有不少雨溅落在了身上,没一会半个身子都被淋湿,可她竟还咯咯地笑的开心,看向远远躲着自己的青黛,笑得得意。
“小姐越来越无聊了,三岁小孩都不玩这无趣的游戏。”青黛一脸好笑道。
“哈哈,谁说的?三岁小孩想玩还玩不成呢,一准被看管的人拦着,只有羡慕的份。再说了我高兴,青黛越来越老了,一点童趣都没有!”
青黛白了觅尘一眼,直接选择无视她,回身走了几步在小亭中坐下,也享受着此刻的清凉。红妍被觅尘放了假,早早就找那朗枫去了,想来是被暴雨阻了,到现在死丫头也不知回来。自家小姐最近心情甚好,越来越孩子气了,原因无它,四王爷终于入住左相府后的王府,每天晚上的哦会过来一趟。只可怜了她,整天面对两个不正常的女人。
“青黛,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反正是不早了,王爷也该回府了。”青黛看不没看觅尘就知道她那些小心思,撇嘴说着,起身往屋中走去。
“我去给小姐拿件衣服,顺带把琴拿来,早早弄妥当了,我也就早些休息去了。”
觅尘对着青黛的背影轻快一笑,便收了雨伞,一路沿着回廊向函音山房后面的贮云小筑而去,一路走过来,踩着水,她甚有心情地用脚去掀一掀纜|乳|芟氯髀涞睦嘶ǎ蚴枪醋∫黄嫠碌穆湟叮缓笥蟹胖垡谎盟孀潘饔秩チ恕?br />
童年的沙堆,养着小鱼的荷花池,老屋的青瓦屋檐,还有雨天那一串串晶莹的水珠,以及被长久尘封的事物,那些美好而温暖的事物恍惚在脑中滑过。遥远而清晰,尘封的记忆正如这场雨,晶莹透明,却在不知不觉间裹挟着时间,一起流走。
雨落下的鼓点,就好似绝美的声韵,如歌的行板,诉说着欢腾的心情,她轻轻哼着歌,在贮云小筑的听雨轩中落座,望着不远处的高墙傻傻笑了起来。
没一会青黛便将琴案置好,给觅尘披上了一件明绿的薄衫。
“我可回去了,这鬼天气,还不知道王爷能听到小姐的琴声不能呢。”
“能!”觅尘抬头嘻嘻一笑,挥手道。
青黛无语地望了一眼觅尘,摇头举步向小轩外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觅尘轻轻一笑,抬手覆上琴面,悠扬的琴声在雨中显得有些微弱,断断续续回荡在空中,觅尘轻轻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笑容来。竟越弹越低了,仿若雨夜呢喃,琴声很快在雨中弥散。
突然一道急影逸过,转瞬间便沉稳落在了亭中。觅尘停下手中的轻拨,睁开眼便迎上了归海莫烬不以为意的双眸。
“这样的天气还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上前将觅尘的双手包住,归海莫烬轻斥道。
“我都两日没见你了。”觅尘轻笑起身,将微凉的手抽出环过归海莫烬的腰,依进了他的怀中。
“我不是天天都过来嘛,别靠着我,我身上潮。”轻轻拉动觅尘,可她竟固执地死死抱着自己的腰不愿推出,归海莫烬唇边笑意更深,大手抚过觅尘的发轻轻顺理着。
“可你来的时候我都睡着了,你也不叫我一声。很忙吗?每天那么晚才回府。”觅尘轻嘟着,心中却是甜蜜,虽是两日没见他,可是早上起床时却知道他来过了,那种被守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睡得跟只小猪一样,我也得能叫的醒啊。这里风大,以后晚上别过来了,我回府就会过来的。”一把拉过案上的琴携在手中,归海莫烬挑眉看向觅尘。
“抱你?背你?”
“哈哈,背我,我喜欢你背我。”毫不客气地扑上归海莫烬的背,觅尘伸手扯下他的耳朵,轻快地踢了几下脚。
“走喽。”
身后欢快的笑声传来,归海莫烬无奈一笑,跨步向函音山房透出温馨灯影的主房而去。
身旁雨幕如旧,风夹着雨星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撞,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只是这样的雨却似一首夏夜绝唱,吟诵着恋人间喃喃的情话。
这只这对相依的恋人尚不知,情路坎坷,前路迷蒙,在不久的明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六章 赐婚(上)
暴雨过后的空气异常清新,为这炎热的夏季送来了爽爽的清风,让人心情舒展。
夜晚疯狂的老天荡然无存,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京城通往皇城的各道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地匆匆抬过。路边的积水更深的池塘中集聚了上百只青蛙,蛙鸣一片,和官道上的匆忙情景相得益彰。
清晨天空愈发的晴朗了起来,晨光初起天际刺破第一层轻云,清新的空气直往鼻子钻,蓝天上没有一丝白云。难免让人感叹,这老天真是个鬼婆婆脸,此一时彼一时啊!变化无穷,让人捉摸不透,便如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让人不敢猜测。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的官署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朝服冠冕肃穆低垂走出官衙向正清殿走去,没一会便按例在正清殿外的宏阔广场上站好。
金台上,传旨内侍清亮的声音高高响起,接着高阶循廊上的内侍也跟着一个个传响而下。
“皇上临朝,众卿进殿。”
三声响亮的鸣鞭后,文武百官分列垂首登台,缓缓走人高殿巍峨之处。待得众官员站定,只听传送太监悠长通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一时间众文武忙撩袍跪拜,高呼声传动天庭,海清帝在一片跪地声中缓缓走上御座,姿态威仪落座龙椅,历目扫下高台。百官形态扫视间尽数收入眼底,纤毫毕现。
“平身。”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百官起身,肃然而立。
此时已是阳光高照,殿中明亮,高高的龙椅沐浴在金华光耀下更是添加了几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以往早朝,传侍太监都会上前高呼一声“皇上临朝,有本参奏,无本退朝。”
然而这日半天众臣都没有听到内监那清扬的声音,众人已是了然,定是海清帝有圣旨要宣读。
这些日朝廷正在讨论对北纥用兵之事,朝堂上战和之说纷争不断,难道是皇上已拿定主意了?这般想着众人不免凝神静气,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上更是显得宁静异常。
果然,海清帝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忙托着鎏金的绘龙盘上前一步,托盘上的黄缎上赫然放着三道诏书。
高锡拿起第一道圣旨,上前两步扬声宣读了起来。
“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百年来,北纥一族恃我国仁厚,一意拊循,乃益肆嚣张。欺凌国家,侵犯土地,蹂躏百姓,勒索财物。朝廷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日甚一日,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谩神圣。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人人欲得而甘心。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今着翰王归海莫烬为帅,逸王归海莫啸为副帅,调集骑兵二十万,步兵十五万,预备马匹十八万出征北纥。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望了一眼大殿中稍稍愣神的众人,高锡亦是心中一惊。昨夜在蒹葭宫他侧耳听到了海清帝和白嫔的谈话,却没想到今日旨意就下达了。海天终于要与北纥开战了!
“臣归海莫烬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归海莫凌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归海莫烬没想到海清帝这么早就拿定了主意,宣战书下地如此突然,微微一愣跨步上前,在殿中沉稳拂袍跪下,昂声道。
他身后的归海莫凌也跟随跪地朗声应命,只是神色间眉飞色扬,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轻快。
高锡缓步下台将圣旨递交与归海莫烬,快步登上高殿,便见海清帝的目光又望了过来。他赶忙拿起另一道圣旨,摊开一看却微微色变,不过他瞬间便收拾好了神情高声道:“翰王归海莫烬,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吴戈一接旨。”
方退下的归海莫烬黑漆的眸中闪过些许诧异,抬眼望了下已跨步躬身出列的吴戈一这才不紧不慢地上前再次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翰王归海莫烬人品贵重,睿哲恭俭,文修武备。而今又立奇功,而早已至嫁娶之年,今有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吴戈一长女吴菱姚,年芳十六,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今下旨钦定为翰王之正妃,即日完婚。钦此,谢恩。”
“臣吴戈一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戈一带着浓重惊喜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感受到大殿中的沉寂,吴戈一这才发现跪在他前面的归海莫烬并没有领旨,挺直的脊背竟似僵了一般,带着凛冽的寒意让他纵使再傻也知道这位王爷不愿意!
殿中的气氛有些奇怪,就连一向沉稳不惊的一朝之首,海天右相邹杰臣都没有忍住心中的惊诧,抬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归海帝。
老辣的左相戴世矩虽说有失宠的倾向,但素来也是万事难动分毫的人。此刻亦是眉宇轻动,眸中轻光忽闪。
归海莫湛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就不可抑制的心中一紧,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双手紧握手中的玉笏,骨节微凸,望了一眼殿中那个瞬间僵直的挺拔身影,神情难辨。
归海莫啸也微微动了下眉宇,眸光微敛,撇了一眼高高的御台,。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呢,父皇可真是皇恩浩荡,心思斗转,看向跪在殿中已是颇为几分尴尬和恼意的吴戈一,和那铁青着脸的归海莫烬,随即他薄锐的唇峰微挑,眸中闪中着意味不明的轻光。
此刻的邹苑曦蹙眉之间飞快地掠过站在前方的归海莫湛,见他亦是轻轻皱着眉头,嘴边逸出了一个清苦的笑。
归海莫凌一听之下,惊诧地抬头看向海清帝,双眸瞪得大大,倒是吸引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仪的目光扫来,他忙低了头看向殿中的归海莫烬,眼中竟是担忧,手心已是捏了一把大汗。
戴郇翔虽是一直不曾抬头,可眉宇间的褶皱亦说明了他此刻心中的波澜翻涌。
那些定力不好的大臣有大声吸气的,有交换眼神的,有惊异出声的,异彩纷呈。
众人的这些反应高高在上的天子入目几分尚不得知,不过当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殿堂上那个孤傲挺立的身影上时,海清帝凌厉的视线显然也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翰王还不领旨,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低沉的声音仿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一丝愠怒,和令人不容抗拒的威仪。那声音响在归海莫烬的耳边,让他双眸更显沉寂。僵直着的身体猝然底下,就在吴戈一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归海莫烬清冷的声音响起。
“请恕儿臣不能领旨。”
他的声音一落,大殿之上一片抽气声,连高高在上的海清帝都不免重重哼了一声。
“你这是要公然抗旨!”
“儿臣不敢,出征在即,诸事繁杂,儿臣实不易如此关节之际大婚。再者,此番大举北征,归期不定,儿臣不欲耽搁了吴小姐的终身,还望父皇收回旨意。”
归海莫烬霍然抬头看向海清帝,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极快相交,极短的瞬间,却似在空中带过了一抹激光。
归海莫烬随即低头,将所有情绪掩盖在冷然的面容之下,方才的凌厉已是了无痕迹,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波。
“吴戈一,翰王所言你怎么看?”
“王爷实在无需为此等小事担忧。王爷倘觉此时大婚会影响军心,不妨就让小女多等几年。王爷您为国浴血奋战,小女虽是见识浅薄,但素来臣也教她爱国忠君的道理,别的臣不敢夸口,小女深明大义倒是当得。王爷出征,小女等上几年亦是她的福气。”
“哈哈,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翰王还不领旨!”吴戈一的话刚落,归海印就哈哈一笑,挥手示意高锡将圣旨传下。
“父皇,儿臣……”
“传下一道婚旨。”归海莫烬的话不及吐出,海清帝便不再看他,示意着传侍太监。
“兵部右侍郎戴郇翔接旨。”
戴郇翔目光尚未从归海莫烬铁青的面上移开,高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他微微一愣,眸光微亮,忙跨步上前跪了下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点些微的轻快。显然心中对这道圣旨已是有所猜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右侍郎戴郇翔资质高卓,文武兼备,忠义有加。此次咸阳被围,奋勇出城,勇气可嘉,而今已至嫁娶之年,又与义钦王黎戴熊之女,云姿郡主黎云诺,情投意合。故今下旨钦赐二人缔结良缘,择日完婚。钦此。”
“臣戴郇翔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戴郇翔脸上浮起不可抑制的喜悦,叩首谢恩,领旨退下。目光扫到已经退回官列的归海莫烬,面色微沉。
相对于上面的两道震慑人心的旨意,戴相之子的这道赐婚圣旨已经让众臣生不起多大的惊诧之心了。只是位居列首的右相邹杰臣却仍是轻轻撇了眼同列的戴世矩,后者唇边带着的浅笑亦纤毫不漏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在海清帝的示意下传侍太监再次上前唤回了众人的神思。
“儿臣有本。三司会审归海莫旭一案已有定论,此乃三司最终审理结果,请皇上圣度。”
金石之音在殿中响起,让人莫名心中一纠,归海莫啸跨步上前,高高捧起手中的一沓宗卷。
“呈上来。”海清帝略一沉默,吩咐高锡。
这位高公公再一次走下高阶,只道今日真可谓步步惊心了。宗宗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笔墨的大事,竟如此突兀地全集中在了今日。
将厚厚的卷宗呈上,高锡退步一旁,分明看到海清帝隐在宽大广袖中的双手紧紧握起,半晌才翻开了案上的宗卷。微微闭目,突然他重重将手中纸卷尽数职下大殿,身体几个起伏才缓缓回过气来。
“赐酒!这事烬儿去办吧。退朝。”海清帝轻声说罢霍然起身再不看殿中一眼甚至不等归海莫烬领旨便大步跨下了御台向内殿而去。
归海莫烬微微诧异地挑了下凌傲的眉峰,按道理这事是高锡的事,为何却让他去?而且刚刚海清帝分明叫的他“烬儿”。在正清殿如此称呼却是奇怪了,倒让人几疑是听错了呢。莫不是归海印伤心到已经糊涂了不成?
顾不上想这些,归海莫烬只觉手中的圣旨烫得手心之中一片潮湿,只想狠狠将其执出。
皇帝一退朝众臣工也就轻松了不少,大殿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开始热络了起来,一些武将开始讨论出兵之事。
“恭喜王爷,恭喜吴大人。恭喜左相大人,郇翔老夫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啊。”邹杰臣笑着上前对归海莫烬拱手说着,见他轻点头也不计较他的冷漠态度,转身走向吴戈一,和他不远处的戴世矩,戴郇翔一脸笑意。
他一出头,众官员也开始纷纷涌了过来,但是显然大家并没有这位一朝宰相有面子,被归海莫烬冷脸扫来,不少人已是知趣转了脚步向吴戈一而去。
归海莫烬见吴戈一朗声笑着回礼,看他目光扫过来抬步边往外而去。吴戈一被一众官员拥着倒是一时间无法脱身。
“呵呵,倘若换了别人这时候指不定怎么乐呢,四哥好福气,何苦如此闷闷不乐呢。”归海莫啸轻笑声传来,眉眼间擎着的笑意隐约透出一丝邪气,显然他并没有什么恭贺之意,也不欲归海莫烬给他什么好脸色。
话语在插肩而过的片刻落地,人已经跨步下了台阶向广阔的正清广场率先而去,张狂的衣袂在阳光下发出明光,引得归海莫烬微眯起了双眸。
归海莫湛清雅的身影在归海莫烬身旁略一停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紧跟着归海莫啸做了第二个走下高阶之人。
归海莫烬望着他清俊的身影微微出神,轻扣手中的圣旨转轴,眸光低沉。
九门提督之女。确实,倘若此事换做别人定会欣喜若狂的。倘若他没有尘儿定然此刻不会如此心境,可事实是他有了尘儿,那么这什么提督之女,对于他便是烫手山芋亦是不配。
“你打算怎么办?”
戴郇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归海莫烬回头:“此事,我想亲口跟尘儿说,可以吗?”
戴郇翔望向归海莫烬,竟从这位孤傲的王爷眸中看到了一抹分明的恳切,微微一震,点了点头:“恩。只是倘若你有对不起尘儿的地方,纵使我戴郇翔再没本事亦不会任由妹妹被人欺负。”
戴郇翔的话说完便撩袍下了台阶,归海莫烬薄唇溢开了一个清浅的笑,负手立在龙阶玉璧之旁,目光投向广场上遥遥可见的一片晴朗天空,深思飞扬。
他不会容忍他人欺负尘儿,他自己便更不会!欺负她吗?竟似比要自己的命更难呢……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六章 赐婚(下)
当晨光刺破云层终蕴成霞光满天之际,觅尘正懒洋洋地站在院子的蔷薇树藤下喝着红研递上的温牛奶,望着尚还挂着亮晶晶夏雨的枝头绿叶眸中闪过狡黠。
将手中的白玉瓷杯递给红研,转身便踏上了花格的台阶,依靠着廊壁手边正是那株花繁叶茂蔷薇的藤干。看向红研兀自恍惚的俏脸,觅尘轻轻一笑,伸手便抓住了那藤干,大力一摇伸展轻功便窜出了老远。
身后响起花叶随雨扑簌簌落下的声音,当然还有红研的惊呼声。觅尘回头去看,只见红研站在廊下顶着一头的蔷薇花瓣,纱衣上星星点点全是雨水。正一脸气恼地瞪着自己,样子娇俏可人。
“哇,红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花娇,小姐我今儿算是见识了。那朗枫平时目愣愣的,没想到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我们红研可是越来越娇媚了呢。”觅尘狡黠一笑,轻步向不远处的月门走去。
红研脑袋红红地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是气恼还是羞涩竟只嘟了嘟嘴没有回口。两人穿过月门到了百味园,青黛正忙碌着收拾暴雨留下的残局。觅尘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扫帚。
“我来吧,这么好的天气,运动运动才好。你两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交给我了。”执起扫帚清扫着暴雨打落的树枝,花蕾,碎叶。清新的空气中花草清亮,展现着勃勃生机,微风中喃喃诉说着对雨的感情。
“小姐今天兴致可真好,那我可去三睢堂了,夫人给小姐留了一匹上好的禅云纱,昨儿就唤我去拿呢。”青黛笑着将挽着的衣袖拉下,拍了拍手见觅尘点头便转身而去。
“我也不陪坏小姐了。”红研冲觅尘吐吐舌头皱皱眉也跟着向远处而去。
挥动着手中的扫帚,将落在青石路上的残枝清理,对那一地的落红却是视而不见。百味园中花语鸟鸣,抬头看向遥遥在望的黛山,雨后更显青翠,远山近水都似被雨水垄上了一层亮丽的纱巾,盖在天地间,枝在群山上。
觅尘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清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和她就是在这个湖边有了第一次的独处呢,那个美好的月夜现在想起仍清晰如昨。
湖面在晨光下霞影重重,风过波澜晃动,竟似有层白色薄雾笼罩其中,但却将觅尘的脸映的红亮亮的,格外妩媚。
戴郇翔大步而来看到的便是觅尘明亮的笑脸,脚步一顿,面上微微闪过几分沉重,这才笑着走了上去。
“尘儿。”
“咦?大哥今儿来的好早。刚下朝啊?”觅尘回头见戴郇翔一身朝服大步走来,轻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
“是,你今日倒起得早。平日我下朝那次不还在蒙头大睡?!”戴郇翔宠溺地伸手拂过落于觅尘肩上的花瓣笑道。
“没办法,今天一早又是蛙叫又是鸟鸣的,我想睡都不行。以前看过一本书,说一个皇帝嫌夏天外面树上的知了吵他清梦,然后满皇宫的宫人就都忙活着去粘树上的知了,誓要将噪音消除,让皇帝安眠。当时我还骂那皇帝昏庸,如今想想还蛮理解他呢。要是我有那权力,一准让人把青蛙都抓走。”觅尘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戴郇翔进了湖边的小花厅。
“咦?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脚,远远便听到一阵阵欢笑声传来。
戴郇翔粲然一笑,知道定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在府中已经传开了。府里许久没有热闹事了,定然欢腾。
“你马上会有个嫂嫂了。”
“真的?!皇上已经下旨了吗?哥,恭喜你哦。”
海清帝刚回雒阳戴郇翔就去向他请旨,云诺也央了慧妃帮忙。十多天过去一直都没有回音,觅尘心中也一直记挂着这事,生怕皇帝不同意。如今突然听到戴郇翔的话,觅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狂喜来,轻快跳下栏杆拉着戴郇翔的双臂蹦跳着。
戴郇翔亦是和暖一笑,轻轻抚摸着觅尘柔软的发,看她笑得那般开心,他的心里也甜蜜蜜充斥着幸福感。突然想到海清帝的另一道婚旨,面上微沉,眸中已是染起了担忧。
觅尘这会儿哪里还能注意到戴郇翔面上的变化,她正笑得开怀,心中为云诺和这个唯一的大哥高兴着,简直就如那即将嫁给心上人的是她一般。
“我找云诺去。”觅尘说着便往花厅外跑,身影一晃已经出了花厅。
“尘儿……”
身后戴郇翔的唤声传来,觅尘笑着回头,但见他一脸担忧,眉头微微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觅尘微微收了笑颜,有些茫然地问着,心中诧异不已,哥哥有些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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