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42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抬头看向天空,雪花晶莹剔透洒落下来,飘飘扬扬。觅尘拢了拢领口,毛茸茸的风毛抚上脸颊微微发痒。
早上出发时雪花还是疏散寥落的,待到中午已是变成了鹅毛大雪,天色阴沉的可怕,远山近川被苍茫白色洗涤,倒是映亮了天地,干净地明亮了双眸。
这样的天气,黑色也来得格外仓促,半下午的时候天色已是灰苍苍暗了下来。觅尘又回到了日日看书的枯燥生活中,夜幕刚刚笼罩大地,她就早早地和衣躺在了软榻上。窝在暖和的皮毛中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一本医书,倾听着车辙压过厚厚的雪发出的咯咯吱吱的声音,感觉四下静寂心也沉静了下来。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觅尘诧异抬眸,却听到外面传来朗枫的叩门声:“郡主?”
觅尘抓起身旁的斗篷披上,推开了车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雪地中的归海莫湛,雪光映亮了他的身影和清俊的面容。
归海莫湛见觅尘打开了车门展颜一笑,整个人仿似带了一种朗月清风般的气质。依旧是一身的戎装,空阔的天地间显得有些单薄如玉,但是却丰神俊朗。见觅尘诧异挑眉,微微侧身笑道:“还不出来!你尘姐姐可要关门了!”
他笑意宠溺的话语刚落,从他的身后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乌黑灵动的眼睛一转:“尘姐姐。”
觅尘望着归海莫睿,见他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赶忙错身让了下:“怎么这会过来了?快上来!”
小莫睿抬头对归海莫湛嘻嘻一笑,他轻轻一笑弯腰在他通红的小鼻梁上一刮:“这下满意了?可别吵到你尘姐姐,我一会儿来接你!”
“恩,知道了。”小莫睿大力点头,一副好孩子的乖巧模样。
归海莫湛抱起他将他送到马车上,他便一溜地钻了进去。觅尘回头望了一眼小莫睿宠溺笑笑,这才看向归海莫湛,他清亮的眸子也正望着自己,清澈而又那般的幽深,有一缕黑玉般的碎发从头盔中滑落轻轻地洒在额前,将那含笑的眼睛显得分外温柔。觅尘莫名地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眸,轻轻低下了头。
“父皇宣我议事,他吵闹着要来你这里,我忙完了便来接他,可能会有些晚,你……”
“好,放心吧,莫睿很乖的。你快去吧,让皇上等你可不好,既是不孝又是不忠呢。”听到归海莫湛的声音响起,觅尘才抬起头轻笑打趣道。
归海莫湛深深望了觅尘一眼,这才点头转身跨步而去,厚大的披风随着他的转身带动地上的积雪飞扬,步伐下咯吱咯吱的雪声清晰,觅尘见他身影消失,才轻轻嘟囔:“铠甲似乎很沉呢。”
“慕王爷的铠甲三十三公斤。”朗枫听到觅尘的低喃声,有些奇怪得望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怎么想起这事,肃然回答道。
觅尘没想到他会说话,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到了马中。
“我又没问你,吓我一跳。”
朗枫望了一眼紧闭的车门,对觅尘无理的恶瞪也不以为意,回身抖动马缰,车又缓慢地行进了起来,带动着车顶的落雪簌簌地往下飘。
觅尘回到车中,小莫睿已经窝在了被子中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可爱极了。眸光晶亮地望着觅尘,见觅尘看过来嬉嬉一笑:“尘姐姐,你这里可真好。”
“你就使劲讨好我吧。”觅尘轻笑。
她因为从来不让青黛和红研来受夜,所以马车显得很宽大。角落支了两个火炉炭火很旺,虽是安置了个小小的书架,琳琅满目的放了一架子书,马车一角还置放了一个小小的茶几,放着精致的几碟糕点,可软榻还是显得很宽阔,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靠垫扔的满车都是,昏黄的灯光摇曳,车中显得有些凌乱却很温馨。
觅尘拉起被角靠着小莫睿也窝在了被中,见他仰着小脸看自己便挑眉问道:“看什么?”
“尘姐姐,你真好看。”莫睿一本正经道。
“你这小子今天怎么竟讲好听的话?有什么企图老实交代!”觅尘望着他,精致而小巧的五官在灯光下无懈可击,皮肤嫩嫩的让她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捏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滴出水来。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轻轻一捏一个红印像一朵花一般在莫睿白皙的脸上开放。
“哎哟”莫睿惊呼一声,嘟起了粉粉的小嘴,委屈道:“我就是想今晚在姐姐这里不回去了,也不去跟莫湛哥哥睡。”
“嗨,我当什么事呢,成。爱在这里就呆在这里吧,只是可不能尿床。”觅尘本以为他有什么事呢,一听是想住在她这里摇头轻笑。
“我都八岁了。”莫睿面上一红,蹙眉道。
觅尘见他不好意思笑得更欢:“你也知道自己都八岁了啊,那还不一个睡觉!你平时都跟你湛哥哥睡的吗?”
“不是的,只有今天而已。”莫睿低头道,面上有些的黯然。
觅尘诧异地看向他,总觉今日的他虽是也有说有笑,可眉宇间却挂着一丝忧伤嬉笑间也不曾退却,现在他黯然地低头小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孤单,更是让觅尘莫名心疼。倾身将他揽过怀中,低头问道:“小莫睿今天怎么了?”
“尘姐姐,今天是母妃的忌日,我好想她啊……”莫睿微带哽咽的声音在怀中闷闷响起。
觅尘心中一紧,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衣,连头上的发带也是白色的。轻轻一叹,抚摸着他柔软的发,觅尘放柔声音:“傻瓜,你母妃现在一定也在天国想着你呢,知道她的离去让你这么不开心,她会内疚会担心的,她一定希望她的莫睿是最坚强的孩子。”
“天国是什么地方?母妃知道我在想她吗?真的吗?那她怎么也不来梦中看看莫睿,嬷嬷说莫睿想母妃了她就会来梦里看我的,可母妃都好久没有来了……我都快要忘记她的样子了,尘儿姐姐我好怕,好怕记不起母妃的样子。”
“天国是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是神仙呆的地方哦。你母妃不来看你,是希望莫睿早早长大,希望莫睿能够早日坚强。莫睿不会让母妃失望的对吧?”觅尘听他问得急切,眼眸红红的望着自己,抚摸着他微凉的额头笑道。
“恩,那我一定坚强,不让母妃担心。”莫睿眸光坚定道,随即笑了起来。
“真是个好孩子,来,姐姐讲故事给你听。”觅尘欣慰一笑,望着他仍带忧伤的眼眸,心中恻然。拉过凌乱的靠垫垫在软榻上扶他靠在上面,自己也靠了上去,将莫睿揽进怀中。心想,讲个故事分散下他的注意力也好,这孩子现在太脆弱了。
“好,姐姐快讲,以前母妃也给莫睿讲故事的。”归海莫睿开心一笑,期待地望着觅尘。
“恩,讲个什么故事呢。对了,就讲小王子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王子,他是一个很神秘可爱的孩子。就像我们小莫睿一样,他也是一个国家的小皇子,只是他们那个国家人好少,小王子每天都觉得很孤单,索性的是他有一朵小菊花,他以为那是全天下最美的花,每天都给它浇水照顾它,他是那么的喜欢那花。可突然有天小王子觉得自己已经对他的菊花讨厌了,于是他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开始了游历的生活。他来到了一片沙漠……”
觅尘将《小王子》的故事稍加修改,娓娓讲给归海莫睿听,他听得很是认真,不时还问些问题。
“尘姐姐,狐狸怎么会说话?”
“狐狸怎么就不能说话?它受伤了也会痛,吃饱了肚子也会高兴。其实用心去听,我们身旁的好多东西都会说话呢。比如花开了就像是它在告诉我们‘看,我多美,快看看我吧。’。所以我们莫睿要用心感受身边的事物,这样就能发现,哇,原来我们周围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尘儿姐姐,小菊花好可怜,小王子不应该丢下它离开的。”
“尘儿姐姐,小菊花是怕小王子看到自己流泪,所以才催着让他走的吗?”
“尘儿姐姐,点灯人忠于职守,我喜欢他。”
……
觅尘将故事讲完桌上的蜡烛也堆满了烛泪,低头看着莫睿有所思的小脸,轻轻一笑:“小王子对生活抱着认真的态度,他勤勉地过着每一天,他的感情也是纯净淡雅,诚恳认真的。他的故事教会我们不管何时,心中都要有着希望和温存,有着感动。要用心去感受,还要敢于承担责任,要慈悲,心中充满了爱这样才能摆脱孤独和寂寞,每天都充满情趣和意义,有了意义忧伤和痛苦也是对我们的一种磨难。所以我们小莫睿一点都不孤单,现在用心想一想,是不是有好多人在关爱着你呢?”
“恩,我有莫湛哥哥,还有尘儿姐姐,还有父皇,还有云诺姐姐,还有小多子,还有高童钦……”归海莫睿眼眸晶亮道,俊俏的面上散发着开心的神彩。
觅尘听他连照顾自己的小太监,和陪读的小伙伴都记挂上了,心道看来自己这故事没白讲,小家伙悟性蛮高,都知道感恩了。宠溺地在莫睿额头印下一吻:“来,好晚了快睡吧,不然等你莫湛哥哥来了,看你没睡觉该把你抱走了。你要是睡着了,他怕惊醒你就将你留这里了呢。”
归海莫睿一听,赶忙就往被中窝去:“尘姐姐,你陪着我。”
“好,陪着你。来,把外衣脱了,这样睡会不舒服的。”觅尘说着将归海莫睿扶起,帮他收拾好又盖好了被子,看他眸光晶亮地望着自己,轻轻一笑。
“怎么了?”
“莫睿今天好高兴,谢谢尘姐姐。”
“傻孩子,闭上眼睛睡觉,姐姐唱歌给你听。”看着莫睿满足的表情,清亮欢欣的眼眸,觅尘莫名一阵心酸,忙眨了几下眼睛说道。
见他乖乖闭上了眼睛,便启口轻轻哼了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快快安睡夜里安静,被里多温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马车轻摇,没一会归海莫睿便沉沉睡了过去,觅尘望着他嘴角的甜笑,轻轻一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多么相像啊,爸爸妈妈离开自己的时候她也只比莫睿大两岁,也是个孩子呢,也曾这么彷徨无措过吧,想着想着便发起了呆。
轻轻地扣门声响起,觅尘恍然回神,低头又看了一眼归海莫睿,这才轻轻起身,推开了车门。归海莫湛朗月般的笑容映入眼眸,觅尘冲他轻摇头错身让他望了一眼熟睡的归海莫睿,这才俯身钻出了马车,关上了车门。
“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别着凉了。”归海莫湛说着便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一抖披在了觅尘肩上。
“有些闷,想出来走走,我没那么娇弱的。”温暖袭来,觅尘也不推辞紧了紧他宽大的披风,轻笑跳下了马车。
归海莫湛望着觅尘舒缓一笑,侧身让道。
“莫睿今晚就留在我这里吧,他不愿跟你睡呢。“觅尘回他一个淡淡浅浅的笑,举步跟着马车慢慢走了起来。
“自从有了你我就失宠了,哎。”归海莫湛轻声一叹,苦笑着道,语气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轻快。
“怎么?吃味了?呵呵,你也不必太伤心,想我温柔体贴,美丽大方,善解人意,身上又无时不刻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莫睿更喜欢我是应该的!”觅尘大言不惭地说着,得意洋洋的样子惹得归海莫湛朗然一笑。
“你那故事很有意思。”归海莫湛赞叹看向觅尘。
觅尘一愣不想他都听到了,扭头看向他,他的头盔上落着一层薄雪,面上稳文雪光下不显清冷却有一股月白风清之感,并不夺目的笑容挂在唇边,虽是铠甲凛然却温雅如玉。觅尘轻笑,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披风也微微有些潮意,想来他是在车外坐了许久:“你都听到了?怎么不唤我们?”
“怕莫睿怪我打搅他和他的尘姐姐亲近啊。”归海莫湛眨眼挑眉道。
觅尘莞尔一笑:“你倒有自知之明,你要打扰我和莫睿小俊男培养感情我也怪你。”
归海莫湛看着觅尘粲然的笑容,摇头苦笑:“放心吧,经过今晚那小子以后更加粘你,谁都挡不住了。尘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觅尘低头专注地踏着厚厚的积雪,望着留下的脚印突然听他说这些有些恍然地抬头。但见归海莫湛低头看着自己,侧面优雅的轮廓柔和,似泛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眸中闪着感激和欣慰。
“哦,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莫睿也是我的弟弟,你怎么总谢我?!想独占小俊男啊!”觅尘佯怒地狠狠瞪向归海莫湛。
“呵呵,每年的今日莫睿都没法入睡,我虽常去陪他可毕竟是男子,难免粗心,没法替代他的母亲给他需要的温暖。今天看他在你车中睡得香甜,有感而谢,以后不会了。”归海莫湛语气轻松道,仿似总算放下了心中悬着的巨石,满心释然。
觅尘心中闪过莫睿眉眼间总挂着的黯然,定定望着归海莫湛看了一会,心中感慨:“你是个好哥哥。相信以后更会是个好父亲。”
归海莫湛一愣,眉宇轻动,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错开了目光:“父亲?好遥远。”
“怎么会呢?雪笑姐姐早晚会给你生个俊美的宝宝。还有邹小姐,我记得她跟我同年,明年你便大婚了吧?到时候……”
“雪笑身体不好,月叶……尘儿,不是你想得那样,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我……”觅尘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归海莫湛急急打断,话到一半他却又生生地断下,声音戛然而止最后的那个“我”宛若叹息弥散在雪夜中。
觅尘诧异抬头,他从不是一个会打断别人的人,见他眉峰紧蹙,似乎很懊恼,面色也有些黯然不自在。觅尘微微一愣,随即想他定是因为柳雪笑的腿伤懊恼自责,像她那样的情况在这里医术条件怕是不能有孕吧,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由于柳雪笑身子不便又是侧室,所以这次前往咸阳她并未成行,觅尘轻咬红唇:“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你是记挂柳姐姐吧?”
“府中那么多人照看着,她很好。我……”归海莫湛略带烦躁道,低头看向觅尘。
此时一阵狂风吹来,觅尘不妨披风被怒风扬起忽忽作响,墨发在雪中飞扬扫上面颊,寒风袭身觅尘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身子也微倾。
归海莫湛赶忙挡在风口,一手扶上了觅尘的胳膊大手擦过觅尘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蹙起了轩眉,干脆伸手拉过了觅尘的双手揉搓了起来。
觅尘一愣,倒也没太在意,感受着他微温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冰冷,肌肤摩挲着肌肤,力量不大手却很稳暖意袭来,感激抬头对他一笑。
“怎么这么冰!不行,还是回车中去吧,走了这么久了,该是也不闷了吧?走,我带你回去,起风了,会着凉的。”归海莫湛说着也不待觅尘反应便拦腰将她抱起急急大步追赶上了车驾。
朗枫见他抱着觅尘过来面上一愣,却赶忙停了车。归海莫湛眸光在朗枫身上轻轻带过,将觅尘放下帮她拍了拍衣服和头上的落雪,关切道:“进去喝些热水驱驱寒,我明早来带莫睿走。快进去吧。”
觅尘感激一笑,刚想伸手解下他的大披风还给他,却被归海莫湛制止了动作。
“我不冷,明天再来拿吧。快进去!”
听他说的坚决,觅尘便含笑点头回身轻轻推开车门钻了进去。归海莫湛见她进去伸手帮她带上了门,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冷然的朗枫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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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初起风波 第二十章 咸阳
由于下雪的缘故,道路阻塞,原来定下的行程一再被耽搁。本来一个月的路程走了快两个月,等车驾到达咸阳城时已是年关将至。大队到达咸阳的那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大晴天,太阳明晃晃的当头照着,虽说没有什么暖和劲儿,可大地敞亮,倒也让人心情舒爽。
车马过了吊桥觅尘探出头望向咸阳厚重的城墙。墙体笔直,宏伟华丽,竟比雒阳的城门更胜一筹。城墙以条石砌基,巨砖砌身。花岗石制作的柱础上建着城楼,楼为重檐庑殿顶,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上层单翘重昂七踩斗栱,梁枋间饰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上檐悬蓝底鎏金铜字“秦天门”华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顶覆黄|色琉璃瓦极为奢华。
马车驶进城门,觅尘能清晰看到刻花的门槛门道上刻着线条优美神采飞扬的蔓草花纹,处处流露出华贵风采。引得觅尘唏嘘不已,回车暗叹这咸阳不愧是秦国三百年的京都,果然是座金汤之城。
浩浩荡荡的大队直接驶进了咸阳紫轩宫,觅尘将车窗打开,探头打量着这座屹立了七百多年的宫殿。因为商景朝时咸阳就是陪都,宫殿代代整修一点都不见破败,又因着海清帝要驾临,一年前这里还重新翻整过,入目皆尽簇新。
觅尘发现这座皇宫不似雒阳建造的极为大气恢弘,而是偏重浮华繁丽。高楼林立,亭阁耸立,长廊如带,迂回曲折。远远望去只见屋檐高挑,参差环抱。
觅尘的车驾跟随着迎接太监直入后宫,弯弯转转,曲折回环,她只觉眼花缭乱。也不知转过了多少高高低低的宫阁,行过了多少蜿蜒峭立的玉桥。幽冥迷离,直到觅尘再也辨不清南北西东马车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觅尘入住高华宫的第八日便迎来了永封元年的又一场大雪。雪,在满眼尽是黄金甲的屋顶瓦缝里尊贵而美丽,纯洁而优雅,盈盈皓雪将整个皇宫装扮的如诗如画。在这场鹅毛大雪落尽之时海天王朝也迎来了又一个新年。
觅尘这是第一次在皇宫中过年,因为有了归海莫睿的陪伴和黎云诺的竭力鼓吹,觅尘也在满是好奇和兴奋的心情中对新年期待了起来。
和民间一样,宫中过年也要贴门神,贴春联。不同的是皇家的门神和对联是挂而不是贴。春联不用红纸,而是用白纸或白绢书写,蓝边包外红条镶内,门神均先装裱在安有铜饰件的框内,在粗绢或布上绘制,用黄绫沿边。闲来无趣,觅尘专门学习了这种做法,写写画画三日亲自做好了一副春联。
“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雪雪时时好好奇奇。”
她还画了一副福寿双全仙子门神,挂起的当日就受到了一致好评,都说她的春联写的格外有趣,门神画的格外鲜亮醒目。
除夕夜前殿和后宫都准备了诸般的筵席歌舞,前殿的朝臣宴会觅尘是无缘见到盛况了,不过后宫妃嫔的家宴她却是身临其境。
这日天还没有黑,云诺就风风火火地跑来唤她,一身簇新的红装显得她格外俏丽。觅尘也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最喜欢的衣服,还让青黛给自己梳了个飞云髻,破天荒地带了个蝴蝶旒苏的步摇,轻晃身子,羽翅摆动,栩栩如生。
她和云诺出了高华宫,只见宫中早就是一片繁华,红灯遍挂,映着地上厚厚的积雪也蕴上了一层浮华的红光。
云诺一路兴奋地拉着觅尘欢快穿梭在宫阁间,望着眼前的景色,觅尘突然觉得人有贫富,尊卑,贵贱之分。而雪,洋洋洒洒从高空飘下,本是笼统一片,可落的地方不同竟也有了差别。落在紫扉棚顶上或许笤帚一扫,融到污泥里谁也不晓,但倘若落在皇家琉璃上却会碎玉般地受到珍重,被欣赏,被玩耍,煮酒赏雪,万般宠爱。
蓦然发现来到海天的六年竟让自己也变得如此势利,那些平等的观念似乎正慢慢地脱离身体远走,觅尘突然恐慌了起来,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方,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般的迷离恍惚。云诺欢快的声音响起,手心温热,她的笑脸在眼前绚烂,觅尘又陡然感到一股温暖滋生,浅淡的笑了起来。其实这世界的万般事物都不过如此,繁华低贱转瞬间都会化作这飘落的雪花,最终皆化为沉寂,归于平静……
除夕的家宴果然和平时的宫宴不同,少了许多的规矩,众人围坐在一起看歌舞吃年夜饭,使威严的帝王之家也显露出了难得的家庭温情。民间除夕夜吃饽饽是在子夜时分,但皇宫中大家要等到海清帝祭祖礼佛完毕回到后宫才能吃上,所以觅尘饿得前胸贴肚皮和云诺不知道交换了多少次悲苦的表情才挨到了凌晨三时盼来了海清帝和众皇子。
归海莫睿一进大殿就直奔觅尘而来,一屁股便坐在了她的身边。由于要祭祖,他今日也穿上了海蓝色的小朝服,小大人的样子甚是可爱,惹得觅尘直掐他粉嫩的小脸。
海天王朝过年其实是从腊月二十三便开始了,长达一个月。觅尘刚到海天的时候以为富贵之家过年一定是比平时更加山珍海味一番。其实不然,这里过年重点吃的是饽饽!每到过年前,海天人便包好许多饽饽贮存在大缸里冷冻,自除夕夜开始吃,连续十几天不间断,这让觅尘苦闷不已。唯一值得开心的是煮饽饽中包有金银,虽是极少数,但吃到了便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礼物。为了能吃到金银饽饽,云诺不知道多吃了多少盘,结果肚皮撑得极鼓却没能如愿。
觅尘本着有钱不赚是傻子的原则也努力了一把,要知道在场的最差也是她这种异姓郡主,真要从每人那里都捞到一件礼物那可是相当可观的。不想流年不利,竟也挫败而归。倒是小莫睿只吃了一小盘却一举中标,让云诺和觅尘羡慕不已又哀叹连连。为了以示抗议当小莫睿管那两人要礼物的时候,两人同时在他粉粉的小脸上一左一右捏出了两朵红花来,惹得他哇哇直叫。
海清帝用饽饽是非常讲究和繁琐的,用的是黑漆描金葫芦图案的“大吉宝案”桌,象牙包金筷。他一坐稳,高锡便捧进红色雕漆飞龙宴盒一副,内置“三羊开泰”瓷碗两件。一碗内装索馅饽饽六个,另一碗内有海清通宝一枚。高锡将饽饽放在大吉宝案的“吉”字上,然后跪下道:“请万岁爷用煮饽饽。”
结果海清帝上来就吃到了一个金饽饽,众人忙呼皇上万岁,大吉大利,龙颜大悦。觅尘低头跪拜的同时郁闷地看向身旁的云诺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准,一下中标。不想却换来她一记白眼:“你有时候可真笨,给皇帝端的那一盘你也一吃一个准。”
觅尘微愣,片刻恍然。心道终极boss就是不一样,连吃饽饽都有特权。不用像她们为吃到一个金饽饽连腰都弯不下去了,只是他吃到了也没用啊,不就是换来几句吉祥话嘛,皇帝果然无聊。
用完膳海清帝带领众人到承明殿观看烟花,光辉万丈,璀璨夺目。竟毫不比觅尘现代时候看到的烟花差,虽是样子有些单一,但色彩斑斓,甚是壮观。随着“轰隆”声不断响起,金光溢彩穿透黑暗,绽放出瞬息万变的绮丽姿态。
耳边响起温润笑语:“我从不知你那么爱吃饽饽呢……”
觅尘回头,归海莫湛一身玄色朝服昂然站在身旁,天际无数的流光溢彩在夜幕中盛放却似尽数落于他明媚的眸中化作了华彩斑斓。觅尘有些傻愣愣地看着他,竟忘了回话。
“给你的新年礼物。”
温雅的声音传来,觅尘本能接过,是一只白玉兔子,入手温润和暖,雕工极为精细,可爱极了。待到觅尘抬头想谢谢归海莫湛时他已经在几步之外了,觅尘开心一笑冲他清俊的身影大声道:“新春快乐。”
归海莫湛回头,笑容隐约在斑斓的光芒中,模糊却又真实。
回到高华宫时已是天色渐亮,觅尘终于等到了归海莫烬从雒阳带来的信和礼物。一封带着思念的信和蓝木盒中静静躺着的“遗爱”,看到“遗爱”的那一刻,觅尘恍然如梦,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定是命运的使然!
当春节远去,大地复苏,觅尘在咸阳迎来了永封二年春季。
海清帝带着四位皇贵妃及正受宠的白嫔,公主及几位皇子前往咸阳北郊的“神女宫”,慧妃娘娘向海清帝请旨,觅尘和云诺也有幸同往。
神女宫是商景天宝七年大兴土木,扩建而成的行宫,将泉池纳入豪华的宫殿,宫殿建在泉池之上,极为奢华。
关于神女宫的名字还有一个故事。相传秦始皇有一天来到这里沐浴,见到一位美女在那苍翠清幽的泉边亭亭玉立,美貌异常,便顿生滛心,不顾礼节,上前去调戏。美女被激怒了,张口向秦始皇吐唾沫反击,秦始皇立刻身上生疮,流血淌脓,疼痛难熬。秦始皇这才知道这是一位神女,吓得惊慌失措,向神女百般告饶,祈求宽恕。神女用温泉水给他洗涤,治愈了病疮。所以,此处温泉得名“神女汤”。后来在“神女汤”上建造的行宫自然便得名神女宫了。
虽然故事一听就是假的,不过觅尘却坚信神女汤温泉具有“吞肿去毒”的医疗功能。觅尘本就爱美,又对那神女汤充满了好奇,听说能一同前往,还着实乐了两天,让青黛收拾了一堆的衣物,准备好好去享受一番。倘若此时的她知道在神女宫他们会迎来什么,怕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往那里跑。
史书记载,永封二年四月十一日,海清帝在神女汤行宫遭到了北纥大军的突然攻袭,海清帝带众宫妃皇子公主仓促逃往咸阳,虽保得性命却颜面尽失。神女汤行宫被北纥军队洗劫一空并焚毁殆尽,宫妃公主均有死伤,未及逃离的宫女太监更是死伤无数,史称“神女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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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初起风波 第二十一章 战火
永封二年四月五日,北纥右贤五任大都督统军五万,拜北纥名将忽倪衍为将,马蹄裹布,大军暗入宝路涧,绕过萧关突袭海天驻军。萧关腹背爱敌,溃不成军,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北纥军乘胜南下直插秦岭万重山,于同月十二日直扑咸阳北郊神女宫。时,海天国主海清帝正携宫妃皇室临驾于此,护驾仪仗卫队拼死护帝仓惶而逃、,北纥军追至罹岭山遭遇咸阳救驾军,海清帝逃入咸阳。永封二年四月十三日北纥大军攻至陪都咸阳,咸阳困守。北纥军攻城其急,咸阳死守,急攻不破,不困马乏,北纥军激怒,洗劫神女宫并火烧之,宫妃公主被玷污者有之,死伤者有之,未及逃离的宫女太监更是伤亡无数,史称“神女之变”,是为海天国耻。
——《海天正史?永封卷》
神女宫的奢华令觅尘瞠目结舌。构造别致、布置豪华宫阁楼台在汩汩温泉水上拔地而起。玉石回廊凌空斗转,白玉台阶边铺满了绿绿的苔藓,导引泉水索绕宫阁,水渠四通八达,渠水清澈透明,波光粼粼,缓缓流淌。
神女宫的宫阁都取自各宫的沐池名,觅尘和云诺住在八角琉璃池。宫楼常年都萦绕在升腾的热气中,仿若云雾缭绕其间。来到神女宫的三日觅尘和云诺几乎整日都泡在氤氲的水气中,感受水温缓缓地渗入肌肤,全身放松。
几日下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温泉果真有神效,三日下来觅尘感觉自己面色红润了不少,肌肤也更柔滑了,看云诺也觉得那丫头越发水灵,高兴的两人相互吹捧。
待到觅尘他们在神女宫的第四日,天才蒙蒙亮,觅尘仍沉睡在香甜之中,突然听见隐约传来一囝马蚤动,平时她睡觉的有黛都特意交代不让任何人打扰,觅尘莫名心中一惊便睁开了双眼。凝神静听,清查地惊叫呼喊声交替传来,洪亮的号角声响起,觅尘心中一怵,慌忙扯下挂着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还没穿好青黛就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衣服不整,一只手正扣着胸前的扣子。
“小姐,快!北纥军攻过来了!”
觅尘一愣茫然地望着她,有些不明所心,她的话在脑中回响一遍,觅尘瞬间便从她苍白的面,惊慌失措的神态上明白了她话的意思。“轰”的一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她的耳边炸开,她的脑子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的意味。
虽是不明白关外的北纥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还是急急地穿戴好拉上青黛往屋外跑。
“红研呢?”
“在外面。”
急急出了内室刚一转弯觅尘就和匆匆奔进来的云诺撞在了一起险些摔倒。她也是衣衫微乱披散着长发,看样子也是刚刚起来。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快走。”云诺说首便拉过觅尘往屋外走。
出了屋子觅尘的大脑有瞬间的凝滞,这哪里还是那个人间仙境的神女宫,四处慌乱一团,宫女太监四处奔跑,到处都是慌乱的人影,远处通红的火焰,烽火在灰蒙的天际升腾浓重的白烟刺目,果然是战事骤起。
“是三十里外骊岭的烽燧,倘若真是北纥骑兵用不了一刻钟便能到这里。”
耳畔传来云诺冷静的声音,觅尘回首但见她望着远处的烽烟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她冷静的样子让觅尘也瞬间镇定了不少。她从未经历过战争,而战乱来得如此之快,让她恍惚之后感到的就是本能的恐慌,现在见云诺如此冷静受到感染也镇定了下来。
此时朗枫和红研也赶了过来,连平时面无表情的朗枫此时亦是眉头紧锁步履匆忙。
“郡主,快随属下走,马车已在外面。”
几人跟着他刚走几步,慧妃娘娘宫中的主管太监王福陵也匆匆赶了过来,还牵着几匹马。
“郡主,娘娘让你们快走。”还没赶到几人身前王公公就气喘吁吁地喊道。
“我姐呢?走了吗?”到云诺一手牵过马匹,急急问道。
“娘娘和皇上在一起由亲卫队护送着已经走了,您和清尘郡主也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朗枫驾着马车也已在身前,觅尘回头:“青黛,红研快上去。”
“小姐您呢?”两人诧异急道。
“我会骑马,你们快上去。”说着便将二人推上马车。
“快走!”厉声看向朗枫,觅尘接过王公公手中的马缰便一个利落翻身马上。
“郡主,我必须保护你安全,你……”朗枫见觅尘竟不上马车浓眉紧蹙,面色铁青道。
“快走,你家王爷怎么吩咐你的?我说什么你必须服从!走,我马术很好,马车不少一人便就能快一分,快走!我命你护她们两人周全!”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觅尘急急打断。
觅尘说完也不再看他,和云诺对视一眼同时扬鞭向宫外冲去。刚跑几步觅尘一惊:“莫睿!不行我得去看看莫睿走了没有!”
“傻瓜,他是皇子,不会有事的,快走!”云诺见觅尘猛然勒缰急呼着便一鞭抽上了她身下的红马。
耳畔是呼呼风声,马匹嘶声,慌乱四奔的仓惶人群在眼前滑过,刺耳的警报。觅尘因着那剧烈的轰鸣声,因着人们的惶恐,置身在这混乱的环境中心中愈发沉重了起来。留在这里的宫女太监会遭遇什么她根本就不最想象。纵使没有经历过战争可电视上战争的场景在她脑中晃过,心底发冷。觅尘很清楚,这些宫女太监被抛弃了,被他们的主人舍弃了,因为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卑微的奴才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顾他们!
而她呢?她虽是吝惜他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觅尘心中瞬间充满了悲恸。只能更加发狠地催马前行,仿佛早些逃出此地,看不到了便也能心安了。
两人跑出不到百余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轰响传承着那声响越来越高昂,地面也开始震动。觅尘和云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慌。那是万骑齐发全力疾驰才会发出这样的震动,北纥军到了!觅尘身下的马儿似乎也被这样的震动惊吓,高高扬起蹄子,竟有些受惊的样子,觅尘心中一紧赶忙用力勒紧马缰,感受到马儿稍稍安稳便又加紧催马疾驰。
她和云诺的马术皆不错,倒是超越了不少车骑,饶是如此却仍是慢了一步,马蹄轰鸣,从她们身侧的山间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冲出,身上的衣饰赫然便是北纥人,手中的弯刀在这阴沉的清晨竟也亮晃刺目。觅尘大惊,双腿一夹猛抽马尾马儿急冲而出几乎与那些横插而出的北纥人擦肩而过。
“美人!!”
“兄弟们!快!别让美人跑了!”
觅尘虽听不懂他们叫的什么,可那吼声似乎就响起在耳边,觅尘从没感到这般的惊恐害怕过,握着马缰的手心已是一片润湿。心中惦念着青黛她们还在后面,可是形势已是由不得她回头看上一眼,只能催动马鞭猛向前冲。心中祈祷朗枫在定能保她两周全。
那队北纥骑兵追下山路分开一批阻截她们身后的车马,一批直奔觅尘和云诺而来,可是明显二人的容貌惹了祸,大批的骑兵兴冲冲地叫着紧咬她们。
两人身下的马皆是宫是最好,脚力极佳,而北纥人为了出奇制胜连日不眠不休赶路人困马乏,现在虽是见到了她们眸中兴奋奈何身下马儿早已疲累一时间竟也追不上她们,却被远远拉开了一段距离。
觅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她这一口气刚出却又是一惊,因为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飞驰而过,侧着看向云诺,但见她身体陡然前倾,觅尘分明看到一支利箭带着声响从她扬起的发间掠过。
觅尘惊呼一声:“云诺!”
云诺回头目光锐利大吼道:“仓促放箭,这只是前啃,我们必须趁他们合围之势未成,快冲出去。”
说着便拔出腰际长剑格挡射来的箭羽,将马催近觅尘,不时还替她挡去箭支,身影已是有些狼狈,索性的是那批北纥兵显然不想伤到她们意图射马。
觅尘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当初不曾学些武功,现在竟只能拖累云诺。
北纥骑兵见云诺竟武艺精湛,他们发出的箭只要紧身两人人马皆被她一一挡去,眼见两人又驶出一段距离,激怒之下竟不再顾两人生死,箭羽疾射。
纵使云诺已经使出了深奥解数,可觅尘的马还是被射中两箭,马儿嘶鸣一声踉跄倒下,由于马速太快觅尘被直直向前甩出。
“尘儿!”云诺一惊大呼一声,伸手想揽过她急掠而过的身体,可耳边利声响过,她忙侧着,一支箭插过面颊飞驰而过,这一翻耽搁哪里还拉得到觅尘!
她只能飞身从马上急跃而出直追觅尘飘零的身躯。
觅尘被甩出马背心里一惊慌忙使出轻功试图稳住急飞而出的身体,脚下还没着地云诺便一手揽上了她的腰,带着她正欲上马,可云诺那匹黑马竟也身中数箭嘶鸣倒地。这时候前面海清帝的护卫队护送着宫妃皇子撤离,后面的车马又被阻截,茫然四顾此处竟只有她们两人,云诺和觅尘慌乱回头,追兵正急驰而来,她们心中同时一滞。只能施展轻功向着急掠,可纵使她们轻功再了得也难敌马匹,距离不断缩进,觅尘又听到了那群北纥人的滛秽声音。
就在这里前方传来马蹄声,遥遥疾驰驶来一驾马车,两人惊喜之下更加催力向前。
“尘姐姐,诺姐姐,别怕!莫睿来了!”归海莫睿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嘶声叫着。
驾车的太监见这边情景,眼见她们已快到车前忙掉转车头等两人上车,可她们身后竟有三匹马发狂般直追而来,觅尘飞扬的墨发竟被抓去一股,觅尘身形一顿,疾呼一声。云诺见状想也没想便挥剑劈出,剑光所向一声惨叫响起,竟硬生生劈断了那人的手。觅尘顿时感觉身子一轻,马车已是近前。飞身上马,便慌忙回头看向云诺。
云诺见三人直追她们,知道不阻拦便无法逃脱,只能挥剑横扫,谁知北纥骑兵凶猛,他们在马上而她在马下竟一时无法摆脱,眼见大队追兵已到,便果断回头。
“开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