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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38部分阅读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么舍得出来?”

    “天天守着你四哥瞧,就是再美的俊男也失了味道,我怎么觉得今日的莫凌这么英俊呢,跟出来看个仔细啊。”觅尘说着,眨巴着眼睛色眯眯地在归海莫凌身上一阵扫描。

    “这话可不能乱说,四哥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不过我今日真的很英俊吗?”归海莫凌一个哆嗦闪得老远,又精神奕奕地昂昂胸膛问向觅尘。

    “嗯,偶尔闪现那么点忧郁的美看得小女子心扑通通地跳呢,真不明白那萧姑娘怎么还跑掉了。”觅尘抚着心胸处,说得认真。

    “哎,我就说嘛,想我归海莫凌翩翩美男子怎么会突然失去魅力,果然是某人不懂欣赏,还是尘儿慧眼识珠。”归海莫凌笑道,眉宇间却有一丝的怅然凝而不散。

    “你四哥让叶染查那萧姑娘,你不会生气吧?”觅尘轻叹,不再跟他说笑,微微正色问道。

    “怎么会?四哥是担心我,我岂会不知。就算四哥不查,我也会让叶染帮忙查清楚的。只是找了她这么多年,总算又见到了,却不想……造化弄人啊,我们终是缘浅。”归海莫凌低头轻叹一声,望向天际变幻着姿态的云层,眸中忧伤晕染。

    “你们都发生什么事了?你若想说,我倒蛮乐意听听呢,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看法,我虽说没见过那姑娘,但毕竟同为女子,也许更能了解她的想法呢。”觅尘微微蹙眉,又展颜一笑安慰道。

    “她说我父皇杀了她全家,此仇不共戴天,今生她对我只会有恨。”归海莫凌烦躁地伸手折下面前一枝青藤,声音有些低落。

    “都近二十年的事情了,萧家出事的时候她该是还未出生才对啊,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意……”看着归海莫凌,如此洒脱的男子如今也会黯然伤神,觅尘心底叹然。心道莫凌这次看来是真陷进去了,不免担忧了起来。其实故事再老套不过了,复仇而来的妙龄女子与仇人俊逸儿子之间的爱情,这种故事不知道她在现代的电视小说中看到了多少,可是此时却因着故事的真实而倍感忧虑。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年她的母亲能逃脱似乎跟太后有关。”归海莫凌摇头,眸中若有所思道。

    “莫凌你也别太没信心了,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她的话说得越狠也许她的心中越不是那般想的。”觅尘望着归海莫凌紧握的双手微微蹙眉。

    “是吗?上次她便是不告而别,这次又是这般,还不惜给我下了药,迷倒我。我想大概她真的很讨厌我吧,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归海莫凌摇头轻笑,话语近似低喃,笑容说不尽的落寞。

    “她给你下药?那就更有问题了,按她的说法她恨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你,反而跑掉了?我看哦,不是讨厌你,而分明就是躲避你嘛。你也不想想,她又为什么逃避?”觅尘眸光一亮,差点没嬉笑出来,人说当局者迷,连莫凌这般聪明的人竟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为什么逃避?啊!尘儿的意思是……”归海莫凌黯然的眸中悠然升起光彩,猛地回头不敢确定地看向觅尘。

    “嗯,我的意思就是她也喜欢你啊,不然跑什么。”觅尘好笑点头,一脸无奈。

    “是啊,谢谢你尘儿,我这就追她去,就不信人能像四年前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归海莫凌抓住觅尘的双肩,眸中闪过坚定,说完也不等觅尘反应便施展轻功向远处飞掠而去。

    觅尘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感叹情之微妙,刚刚自己怎么会以为他在感情上看得开,洒脱呢……

    回到屋中归海莫烬便抬身望了过来,觅尘赶忙上前将他按下:“别动,一会儿伤口又要裂了,我给你换药。”

    “莫凌呢?”归海莫烬任由觅尘解着绷带,抬眸问道。

    “又下山了,你不怕那萧姑娘对莫凌不利?”起身从药箱中拿过用的物事,觅尘回身问道。

    “放心吧,八弟有分寸的。倘若以前我或许还会阻着拦着,可自打有了你,便对情之一字深有感触。八弟既是真动了感情,又岂能拦得住?我也望有一日他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便像我和你这般岂不好?”归海莫烬侧头轻笑。

    觅尘见他侧脸在阳光下极为柔和,眸底几分落落温柔,心中一甜。抬手将药膏揉在手心细细地往他身上涂抹,却又不免担忧道:“你说这次萧姑娘谋刺海清帝,太子有没有参与?”

    “没有。”归海莫烬闭目感受着觅尘柔软的手指在背上抚过,带来一片清凉,甚是舒服,不甚在意地低喃道。

    觅尘却不想他回答得这么干脆肯定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没有?太子都害你这样了,你还替他开脱。”

    “你我误撞之下掉下悬崖,刺杀的事已是暴露。八弟带人找寻我们事情虽是做的极为隐蔽但是那么大的动静,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倘若这萧姑娘的背后真是太子,他岂会任由她呆在左营等着八弟去抓人。那日若非八弟追到的是这萧姑娘,换做别人此时早已被擒入狱了。更何况那栏杆祭祀前一日侍卫会仔细检查几遍,这事萧姑娘也许不知道,太子却是十分清楚的。八弟也说了,他跟那姑娘提到太子,那姑娘似乎满目愤然。”

    “嗯,有道理,不过……”觅尘停下手中动作歪头想了一下,确实有几分道理,这才又揉了些药膏出来抚上了归海莫烬的背。

    “别不过了,今天你过来心思都放八弟身上了……我这做哥哥的都不担心,你操什么心啊。放心啊,八弟在军营历练了近六年了,岂能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制不住?”归海莫烬微微不满道。

    “也是,倒是我笑看莫凌……”觅尘轻笑,低头见归海莫烬将头微微侧向房门方向,眸中闪过不悦,正欲询问屋外传来李季的声音。

    “爷,高公公,说是找郡主传皇上口谕。”

    觅尘眉头微蹙,心里一紧,感觉归海莫烬大掌覆上了自己的手,低头看向他沉静的脸,心里一定,轻轻笑了开来。

    “我出去看看。”觅尘说着正要起身,归海莫烬却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正诧异,回头只见他坐了起来伸手拉过床边的大炮披在了身上。

    “叫高公公进来吧。”归海莫烬安抚地看向觅尘,拉系着衣服一面冲外面低沉吩咐。

    觅尘一惊,心想高公公看到他们两人这般那还了得,腕间一紧归海莫烬竟伸手拉住了她。就在这时候高锡已是打帘进了屋。

    “传口谕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归海莫烬清冷的声音响起唤回了觅尘一瞬的茫然,回头见高锡神色静淡恭肃,眸中闪过诧异,听得归海莫烬的问话,觅尘瞬间已是了然。心中一紧,不想归海印最信任的高锡居然会是他的人!觅尘眼帘微垂,睫毛轻颤,怪不得那日在圣心殿高公公会不停给自己摇手提醒呢。看向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想到他非但不让自己避嫌反而这般亲密地拉着自己,觅尘心中升腾起感动。

    “奴才听郡主的丫头说郡主在这里,心想这事总是也要回过王爷的,便直接过来了。”高锡看见两人拉着的手,微微低头道,心中一触。心道王爷此举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以后清尘郡主就是自己主子了。

    “什么事啊?”

    “皇上口谕,清尘郡主随侍前往陪都,王爷……”

    高锡的话尚未说完,归海莫烬眉头一蹙:“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口谕?”

    “刚刚皇上在慧妃娘娘那里喝茶,后来云姿郡主去了。娘娘请旨说想让云姿郡主多陪伴她一段时日,皇上就随口下旨让云姿郡主一起前往咸阳,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清尘郡主,说是两位郡主感情好,一起去添添热闹。奴才看,皇上倒不似特意针对王爷和郡主。”

    觅尘听了高锡的话本能地紧紧拉住归海莫烬的手,心中难过非常,没想到两人刚刚相聚,就又要分离,等回过神时,高锡已经不见了。只有归海莫烬眸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神色微沉。半晌轻轻一叹,将觅尘拉入怀中低低道:“我去请旨一起去咸阳。”

    觅尘一愣,虽知道他这话说得很欠考虑,却心中感动,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宁愿放弃回京协办朝政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倘若他去请旨,海清帝又会如何想呢,她也不能心安啊……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囚固住他的脚步啊……

    深深地将头埋进归海莫烬怀中,一时间四下静寂一片。觅尘微微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秋天的爱在深远的天地中,满眼都是鲜润的蔚蓝色,几片轻柔的浮云在眼前悠然的飘动,像小船轻轻地划过,勾起心底种种感叹。觅尘突然觉得仿佛脱离了自我,完全沉醉在了归海莫烬紧紧却温柔的怀抱中,他的怀抱包容着她,用它那宽广的胸襟包容着自己,唯剩下心底的一抹坚定。觅尘轻轻道:“不,你回京!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第四卷 初起风波 第十二章 隐谋

    秋天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夹杂着植物成熟的气息。归海莫烬站在窗口,任由夜风吹过面颊,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夜风将领口吹地微开,露出一片肌肤他却不予理睬,任由那风吹得胸膛微凉,只觉虽是寒风袭身,却让人头脑清醒,浮躁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归海莫烬微微闭目,屋中黯然的灯光打在侧脸上,在深邃的面颊上刻画出淡淡阴影。峻峭面容隐逆了烛光疏淡,挺直的鼻梁在侧脸投下倨傲的影子,唇角刀锋般紧抿,拉出锐利一线清晰可见。他沉思了一会儿,倏然睁开双眸,眸光明锐潜定带着叫人不敢逼视的光泽,如同暗夜中璀璨夜空的星辰。眼眸轻闪看向屋外,眉宇间刻上了一抹坚定,薄唇轻动唤道:“李季。”

    他的声音极低却清晰地传到了外屋,自从归海莫烬受了廷杖李季就一直随侍在外房,听到唤声匆匆地脚步声传来,瞬间便打帘进了屋:“王爷。”

    “去看看刘先生休息了没有,倘若尚未安寝便请到书房。若是已经睡下了,便罢了,过来回一声就好。”归海莫烬回身吩咐着李季。

    李季匆匆地出了门往华音院东厢房而去,心想王爷身上还带着伤,天又这么晚了,定是要找刘先生有要紧的事商议。他一分也不敢耽误,脚步极快。他还从没见有谁能得到这般礼遇的,不过想到这位刘先生的身份便也就释然了。

    他虽不算饱学之人,可这位刘秉鸿老先生却是知道的。此人自幼聪明,四岁能作对联,五岁能背诵经文章句,年少时便成为江浙一带的大才子,大名士,开始受到世人的瞩目。二十岁参加科考一举成为先帝爷御笔钦点的金科状元,文才高绝。后入国子监,以文会友,名声在海天大振,被称为“天朝第一才者”。先帝爷称赞他文章是“墨欧复出,海天后无此作也”。

    之后这位学博天下的一代宗师,受召教习诸皇子学位,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他做过海清帝的太子太傅,很受先帝礼遇。然而当年不知为了何故触怒天颜,一朝之间以太傅之身获罪入狱。海清帝登基以后感念师生之谊,遂免死出狱,以平民身份入正清宫作皇上的文学侍从,皇上曾言其“学问天下莫不闻”,遇到国之大事也多询问这位老先生的意见。

    只是在“青岭之乱”时这位老先生直言不平,明知有逆龙颜,仍直言不讳,百折而不悔,终为一腔直肠所累,被皇上贬斥,愤而离京,诚是海天众谏臣心中之痛。六年前王爷亲自前往岭山高阳诚请刘先生,终得相助,这刘先生成为了王爷的隐谋,甚少有人知道。这些年来刘先生以七十高龄跟随着王爷出边关,入京都,连泰山也硬要陪同前来,真可谓尽心竭力,也难怪王爷如此关怀敬爱。

    屋里归海莫烬见李季应声回去,兀自盯着烛灯凝目沉思了片刻,这才走到床前,开始整理仪容。由于身上有伤,他的动作很缓慢,刚系好腰带李季便回来回话说刘先生已在书房等待,归海莫烬匆匆登上短靴掀帘出了房,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果见里面灯光闪烁,李季赶忙上前打起锦帘,见归海莫烬微微侧身进了屋,便转身退出了院子。

    书房中,迎面立着几个古朴的红木书架,虽是封禅行宫临时住所,上面也堆满了书卷文册。靠里的窗前置着桌案,一个身着布衣长衫,头发雪白的老者安然坐在桌旁,低垂着目光,正用茶盖拨着茶叶。

    归海莫烬几步跨进屋中,见刘先生起身相迎就要行礼,忙上前伸手扶住,笑道:“深夜相请,扰了先生休寝吧?”

    这刘老先生曾是海清帝的太傅,归海莫烬的父亲霄南王亦曾受教与他。当年刘先生又是因“青岭之乱”和海清帝发生不愉快,被贬斥离京。按理说他是归海莫烬的长辈,归海莫烬也曾一度坚持两人相处应由自己行晚辈之礼,可老先生却道自己既为谋臣,自当例行臣下礼仪,不然上位者何以立威。于是每每两人相见刘老先生都恭谨施礼,归海莫烬心中感激却又拗不过他,也就随着他了,只能每次在他行李前都忙上前挽扶。

    “人老了浅眠,早早歇下也不易入睡。倒是王爷背上的伤可好了?”两人入座,刘先生看向归海莫烬,眸光静淡。虽是白发苍苍,双眸却一点也不见混沌,烛光下反而更显清凉有神。颇具仙风道骨。

    “小伤,先生不必挂怀,莫烬原以为先生不会相询。”归海莫烬轻笑,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刘秉鸿续上茶水。

    “哦?主上受累,臣下的岂有不关怀之理?王爷怎会有如此想法。”刘秉鸿微微点头道,看向归海莫烬的眸中闪过精光。

    “先生难道不是在生莫烬的气吗?记得德绍二十五年莫烬在聚幽关受了些小伤,先生远在万里之外的京都却让人送往边关数封信函问候,而这次莫烬被责打一百廷杖先生与我仅数墙之隔两日来却不闻不问,先生可是怨怪莫烬此次做事鲁莽?”归海莫烬微微挑眉探究地看向刘秉鸿。

    “哈哈,王爷严重了。老朽谈不上生气,不过王爷近来做事确实有些冲动啊。太子多次试图拉拢王爷均被王爷一口回绝,他这口恶气忍了多时了。醉酒误事,目无兄长,王爷在军中多年的威信此次可是大受影响啊。不过,老朽倒是觉得王爷这廷杖挨得也不算太冤,倘若能以此获得清尘郡主的心,从而得到戴相的支持……”

    刘秉鸿端起桌上的茶盏掀开盖子轻叩着漂浮在盏中的嫩叶,动作间是无法抹去的儒雅气息。微微垂着目,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归海莫烬略带低沉的声音打断。

    “刘先生,尘儿只是尘儿,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本王也不需要戴世钜的势力支持!”微微蹙起眉头,归海莫烬说得坚决,灼然的目光盯向刘秉鸿,薄唇已是抿做一条坚硬的线。

    “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来王爷是情根深种了!也罢,王爷听与不听是王爷自己的事情,老朽作为谋臣却还是要说的。戴相在朝中经营多年,王爷倘若得他相助必能……

    归海莫烬的表情刘秉鸿看在眼中,已是知道他心里不高兴,却毫不在意,面上平淡地继续说着。话到一半却又被归海莫烬生生断下。

    “刘先生,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本王主意已定,不想将尘儿牵扯进来。本王心仪的只是尘儿罢了,和她的身份她的家族她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也许以前本王还打过戴世钜的主意,但是自从识得了尘儿本王反而再不去想戴相了,本王不希望尘儿误解,也深信,没有戴相本王照样可以得到想要的。”

    归海莫烬有些不明白今日这刘先生怎么偏要抓着这个话头不放。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他的尘儿的感情,他不愿意参杂一丝的阴谋权计在其中,心底本能地抵触厌恶有人拿尘儿说事,纵使这位自己敬重仰慕的恩师,一再提起归海莫烬也不免微微起了些无奈和恼意。

    归海莫烬平日对这刘先生是极为尊敬的,两人亦师亦友,相处得相当融洽。归海莫烬也从没有对刘秉鸿动过怒,亦从没用“王爷”自称过,如今面色低沉,又一口一声王爷意思已是相当明显。倘若换做他人怕是此刻就会识时务地闭上嘴巴,可是刘秉鸿却不为所动,稀落的眉梢微微轻跳了一下,继续坚持道。

    “既是王爷心中问心无愧,又何必避嫌?”

    “此事本王坚持,先生休要再提。”归海莫烬双拳一握,便霍然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负手站在了窗前,眸色沉沉地看向屋外。

    “哈哈……果然是霄南王的儿子,虽是性情跟你父亲完全不同,可这对心爱的女子却是一般的痴缠。当年你父亲就是这般,心仪云兴娘子却偏偏表现的若无其事,后来你母亲不再挂帅红缨军才肯表明心迹,说是不想让她觉得是在打她红缨军的主意……霄南王性情飞扬,聪颖慧黠,偏巧就在这感情上都爱钻牛角尖啊。云兴娘子一代奇女子,你父亲又是性情中人,得他如此相待却也不奇。你比你父亲要擅权谋,懂变通,性情又向来冷漠疏离,清尘郡主能令你做到这般,老朽倒是当真好奇这女娃娃了,清尘郡主的故事老朽听的可是不少了……王爷打算何时将人带来给老朽看看啊?”

    刘秉鸿听归海莫烬怒意之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清隽的眸中闪过欣慰和感叹,老态的面庞以这朗笑微微皱起,眉目间带上了沧桑,面上却显得和蔼亲切。

    “先生你……先生想见尘儿,莫烬自当择日带她拜见恩师。”

    归海莫烬听见朗然的笑声,这才明白过来是被这一向严谨稳驰的刘老先生调侃了,一时真有些哭笑不得,竟有半晌的傻眼。想起刚刚自己对恩师的态度,心中愧疚,面上已是不好意思地微微泛起了淡红。心道常言说关心则乱,确实如此,一扯上尘儿自己的脑子就不够用。恩师虽擅权谋却非喜弄权术之人,向来讲求心性自然,非是必要之时绝不做违心之态。与感情之事也是性情中人,夫人过世三十年既不纳妾亦不续弦,既是他知道了自己对尘儿的感情又岂会难为自己……

    “王爷今日找老朽来怕是跟太子有关吧?以王爷的性情此番受此屈辱定会有所作为。”刘秉鸿见归海莫烬微微红了脸,正色转移了话题。

    “知我者先生也,先生以为如何?”归海莫烬也收了嬉笑之态,稳坐目光灼然看向刘秉鸿。

    “老朽五年前说过争是不争,不争亦是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水必湍之,行出于人众必非之。老朽建议王爷暂且韬光养晦,不易过早在朝中发展势力,只需时刻关注朝野便好。”刘秉鸿眸光沉静道。

    “是,莫烬这五年来确实敛尽锋芒按先生指点在行事。如今我对海天朝的朝臣大事已是了如指掌,经过这五年的筛选,我也有了自己暗地里的班底,他们都绝对的忠实可靠。莫烬觉得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归海莫烬眸光微敛,放在椅把上的手微微握起。本来他不欲如此早就参与进皇位争夺中,可是太子对尘儿的所作所为已是让他不能不回以颜色,何况他也想早日成就大事,不愿再这般委屈尘儿了……

    “确实,越在落魄的时候,越能瞧出谁对自己是真正的忠心。王爷欲从太子下手?王爷可是已经想好?”

    刘秉鸿闭目微微沉思了片刻,神色平静,眉宇轻颤问道。睁开双眸微眯着眼睛看向归海莫烬,但见他发髻高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双眉之间散发着无形的冷冽。言语和动作间已是蕴藏了蓄势待发的无形张力,心中已是知道了他的回答。

    “是。”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刘秉鸿迎上归海莫烬坚定的目光,心知他既是这般说了,定已是想好了谋略。

    “赵齐民有个儿子赵松年,三代单传极为宠爱,可他这儿子似乎早年受过什么刺激,脑子有些不好。这个赵松年什么爱好都没有,只爱美色。明着出入风月场所不说,还常常将姑娘带回府中尽做些龌龊之事,喜欢玩些滛虐助兴的把戏,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子。赵齐民非但不加以阻止还助纣为虐帮他这独子掩盖,将尸首转移掩埋。先生觉得这件案子倘若被挖出来,赵齐民的户部尚书还能坐多久?”

    “此事王爷怎会知晓?”刘秉鸿微微挑眉,眸中闪过诧异。

    “是待月楼传出来的消息。赵齐民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可是终有疏漏。”归海莫烬手指微动轻敲桌案说道。

    “王爷一针见血啊。七皇子与太子多年对立,此案一经掀出他必定死死咬住。太子想要保全赵齐民……难!”

    刘秉鸿眸光闪过微光,面上浮起了笑容和赞叹。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本就单薄,户部尚书赵齐民是太子党中最为重要的朝臣,也是支持太子官职最高的大臣。太子的许多私下财物都来自户部。这个赵齐民年富力强,人又谨慎,每年不知为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揽去多少银子,户部可以说是太子多年经营的一个聚宝盆,大金库。这些年归海莫旭也是靠着这些金银财物拉拢朝臣积聚力量的,倘若赵齐民丢了尚书之位,怕是日后太子就再也没有安稳觉了。太子在海清帝面前上演了一出告状的戏,换来归海莫烬廷杖一百解了些气,却因此失了一员大将不知会做何感想。

    “王爷准备让待月楼的人出面将这案子捅到京兆府?”

    “不错,京兆府尹曲东恭虽说不是七皇子的人,但是这案子牵涉到太子爱臣,啊是说什么也不敢接的。一来太子虽势单力薄他却也不敢得罪,再有他官太小此时牵连到一品大员他也担不起。我估计他一定会以此案涉及朝廷重臣为由上报刑部,刑部可以七皇子的地盘,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一举扳倒太子宠臣,刑部尚书黎温岂会不尽心尽力趁此立功?”

    归海莫烬说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眸中闪过一抹疑虑:“我怕只怕案子到不了刑部就被太子劫下。”

    “不会,这个王爷倒不必担心。即便皇上不在京都,太子监国,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慕王爷和七皇子的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刘秉鸿微微一笑,肯定道,眸光微沉又怵然一亮望向归海莫烬。

    “只是户部被赵齐民折腾地乌烟瘴气,王爷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接替之人?要说王爷此举只是为了拉太子下马老朽可是不信的,王爷怕是在打户部的主意吧?老朽可听说王爷和户部左侍郎薛源有一日在福运楼相谈甚欢呐。”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莫烬确实有意栽培此人,只是户部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全靠他拨乱反正,如此重的一付担子却不知他能不能胜任,毕竟他还甚是年轻,前年才入仕途,我还需再看上一段时日。”归海莫烬眸光闪过沉思,想起那日在福运楼的情景,不免嘴角微微扬起。

    刘秉鸿说的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日他和归海莫凌约好在福运楼碰面一起出城办些事正枯坐无聊,却见一布衣青年人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般人到酒楼都是吃饭,可他却把店小二叫上来,一样一样地逐一问着柴米油盐的贵贱,惹得那店家差点将他轰出酒楼,由不得他不注意。户部掌管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件件桩桩关乎国计民生。可惜现在已被搅成一个大染缸了,能真心实意关心百姓生计,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怕是只余他一个了。若非他家世代官宦,出身高贵,只怕也早就被排挤出去了。即便不被挤压怕是在染缸中呆的时间久了也会变色,归海莫烬想着不免微微蹙起了眉。

    “薛源现在是三品侍郎,升到尚书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既不是慕王的人,也不是七殿下的人,你想推他上位,能行吗?”

    “哈哈,先生这是在考学生呢。先生心中已有答案,何必来取笑莫烬。就是因为他两边都不靠,皇上才会将这个机会落到他的头上不是吗?父皇这次让我协理朝政怕是在给朝中众臣敲警钟呢。”归海莫烬的笑容很是笃定。

    刘秉鸿仰首笑了一声,赞赏地点点头:“这次皇上命王爷回京监朝,不知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人人都道这是个拉拢朝臣集聚势力的好机会,但是本王倒不这么看。皇上将这个位置留给我,不是信我,而是他没有其他选择。这几年,五弟和七弟在朝中可谓一呼百应,父皇早就不放心他们了。我觉得父皇让我监朝怕是试探要多一些,单不提这个。倘若我趁此机会大力拉拢朝臣,怕是皇上尚未回京,弹劾的奏章就摆到咸阳的行宫了。”归海莫烬略带讽刺道。

    “殿下没有被蒙住眼睛老朽很欣慰啊。军中王爷早已毋庸费心,朝中……现下王爷亦不需要羽翼,因为越早有羽翼,就会越早被皇上忌惮,王爷所需要的,只是清流直臣而已。”刘秉鸿微微凝眸,语调舒缓,却字字清晰。

    “没错,莫烬也以为直臣越多,权谋就越少,天天耍心眼动心思,时间久了难免失了性情。更何况清流直臣他们不缺才干,也不少智谋,反而个个能力卓然。他们只是缺少表现的机会。依他们的品性,将来虽不愿党附,但却会感念知遇之恩,我想倘若我能真心相待,恳诚相交,相信必会有回报的。”归海莫烬剑眉微锁眸中坚定深藏。

    “殿下雄才大略,明察深思,恩威并举,掌大计于鼓掌间,在用人方面能诚求之,礼待之,信任之,严约之。不愧王者风范。老朽已无颜再做你的老师了。”刘秉鸿既是欣慰又是赞许,轻笑着摇头起身,笑颜略带了些萧索。

    “先生实在是抬举了,若没有先生教诲哪有我的今天,望先生莫要弃我。先生一代鸿儒,学生向您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今日天色已晚,容莫烬送先生回去。”归海莫烬见刘秉鸿言语寥落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诚恳安慰道,心中溢满了对这位老者的感激和敬仰,这些年来老先生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细心地教导培养,他岂有不知之理?

    刘秉鸿面上蕴现欣慰,也不推辞,两人并肩出了房。归海莫烬接过李季手中的宫灯亲自执灯引路将刘秉鸿送回住处,这才慢步往寝殿而去。

    背上隐隐作痛,心道怕是伤口一番动作又裂开了,不知道明日尘儿见了会不会怒目责备。这般想着,身心已是轻松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了轻快而温馨的笑,月下的挺俊的身影镀了上一层柔光。

    第四卷 初起风波 第十三章 出游(上)

    秋意深浓,秋霜在月下布满山谷,又在多雾的黎明溜来前,缓缓退回到北面群山边稍作停留,天际第一抹金黄刺破群山。晨阳暖暖升起,温柔地抚慰着大地,拂过草木山峰上的秋霜。

    晨光洒落山谷,谷中雾气翻腾,空气中还些微弥漫着轻微的茴香气息,飘渺尘影中依稀可见一辆轻巧马车,由两匹骏马抢行轻快地奔驰在山路间。

    打马驾车的是一个异常英俊的男子,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冷漠,周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凛然。幽黑的眸深邃的让人无法一眼看穿。挺直的鼻梁和薄而紧闭的双唇证明他平日一定少于言笑,刀削般深刻的面部线条更凸显了冷傲。一身藏蓝色的长衫,看上去极为朴素,但仔细打量从晨光中衣料暗纹闪过光彩可以看出衣服很是考究。

    昂藏的挺俊身躯微显慵懒地靠着身后的车辕,他似乎并不急着赶路间或微微扬着手中的马缰,垂在腰际的||乳|白色暖玉随着舒缓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晨光打在他身上给脸侧冷硬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柔光,稍减了身上散发出的冷然气息。

    突然紧闭门扉的马车中传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男子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底荡漾过一丝笑意,侧身看向身后的马车。

    觅尘头脑尚未清醒,就迷迷糊糊感觉不对,自己睡的床怎么摇摇晃晃的?抬手抚上额头轻轻揉了两下,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轻拂的床幔而是雕花的红木车顶,觅尘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声微低带笑的男声在车外响起,唤回了她茫然的心神。

    “醒了?”

    觅尘诧异回头,怎么会是归海莫烬的声音?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分明就是在一辆马车中,车壁上雕刻着淡雅的图案,两侧开窗,上面挂着纱质帷幔,马车一角置了个小火炉,炭火暖暖发着热气,将马车轰的暖洋洋。

    她的身下是厚厚的皮毯,铺遍了马车的全部,软软的毛拂在手心很舒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身上盖着的细绒锦被滑落,觅尘伸手拉起将身子密密裹住一把推开了车门,望向驾车的归海莫烬。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去哪里啊?”

    “齐州。”归海莫烬回身轻轻将觅尘散乱在耳际的发挽到耳后,笑道。

    “齐州?真的?!”觅尘双眸一亮,惊呼了一下,伸手就圈上了归海莫烬的腰笑的像个孩子。

    “别闹,会着凉的,赶紧进去。”

    一番动作觅尘身上的被子散落,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归海莫烬慌忙将被子拉起包住她,宠溺道。

    觅尘眉眼弯弯,却不回车中,反而挪了几下在车外坐下,靠着归海莫烬的肩膀咯咯笑了起来,晨风拂面心情飞扬。

    归海莫烬见她缩在锦被中只露出个小脑袋一摇一摇的,轻轻笑笑也不再阻拦,只伸手揽过了她。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阳光掠过树枝,染红了几片叶子,野菊花漫山遍野迎风招展。鸟鸣山深,露水在这个美好的清晨润湿了田埂,清新的空气夹带着泥土的气息扑进鼻端。

    觅尘仰头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只觉得所有的尘虑似乎都已远去消散。回头看向身旁的归海莫烬,心中暖意洋洋。

    这几日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离别的清愁无时无刻不萦绕心间。虽然在面对他时,她总是尽量表现得开心,可他定是发觉了,这才带自己出门吧……

    “下午便能到齐州吧?”

    “嗯,饿吗?车里有茶点。”归海莫烬一手揽过觅尘将她抱入怀中,微微低头问道。

    “不饿。这马车怎么不颠簸?你什么时候将我带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觅尘窝进归海莫烬怀中抬头望他,光滑的额头擦过他微带青茬的英挺下巴,痒痒涩涩的感觉惹得觅尘又轻蹭了两下。

    “这车是鬼手廖贤的手笔,车轮略带玄机,你去咸阳就用这马车吧。”任由觅尘在怀中晃动着脑袋,归海莫烬低声道。

    “鬼手?”

    “听说你要打条银链子将那镶泪珠嵌起来,是不是还画了图纸让青黛跑遍了京城的首饰铺子?”归海莫烬微抖马缰。

    “你怎么知道?”觅尘诧异抬头。想起这件事情,她就气闷,到现在那张遗爱的草图还压在箱底呢,居然没有一个商铺能锻造那链子。

    “京都的大金银首饰铺子有一半是九弟母妃萧家的产业,闲聊时九弟提起过这事。回京你把那画样拿给我,兴许廖贤有办法。”

    “真的?!好。”

    那镶泪珠被南洛借去两个多月替萨依莎的哥哥解毒,没想到还真让多年沉睡的伊罗国王子苏醒了过来。只是珠子还回来的时候竟微微变成了黑色,二个多月以后才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觅尘觉得神奇不已,研究了好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想起南洛和蛮儿来还珠子的情景觅尘倒是乐了起来。那日萨依莎怒言南洛是花花公子哥,还揪着他的耳朵,说要是他有了她再出去招蜂引蝶,定要废了南洛师傅。吓得南洛哇哇直叫,可俊面却是一副甜蜜的笑颜。两人现在一起去了伊罗国,想来定能喜结良缘吧,觅尘也不免为两人高兴,扬起了笑。

    “笑什么呢?”归海莫烬见觅尘笑容扩大,虽不知她乐的什么,也轻轻扬起了唇角。心叹,看来带她出来游玩是对了,自从皇上下旨让尘儿随驾去咸阳,他已是好久没见她笑得这般开心了,满眼都是欢悦,真好。

    “我唱歌给你听吧?”

    觅尘仰头望了一眼归海莫烬,见他笑着点头,刚要启口眸中闪过狡黠,又闭上了嘴,微微嘟起两腮,抬头怒视他。

    “我不唱了,你唱给我听。我都没听你唱过歌呢。”

    归海莫烬微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觅尘佯怒的眼眸,无奈道:“我不会唱歌。”

    “不行,反正你得唱!唱嘛……”觅尘见归海莫烬面上竟浮起微红,嘻嘻一笑干脆拉过他的手臂撒起娇来。

    归海莫烬被觅尘磨得没了办法,薄唇微咬,嘴巴张了几次,胀了一脸的红晕也没唱出半句。轻轻一叹,尴尬地低头看向觅尘满是笑意和期待的眼眸:“我真不会唱歌,从来就没有唱过,尘儿就饶过我吧。”

    觅尘见他这般,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瞧这车驾得多好。我教你吧,我们唱个什么呢……唔……有了,这歌叫《爱江山更爱美人》,我唱一句,你跟着唱一句,我可只教两遍哦,学会了唱给我听。”

    抬头见归海莫烬笑着点头,觅尘轻轻唱了起来:“道不尽红尘奢念诉不完人间恩怨……”

    “道不尽红尘奢念诉不完人间恩怨……”归海莫烬见觅尘唱完一句抬头坚持地盯着自己,轻咳了两声跟着唱道。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清亮的女声和低沉的男音交融着在四野响起传出很远,觅尘依在归海莫烬的怀中,随着歌声他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包容了她此刻满心的欢欣和幸福。

    碧蓝的天轻浮的云,被秋霜洗黄的草在晨光下俨然像一位饰着金色丽纱的少女,在秋风中婆娑起舞展现着销魂的倩影。而那伫立的山,秋阳下却宛若一尊威武的战神,抖落血染的战袍,向恋人展开了温暖的怀抱。

    临到中午两人便到了齐州城下。峦嶂巍峙的齐州,北临黄河,波涛汹涌,又位在溟渤之右,通南北经济之脉络,兼水陆资源之事功,是海天极有名气的一座大城。

    过了宽宽的护城河,马车进了高大的城门。街上很是热闹,觅尘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市厘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诺声嘈嘈杂杂。

    此时的觅尘已是一副俊逸公子的模样,穿了一件簇新的宝石蓝长衫,再配上银白色的发带、白狐毛的围领,青田暖玉的腰带,俊逸娴雅地坐在车上,眉梢眼角尽是喜色。

    比起归海莫烬冰冷的模样,显然觅尘更受欢迎,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觅尘也不害羞,还得意地冲归海莫烬挺挺身子。偶尔有大胆的女子偷眼瞄过来,她还不忘抛过去一计媚眼,惹得女子娇羞红面,自己却笑得更加志得意满。归海莫烬稳稳驾着马车,摇头看向觅尘,眸中净是宠溺和好笑。

    两人找了一家名为仙客来的酒楼,刚刚停车,便有小厮赶快上前牵马过去安置。归海莫烬带着觅尘一进酒楼便惹来众人纷纷观望,被归海莫烬冷然的眸光轻扫,又赶快低下了头。“给爷找个清静点的雅座。”觅尘郁闷地瞥了一眼归海莫烬,轻咳两声看向小二。

    说完从腰际的钱袋中摸出一锭碎银,潇洒地扔给了那店小二,派头十足的模样引得归海莫烬挑起